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11
和熙普照大地，蔚蓝的天空下，是一派宁静的尸魂界。长廊上，身穿黑色死霸装的后勤人员拿着刚洗好的衣服匆匆走过。来人在楼梯口顿了顿，跟着礼貌打招呼，“浦原三席好。”
转角处，浦原喜助靠着柱子坐在木栏上，灰色的双眸被屋檐挡去了光芒。听到招呼声，他转首微笑，“好。”
每次造访四番队，都能被它的宁静祥和影响。
“浦原三席。”
终于，等了很久的声音出现在了耳际。浦原喜助跳下木栏，转身看着卯之花，确定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七海酱没事了吧。”
“是的，已经没有大碍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揉了揉仍旧有些杂乱的头发，浦原微微鞠了一躬。
卯之花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眼神却依然温和。她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如果可以，能否听一下我刚才的发现。”
转身的动作停住，浦原亦收敛了笑容。“当然。”
“这是从七海身上逼出来的毒。”卯之花将手中的试管举起，以确保浦原喜助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黄色的液体。“就算是我，被注射了这种毒素后立刻使用肉雫唼治疗，或许也要半年才能恢复。”
浦原凝视试管里的毒剂，微微低下头，刘海在脸颊上投去一片阴影。“呀类，其实卯之花队长是想提示我，一般人中了毒之后被逼出来的毒素不可能如此纯净吧。就像刚制作好的一样。”
“是的。”收起手中的小瓶子，卯之花继续道，“大部分的毒根本没有侵入七海的体内。而那些侵入的毒素也在客观的时间里被排除了。”解释完刚才治疗七海的全部发现后，卯之花看着浦原的双眸继续道，“那么，你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浦原却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没有丝毫诧异或畏惧。“就算是怪物，她也还是皋月七海。”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终于再次展露微笑，卯之花转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她边走边喃喃地说着，“有些人自身能力可怕至极，其实构不成任何威胁，有些人能力一般，思想和野心却令人畏惧。”
柔和的女声渐行渐轻，可浦原还是将整句话听进了耳里。转身离开了四番队，他最后道，“七海是前者。”
二番队，蛆虫之巢。
才恢复过来的涅茧利安静地坐在铁栏后，弄成这般模样，对于他来说实在狼狈。最重要的是，他近来全心研究的毒药没了踪影，还搭上了那副金牙。
“好久不见，涅茧利。或许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就该对你说这句话了。”浦原缓步走到铁栏前，从眼神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就是刚才，在现世的时候。”
涅茧利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这一次是你输了，浦原喜助。把我抓进来的人不是你。”
“谁说不是呢，不过结果没有变。”浦原盘膝原地坐了下去，“或许我该说一句，欢迎回来？”
冷冷地扫了浦原一眼，涅茧利身体前倾，双手搁在膝盖上金眸微微眯起，“那个女人呢？”
“已经没有大碍了。”
金色的眸子内闪过很明显的实验欲望，涅茧利弯起单边唇角。“那么，你来的目的呢。”浦原喜助这个男人他再熟悉不过了，绝不会为了叙旧这种无聊的事坐在他的对面。
“你有没有在更早的时间里，遇到过七海。”想了想，浦原还是补充了一下，“就是把你抓进来的女孩。”
如果更早的时间就遇到，他就不会去现世和虚圈找实验体了。悠然地躺平了身体，涅茧利耸肩，“你在怀疑她是被我改造过的，或者是我的人造人？”
垂下眼帘，浦原有那么一瞬间是这样的设想的。七海非人的体质，缺损的记忆让他越来越找不到合适的逻辑去解释。
“哟。”
七海睁开眼的瞬间，出现在视野里的是平子那丑到极点的鬼脸。顿时三条黑线压下，她一拳挥向平子的脸，却被闪过了。
“哟你个大头鬼啊！哪有人探病的时候露出这种表情的！”跳下床，七海怒指平子，“还有为什么你连我的拳头都能闪过，却每次都被日世里揍得稀巴烂啊！”
