不说女人看到那样的英姿心驰神往,男人看罢也双目异彩连连,得不得赞声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马车顶上的人听到山坡上响起的马啼声,双目如冰直刺过去,不过在看到坐在黑色骏马上的男人时,目光微转,脸上泛起了笑容。
“王爷!”
秦王就在高处俯视她,这女人即便笑着,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那种英气及傲气仿佛从骨子里溢了出来,笑容从来没有这世间女子该有的谦恭柔顺,只有坦然舒阔,即便被关在后宅之中,也无法泯灭她那种自在而坚定的姿态。
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她动摇。
秦王一拉缰绳,马从山坡跃了下去,来到小山沟里。目光一扫,便发现地上的人虽然穿着大夏百姓的衣物,但五官比大夏人来得粗犷,脸庞肌肤也泛着一种生活在高山中的人才有的胭红色。
后头的亲兵也终于来到了小山沟,看到一地的尸体,顿时有些咋舌,下意识地打量着这车队,很快便发现车队周围护卫的侍卫不同寻常,有点眼力界的自然会发现这是宫里训练有素的大内侍卫。
“王爷,您来接王妃么?真是太好了!”王府的府吏高兴地过来请安,顺便禀报道:“王妃说,这些贼人是乔装成大夏人潜入咱们大夏的靯鞑蛮子,他们要抢劫咱们,幸亏有王妃护着,方能平安无事。”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的目光又望向从车顶跳下来的秦王妃,注意到她手中还有一把滴着血的□□,顿时觉得有些晕眩。
秦王嘴角抽搐了下,看了眼神彩飞扬,仿佛刚才只是捏死了几只蚂蚁的王妃,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这时有小孩子的声音响起来了:“娘,饿饿~~”
秦王妃将□□掷下,接过旁边脸色泛白的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往另一辆马车行去。
秦王循声望去,便见那辆马车中,一个可爱的孩子探头出来,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看到他时,还朝他露齿一笑,一点也不怕生。虽然已经近一年没有见着女儿,但是秦王依然一眼便认出这是他的嫡女夏儿。
“夏儿!”
小萝莉已经不记得父亲了,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见母亲过来,便道:“臭臭的,娘,饿饿~~”
秦王妃摸摸她的脑袋,马车车帘撩起,露出马车里几个同样脸色泛白的女人的脸,却是冯侧妃、沈侧妃她们。
几人见秦王过来,有些手软脚软地下马车请安,请完安后,再也不理他,直接看向秦王妃。
“王爷,妹妹们都受了惊吓,先离开这儿再说吧。”秦王妃又小心地将那些看起来就要晕倒的女人送回马车里,对秦王说道。
秦王有些不满,那些女人眼睛看哪里?他才是一家之主好不好?竟然连个正眼都不看他,只看着王妃?他养这群女人难道是为王妃养的么?真是一群不知所谓的蠢女人。
秦王看着揪着他王妃的衣摆、边啃着果子边好奇地探头看着地上尸体的女儿,听到她一脸开心地说:“娘,厉害~~”时,差点又脑溢血。
夏儿你是个姑娘家,这时候就应该像姑娘家一样,躲在马车里让人保护就行了!
秦王再次肯定了,他的女儿真的被王妃教歪了!肿么办?
第172章
秦王留了几个亲兵在现场处理那些靯鞑蛮子的尸体,便上马护送着车队回城。
路上,秦王扫了眼那群护卫,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他们是大内侍卫,目光不禁微微一沉,一时间琢磨不透皇宫里那位已经当了皇帝的弟弟的想法。
似乎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琢磨对过他的想法,有时候觉得他阴险之极时,他又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有时候觉得他如君子般风光霁月时,他又会做出一些小人之举,简直就是…秦王若是生活在现代,必然知道有个词很好形容他心中的陆禹的形象:一个精分的神经病!
有秦王的亲兵护送,车队很平安地入了城。
入城后,秦王为难了。
“王爷如今落居何处?”
秦王有些不自在道:“战事频繁,素来是住在军营中,城中的府邸极少居住,恐怕现在极是简陋,不能住人。”然后又不禁埋怨道:“你是让谁送来的信?本王今日才接到,这速度也特慢了!”
秦王妃眨了下眼睛,若无其事地道:“哦,因为臣妾一心惦记着来仓州与王爷团圆,便忘记提前修书一封告知王爷了,所以昨天想起时才写的。”
秦王:“…”你特么的在逗我呢!
