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里言辞刻薄滔滔不绝,纪子美已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但见她身体颤抖,脸上像开了两个小喷泉,眼泪凶猛地喷了出来,止也止不住,一时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闻者惊心、天地变色。

凤无忧和俞宁相顾叹息。这位纪姑娘真是越来越有涵养了,都被气成这样了,居然只是站在那儿哭,没像过去一样扭头就跑。

那边几个人还没寒暄完毕,这边却已经气哭了一个,一时间双方人马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燕宁郡主突然走上前来,道:“凤无忧,你放过小美吧,她胆小老实,哪里惹到你,我替她向你赔罪,保证以后她见到你,就离得远远的好不好?求求你放过她吧…”

凤无忧瞄了她一眼,大大地惊奇:这个燕宁郡主虽然比过去沉得住气,但明显还是道行不够深哪!她刚才一直假装不认识自己,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吧?瞧那话说的,好像自己十恶不赦,把纪子美怎么着了呢。话说,她以前为祸的本事虽然比不上自己,可是野蛮任性却比自己强,这才几年不见哪,还学会言语陷害了!

铁佛陀纪先生皱起了眉,沉声道:“凤七小姐,小女哪里得罪了你,还请见谅。”

凤无忧愕然地张大了眼睛:“纪先生此言从何说起?我和令爱从前就认识了,大家虽然说不上情同手足,但也算得上是忘形之交,哪里谈得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天镝暗咳了一声:“七七,你又干什么了?”

凤无忧叹了口气,摊了摊手:“我也在纳闷啊。”

俞宁从凤无忧身后探出头来:“七七什么都没干。”

天镝暗瞪了凤无忧一眼:“那么,纪小姐怎么哭了?”

凤无忧皱起眉,思索片刻,道:“我猜多半是这几日天干物燥,纪小姐肝火太旺烧得眼睛干涩,所以哭两声润润眼睛吧。”

“嗯!”俞宁摸着下巴,很深沉地道,“七七说得有道理!”

“原来是这样!”天镝暗点点头,吩咐道,“七七,去取两盒秘制菊杞茶来送给纪小姐,菊花枸杞是平肝养阴明目之物,平时多喝些菊杞茶,对润泽双目有很好的效果。”

凤无忧欢快地答应着,假装到怀里掏了掏,可她实在穷得很,怀里只有先前天镝暗给她敷颈伤的小半盒素雪生肌膏,那是断然舍不得给的,于是抓抓头,道:“那个,公子,秘制菊杞茶放在谷外的马车上,等下再拿给纪小姐吧?”

天镝暗全身放射低气压,这笨妞是故意要拆他的台吧?正常一点儿的人,谁会把菊杞茶这种普通的东西揣在怀里?

凤无忧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哪儿知道菊杞茶放在哪里啊,她甚至连天镝暗有没有这种茶都不知道,而且这种入口的东西不都是花缱绻管着的吗?

花缱绻袅袅上前:“公子,我这里还剩一瓶杞菊地黄丸,明目滋阴的效果不次于杞菊茶,先送给纪小姐用,等回去再取了菊杞茶送纪小姐,您看如何?”

“唔!也好!”天镝暗淡笑道。

花缱绻自袖中摸出一只翠绿色的长颈圆肚小玉瓶,拉过纪子美的手,柔声道:“纪小姐,这瓶杞菊地黄丸是我家公子亲手配制的,以前我绣花看书眼睛累了,便取几丸口服,眼睛很舒服的,你先服几丸试试。等回头我取了菊杞茶给你,每天冲饮,睡前用茶汁洗眼,涩眼症很快就好。”说着,将药盒放在纪子美的手心里。轻轻捏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纪三小姐握着药瓶,总算不泪如泉涌,改为抽抽嗒嗒了,哽咽地道:“谢谢你。”

花缱绻抿嘴一笑:“药是我家公子配的,也是他让送给你的,要谢就谢公子吧。”

纪三小姐擦擦眼泪,行了一个万福礼,细声道:“谢谢天公子。”

天镝暗微笑还礼。

纪三小姐脸上突然一红,羞答答地低下头。

凤无忧冷眼看着花缱绻和纪三一个比一个的文雅,心中暗自嘲笑两人的惺惺作态。

燕宁郡主狠狠地瞪了凤无忧一眼:“凤无忧,你很得意是不是?”

凤无忧摸摸鼻子。燕宁这是什么眼神啊?自己那是得意吗?明明是想吐吐不出来好不好!

