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说?”水玲珑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变了变,有些忧切地看着温婉。
温婉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形,摇摇头说:“他什么也没说……那时人很多,他接了信便收了起来,并没有当场拆开看,所以,除了向我道谢之外,也没有说其他的话。”
水玲珑怔了怔,应了声寞地垂回目光来。温婉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情啦,玲珑姐姐,你们怎么怪怪的?”
“我也觉得怪怪地。他似乎在躲着我。”水玲珑推开书。愁眉苦脸地趴到桌上。温婉正想问是不是信中写了什么引起误会地事情了。却见水玲珑倏地站了起来定是我自己想多了。君逸哥哥或许只是在害羞而已不定就是这样地!我找君逸哥哥去!”说完。她又顾自眉开眼笑起来。站起身就欢天喜地地往外跑去了。
“玲珑姐姐……”看着她活蹦乱跳地背影。温婉不由有些哂然。心想莫非这就是所谓地天真无邪么?
柴启瑞起身走过来。指着水玲珑远去地背影问:“那疯丫头又干嘛去了?”
温婉如实回答说:“找沈师兄去了。”柴启瑞会意地点点头。说了声“这傻丫头”。便转身晃自己位置坐了。
回头看到颜诩之抱了书从外面进来。温婉连忙上前打招呼:“颜师兄。这几天有什么新发现吗?”
到些资料。”颜诩之坐回位置。从书袋里找了一本笔记本模样地蓝皮簿子出来。翻找出最新抄下来地一段话。点给温婉看。却原来又是关于《诗经》来源地一种新说法。温婉不由有些郁闷了。难道就真地没有一个人系统地研究过这个问题么。被奉为国学地典籍是从何而来。为什么关心地人这么少?
颜诩之又翻出他做的其他笔记给温婉看,不过大多都是对诗文的释意,或者探究诗文本身所要表达的是何种情感,有益于探究书籍来源的有效线索仍然是少之又少。跟颜诩之约定好从明天开始,继续再一起去书楼查资料,颜诩之欣然应允,只是不知是看上肉脯饼的份上多一些,还是因为温婉的重返学堂多一些。
瞅着上课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就起身跟颜诩之告辞回座位,刚转身,就听到苑门外有人厉喝了一声:“温婉!”
温婉听着这个声音有些像水玲珑,便连忙回了身,随即就有一道人影像龙卷风似地袭卷到了她的面前。刚看清这个人确实就是水玲珑,一声“玲珑姐姐”还没唤出声,却忽见她伸出手,往温婉的胸用力一推。温婉冷不防被推倒在地,怔怔地看着一脸盛怒的水玲珑,茫然不知云里雾里。
“没想到你是这么讨厌的人!算我看错你了!”水玲珑怒不可遏地瞪着温婉,苹果脸涨得红通通的,看来已是怒极。忿忿地痛骂了两声,仍不解气,信手搬起颜诩之桌上厚重的典籍,就要往温婉身上砸去。
颜诩之脸色一下子变了,连忙站起身,双手一抱,将典籍搂了过去。几乎同时,柴启瑞扯住水玲珑的手臂,将她往后拖了开去。一边制止着水玲珑愤怒的挣扎,一边低声斥道:“你疯了,这么对婉婉?!”
水玲珑一听,将两眼一瞪,晶莹的泪水便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汹涌而下。忿然指向摔坐在地上的温婉,哭喊着控诉说:“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对我?!从她入学的第一天起,我就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可她呢!她是怎么对我的?!瞒着我,不跟我说实话就算了还偷换我给君逸哥哥的信!”
“我那么信任她,才让她帮我传信,没想到她连这么坏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好了,君逸哥哥不理我了!他不理我了!”水玲珑越说越觉得委屈,说到伤心之处,干脆一声大哭起来,手脚并用着想要挣开柴启瑞的钳制,冲过去把温婉狠狠地揍一顿。
听完她这番话,被弄懵了的温婉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连忙正声声明说:“我没有换信!我没有!”她连信封上的朱漆都没有动过,这样的信用,她还是有的!况且,她换信做什么?就算沈君逸真不理水玲珑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那为什么君逸哥哥拿的那封信并不是我给你的那封?如果不是你换的,那你说,是谁换的?!”