秦王目光如电般瞪向马车里的那几个女人,她们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看到他,更没将他的脸色当回事,更是心塞。敢情这群女人是将他当猴耍呢!王妃没记住,她们不会提醒么?他到底养了多少废物啊?
虽然明白王妃此举完全是先斩后奏,但是心塞完了,也拿她无可奈何。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所以,心塞中的秦王突然觉得,一年的空白时间,王妃依然是那个样子,好像根本没什么变化。
不过很快地,秦王在秦王妃的邀功下,也不说她们是废物了。
“不要紧,现在天色还早,让人先去简单收拾一下,也能住人,就不用去打扰城主府。”秦王妃说道。
沈侧妃马上道:“王妃说得有理,稍会妾身会和冯姐姐一起拾掇拾掇,很快便能入住了!”
冯侧妃也道:“还是住在自己的地方比较舒心,便不用去打扰他人了,多有不便之处。”然后不满地瞄了秦王一眼,暗暗控诉他明知道王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竟然连房子都没叫人收拾好,竟然让王妃来了也没地方住,实在是个不舍格的男人。
秦王气极,当作没看到这些女人鄙视的目光。
很快便到了秦王在仓州城的宅子,宅子的管家早已得了讯,知道今日王妃会带着秦王的妾侍及女儿们进城,已经打开大门恭迎了。
马车缓缓驶进了宅子。
下了马车,沈侧妃和冯侧妃便用挑剔的目光看着这栋宅子,不由得撇了下嘴,这种做工劣质的宅子,实在是不配王妃住。
秦王妃道:“出门在外,也不用讲究那么多,且这里是仓州,不是京城繁华之地,妹妹们就将就着罢,需要什么以后再慢慢添置。”
两女马上笑靥如花,温声细语地道:“王妃说得是,咱们便马上去收拾了,您和王爷且稍坐喝茶,别累着了。”
说罢,两女马上撸起袖子,斗志高昂地指挥着丫鬟婆子收拾屋子了,容易添置的东西也马上唤人去外头购买。两女都是管家好手,能力杠杠的,府中的管家丫鬟婆子们被她们指挥得脚不沾地,却奇异地忙而不乱。
等一个时辰后,秦王和秦王妃便被请到了正房的花厅喝茶吃点心。
秦王端着香茶慢慢地品着,终于觉得生活质量提上来了,这才是该作为一名王爷的生活享受嘛,以前那些丫鬟粗糙的沏茶功夫沏出来的茶总是口感涩然,再好的茶叶没有好的沏茶手艺,也没辙。
再看两个侧妃忙忙碌碌地指挥人收拾,秦王暗暗点头,果然还是有点用的,若是让他的王妃去折腾这种,指不定她宁愿直接上战场去杀敌。
秦王又看着两个女儿春和夏正坐在一起吃茶果,庶女春儿今年已经五岁了,正像模像样地照顾着妹妹,又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太在意病恹恹的庶女,但也是他女儿,他那王妃可稀罕着,以前在府里每日都押着他去看两眼,看多了也上心了。
“王爷这一年来还好罢?可有受伤?”秦王妃询问道。
秦王故作无所谓地挥手道:“本王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怎么可能受伤?好着呢!”
秦王妃抿嘴一笑,又询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他的身体的,秦王心里暗笑,果然王妃其实也是稀罕他的,让他不由得有些得意,皆大方地表示完全木有事情,他好得很。
“对了,王爷这一年可有迎什么新妹妹进门么?”秦王妃又问道。
秦王噗的一下喷茶了。
两个坐在一起吃茶果的萝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的父亲,歪了歪头,不知道他怎么如此失态。
秦王咳嗽了下,在秦王妃递过帕子时,恼怒地道:“你什么意思?本王又不是蠢的,再迎个女人进门来伺候你么?你身边伺候的女人难道还不够多么?”他的那些小妾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小妾,是王妃的小妾才对。
秦王妃愕然,奇怪道:“妹妹们自然是伺候王爷啊,关臣妾什么事?”
秦王冷笑地斜睨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女人!然后他又哼了一声,只身一人来到仓州,虽然要上战场,但是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在打仗,也有休战的时候,而仓州的那些官员见他身边没个伺候的女人,也不是没有送人过来,但是想到临行前,王妃说以后会过来,秦王便完全没有收下的,收了以后也会被王妃霸占了去,他何苦给王妃添女人?没得又气死自己。
秦王妃听罢,拍拍他的肩膀,赞许道:“王爷一心保家卫国,修身养性,大丈夫当是如此,臣妾十分欣慰!”
