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哥哥长得很好看,眼睛像倒映在幽湖中的星星般明澈,笑容像初春时晨起的太阳般温暖,她一向很喜欢他的,于是,她乖乖地让他拉着手,起身准备和云家哥哥离开。

可是还没等她迈出第一步,忽然便被那个可恨的少年捉住,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按在他的膝上,屁股挨了几巴掌!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挨打,虽然不疼,可是却感觉到难言的愤怒、委屈与羞辱,于是大哭着跑回到爹爹的身边。

爹爹最是疼她,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可是回到洛阳之后,便命人拿了定亲信物到江南碧落殿,替她退了这门亲事。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天家便悄悄开始对凤家进行蚕食的吧?

凤无忧回忆着旧事,越想越是郁卒,抬头看向小楼里的那个人,眼里的厌恶愈加的深重,心中不禁想到,如果这个时候,她下手刺杀他,会不会得手?

答案是,不会!

这座小楼看似无防,其实周围布满了护卫。听着那些深深浅浅的呼吸,她有理由相信,自己如果拾起一块石头扔到菊丛中,砸到的侍卫一定比砸到的菊花多!

而且,以天暗镝的功夫,连她三位师兄联手都对付不了,她这个没用的凤七,怕只是白白送死…

夜凉如水,空气中暗香流动,她的衣衫本就单薄,被风一吹,便觉得寒意透骨,她拢了拢衣襟,举袖掩住口唇,悄悄地咳了两声。

天镝暗凤目微眯,眼波流转,纤薄的唇弯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凤无忧,你可知错么?”声音酥软,慵懒入骨。

凤无忧本来就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这种声音尤其听不惯,不屑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这也算错的话,那么,我有错!”

天镝暗曼然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

“你还很有理!”

凤无忧果然很有“礼”,昂然“谢”道:“天公子过奖了!”

天镝暗盯着她,眸色一点点变深。

凤无忧等他说话,半天不见回音,不禁向上看去,却见他正微张着唇,从那个纯美的女子手中吃一粒剥好的葡萄。

她握握拳,这人是存心羞辱她的,她偏不叫他如愿。

天镝暗吃了两粒葡萄,又拾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方自慢条斯理地问道:“凤无忧,你烧毁我那财神府,可打算怎么赔偿啊?”

凤无忧对他这个问题感到很好笑:“不知道天公子,打算让我怎么赔偿‘你的’财神府呢?”

天镝暗淡淡地道:“这座府邸,是我花三百万两黄金从你爹手里买来,准备送给花小姐的,如何赔偿,却要认真考虑了。”

凤无忧撇撇嘴:“苏州暮云坊的花缱绻么?”她没见过这位花缱绻,但却打心眼里瞧不起——世家名门的女孩子,会起这种名么?青楼花魁似的。

还有这个姓天的,以前她听到过许多关于他的故事,有他如何名扬天下,有他如何笑傲江湖,也有很多他徜徉花丛的恶劣事迹,如今看来,那些种种风流,都是名至实归的。

这种自命风流的人,她最讨厌了!

天镝暗瞥她一眼,懒懒地道:“怎么,你吃醋?”

…男人脸皮太厚了可不好!凤无忧有些好笑地别开脸,在她认识的人中,天镝暗的“自恋”程度绝对排不上第一。

天镝暗眸子的颜色幽深如夜,他倦怠地挥挥手:“如果没有什么事了,凤七小姐就请便吧!”缓缓起身,樱紫色的袍子轻轻荡漾开水般的波纹,人已然向后堂走去。

凤无忧忘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等、等一下!”

天镝暗却似乎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了,只是用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个——”凤无忧踏前一步,“你刚才说,我可以‘请便’,是什么意思?”

“就是请你随便的意思!”

“我随便?你是说,你不杀我?我可以离开?”

“当然可以。”天镝暗柔缓地说,看着阶下那双美眸倏然亮如星辰,他才淡淡地续道,“前提是——如果你走得掉的话。”

凤无忧笑得一派天真:“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天镝暗似乎站得累了,重新坐回到地毯上,倦倦地道:“你可以再试试。”

凤无忧“哼”了一声:“我之前逃了一个月,如果不是碰巧,你怎么抓得到我!”

天镝暗脸庞染上了一丝沉郁之色,慢慢地开口:“你以为,你能逃一个月,真的是你很厉害,或者运气很好?”