婉回想了下,她那天拿到信后,生怕弄丢了,就夹到书页里,放在书袋里每天背着上学下学。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根本就没有离过身。她把信交给沈君逸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任何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分明还是原来的信封,原封不动的朱漆,谁会想到里面的内容已经不一样了?“我不知道。”
水玲珑冷笑一声:“不知道,我看你是心虚了吧!你们果然是一家人!是我太笨了,到现在才看清楚你!”水玲珑说着,伸出根手指,缓慢而坚定地指向温婉,厉声说。“从现在开始,我们、绝交!”
【第三十六章 谈判】
水玲珑说完,就哭着跑出去了。柴启瑞上前扶了温婉起来,关心安慰了几句,便出门追水玲珑去了。温婉拍拍衣服上的沙尘,一转身,就看到颜诩之抱着抱回来的书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她,一副担心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窘样,便朝他释然笑笑说:“我没事,要上课了,我回位置了。”
温婉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反复地理了几遍,终还是认为问题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从拿到信,到送出信这一段时间里,那封信一直夹在书里不曾动过。虽然平时温娴总会帮她收拾这收拾那的,但是书袋她是不动的。一来是因为书袋里来回就那几本书,没什么可收拾的,二来温婉在包里装的都是些老学究才会看的文学理论性的古籍,温娴不喜看。
所以,想来想去,问题只可能出现在水玲珑把信交给她之前的那段时间,或者她把信交给沈君逸之后的那段时间。
开始上课了,但温婉却无心听讲,托着腮帮子细细琢磨到底是谁动了手脚。首先,第一种可能,水玲珑写好信后,在交给温婉之前,就已经被换过了。这样的话,最大的嫌疑犯无疑就是柴启瑞。她猜想水玲珑那封信,八成是向沈君逸表白,并且让他去她家提亲的,最不乐意看到这种景况的人,除了柴启瑞,没有第二个备选人员。但是琢磨了一下刚才柴启瑞的表现,很正常,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暂且先放到一边。
然后就是第二种可能性,信是在交给沈君逸之后被换掉的。这里头又有两种可能性,其一,是沈君逸自己换的,他故意拿错误的信给水玲珑看,将拒绝她的理由让她自己去担负,这招阴损了点,却也不是不可能。
其二,便是信是被沈君逸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们换。这样的话,嫌疑犯就数也数不清了。温婉也打从心底地希望不是这一种情况,转念一想沈君逸又不是水玲珑那么粗神经的人,不大可能身上的东西被人顺走也不知道,所以客观上来说,这种可能性也是非常小的。
这样排除下来,那嫌疑犯就只有两个人,柴启瑞和沈君逸。
温婉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柴字,一个沈字,重新审量这两个人到底谁的嫌疑更大一点。提笔在上点了好几下,居然想不出为他开脱的理由,扁扁嘴,将思绪转去沈君逸身上琢磨。
在她看来,沈君逸就是个来者不拒,又爱到处展现自己迷人风采的花蝴蝶。就算真的不想去水玲珑家提亲,他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法子拒绝她,又刻意避开吧,这太不像大众情圣的作风啊!温婉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他就算真要拒绝,也有办法哄得水玲珑继续对他死心蹋地的。之所以出现现在的情况,绝对是因为那封信里写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于是,一一排除下来,结论就出来了,这件事的罪魅祸首,八成就是柴启瑞那个家伙!