秦王:口!为毛这女人总能说出一些让他无法接下去的话?她到底脑补到了什么?
待得天色近晚,整个宅子已经焕然一新,再看桌上热腾腾的膳食,都是他爱吃的多,丰富的菜色也让秦王觉得那两个侧妃也不是那么没用的。
用过晚膳后,秦王抱着嫡女夏儿培养了下父女感情,即便女儿估计已经被王妃教歪了,他仍是徒劳地想要将女儿的性子扭回正常的大家闺秀,虽说这是王府的郡主,只要他这作父亲的争气些,不让新皇料理了,女儿以后无论变得怎么样,也能嫁出去的,但他也担心女儿以后嫁得不好啊。
有了儿女后,秦王才发觉,孩子不是生下来就行了的,还要费心来管教,要担心她们会不会长歪,以后能不能平安顺利嫁人,还要担心她们以后能不能婚姻幸福…
想到这,秦王脸色又黑了,总觉得这种事情似乎不应该是他关心的?是不是太妇人之仁了?
陆夏小朋友是个脾气爽朗的,并不认生,和秦王相处了一会儿,便开始嫩生生地喊着父王了,听得秦王心里一阵舒畅。心说女儿脾气像王妃也是有好处,至少很容易便能得到她的认同。
到了就寝时间,夫妻二人终于躺到了床上,开始了夜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内侍卫会送你们过来?那皇帝到底要做什么?”秦王有些不解,眉稍锐利,难不成那好弟弟不放心他,特地让他们来监视他的?然后又有些不屑,觉得他果然是个小人心态,弄些侍卫来监视。
秦王妃有些累了,声音也极轻,打着哈欠道:“那些侍卫是皇后借皇上的名义送来的,她担心路途遥远危险,我们又是一群妇孺上路,便求了皇上,添了大内侍卫护送,过得几天,他们也是要回京的,不会留在这儿。幸好一路上有他们,也省了很多麻烦。”
所谓省了很多麻烦,不会像今日那般大开杀戒吧?
先前秦王可是询问过王府府吏了,得知这一路确实不平静,遇到了许多贼寇,不过都教他这好王妃统统来个麻辣串烧给串了,然后押送官府,下手丝毫不留情,简直不是个女人,是个煞星。当然,秦王也知道,对待这种专门祸害百姓的山贼流寇,他的王妃是没有丝毫的仁慈之心,该如何就如何办,她的心中自有一套行事准则。
所以,秦王可以想像,这一路过来的山贼流寇,几乎都被他王妃料理得差不多了,也算是造福百姓,但是为毛他听了挺不开心的呢?你不是说急着来和他团圆么?为毛还有那么多时间心思去料理贼寇啊?
“皇后倒是好心。”他又哼了一声,谁知道这事情是皇后之意,还是皇帝授意的?总觉得皇帝不安好心。
“那是自然,皇后是个好姑娘,长得貌美如花,又贤良淑德,深得皇上宠爱。”
他的王妃在他面前大赞另一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心塞的秦王决定不理会皇后如何,只问道:“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知道!”秦王妃也干脆,“至少现在看来,他不会对王爷您出手,只要您将仓州守好了,便是功臣,他不是昏君,自不会做出什么寒了功臣之心的事情,朝臣看着呢。且太上皇还在,也不允许他做什么。所以王爷您就放心吧。”
秦王妃很快睡着了,秦王却仍在皱眉思索着以后的出路。
第173章
一夜好眠。
翌日,秦王妃精神抖擞地起床,到院子里舒展了下筋骨,练习了一阵鞭法,待得满身汗水,才到廊下接过沈侧妃殷勤递来的巾帕擦脸。
这仓州因距离较北,且又距离长阴山极近,四月份的天气,早晨依然有些凉意,没有暮春时的煦和。
秦王睁着黑眼圈——昨晚他想事情想得较晚,三更后才迷迷糊糊地睡下,此时睡眠不足。在秦王妃起身后,他也睡不着了,跟着起床。此时,他百无聊赖地倚着柱子看着他的王妃耍鞭子。这种事情她在京城时也做,不过那时候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颇为收敛地练习,而不像现在,仿佛放开了手脚,倒是有些无所顾忌了。
而他的那些侧妃小妾们,一大早的起来,不是去给他们请安,而是准备好各种洗漱用具,直接围到这里来观看他的王妃练习鞭法,挨在一起捧着脸观看,随着王妃每次出鞭时的破风声,会发出细细的尖叫声,双眼迷蒙,面颊酡红,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秦王顿时心塞得再也看不下去,正准备走开眼不见为净时,突然王妃的声音响起:“王爷,来比一场如何?”