一手拦住暴走的七海，平子淡定挖鼻。“探病的表情是什么表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形容词啊。”
停住手上脚上的动作，七海怒瞪平子，接着趁他不注意一个回旋踢将他贴上了墙壁。“挖鼻的真子真是漏洞百出啊。”得意的抱肘站在原地，七海笑得一脸灿烂。
“……山本总队长才以你重伤为借口替你消除了现世一年的惩罚你就活蹦乱跳的，老头们会血崩的喂。”捂着剧痛的肚子站起身，平子颇为不爽地看着七海。
“血崩是那么用的？”
“……随便了。”坐到一边的冷板凳上，平子这才露出一点点探病的样子，“话说回来，身体真的没事了？”
深吸一口气，七海练了几个白打的姿势，最后一个赤火炮轰向平子的屁股。看着被吓得跳起来的平子，七海温柔一笑，“嗯，没事了！”
“喂！你真的是病人吗！真的是去现世战斗了不是去修炼的吗！”捂着差点烧焦的屁股，平子大吼，“打伤你的人不是我啊！”
“嘛嘛～”七海走到平子身边，踮起脚尖，笑着拍了拍平子的肩膀，“谢谢你来看我呀，白痴真子。我只是想试试看我的白打和鬼道是不是真的不及猿柿副队长呀。”
都是混蛋。
这是平子真子最终对七海和日世里下得定义。
只是，那么危险的任务，中央四十六室居然派七海独自执行，他们究竟把七海的能力提高到了何种境界，还是说一开始就打着让他们同归于尽的想法。
表情忽然严肃的平子让七海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由于山本老头亲自为七海请命，所以夜一，平子，春水，浦原极其海燕联名上书——给七海。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在四番队装病，近期内不要惹是生非。
于是看在海燕少爷的份上，七海乖乖地在四番队内宅了大半年。
直到初秋的那天下午，听说有个自王庭来的使者正在与中央四十六室的老头打交道后，七海再也宅不下去了。王庭的事其实瀞灵庭里能准确说出个所以然的人并不多，七拼八凑的，也还是不能在脑海里组合出个大致样子。
所以，眼见为实。
畅通无阻地进了二番队，七海瞅着正在和下属商讨什么的浦原的背影，双眸顿时噌亮。飞扑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喜助哥哥！”
七海坐在浦原的休息室内，周围几乎没有空地可以让她伸展手脚。一看就知道他最近又研发出了什么新玩意儿。
“王庭的使者最近的确在瀞灵庭没错。”拨开实验留下的废气物，浦原坐到了七海的对面，“可是他直接与中央打交道，并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我溜进去看嘛……”
终于忍不住要去看一看那些整你的老头了么。浦原淡定吐气，“啊列，这个要是被发现了后果会很严重啊。”
“所以来找喜助哥哥帮忙啊。”
浦原喜助的眼前是可怜巴巴满脸期待的皋月七海，浅绿色的眼眸难得无辜。僵持半分钟后，浦原投降了。
前阵子正把涅茧利隐藏灵压的技术和义骸相结合，完成品正好有一件。
待七海欢天喜地地离开二番队后，夜一出现在了门框边。左腿为支撑点，右脚绕过左脚，脚尖点地站立，她抱肘看向屋内的浦原。“喜助，你太宠七海了。”
盘腿正坐，浦原喜助看着夜一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是啊，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结局了。下次得注意注意了。”
中央四十六室显然让七海大为失望，根本没有瀞灵庭那三座大宅漂亮。他们谈判的房间更是昏暗无比，虽大却不漂亮。
几个老头儿唧唧歪歪把近来尸魂界发生的事情逐一告诉王庭使者后，一个好听的男声引起了七海的好感。
“我明白了，灭却师全部剿灭的事我会禀告灵王的。”
七海歪出小半个脑袋，却只能看到那个使者的背影，高瘦的身形，宽大的服饰，一头墨绿色的短发。
“此次造访，是为了宣布曳舟桐生晋升零番队的事宜。”
晋升？七海狐疑地眨了眨眼，再探头的时候却见王庭使者已然转身准备离开这里了。往角落里缩了缩，黑色的斗篷在昏暗的光线下更难被发现。
可是七海却清楚地看到王庭使者边走边凝视她的双眸。她看着那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希望他不要揭穿自己。却在看清他的脸后，忽然瞪大了眼睛。
是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
被诧异和惊吓占据的七海下意识咬了咬下嘴唇。王庭使者只是微微一笑，用唇语告诉她：今日所见所闻不要透露半点风声。
Chapter.12
