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疑惑:“四弟,为什么不让玉堂去?”
蒋平不紧不慢地说:“叶隆功夫是不错,不过那个圣母娘娘我们也见识过了,叶家人和元家人对付他基本都算白给…最后要是真的要灭圣母庙,得找谁?不就是老五么!”
徐庆拍了拍头:“老子明白了,那叶老头是看上我们五弟那身功夫了,想利用我们来帮他铲除圣母庙。”
“不止叶隆。”蒋平冷笑着说,“那元太仓纠结江湖人开什么金盆洗手大会,不也就是为了铲除圣母庙么。”
“圣母庙行事的确是可恶。”卢方皱眉沉吟,“但为了铲除他,如此处心积虑…就很让人费解了。”
“所以啊…”蒋平看了看景天,“刚才天天那话说得好啊,那叶少离我看是个没什么心眼又争强好胜的主儿,让他蹦达去吧,我们这头,咱哥四个跟着闹腾,又能闹腾到哪儿去,老五别露面就行。”
“可是…”韩彰有些犹豫,“这么大的事情,老五不去,会不会被人说不仗义?!”
“哈哈~~”蒋平笑道:“咱家老五都封刀了,管他什么江湖事,而且啊…”说着,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地看了景天一眼,“现在他是全心全意帮好兄弟‘照顾’孩子,谁能说出长短来。”
“噗…咳咳…”天天又很不争气地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面红耳赤,总觉得刚才蒋平那声“照顾”念了重读~~怎么听怎么别扭!
一直不语的白玉堂有些犹豫,“四哥…你们单独去,万一真的与圣母庙交恶,我怕…”
卢方摆摆手:“这点你不必多虑,我们四人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总之这件事,你不准参与,改天,你就带着景天离开这里。”
白玉堂再想说什么,却被四人同时阻止,最后还被从大厅撵了出去。
天天看得好生羡慕,白玉堂这几个哥哥,真当是很疼爱他呀…
四鼠晌午的时候准时去了元家,白玉堂和景天坐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天天因为正在和小白闹别扭,所以不和他说话。
白玉堂则是担心五鼠此去会不会有危险,而心事重重,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坐等了一下午,眼看天都黑了,但四鼠还是没回来,白玉堂已经有些坐立不安。
最后,天天看不下去了,开口说:“你担心就去看看么。”
白玉堂有些吃惊地看他,笑问:“不生气了?”
“生的!”天天摆手,“一码是一码,你是不是在担心四位哥哥?!”
点点头,白玉堂低声道“我怕叶隆会搞什么花样,都去了这么久了。”
“你快去看看吧。”天天提议,“他们是你兄长,你担心是应该的。”
“你…”白玉堂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景天。
“你是去秘密行动,那里都是江湖高手,带着我不方便是吧?”天天瞥他一眼,“我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家里这么多人,还能把我弄丢了不成?!”
白玉堂有些说不上话来,不知为什么,最近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和景天分开,真怕万一自己一离开,他就会出状况,只要天天一不在视野里,自己就会满脑子都是他,其他的什么也想不了。
正这时,远处的天际升起一颗明亮的烟火——这是陷空岛的联络信号…
白玉堂皱眉站了起来,天天转身跑进屋内,把他的大夏龙雀抱了出来——太沉了,拿不动。
“快去看看吧!”把刀扔给白玉堂,天天认真地说“要是这几个哥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一定后悔一辈子的!”
白玉堂接过刀,伸手把景天拉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低声道:“在房里等我回来。”
天天红着脸擦嘴,“我气还没生完呢!”
白玉堂又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舍地放了手,转身向外走,吩咐陷空岛的手下保护景天的安全,随后就急匆匆地飞身赶往联络弹升空的位置。
景天看着远去的白影突然感觉有些心慌,不知为什么,很想把白玉堂叫回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白玉堂赶往联络弹指示的位置,是在城东的一处密林中,赶到一看,并没有四鼠的踪迹,莫非来迟了?正在担忧,却见另一头急匆匆赶来了四鼠…
“出什么事了?”双方同时发问。
白玉堂一愣,随即脸色有些发白:“不是你们发的联络弹?”