他吩咐道:“来人,把玄字第九十一号文卷取来给七小姐看看。”

片刻之后,一个素衣侍卫从内室里取出数个卷宗,恭敬奉上。

天镝暗接过,随手丢了出去:“七小姐,看看吧!”

凤无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上前拾起那几个卷宗,展开才看了几行字,脸色就变了,猛地将卷宗向天镝暗那张阴险的脸扔过去:“你派人跟踪我!”

这些卷宗之上,详细记载着她如何放火烧府,如何带着娘从密道逃生,在西逃的路途中,又如何穿州过府,如何变卖随身物品维生…种种事情,甚至连她在何时何地,丢了一只靴子,靴子是什么式样,左脚右脚,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天镝暗慢条斯理地接住卷宗,平静地放在案上:“七小姐,你烧了我三百万两黄金,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你走呢?”

凤无忧怒视着他,对方目光疏离而淡漠,随着两人的对视,霜色渐渐浮起在他的眼底,带着慑人的寒意。

凤无忧忽然有种不敢迫视的感觉,她有点狼狈地移开目光,悻然道:“算了!反正已经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吧!”

天镝暗长长的睫毛覆了下来,眸中的霜华只一瞬便换成了迷离的风情,他浅浅一笑:“凤无忧,你恨我?”

凤无忧咬着唇,用力将头转到一边。这不废话么?他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不拔剑拼命已经算是够忍辱负重的了,难道还指望她感恩戴德不成?

天镝暗的声音微微带些喑哑:“凤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实在应该恨自己多一些。”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凤无忧竟然没有反驳,而是低下头去。

良久,她的声音传来:“你说得对!我枉得爹爹疼爱,却不能为他分忧,凤家败落后,又不能为爹爹报仇,连娘都照顾不好…”声音哽住,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大家说得没错,我是没用的凤七。”

没用的凤七,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都没有,她还有脸恨别人么?

天镝暗半天不语,良久才道:“凤家遭难,你去求安阳金钱帮的钱文冰,去求鲁南公孙剑侠,去求中山郡王,去求蒿山周明阳…这些人,在你家道正兴之时,当然会围着你转,对你阿谀奉迎、言听计从,这几年来,他们受你的恩惠不浅,可是当你遇到难处,又有哪一个伸手帮你?”

凤无忧容色惨淡——他说的全是事实!

那些人几乎都是凤家一手扶植起来的,多年来,凤家对他们关照有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可是当她去请他们帮忙的时候,这些人有的推三阻四,有的避不见客,还有的甚至想拿下她来,向天家邀功…

想来,凤家有今天的结果,识人不明也是原因之一吧?凤无忧心中难过,垂头丧气道:“是我自己有眼无珠,以后…如果还有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天镝暗凤眼微眯,忽然移步,挨近了她的身边,在她耳边呢喃般地问了一句:“想求人,你为什么不来求我?如果你求我,我说不定会放过凤家…”

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颈窝里,痒痒的,凤无忧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有些惶惑地看了他一眼,急忙避开了几步。

天镝暗侧过头,望着她的眼神冷彻骨髓,月光在他清艳的颊上,投下一抹阴影,整个人美得如玉雕冰彻,阴寒慑人,缺少了一些属于人的气息。

“你便宁死,也不肯求我?”他斜睨着她,问。

凤无忧平静地道:“我就算求你,你也不会放过我家的!”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冷漠至极,“因为你知道,如果凤家的人缓过手来,你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会留这个机会给凤家吗?”

天镝暗静默片刻,方道:“想不到,你还很了解我!”忽又漫然一笑,语调轻软魔魅,带着些微的遗憾,“不过,我还真的想知道,如果骄傲的凤七小姐求我的话,我会不会真的放你家一马。你要不要试试?”

凤无忧“哼”了一声,淡声道:“我不会求你的!”中州凤家的嫡系,除了病重的娘之外,只剩下自己了,她的死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犯得着求他嘛!再说,凤家的女儿,也没有那么下贱,会向仇人折腰祈怜。

天镝暗没有开口,只是眼神中又带上了她熟悉的那种刻薄不屑,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如水的月色令他的面庞柔和静雅,美得令人窒息。

凤无忧怔怔地看了他几秒,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气氛陡然静默下来。

天镝暗察觉到她的回避,凤眸中的尖诮突然消失了,他随意地挽了挽袖子,优雅的指尖抚上一朵盛开的浅绿色的菊,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抚摸着珍爱的美人面颊,轻笑道:“是么?”这次不但声音在笑,连眼睛里也有一丝柔媚的笑意。

凤无忧诧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态度变好了。

天镝暗声音柔缓地问:“治疗凤夫人的病所需的药引,你想要吗?”