王庭使者走后不久山本便召开了队长会议，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几乎整个瀞灵庭的人都知道了曳舟即将晋升的事。这样的更换轮替向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然而当事人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她心底的想法。
只是在散会的时候，曳舟叫住了准备迅速离开一番队的平子。
“恭喜晋升啊，曳舟。”
“谢谢。”温婉地笑了笑，却仍旧无法知道她是否真心喜欢这一次的晋升。曳舟和平子同时走到一番队大门外，以便里面的后勤人员顺利关上大门。
砰地一声，他们被巨大的门拦在了外面。平子仰视那扇超出理解范围的大门，内心不断吐槽。幸而曳舟及时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我不在之后，希望平子队长能替我多多照顾日世里。那孩子最喜欢你了。”
“……是喜欢揍我吧。”
曳舟轻笑，不置可否。“拜托了。”
离开，是早在相遇时就遇见的。如果可以，她希望分离后一切都能照旧，而不是让人做着无意的思念。
曳舟会晋升这档子事七海是第一个知道的，虽然是通过不法途径。真正让她关心备至的，是十二番队空出的队长位子由谁来坐。
流魂街酒肆内，浦原喜助正和几个与他同期从真央毕业的朋友闲聊聚会。碰杯欢笑间，不知谁无意提起了当年浦原的小发明让鬼道老师大吃一惊之事，坐在浦原身边的女人便用手肘推了推他，“本以为以你的能力和智商早就混到队长级的了，没想到在那位大人手下一呆至今。”
“二番队的工作很有趣，所以觉得没有必要特地去改变。”微笑着说完这句话，浦原又斟满了一杯酒，“对了，怎么不见内田君？”
坐在靠门边的男人与身边的女人对了一下眼色，踟蹰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道：“自从他的双亲在流魂街死于虚之下，他便一直在现世寻找灵压超常的人类，想提前将其送来尸魂界用以训练出更强的死神，组成守卫流魂街的自卫队。”
“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这种激进的做法，瀞灵庭会放任不管么？”黑发女子放下手中的酒杯，匆匆瞥了一眼浦原，确定他没有在看自己后又将目光带回了他身上。
浦原却只是像听故事一般挠头笑了笑。“呀类，下次看到他得好好劝劝他。”
“对了，森田君和丸山君都已经结婚了吧。”黑发女子终于找到时机将话题转移，“嘿？那浦原君呢？在座唯一的单身男子哦？”
“早了些。”与其说是早了些，不如说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件事。
高木早在真央的时候就对浦原格外有好感，如今这毫不掩饰的话语一问出口，大家便也心照不宣地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这气氛便冷了下来。
桌边，两个男人的身后，蹲着一个女孩。长长的头发几近拖至地面，手肘搁在膝盖上，掌心撑着下颚，少女眨巴着那双浅绿色的双眸扁嘴瞪向黑发女子。
“小妹妹？是肚子饿了还是找不到家了？”
男子话音才落下，浦原疑惑地声音紧跟着响起。“啊类？七海酱？”
“唔。”蹲了有一会儿时间的七海憋屈地应了一声。终于把视线从那女人身上挪开，她继续撑着下巴仰视浦原，“单身的喜助哥哥，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一句喜助哥哥叫得在场人员瞬间肃然起敬。
“一直蹲着腿当然会麻。”起身走到七海身边，浦原弯腰将手伸至她的眼前。“手给我。”
把小手放进浦原的手心里，七海接着浦原拉她的力气站起了身，双腿已然犯麻得感觉如同针刺一般。歪过头，七海的脑袋从浦原的胸膛边冒了出来。
视线在那些人身上转了一圈，七海最后看向那个叫高木的女人，呲牙一笑道：“喜助哥哥我带走了，你们慢慢喝。”
原本可以瞬步回瀞灵庭的，七海却一个人踱步走在前面不知生着什么闷气。浦原喜助安静地走在后头，等着这丫头什么时候忍不住了把怒火爆发出来。
终于，在进入瀞灵庭的前一秒，七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她鼓着腮帮，瞪着浅绿色的双眸。“我讨厌那个女人。”
“啊类？”原先以为会是场暴风雨，结果却是绵绵细雨，浦原忽然哭笑不得。
想了想，七海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言论。“不对，应该说除了夜一桑之外，我讨厌喜助哥哥身边所有的女人。”
浦原的笑容依然僵硬，他小声嘀咕着，“七海酱那么说，怎么感觉我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呢。”言毕，再抬头的时候，七海的脸已然呈放大状出现在了他眼前。以往经验告诉浦原，现在是转移话题的好时机。“对了，七海酱找我有什么事？”