徐庆纳闷:“我们还以为是你发的…老五!老五你去哪儿?!”话没说完,白玉堂已经转身不见。
“这是怎么了?”徐庆不解地转回头问其他人。
蒋平眉头紧锁,跺脚道:“糟了…以为他们的目标是老五…没想到是景天。”
…
白玉堂赶回别馆,看见的竟是一片火海,瞬间就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陷空岛的手下,一个个已经毙命…快速赶到后院,发现景天的厢房已经被熊熊的火焰包围了。随后赶来的四鼠怎么也没拉住,白玉堂还是冲进了烈焰滔天的房里。
就在房顶带着烈火塌下的刹那,白玉堂失神地走了出来。
蒋平松了口气,还好白玉堂是一个人出来的,他真怕他会抱出景天的尸体来…
赶紧上前拍拍白玉堂的肩膀:“老五,起码证明天天没事,你先别上火…”
白玉堂不语,脸色阴沉地看着那燃烧着的房舍,耀眼的火光映在他的眸子里——红得似血…
第97章 刺
午夜,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向城郊的竹林。
马车里端坐着一人,正颇有几分好奇地低头审视着躺在被衾之上,昏迷不醒的景天。
伸手撩开那微长的刘海,露出光洁的前额,细细地打量…
虽然紧闭着双眼,但还是可以看出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五官精致而柔和,秀气的眉微微地上挑,似乎是有些难受,又显得很是无辜。身量很小,纤瘦欣长,皮肤也是白晰柔软,尤其是露在荷叶边袖口外的一双手,十指尖尖,指甲圆溜溜的,是手小脚小的类型——可爱非常。
捏着天天尖尖的下巴细细地瞧了片刻,忍不住嗤笑:“果然是讨人欢喜得紧~~难怪连白玉堂那样冷若冰霜的,也会对你动了心。”
车马行至竹林深处,缓缓停住。
齐岳两更刚过便来到了竹林,呆呆地站在冷风里等着,心中有些矛盾,即希望会来,又希望别来。
等见着马车缓缓驶到眼前时,齐岳的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只见车帘一挑,那个黑衣人走了下来,对他微微颔首,低声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齐岳对他点点头:“照你说的,我已经答应协助叶少离彻查元太仓一案。”
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人呢?”齐岳冷声询问。
黑衣人转回身轻轻挑起车帘…
齐岳走上几步一看,就见马车里的被衾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展景天。
“你对他做了什么?”齐岳眉头紧锁,看着黑衣人。
“别急,只是点了他的昏睡穴而已…”说着,黑衣人放下了车帘,“答应帮我做件事…他就是你的了。”
“…说。”齐岳淡淡开口。
黑衣人低笑了几声,凑到齐岳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齐岳听完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耸耸肩:“这个你不用管,反正对于你来说也不是多难的事,更不算有违道义…怎么样?”
沉吟了片刻,齐岳点头:“好。”
黑衣人满意地笑了,“成交,他是你的了,记得藏好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齐岳在车外站了良久,最后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撩起车帘。
车子里的人正昏睡着,老老实实地躺着,难得的乖顺。
伸手轻轻地触摸天天的脸颊,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顺着指尖缓缓传到心里,原本的犹豫瞬间被那份真实的拥有感所取代…齐岳突然意识到从现在开始,这个让他挂念不已的人,就是属于自己的了,心中涌起越来越强烈的兴奋和喜悦。
用被衾将天天裹起来,确定夜间的冷风不会吹着他,齐岳才伸手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进怀里——好轻。
看着天天无意识的脸靠在自己的胸前,齐岳又将他抱紧了一些,转身下车,飞身远去…
别馆的大火很快就灭了,白玉堂检查了那几个陷空岛手下的死因,都是被打晕后,吸入大量的浓烟而死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人下的手,再加上一场大火把该留下的痕迹都烧完了,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人干的,看来这次引他离开和绑架天天是早有准备,精心策划了的…
白玉堂一直都不说话,只是细细看了一遍四周的情况后,低头沉思了片刻,转身就走。
“老五,你…”韩彰一把抓住了白玉堂,“你有头绪了?不可冲动啊。”
回头看了看面含担忧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回韩彰身上,白玉堂淡淡说:“二哥,放手。”
韩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了手。
转回头,白玉堂快步走了出去。
四鼠呆呆地看着白影远去,纷纷摇头叹气。
“老四…”徐庆一脸担忧地问蒋平,“老五他要干什么?”