燕宁郡主走上前几步:“天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天哥哥”三个字,让在场全体人都恶寒了一把,这位也太剽悍了,普天之下,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三个字称呼天镝暗过。

天镝暗阴恻恻的目光在抱着肚子狂笑的凤无忧面上掠过,成功地将笑容冻在她的脸上,然后举起手,握拳掩着唇边,轻咳一声:“请问你是…”

“我是秦王爷的女儿燕宁啊!”燕宁郡主再踏上几步,急切地道,“两年前的上元节,我们都在京城香满楼订位看花灯,你还派人送了我一盏皎兔兰桂灯的。”

咦?有奸情!凤无忧竖起耳朵。

天镝暗瞟了凤无忧一眼:“哦!”

燕宁郡主脸上一喜,方要说话,却听天镝暗又道:“七七,我记得两年前上元节,你也在京城吧?”

凤无忧想了一下,忽然一拍手:“对了,那天晚上,我也在香满楼啊!我还收到一盏水晶龙凤灯,只有两个拳头大,燃了香烛之后,琉璃灯身上龙飞凤舞,活灵活现,可漂亮了,捧在手里还能当暖炉用。我拿着它跟人斗灯,还赢了二十坛七花百果酿哪。”

天镝暗唇角微弯:“这盏灯你那么喜欢?”

“当然了!”凤无忧得意地道,“所以我一高兴,立刻把七花百果酿送了孙大厨十坛。”

竺元之纳闷地问道:“关孙大厨什么事?”

凤无忧道:“那天在香满楼用餐的,每位都有赠送礼物,我这盏花灯就是孙大厨送的!所以赢了奖品,自然我们俩一人分一半——”说到这里,突然发出“嗤”的一笑,“我听说,凡当晚在香满楼订位的女眷,每人都收到一盏花灯,有人喜欢自作多情,也应该去感谢‘孙哥哥’,拿‘孙哥哥’的东西去跟‘天哥哥’套近乎,这种事脸皮薄一点儿的人还真干不出来!”

天镝暗脸上笑容已然消失,嘴角绷得紧紧的,背着手一言不发。

燕宁郡主被她连讽刺带挖苦,一张俏脸红了白白了红,恨声道:“凤七,你——”

“我什么我!”凤无忧不耐烦地道,“我可没长二皮脸,叫不出‘天哥哥’这么肉麻的称呼。”

燕宁郡主眼中泪花涌现,嘴唇哆嗦着望望天镝暗淡漠的面容,想说什么,最后却只用力顿顿足,哭着转身跑走。她所带的侍卫立刻跟了上去。

纪子美恨恨地道:“凤无忧,你不要太嚣张。”

凤无忧立刻便要还嘴。

天镝暗知道她一张口就是人身攻击,而且还没完没了令人头疼,立刻制止了她,缓声道:“七七,有嚣张的资本。”他面带浅笑,态度温和,语气也柔和,但出口的话却极护短,丝毫没给纪子美留面子。

纪子美闻言,顿时愣了,呆了片刻,忽然又是“哇”的一声,哭着调头奔去。

纪先生脸上神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苦笑道:“得罪得罪。”匆匆追着女儿去了。

两个人两句话,分别将燕宁郡主和纪三小姐气得哭着跑了,这气人的功力实在太高了!

天镝暗和凤无忧漫不经心地回首,迎上俞宁的星星眼,一个唇角微微挑起,另一个没心没肺地咧着嘴乐。

在场所有人短暂的沉默之后,凤无忧假装没事人地道:“这位纪小姐,性子比较柔弱啊。”

俞宁左看右看,发现没有人理她,于是违心地答道:“是啊是啊,我也不是嫌弃她,我只是…不太擅长和‘柔弱’的人打交道。”

“哈哈,说的是!”凤无忧和俞宁相视而笑,嫌弃不嫌弃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

天镝暗瞥了凤无忧一眼,吩咐道:“元之,派人去京城香满楼,让孙大厨交出那十坛七花百果酿,少一坛就拿他一根手指来抵。”

“什么?”凤无忧大叫,“天公子,那酒是我赢的,我的私人财产!我爱送谁送谁,你凭什么往回要啊!”

天镝暗淡淡地道:“凭你是卖身我家的小奴隶,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私人财产。”

凤无忧大声争辩:“可是两年前我还不是你家奴隶呢。再说,那酒送到之后,我们一大群人当天就喝光了啊,你让他拿什么还?”

“喝光了?很好!”天镝暗阴恻恻地道,“从此后,香满楼孙大厨,再也没有手指握厨刀炒勺了。”

“喂,你不能仗着自己是碧落殿的世子,就这么不讲理好不好!”

“我便是不讲理了,你又能怎么样?”