温婉心里忍不住哼了一声,臭小子太过份了,为了自己的小情人,居然让她当炮灰!之前还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真正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奸诈的臭小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枉自多活了这么几年。
下了课。温婉便让那两个沈家地守卫带她去见沈君逸。她想看看那封信地内容。看能不能抓出柴启瑞地小尾巴。没想到。沈君逸却告诉她。那封信被水玲珑给撕了。温婉心想糟糕了。唯一地证据就这么给毁了。问起信上写了什么。沈君逸却讳莫如深。笑着说没什么。温婉反而却更确定肯定有什么。
温婉本是想找回那封信。再去安先生那里借一份平时柴启瑞写地文章。想从笔迹里找出些证据。毕竟每个人写字都有自己地习惯。一横。一竖。折勾。皆有不同。就算刻意改变。有些习惯也是隐藏不了地。安先生那边地文章倒是很快借到了。但是信已经被撕掉了。所谓地死无对证。
满肚郁闷地回了家。躺在小床上。翻着借回来地柴启瑞写地文。他地笔迹倒是很好认。看得出是个懒人。弯钩地时候都不出草了事。如果那封信在就好了。一对就铁证如山了。柴启瑞是那么了解水玲珑地人。肯定是每一步都算准了她会怎么做。信会被撕毁估计也是在他地意料之中。
难道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他当作成就他们感情地垫脚石么?温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终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认下这个黑锅。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若是被柴启瑞那个坏家伙认定了自己好欺负。以后不知道还要扔多少这样地锅过来。
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凭记忆寻了个相仿地信封。折了张纸塞进去。放到书袋里备用。就算没有证据。至少也要让柴启瑞知道他所做地一切都已经被她知道了。就算这次拿他莫可奈何。以后也要好自为之。
但是接下来几天。柴启瑞和水玲珑都没有来学堂。只有沈君逸还是前呼后拥地过着众星拱月地日子。浑然不觉有人因为他而伤心难过。温婉一直耐心地等待着。以往柴启瑞翘课翘得再厉害。五天之内至少也会出现一次。
果然,在第四天的时候,柴启瑞来上课了。
“柴师兄,请等一下。”课间休息的时候,温婉看中时机,叫住想要开溜的柴启瑞,把他叫到了教苑的小角落里,开门见山地问:“柴师兄,换掉玲珑姐姐的信的人,是你,对吧?”
柴启瑞微微诧异了下,随即笑着说:“为什么这么说?”
温婉板着脸将各种可能性分析了一遍:“有可能、有机会做这件事情的,只有你和沈师兄。我认为沈师兄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所以,我百分之一百地确定,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柴启瑞的目光在温婉脸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说道:“婉婉这话你可不能随便乱说,让玲珑听见了,误会了,就不太好了。”
温婉哼了一声,小样的,居然不承认!当下神情严肃地从书袋中抽了信封和文稿出来,一手一样举到面前,沉声说:“这是你上回写的杂记,这是从沈师兄那里拿过来的信。信虽然被玲珑姐姐撕碎了,但我拼了一夜拼凑出来,却不妨碍笔迹的辨认。”
柴启瑞瞅瞅温婉,没作声。
“师兄的笔迹有一处很明显的特征,很好辨认,只要我把这两件东西放到玲珑姐姐的面前,我保证她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温婉的这一招虚张声势其实很没底气,信封里装的不过是张白纸而已,若是他坚决不承认的话,她也是毫无办法。她只能赌柴启瑞作贼心虚,不敢放任她去水玲珑面前去说罢了。
温婉心中七上八下地,面上却努力地维持着平静和严肃,不能让他看出一丝一毫的动摇来。柴启瑞看着温婉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那婉婉现在与我说这些,想要我怎么做?”
听他的话,似乎是默认了,一直憋在胸口的气总算是微微松了出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不要让我蒙受这不白之冤。至于玲珑姐姐那边你要怎么解释,随便你!”
柴启瑞盯着温婉看了一会,忽然问道:“婉婉,你真的只有九岁么?”
温婉惊了惊,随即又板起脸说:“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被你当成挡箭牌来使。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了,下回要是再有这种事情,我就连带这回的事,统统抖到玲珑姐姐那里去!”