蒋平摇摇头:“谁都有个底线…那帮子人这回真是把玉堂给惹翻了。”
“那他…到底会怎么做?”徐庆问,“我怎么看他眼神那么吓人?!”
“杀…”韩彰叹了口气道,“杀到他把景天找回来为止…”
卢方一甩袖道:“本来还在庆幸,老五和景天在一起后,越来越有人味了,现在又变回一尊杀神一般…”
“我们分头去找。”蒋平道,“一定要在玉堂发疯大开杀戒之前把景天找到。”
四人做了商议之后,立刻分头行事起来。
景天从昏睡中渐渐还醒过来,意识一点点流回脑袋里,眼前又出现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白玉堂走后,他就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安,但他更担心的是白玉堂会出事,而没想到别的。
这时,突然就听后院起了一阵骚乱,一个陷空岛的手下跑来说,是厢房着火了。
天天正在纳闷怎么厢房好好的就着火了,却惊觉身后白玉堂的卧室里也着起火来。
立刻意识到这场火来得不寻常,他们可能中计了的时候,天天只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陌生又熟悉的轻笑,与此同时,肩颈处一麻——失去了意识。
头疼得厉害,景天强迫自己醒过来,他的脑袋里现在是一团乱,那笑声,还有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千丝万缕…快醒过来,这事情和小白有关,要想明白了才能帮到他…
意识越来越清晰,景天慢慢睁开了眼睛,先用了三秒钟来适应眼前的光线——这种暖暖的感觉,应该是很亮的油灯,看来天还没有亮,那自己是晕了多久?一夜还是一天一夜。
身下是厚厚软软的床,身上是面料顺滑的蚕丝被…意识到身边似乎是有人,天天转过头,看到一个白影映入眼帘,张开嘴,有些虚弱地轻轻唤了一声:“小白…头疼…”
略一迟疑,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触他的额头。
天天皱眉,那只手好冷,白玉堂的手是暖的…他也不会犹豫迟疑,陌生的感觉告诉天天,身边的这个白衣人并不是他的小白。
“你…不是…”景天本能地避开那只手,闭上眼睛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再一次睁开眼睛时,视野里的事物也渐渐清晰了起来,眼前的人,景天认识——是齐岳,只是他此时的表情有些复杂。
天天看清是齐岳后,就笑着松了口气,对他说:“是你…救了我?”
齐岳在看见景天睁开眼睛的刹那就开始慌乱,当听到他意识模糊时本能地唤着白玉堂的名字,心中的那份不甘更甚,但是听到天天如释重负的那句“是你你救了我”之后,齐岳开始后悔…景天如果知道了真相,那么是否连这份仅存的信任也会失去呢。
景天却不管那么多,对于齐岳,除了白玉堂,开封府和陷空岛的人之外,天天就只有对他最信任了,总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费力地爬起来,天天伸手揉脖子,“疼死了~~哪个混蛋暗算老子?!”
齐岳伸手想帮他揉揉脖子,天天下意识地躲开了,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这里是哪里啊?你家?”
“水月山庄在汾阳的别馆。”齐岳轻声回答,“这里是我的房间。”
“哦~~你产业还遍布全国啊~~”天天捶着酸痛的肩膀,“房地产很挣啊~~”说完,还拍拍齐岳的肩膀,“年轻有为,好!”
齐岳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摸天天的脸。
景天又躲开,看着齐岳有些不解,随后往后退了退,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那个…小白呢?”
齐岳只是看着他,没有回话。
天天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又问:“你找人去通知他来接我好不好?”
齐岳依然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
景天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齐岳看了良久,最后还是笑着拉拉他袖子,“他就在城内的别馆里,地方很好找…”
但是齐岳始终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床边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也不说话。
天天放开了他的袖子,退到了床铺的里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一字一句地问:“是你抓了我…”
齐岳轻轻地点了点头。
景天低头抱住自己的膝盖,自言自语一般:“为什么?本来时间就不多,为什么还要让我和他分开?!”