秦王面无表情地转身。
秦王妃笑道:“还是王爷现在赶时间?或者是不愿与臣妾比试一场?”
秦王额角青筋微微跳动着,忍耐地道:“现下无战事,自然是不忙的!只是,你一个女人,万一本王伤了你…”他的话还没说话,便瞄见沈侧妃她们一脸凶光地瞪着他,仿佛他敢伤了王妃,就和他拼命。
秦王:“…”摔!这些女人到底是谁的小妾啊?!
秦王妃爽朗一笑,说道:“臣妾自是相信王爷的本事,点到为止便可!”
秦王刚才见她练习鞭法,其实也有些手痒,见她说成这般,索性也不理了,直接对小厮道:“将本王的长.枪拿来!”
很快便有小厮将秦王的长.枪送来,这枪长八尺,枪头是精铁所制,菱形,脊高刃薄头尖,泛着森然寒光。枪杆椆木所制,绯红的枪缨在半空中抖动着。
秦王单手持枪,眯着眼睛看对面的女人。她身形修长,只比他矮半个头,却已经颇为高挑,此时穿着一袭简单的男式青布衣,可以看出女性的曲线,没有任何繁杂的装饰,却自有一股英气,配上那张算不得美丽的鹅蛋脸,又因修眉寒目,英气勃发,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她的性别,只余那一抹傲骨峙立,如同这顶天立地英伟人物。
“王爷,看好了!”
秦王妃知他不会主动攻击,洒然一笑,直接长鞭甩去。
秦王长.枪一抖,斜刺过去,绯红的枪缨抖动,气势勃发,仿佛破开了风声,朝着秦王妃下盘刺去。
眼看就要刺中秦王妃了,边上的女人吓得脸上发白,差点尖叫起来。幸好这时一条乌色长鞭突然如蛇般缠住了那条长.枪,秦王妃迅速后退,长鞭再次一抖,卸了长.枪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看在旁人眼里是说不出的凶险,但两人的动作竟然越来越快,出手越发的狠辣,只看得边上的女人都要晕厥了。她们虽然不懂其中的招式奥妙,但是那种杀意扑面而来,惊得她们几乎难以承受。
“你输了!”
长.枪枪头堪堪点在秦王妃肩膀上,秦王挑着眉道。
秦王妃一掷长鞭,洒然笑道:“王爷果然进步了!”
秦王哼了一声,将长.枪丢给小厮。他能不进步么?来到仓州后,起初时在战场上吃过亏,有一次差点就没命了,后来方苦练枪法,如此一年苦练不辍,已非吴下阿蒙。不过他知道王妃这回只是用鞭,自然是吃了亏,才让他饶幸胜利,若是王妃也用枪,估计输赢难定了。
秦王妃并不在意输赢,活动一场,只觉得身心舒畅,心道果然还是边境这等地方更合适她。
沈侧妃和冯侧妃担心得要死,不由得有些埋怨道:“王爷,王妃是女子,您怎么能用全力对她呢?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就是!男人天生力气胜于女儿家,赢了也没什么可得意的!”
秦王:“…”
他不和这些蠢女人一般见识!
一群女人围着秦王妃虚寒问暖,担心她刚才被秦王伤着了,温声细语的,看得秦王眼睛直抽搐。小厮见那些侍妾没个来关心王爷,忙从丫鬟那里接过巾帕,小心地递过给他,说道:“王爷,请用。”
秦王一把抓过擦去脸上的汗,又觉得那群女人十分碍眼,围着一个女人干什么?他才是一家之主啊!这些女人眼睛是不是不好使?围着个女人像什么话?她们到底是谁的妾室啊?摔!
就在秦王受不要发脾气时,下人来禀报两位姑娘醒来,早膳也备好了,众人终于移驾到正厅用早膳。
“父王、娘亲~~”
听到小萝莉嫩嫩的问安,秦王心里舒畅,便将女儿抱了过来,摸摸她睡得红扑扑的苹果脸,笑道:“夏儿昨晚睡得好不好?乖不乖?”