“别生气,别生气哈,不会再有下次了。”柴启瑞连忙嘻皮笑脸地来道歉,从怀里摸出几颗糖果,谄媚地塞到温婉手里,陪笑着说。“这回呢,是师兄不对,师兄明天给你带好吃的,给你陪不是。但是玲珑那边,你可千万一个字都不能说。”
“你也知道沈君逸是什么样的人,他身边的女人,成群结队的,你玲珑姐姐又是粗枝大叶的笨蛋一个,她若真嫁了沈君逸,什么时候被人害死都不知道,当然还是跟着我比较好。我家虽然没有什么权势,但至少有钱啊,可以让她过衣食无忧的日子。而我又这么英俊潇洒,又不花心,保证不会三妻四妾,让她被人欺负,像我这样的如意郎君,这年头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温婉板着的脸忍不住又被他逗笑了,这家伙还真是三句不忘提自己家是暴发户。“那好,你发誓你一定会对玲珑姐姐好,我就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没问题!”他当即举起手,正儿八经地对天发起誓来。
见他不像是在说笑,温婉也权且信了他对水玲珑是一片真心,便不再为难他了,只是催他赶紧去向水玲珑解释清楚,洗清她的冤屈。柴启瑞忙不迭地应了,等他走后,温婉低头看看手上的文稿和信件,打从心底呼了口气出来。
转去安东来那里,把借来的文稿还回去。安东来收回文稿的时候,笑着说:“婉婉这么快就看完了,这个文写得很不错,多看几遍,能学到不少东西。邓楚川这个孩子,写些杂记诗文还是非常有灵气的。”
温婉一听,大吃了一惊:“邓楚川?这不是柴启瑞师兄的文么?”
安东来笑着说:“柴启瑞那个暴发户的儿子,哪里会写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花钱找同学代写的。这个笔迹一看就知道是邓楚川的,不会有错。”
温婉顿时目瞪口呆,刚刚还为自己这一局赌赢了而雀跃的心情登时烟消云散。那个笔迹不是柴启瑞的,那他为什么要承认,难道是因为陷害了她而觉得良心不安?温婉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第三十七章 寻书】
温娴见温婉从学堂回来后就坐在书窗前,托着下巴时而发呆,时而叹气的,估摸着她应该是在学堂里遇着不顺心的事情。便去小厨房端了下午炖的银耳莲子羹过来,盛了碗端到温婉手边,柔声问:“怎么了,又被小坏蛋欺负了?”
温婉回头见是温娴,摇摇头说:“没有呢,沈师兄一直有派人跟着保护我。”
温娴转身在侧旁的位置坐下,抿嘴笑笑:“看来这位小侯爷对我们婉儿还挺上心的。”
“才没有呢!”温婉解释说。“他对每个人都这样的。”
温娴笑笑说:“婉儿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发愁吗?”
“当然不是啦!”温婉连忙否认,但又不想把水玲珑这件事情告诉她,怕她担心。勺了一勺银耳羹送入口中,丝丝润滑,一直香沁到心田,烦恼顿时也减轻了不少。“对了,娴儿姐姐,那天说的去给公主做伴读的事,怎么样了,爹爹答应了么?”
温娴点点头爹已经托人将名帖送到宫里去了,过些天,可能会被唤进宫一趟。今天娘亲带我去了伯母那里,公主宫里的一位嬷嬷出来采办,她跟伯母的一位朋友有旧,便将她请了过来。”
温婉点头应着,心中暗叹人际关系果然在任何时代都是最便利的捷径。
“她的时间很紧,只坐了一会会,说了些公主的脾气爱好,临走前,她跟我说我可以问她一个问题,什么问题都成。”
“那娴儿姐姐问了什么问题?”温婉好奇地问。
温娴说道:“对于我来说,公主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想知道、想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但既然是要去当伴读的,那自然是从读书入手比较好,所以,我便问了韩嬷嬷公主平时看些什么书。韩嬷嬷报了几个书名给我,我都一一记了下来。”说着,温娴便从袖管中取了一张叠成四方的小纸条出来,展开摊到温婉面前。“我看的书不多,按读音记的,也不知道字有没有错,婉儿帮我看看。”
婉点点头。拾过纸张定睛一看。上面只有三个陌生地书名:《月沉笼》。《碧竹佳话芳录》。温婉沉吟片刻。猜想《携芳录》应该就是余子晴地《撷芳录》。当初柴启瑞就送了水玲珑一本。水玲珑很喜欢看。爱不释手地。温婉也有幸瞄了几眼。似乎就是古代版地言情小说。想想公主也是十四岁。情窦初开地年纪。估计另外两本也差不多是这类型。
“我都没看过。”温婉泡书楼只为寻找《诗经》地来源。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挑些文学史和文学理论地书籍看。对于这类风月小说。还真没有太在意过。见温娴脸上显出失望地神情。连忙说。“不过。书楼里应该有。我明天就去找来看看。”温婉想了想。加问了一句。“需要带回来给娴儿姐姐也看看么?”