齐岳靠近过去,低声问:“你…能不能忘了他?”
天天抬头看着齐岳,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冷笑着问:“你想怎样?想要什么?圣母令?宝藏还是千万阴兵?我们没有,也不想要,我们只想在一起…”
齐岳伸手抹过天天的脸颊,“你先别哭…”
天天拍开他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最近总是不争气,反正一想到要和白玉堂分开,心里就像是被剜走了一块似的,又疼又堵,喘不上气来般的难受。
“你放了我…”景天认真地看着齐岳,“我要回去,他一定急疯了,齐岳。”
齐岳站了起来,“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完,转身往外走。
“他会杀了你的…”景天轻声道。
“你不想我死?”齐岳回过头问他。
天天摇摇头,“我不想他杀人。”
…沉默了良久,齐岳苦笑“景天,你真是带刺…白玉堂的确是武功盖世,人品出众,但也不值得你这样伤人伤己吧?”
天天低头,仿佛是陷入了回忆,淡淡说“我看见他孤孤单单坐在屋顶上喝酒的样子,然后我就不想让他再一个人…什么武功盖世,人品出众?你们看他就是这样一个符号,才会叫他背上了那么多的杀戮,世人都知道情爱要伤人伤己,只有他,只伤己,不忍伤人…”
“景天,有人比白玉堂更珍视你。”齐岳沉声说。“希望你喜乐,疼爱你,保你周全。”
“呵…”天天摇着头道,“你当我是小鸟依人的丫头么?我也希望可以让我喜爱的人喜乐,疼爱他,保他周全。”
见齐岳脸上现出吃惊来,景天失笑,“齐岳,如果我看上的是你,不用你来追我,我会去追你的!你认为像白玉堂那样的死心眼,我不主动,他会来招惹我么?他只会像对展昭那样把我供起来,等哪天我走了,他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到房顶上去对着月亮喝酒…“齐岳脸色苍白,转过身,开门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就听景天认真地说:“所以说,我死也会守着他,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他抢走,他是我展景天的人。”
大门关上,齐岳退开几步,呆呆地坐到门前的台阶上,闭眼,说不出话来。
第98章 迷乱
次日一早,齐岳推开了景天的房门,天天昨夜折腾了一宿,现在才安静了一点。
大概是闹累了,现在竟靠着墙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睡着了。
齐岳走上前,想帮他盖上被子,却发现景天的气息不是很稳,微一皱眉,就见天天猛一抬手,齐岳本能地躲开,伸手在天天的手腕上一弹。
“啊~”景天疼得轻呼了一声,捂着手腕躺倒在一边,“一枚袖箭飞出,插进了墙壁里。”
“景天~~”齐岳赶紧查看景天的手腕,“对不起…”
天天捂着手腕不让齐岳接近,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给我看看手腕。”齐岳伸手想去抓他的手,“可能受伤了,我没掌握好力道。”
“别碰我~~”景天收回手,狠狠瞪齐岳一眼。
“…”齐岳无奈,伸手点了景天的穴道,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手,见手腕上一道青紫的痕迹,伤得不轻。
去拿来了伤药和纱布,给天天上药包扎,齐岳叹了口气说:“你用袖箭暗算我,记得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这样就算射不中,我也伤不到你…”
天天不语,有些过意不去,刚才齐岳要是没躲开,肯定没命了…
帮景天包扎好了伤口,齐岳解开了他的穴道。
“齐岳。”景天叫住了准备退开的齐岳,“你很好,真的。”
“没有白玉堂好,是不是?”齐岳淡淡笑道。
“你真的是死心眼。”天天摇着头道,“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真正适合你的人。”
齐岳苦笑着摇头:“可是现在我眼里只看得见你,你叫我怎么办?”
“我昨天不是说了吗…”
“你昨天说的,只会让我对你更着迷。”齐岳打断景天的话,“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所以你还要在我身边多呆一阵子。”
天天看着齐岳的样子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又觉得他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