“好,乖~~”小萝莉朝父亲猛笑,根本不理解父亲话里的意思。
秦王越发的高兴了,觉得女儿真是贴心,直接抱着她喂她吃早膳。
用过早膳后,沈侧妃和冯侧妃又开始去折腾起这宅子了,两人商量着怎么布置宅子,还缺什么东西需要购买,秦王妃全程交给她们去安排,若是银子不够直接到她这儿来领,恁地大方,也让两个女人越发的兴奋起来,斗志昂扬地拍胸脯表示,一定会将这个家弄得舒舒服服的,王妃只管坐着歇息便是。
小妾们欢快地离开了,两个女儿也手拉着手到院子里去玩了,秦王坐在一旁喝茶,难得闲下来。
很快便丫鬟进来,手里的托盘放着好几张帖子,这是仓州的官夫人们知道秦王妃从京城来,马上给她下帖子了。
秦王妃翻着看了看,抽出其中一张帖子,对秦王道:“王爷,这是城守府的帖子。张城守让其夫人给咱们下帖子,说后日在城守府宴请王爷和臣妾,届时会有仓州众多官员到达与宴,算是给臣妾接风洗尘。”
秦王皱起了眉头,他对张城守感觉挺复杂的,因为这张城守是京城张家的人,说来还是现在的严皇后的亲戚,只是这亲戚关系也甚是远了些,要追溯到严皇后的祖母的娘家。当然,现在皇后有一个堂姐嫁到了张家,这张城守恰巧是张晏的堂叔。
张家素来风评不错,而且也是拎得清的,也未以皇后亲戚自居,陆禹登基后,张家依然是该干嘛便干嘛谨言慎行,安安稳稳地渡过了三朝。
作为仓州的驻守将领,秦王少不得要和城守打交道,张城守是个明白人,所以两人在很多事情上倒是少有分歧,其他的,便没什么私交了,平平淡淡到现在。
现在,张城守让其夫人下帖子,大概也算是一种示好。秦王眯起眼睛,猜测另一个可能,或许是京城里有了什么消息,所以张城守方才会借着其夫人之手给王妃下帖子。
想了想,秦王便道:“既然如此,便去吧。”
秦王妃笑着应了声,便让人磨墨,直接回了帖子,表示到时候定然如期而至。
到了张城守宴席那日,秦王携着王妃、沈冯侧妃及两个女儿一起去了城守府。
张城守及夫人等皆在门口迎接,夫妻二人见秦王不仅带了自己王妃,还带了两名侧妃,皆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笑着将他们迎进去。
张城守道:“难得王爷肯赏脸,今日便不醉不归。”
秦王淡淡地道:“自是如此。”
张夫人也和秦王妃寒暄着,让人送了见面礼给秦王府的两个小姑娘,又夸奖了她们。边说着,她边打量秦王妃,初见时觉得秦王妃身姿修长,眉目英挺,不是时下那种芊芊弱质的女子,甚至连边上的两名侧妃的容色都比不上,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这失望只是瞬间,因为她很快发现秦王妃是个爽直脾气,而且言行举止自有一股让人舒服的姿仪,让她不免有些喜欢。她在边境呆了十几年,性格也受到这里环境的影响,伶俐爽直,也极是喜欢像秦王妃这样爽直的脾气。
而且,在几句话间,张夫人也发现那两名侧妃似乎极是敬重秦王妃,言笑之间,以她为尊,不似其他府里的妻妾,勾心斗角,甚至出门在外时,也要不留余力地给正妻上上眼药。特别是那些受宠的妾氏,更爱在外头踩着正妻。
这妻妾未免出太和谐了,和谐得张夫人有些莫明其妙,实在是搞不懂了。
正想着,便又听见下人来报,好些官员家的女眷到了,张夫人忙让人去引她们进来,并不用像对秦王妃一般,亲自出去迎接。
等见到好几位官家夫人带着府中的姨娘妾室进来时,张夫人边与她们寒暄,边打量那些姨娘们,发现她们虽然低眉信目,但偶尔回话时不是软绵怯懦便是话里藏针,让那些正妻脸色微微变了变,不由得暗暗点头。
瞧,这才是妻妾的正确相处之道!秦王府里的妻妾之间太不正常了!