温娴迟疑了会。她是不爱看书地人。但心想自己看上一遍总比由温婉来复述要了解得透彻一点。暗暗下定决心。点点头说:“能带回来就最好了。”
温婉便说道:“那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水玲珑依然没有来上课。柴启瑞也没有来。看看他们空着地座位。温婉心中满不是滋味地。中午地时候。便找了颜诩之一起去书楼。颜诩之照例在二楼寻了些文献。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温婉寻那几本书一路寻到了五楼地小阁间才寻着一本《月沉笼》。
站在书架前翻着随便看了下。却原来是老套地武林杀手与闺阁千金地故事。冷酷无情地杀手在某一次行动受伤后被女主所救。两人日久生情。然后在你浓我浓地时候。杀手接到了杀掉女主父亲地命令。男主内心痛苦啊。挣扎啊。但由于这是他杀手生涯地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就自由了。所以最终他还是咬牙杀掉了女主地父亲。本想隐瞒这件事情与女主双宿双栖地。但后来女主却发现了事实地真相。手刃了男主为父亲报仇之后。自尽了。
“居然还是悲剧。”温婉合上书叹了口气。杀手,冷酷,报仇,真是俗中之俗,这样的故事放在现代,扔在路边都没有人会去看,在这里却能获得天之骄女的青睐,不能不叹古代的文化娱乐实在太少。
忽而转念一想,想到了一个帮助温娴的好办法。她看过那么多现代人写的故事,自己也曾写过一些,随便捞几个出来,都比这本《月沉笼》要好看。既然诗都可以照搬,那么小说也可以。
而且公主不是喜欢余子晴的《撷芳录前听柴启瑞说起来过,似乎这个余子晴的后半生都在牢狱中渡过,那她在牢中究竟写了多少书、什么书,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那她可以将记忆深刻的故事复写出来,然后托余子晴的名义,让温娴拿去给公主看……
不过这个不急,先看看另外两本书,得先确定了公主喜欢哪一类的故事,哪一类的男主角,才好投其所好是吧?
继续翻找,将整个小书阁翻了个遍,只找到了一本《壁烛佳话》,与温娴记得音同,但有两字之差,不知道是不是。至于《撷芳录》,记得之前柴启瑞似乎说过这本是不在市面上流通的,现在看来应该也没进京学府的书楼。便不再寻找,坐下来准备好好看看这本《壁烛佳话》。
刚翻开看了个引子,忽然听得一声响,回头看去,却原来是小书阁的门关上了。温婉以为是风带上了,便没去在意,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啪哒”一声,阁子里忽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发现竟是书阁的天窗关了,唯一的光线来源一断,阁子里自然昏暗一片。温婉心中觉出不妙,赶紧起身去开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她从没听说过书楼开放是有时间限制,而且现在是大中午的休息时间,要限制也不会限制到这个时段,八成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当下伏身从门缝里往外看,果然就看到有个穿浅葱色缎衫的身影从小书楼旁边的天梯上爬下来。不用他转身,温婉就认出是苏政雅那个小混蛋。见他着了地,拍拍衣服上蹭来的灰尘,便抿嘴得意地“嘿嘿”一笑,就要凑过来打算从门缝里**温婉是不是在害怕惊惶。
【第三十八章 看门】
温婉不想这么快就让他得偿所愿地得意上,连忙转身坐回看书的桌前,托着下巴侧过头作沉思状,留给他一个依然淡定的背影。但是在琢磨了一番从头顶那个天窗爬出去的可能性之后,温婉就不那么淡定了。
那个窗的高度,要将坐凳搬到桌上,再加上成年男子的高度才差不多可以够着,以温婉现在发育未完成的五短身材,根本就没有出去的可能性。
温婉郁闷了起来,原以为避了这么多天,这小混蛋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开了,没想到他还盯着自己。那她就不明白了,学堂里那么多的人,其中被他欺负过的也不计其数,他怎么就盯着她不放呢?