往后退了一步，七海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有要务在身的。
“我找你是想说，曳舟队长晋升了，十二番队正好空出了队长的位子，喜助哥哥你有机会了呀。”伸出手指开始计算，七海颇为认真地数着，“可以找夜一桑，卯之花姐姐，真子，春水大叔帮忙，啊，春水大叔说不定还能找浮竹队长一起……！”
浦原其实很想说，七海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是找人打群架，还专找队长级的。伸手揉蹭了一下七海的头顶，他道，“呀类呀类，七海酱就那么希望我当上队长么？”
“是啊。”毋庸置疑地回答。
“为什么呢？”
七海再次伸出手指开始计算，“因为这样就有更多的机会看到喜助哥哥了啊，比如正副队长会议，正副队长宴会，队长级任务，女协会议……”
浦原侧过头，笑容完全僵硬。“女协会议是怎么回事……”
“反正，喜助哥哥当上队长是有利无害的。这样山本老头再找我麻烦的话，我也多了个队长级的后盾！”最终，七海下了总结式的言语。
浦原单手摸索到脑后挠了挠，“所以我才说队长不是用来打群架的啊。”
七海仿佛已经确定十二番队长的位子肯定会是浦原拿下，一路蹦跶着回了瀞灵庭，完全将刚才那个觊觎她喜助哥哥的女人抛在了脑后。
还未和浦原走到二番队大门，一只地狱蝴蝶盘旋在了七海的周围，她狐疑地伸出手，蝴蝶停在了她的食指上。随即卯之花的声音出现在耳际。
“西流魂街气候异常，总队长委任你立刻前去观测。”
再次返回流魂街的途中，七海遇到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男孩比第一次见面时稍稍长高了些，眼眸依然笑成两条缝，根本看不出是何情绪。看到七海后，市丸银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很显然，他也没有忘了七海。
“大姐姐。”
“小屁孩。”
二人异口同声说完这三个字后，紧接着便出现了拳脚相向的声音。
七海一连退了好几步，开口喊暂停。“我还有事，想再战，等你毕业了再说吧。还有，没有毕业的孩子不要在瀞灵庭内乱晃哦，小心遇到怪叔叔。”未等市丸银回应她的提议，她便一个瞬步从银的视线中消失了。
银疑惑地看着七海消失的方向，随后转首，看向那个正向他走来的男人。来人推了推眼镜，袖章上的‘五’字与铃兰草花纹完全落入他的视野内。
“蓝染副队长。”
另一边七海揉了揉还隐隐泛痛的手腕，极为不爽地继续往西流魂街赶去。不过近一年的时间，他的战斗力又提升了好几个台阶。
当七海赶到西流魂街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着实吓了她一跳。整个西区都被大雾所笼罩，如若她在现世见过的烟雾缭绕的山顶。
“局长！”一个身影冒冒失失从雾中窜了出来，她急忙跑到七海身边。第一个问题就让七海有踹飞她的冲动。她说，“局长，这是白霖泪吧？”
顶着满头的十字路口，七海用白霖泪将大雾散去。可是白霖泪不能两次使用同样的气候，所以光靠斩魄刀治标不治本，不是长久之计。
纵使万般不愿意，七海还是和副局长她们在流魂街扎营了。以确保她们的灵压不给当地居民带去太大的压力，扎营地点选在了蚊虫颇多的野外。
“局长，刚才二番队的刑军来过。”
就在七海拍死第五只蚊子的时候，六席急急忙忙冲进了帐篷里。伸手将一个包裹递给七海，她继续道，“说是浦原三席给你的。”
“喜助哥哥？”七海离开床铺走到六席跟前拆开了包裹，是两台仪器和一张字条。
——红色的那个可以测出不正常气候，白色的那个可以驱蚊。
Chapter.13
“局长！二十四区有虚！”
“局长——十区又出现虚了！”
“局长局长不好了，五十区出现大量的虚！”
……
这天气已经够糟糕的了，这些个许久不出现的虚却在此刻出来凑热闹。更悲惨的是，四番队这些姑娘除了叫七海起床，提醒她是时候预报气候，和一点点治疗术之外，什么都不会。
“局长！三区出……现……”
一天之内，这是副局长第五次喊她去灭虚了。七海瞪着杀人的目光看着前方，吓得副局长硬生生把之后的言语吞了下去。
“我去砍虚，你给我留在这里写申请，申请瀞灵庭派两个可以砍虚的人过来！”暴怒之后，七海消失在了帐篷内。
根据浦原喜助的仪器显示，当地的气候是完全正常的。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浦原的仪器有问题；二，这大雾其实根本不是气候。
可是这两个推断又瞬间被七海否定了。首先，她相信浦原的发明不会有问题。其次，如果这不是气候那她用白霖泪根本不能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