凤无忧心中一凛,没错!她就是因为这,才心甘情愿被他胁持的。尊严敌不过母亲的伤病重要,她终是点了点头。

天镝暗微微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问道:“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你?”

刚才被他轻怜蜜爱般抚弄的绿菊,突然变成了残花败朵。

无数纤细的菊瓣随风飞起,飞到了凤无忧的脸上,她拂开花瓣,发现刚才那个温柔浅笑的贵公子已然不见,自己身边,仿佛是一泓看不到底的潭水,冷漪散去,浸体生寒。

她在心里冷笑:这虚伪的人终于装不下去,露出狐狸尾巴了。

“好!你要怎么样才肯把药给我?”其实不光是五百年的雪参和茯苓,关键还有申屠博治疗烈阳掌伤的独门解药。

天镝暗凤眼轻挑:“我要的,只怕你不敢做,也不肯做。”

凤无忧不受他的激,用比他还要淡的语气说道:“你说来听听。”

“我、要、你——”天镝暗侧过头,望着月光下那张清丽却倔强的面容,慢慢地道,“我要你——卖身!”

什、什么?

凤无忧的眼睛蓦地瞪大,瞠目结舌地问道:“你、你、你要我卖身?”

要她卖身,他才肯治母亲的病?

这个人,好阴毒!拿走了凤家的一切还不够,连最后一点颜面都要夺走!如果凤财神的女儿、骄傲的凤七小姐去青楼挂牌,只怕爹爹在九泉之下,都抬不起头来…

然而,如果她不答应,他便不肯送药给娘。

是娘的病重要,还是凤家的脸重要?

当然是…是娘的命重要!

人如果命都没了,还要脸做什么?

可是如果不要脸,即使长命百岁,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凤无忧心里纷乱如麻。

天镝暗樱紫色的袍角轻闪,已回到楼中,慵懒地半卧在地毯上,头枕着那个美人的膝,声音酥柔入骨:“不急,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我。”

凤无忧迟疑半晌,终于狠下心来,开口问道:“可、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天镝暗凤目微眯:“你还想讨价还价?”

“不、不是——”凤无忧挣扎了一下,鼓足勇气道,“我可不可以…只卖艺,不卖身?”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如果是为了自己,被打死都不会答应的,可是她还要救娘…

天镝暗闻言,呼吸一窒,倾身向前:“你说什么?”

其实不只是他,包括那个美人和小楼周围所有明的暗的侍者护卫,呼吸都在瞬间窒了一窒。

“我是说,我琴弹得不错,筝也很厉害,舞也跳得很好,还会吹笛子,这些,卖艺应该够了吧?”她还会画几笔画,会诌几句歪诗,除了针线女红之外,女孩子应该会的不应该会的她都会一点儿,虽然不是很精,但冒充个才女也马马虎虎的——不是有很多逛青楼的人都喜欢这调调么?

天镝暗慢慢地抬起头,眸子黑如夜色:“你宁肯去青楼,也不愿意留下?”

凤无忧也很迷惘:“不是你说,让我去卖身吗?”不去青楼,她还上哪里卖?咦?莫非她理解错误?他说的是跑江湖打把式售卖金创药大力丸的那种?

这不也是卖艺吗?再说这种方式羞辱程度不够,按理说他不会这么好心的…

天镝暗忽然舒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早就知道,凤家七小姐脑袋长得与常人不太一样,可是真的很奇怪,他有说要把她卖到青楼去么?她那颗脑袋里都琢磨什么呢?他不再跟她绕圈子,直接道:“如果我救你娘,你就卖身到天家为奴!”

闻言,凤无忧怔然,片刻后,骤然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这个!”想了想,又皱起眉,虽然她想歪了,可是卖身为奴,比卖身到青楼也没强到哪里去!

过去国与国打仗,败方不但要向胜方供奉财帛,还要送亲眷女人过去为奴为婢受辱…凤家的人给天家的人当奴才,就表示凤家的人甘愿臣服于天家,这招其实比卖她到青楼还要侮辱人。

“只是这个?”天镝暗挑一挑眉,阴恻恻地问,“你不愿意?”

凤无忧压下心头的怒意,握了握拳,问:“要我卖身几年?”