因为是特地宴请了秦王夫妻,没有人胆敢迟到,大伙早早地便来了,很快宴席便开始了。
张夫人虽是女主人,但是这里却是以秦王妃为尊,张夫人次座陪同,其他的女眷围坐在旁边,女人间话题极多,正妻们能聊的事情也更多,张夫人是个调节气氛的高手,很快气氛便热闹了起来。
正妻们坐在一块,各府的姨娘小妾们也坐到一块说话。
沈侧妃和冯侧妃也被那些官员的姨娘小妾们围着,听着她们小声地说话内容,眉头跳了跳,颇为有些不屑。
这时,有一个穿着秋色祅子、榴花马面裙的女人道:“沈侧妃发上这垂珠蓝漆含翠凤钗可真漂亮,不愧是京城里的师傅打造的,仓州这里极少见这等手艺呢。”话里间不免有些羡慕。
其他女人忙附和着,纷纷表达了羡慕之情。
然后又有人猜测,“这凤钗一看便价值不菲,想必是王爷特意让人为侧妃打造的吧?”话里间,不免有些讨好。
沈侧妃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扶了扶发髻上的钗子,蔫然一笑,说道:“这是王妃特地赏赐的,并非京城里的首饰师傅打造的。”
其他女人听罢,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
作为姨娘小妾,她们与正妻不同,管家理事、主持中馈这些事情与她们无关,她们只要每天打扮得貌美如花,用心伺候好男人,将来好生下一儿半女的便是个头了。当然,要争的还有宠妾的地位,届时能压正妻一头更好了。所以这种宴会,姨娘们聚在一起,有时候也私下偷偷交流一下彼此争宠、压正妻一头的经验之类的。
仓州与京城不同,仓州民风彪悍,较为开放,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羞于启齿的。
她们还以为作为王府的侧室,沈侧妃会在这里炫耀一翻,怎么也得说是秦王特地让人为她打造的才是,这样才符合她们这些妾室炫耀男人宠爱的举动嘛。她们不是正妻,其他的是无法炫耀了,唯有这男人宠爱可以炫耀一翻。
冯侧妃看了眼那说话的女人,先前听张夫人介绍,似乎是监军梁大人家的妾侍——凤姨娘,中上之姿,算不得什么绝色美人,但天生有一种媚骨之姿,打扮得也颇为妖娆,一看就是个不安于室的。
冯侧妃又不免想起了先前的那梁夫人,是个肤色较黑、身材干瘦的女子,倒是透着一股精神气,声音也颇为响亮,果然与这仓州的民风相合。梁夫人看起来就是个厉害的,但手段却有些鲁直,加之容貌一般,使得梁监军宠爱妾室更甚,方让凤姨娘压了她一头。
所以,这凤姨娘方敢在这种时候来与王府的侧妃搭话。
凤姨娘笑道:“沈侧妃身上这衣裳也漂亮,可是京城今年的新款式?京城距离仓州极远,等那边的衣裳首饰花色等流传到这边时,京城那儿又有了新的样式,果然不愧是皇城,这衣裳还真是好看。”
冯侧妃听罢,幽幽叹了口气。
在坐的女人一看她这般,所有人皆精神大震,双目灼灼地看着她,觉得她下一刻便要隐晦地说说秦王妃这正妻苛待她们这些侧妃妾氏了,而且她们先前也看过秦王妃,对比了秦王府的妻妾,发现这沈侧妃生得极为美貌,估计是秦王的心尖尖才是,所以这身衣裳首饰,都十分的精美,女人看了十分羡慕。
沈侧妃道:“先前我病了一场,脸色也不好看,王妃便说我穿喜气一些的衣裳好看,趁着来仓州之前,让府里的绣娘用宫里赏赐的几匹提花宫稠为我们做了些衣裳。然后王妃又说,我这脸形是瓜子脸,戴着这垂珠蓝漆含翠凤钗好看,便也赏给了我。还有这白玉镯,王妃说我肤色白,这镯子戴着衬肤色,晶莹如玉,才好看…”
王妃说,王妃说,王妃说…
所有女人眉头跳啊跳的,听着她喋喋不休,差点忍不住喷她了:你就不能别再提“王妃说”了?你应该说的是“王爷说”才对啊!在这里不是让你来炫耀正妻对你怎么样,而是让你炫耀你男人对你怎么样,让咱们取取经才对啊!
冯侧妃默默地侧了下身子,默默地转过身,同时也抚了抚自己耳朵上的明月珰。
第174章
等城守府的宴席散后,秦王携着王妃和两个侧妃、女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