“你你你,做出这种事,太有失身份了…”

在凤无忧的抗议声中,众人穿过沼泽,直插到谷中腹地。

*** *** ***

三面环山的盆地上,人头涌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东一堆西一伙,个个拿刀带剑,武器在身,俱是江湖中人。

空地正中,有一棵三丈来高的歪脖树,树冠几乎都被削没了,树干也布满刀劈斧砍的印子,只在半腰部位的分杈上,横担着一口黑色的石匣,匣子的两头孤零零地抓着两只手。

两只都是右手。

一只手骨节粗大,手指短粗,指甲修剪得光秃秃的,手上皮肤皴裂严重,齐肘的断口白骨支棱,皮肉血管丝丝络络,似是被大力拗断的。

另一只手修长,皮肤细嫩,虎口部位有一粒黑色的痣,指侧有厚厚的茧,臂根的切口光滑,骨肉整齐,显然是被利刃所切。

虽然两只断手的主人已不知哪里去了,但它们仍然很负责任地牢牢抓着那只石匣。

黑色的石匣,有三尺多长,一尺多宽,在阳光下隐隐泛着红光。匣子正面上刻着十个古体篆字,有人识得那十个字是:“黑火玲珑匣,得此得天下”。匣子四周浮雕着熊熊烈火,火中有无数莲花绽放,有巨龙在火焰莲海中翻腾,神态凶猛,须鳞皆乍,纤毫毕现。

这只匣子,令每一个见到它的人,都怦然心动。

“黑火现,帝王出。”

这句话,已经在江湖中流传六十年了。

传说,六十年前唐天子还只是一个普通妇人,丈夫被官府害死不久,无意中得一石匣,内有兵书战策、神兵凤千丝和奇门遁甲秘术,唐天子精心研习,通晓了各种兵法和法术,之后以火焰白莲为名,纠集数千部众揭竿而起,铁蹄到处官兵闻风丧胆,短短数年几乎夺了当朝的半壁江山,后在朝庭全力反扑和内奸出卖下,造反失败,几乎全军覆没,唐天子不知所终。而那个装着兵书宝剑的石匣——黑火玲珑匣,也湮灭于江湖。

直到数年前,唐天子当年所用的兵器凤千丝突现江湖,被凤财神所得之后,武林中人便都认为,黑火玲珑匣也同样落在凤财神手里,并称之为所谓的财神至宝。

凤财神当然大力否认自己拥有财神至宝,他认为,如果非说凤家有什么宝贝的话,那也只能是自家不争气的女儿凤无忧了。

然而尽管凤财神曾在不同场合笑言,这天下财富堆在一起,也比不上他那女儿的一根小指头,江湖中人却仍认为,凤无忧那讨人嫌只是凤财神放出来的烟幕,用以掩盖财神至宝是黑火玲珑匣的事实。

江湖传闻中,黑火玲珑匣里,除了有兵书战策和奇门秘术,还有唐天子留下的无边财富和无敌武功,这些东西,只要得到其中之一,轻者可以称霸江湖,唯我独尊,重者可谋夺天下,成就不朽帝业。

如此泼天的富贵和无上的尊崇,谁不想要?

这些年来,凤千丝人人眼馋,凤无忧人人讨厌,但人人又都碍于凤财神的势力,谁也不敢先向凤无忧下手夺取凤千丝。然而黑火玲珑匣却不一样,甭管握着匣子的两只手是谁的,此时此刻,它的的确确是个无主之物,就等着能者取之了。

目前,它就挂在树腰,被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

只可惜在场的人除了盯着,也不敢做什么事情了。只因谁都担心伸手之后,那手就不是自己的了,黑火玲珑匣上的两只右手君就是证明。

凤无忧眼尖,打老远就看到歪脖树上有“一坨肉”,被“恶狼们”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她兴冲冲地跑过去,挤进“恶狼”当中,跟大家一样直勾勾地盯向那块肥肉——黑火玲珑匣。

话说,凤七小姐在江湖中的名头还是很响的,大家都知道,凤无忧出现的地方,好事找不到,麻烦绝对少不了,关键是明明惹是生非的是她,最后她还吃不着亏,这种人最讨厌了。所以她一挤进人群,“哗啦”一声,身边的人散去一大片,“狼群”空出个好大的缺口。

显然,这种情况对于凤无忧来说是家常便饭,她一点儿都不介意地回头招呼:“快来快来,这里有地方。”

这种在乡下看大戏还带抢座的没素质表现,令在场的武林高手们人人侧目,然而当他们看到从后方而来的一行人,尤其看到当先的那位气度高华、雍容优雅的贵介公子时,不禁人人变色。

有人失声道:“是天镝暗!”

“还有西楚峻极峰的帅少主。”

“天风海阁的俞阁主和俞二少也来了。”

“这几个人一来,黑火玲珑匣没别人的事了!”