“那要看看你值多少钱。”天镝暗漫不经心地道,“元之,你计算一下,三百万两黄金加上救凤夫人的所需,一共价值几何。”

园内黑暗处,传来竺元之的应答声——这更证实了凤无忧的猜测,天镝暗的附近,指不定埋伏了多少人在守护呢!

片刻之后,竺元之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奴婢每月银子是二钱,年终加赏一钱,一年是二两五钱,一两黄金兑换十两白银,凤夫人治病所需药物折合白银七千六百三十二两,取整数算七千六百三十两…算下来,凤七小姐要在天家为奴一千二百万零三千又五十二年。”

一…一千二百万,还零三千又五十二年!

听到这个数字,凤无忧一阵晕眩。如果不是勉强坚持,几乎便要口吐白沫,不支倒地!

黑暗中,竺元之轻轻咳了一声:“公子,照这样算下来,不但凤七小姐这一辈子别指望生离天家,她的子子孙孙估计也…唉!”似在摇头叹息,不忍说下去。

“你们…你们心好黑!”凤无忧颤声道,“财神府是我家的宅邸,我烧自己的家,这个不能算数的!”可就算不计这个,还有三千零五十二年呢!

“那早已不是你家了,”天镝暗阴柔地道,“从你父亲把它抵给我的那一刻起。”他抬眼看她,“你要想过得愉快些的话,最好早点认清这个事实!”

“我…”凤无忧被噎了回去,可是他说的又确有其事,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愤声道,“你个天扒皮!卖身一千二百多万年还带零,我还不如去死!”激愤之下,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根本活不了那么长时间,一千二百万年与一百二十年也没什么区别…

天镝暗凝望着她,魅惑地道:“其实,除了死,你还有一个办法。”

“什…什么办法?”

“只要给我——”天镝暗凑近她的耳边,轻柔地低语,“财神至宝!”

这句话让凤无忧吃了一惊,顾不得他已经离自己很近,问道:“你说什么?”

天镝暗潋滟一笑:“我可不想重复自己的话。”

凤无忧咬住嘴唇:“那都是谣传的,满江湖也没有几个人会信。再说,我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宝物,否则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天镝暗恍若未闻,只是淡然道:“凤家财产都在我的手里,除了被你烧掉的财神府,凤家所有的别院田产,我都找过了,全没有。你爹那只老狐狸,绝对不会不交待此事便去的。所以,那东西一定在你的身上!”

凤无忧苦笑,道:“别说那什么至宝根本不存在,就算世上真的有这玩意儿…”她双手一摊,“你都看到了,我和娘已经一无所有了!”

天镝暗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得不到这件宝物,我不甘心哪!”

不但他不甘心,连君山云家的云非澈和峻极帅家帅孤裂,也不会甘心的…

凤无忧叹了口气:“很抱歉,这个,我帮不上你。”心里暗暗想,管他是一千二百万年还是什么的,先答应他卖身,等母亲的病治好以后,再逃走不就得了!

天镝暗似是倦了,慢慢闭上眼睛,轻轻地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虽然看不惯他的派头,可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凤无忧无奈地转身准备离开,心中忽然想到,如果当了天家的奴隶,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总可以找到机会,刺杀他…

身后,那个可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杀我的机会,会有的喔,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和运气。”

凤无忧闻言几乎跳了起来,这家伙是妖怪么?明明只是她心里想的事情,他怎么也知道了?

她不敢再逗留,向园子外面走去。

峨溶园很大,出了月洞门,面对着外面的一座座院落,凤无忧有些茫然。

黄昏时分,和娘一起来到这个园子之后,天镝暗就命人带娘去疗伤了,现在她不知道娘被带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又不想回去问天镝暗,因此一时有些无措。

左看看,右看看,正拿不定主意,东侧的小径上出现一个人,远远地便笑道:“七小姐,在找什么?”

凤无忧听这声音耳熟,定睛一看,原来是竺元之,她直截了当地问道:“竺护法,我娘呢?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我们?”

竺元之笑道:“凤夫人住在梓菁坞,七小姐请跟我来吧。”他挑起一盏纱灯,在前面引路。

凤无忧“哦”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竺护法,我娘怎么样了?”

竺元之道:“大夫诊断过了,凤夫人的伤由于误了医治时间,已经非常严重,能不能治好还未知。”

“什么?”凤无忧吃了一惊,“你们不是说,申屠博有独门秘药么?五百年雪参和茯苓也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