“靠!怕什么!惹急了老子先把他们剁了!”

“牛都让你吹死了!”

“老子一人打不过,在场的几千人还打不过么?”

“老弟说的是,你先上,哈哈…”

众人窃窃私语中,天镝暗已经缓步走到凤无忧的身边,行动间紫袍拂风,说不出的洒脱。

碧落殿的侍卫立刻上前搬石移木,搭建出几个简单的椅子,然后披上锦毯和毛毡,天镝暗施施然坐下,顺手将凤无忧拉坐在身边。

凤无忧瞄瞄他的“高位上座”,再瞧瞧自己坐的“小板凳”,腾地站了起来。用这种方式表现自己地位高么?真浅薄!

天镝暗伸手一拉:“坐下。”

凤无忧道:“不坐!”

天镝暗皱眉道:“真不坐?”

“真不坐!”凤无忧挺胸道。

天镝暗也不跟她啰嗦,径直伸指在她腿弯一点,凤无忧腿一软,坐了下去。

尼玛啊!除了偷袭点穴你还会不会做别的啊!

凤无忧大怒,伸拳也去捶天镝暗腿部的穴道。

天镝暗左手划了半个圈子,凤无忧两个小拳头已落在他的掌中,一推一带,将凤无忧面朝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

啊哟不好!

这个姿势太熟悉了,以前他揍她屁股的时候,就是这样将她按在膝盖上的!噩梦啊简直!今天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打屁股,她当场自杀复活再自杀再复活…循环死一百次,丢的脸也找不回来!

凤无忧两只手保护着臀部,嘴里很有骨气地道:“坐得太低了,我看不见前面!”输人不输阵,像她这种人,投降嘴也是硬的。

天镝暗一怔,似笑非笑道:“想坐在我的腿上,你就直说嘛。反正说了我也不会借你坐的!”

凤无忧:“…”两只破腿谁稀罕啊!

“要不——”她试探地道,“我的腿借你坐?”反正以前当过枕头人,再当一次板凳人…咳,这实在不是人干的活啊!

天镝暗嫌弃地道:“太瘦,硌得慌。”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不过凤无忧并不介意,反而眉开眼笑:“你真是太英明了!那个啥,花缱绻姑娘不瘦,肩宽背厚,肉很多…”

花缱绻躺着也中镖,恨恨地摸着自己的纤纤细腰,一张美丽的脸阵红阵青。

众多武林高手耗在一起夺宝,大家神经早已绷得很紧,但天镝暗这边的动静,仍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碧落殿和财神府、天镝暗和凤无忧的恩恩怨怨,绝对是近年来江湖八卦的中心,这次天、凤两人一起出现,大家非但没有看到想像中的剑拔弩张,有个别神经敏感的居然在他们言来语去中嗅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啊咦咦咦咦!凤财神这是闹哪样?自己的女儿居然不争气到这种地步,跟在仇人身边不思报复反而和仇人搞暧昧,真是造孽哟!

正在众人转移注意力看八卦之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箭一般向那匣子奔去,可是还没等手碰到匣子,无数暗器呼啸而至,瞬间将他扎成刺猬,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无数血泉从身体上喷出,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现场的几千双眼睛,只瞟了那具尸体一眼,便重又抬起,注视着黑火玲珑匣。

凤无忧脸朝下趴在天镝暗腿上,眼睛虽只看到脚下的土地,耳朵却听到无数暗器发射的声音,不知道起了什么变故,奋力撑着天镝暗的腿:“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天镝暗一笑,松开手,扶她起来。

凤无忧往空地中一望,顿时乐了:“啊哈!我还以为大家围着圈儿比坐禅,却原来是谁也不敢上去!”

周围之人:“…”没有人搭理这个专捅人肺管子的讨厌鬼。

天镝暗眉眼弯弯,他算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会被人叫“讨人嫌”了,谁让她专门不挑场合乱说实话哪!

凤无忧又问了一句大实话:“大家也在这儿坐了好几天了吧?瞧没瞧出来,那个黑火玲珑匣,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没有人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盘旋在众人心里很久了,但却一直没有真正搞清楚,因为在互相牵制之下,谁也没有命能够抢黑火玲珑匣到手,更别提鉴别真假了。

大家左右四顾,发现别人都和自己一样茫然,尽皆沉默。片刻后,有人提议:“要不打开看看?”

有人问:“你去?”

大家看着倒在匣子前的那个人,谁也不言语。

谁都想去,可是谁都怕变成死刺猬。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道:“不如我们推选三人,上前替大家辨别真伪,如何?”

这次有了些迎合的声音。

有人道:“这个法子可行,我推荐少林寺的智慧大师。”

“为什么是他?我还推荐金华府的龙大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