想不到出去的办法,这么干耗下去也是无济于事,温婉便起身过去推了推门,推不开。苏政雅终于等到里头的动静了,在外边得意洋洋地“哈哈”笑了起来:“终于发现自己被关起来了啊,你这个笨蛋!”
“你才笨蛋呢,快放我出去!”
苏政雅“嘻嘻”笑笑放。”回身从旁边拖了张椅子过来,干脆在门口坐了下来,似乎作好了持久战的打算。可温婉不想跟他耗下去,她不像他那么无聊,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的。
“那要怎么样,你才肯放我出去?”
苏政雅晃着脑袋说:“不放就是不放!你这臭丫头不是很嚣张么,还找了沈君逸做靠山,跟我作对!哼哼,你现在叫沈君逸来救你啊!”温婉没有答理他,他又继续说道。“告诉你吧,我过来的路上瞧见他了,他约了我们苑里的夏樱雅一道去沁芳园赏花了!你在这里叫呀,叫得大声点,或许他可以听见,嗬嗬!”
“听见个大头啊!”温婉在心中暗骂,还真拿她当小孩子欺负啊!她在这里喊上一声,恐怕二楼的颜诩之都听不见,更何况沁芳园和藏书楼一东一西的隔得那么遥远。
苏政雅尽情地奚落了温婉一番,一吐这几日找不到人欺负的憋闷之气,心情无比爽快。没听见门里的温婉吭声,心想莫非是哭了,被他气哭了!连忙兴奋地站起身,附身趴回到门缝往里面张望,却发现温婉只是站在那里发呆,根本没有哭,也毫无他所期盼的害怕或者惶恐的神情。不由地,心里又不痛快了起来,“哼哼”了几声,坐回椅子上。暗自生了会闷气,伸手从旁边书架上摸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心想这里至少亮堂堂的可以看书消磨时间,里面可是黑乎乎的,什么都不能做,看那臭丫头能在那里面呆多久不求饶。
苏政雅本就不是能耐下心看书的主,每次摸本书过来,随便翻上两页就随手往旁边丢了。一连丢了十几本,小书阁里头却还是没有动静,他的心情不由地烦躁起来。丢开手中的书,趴到门缝里瞅了两眼,发呆温婉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没劲。在门口转了两圈出来吗,那你哭给我看!只要你哭,我就放你出来!”
一听这个要求。温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之前忿忿地说了那么一大堆。还以为会提些什么“高档次”地要求才会放她出去。没想到却是这么样一个“无理”地要求。好吧。虽然温婉在看书地时候。经常会被某些后妈虐得珠泪涟涟。但是让她一个二十多岁地成年女子对着一个无理取闹地小正太哭。那不是笑话么!
“我不出去了。”温婉说了声。便转身坐了回去。
苏政雅怔了怔。连忙趴回门缝说什么?”
温婉往书桌上一趴。懒洋洋地说:“我困了。先睡一会。你帮我看好门。先生来了记得喊我。”
“谁帮你看门啊!”苏政雅怒了。“少爷我可不是你们家地下人!”
温婉轻哼了一声:“又不是只有下人才看门地。”
“看门的不是下人是什么?!”
温婉暗自哧笑了声,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他不知道一般都是由狗狗来看门的么!眼珠子一转,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问:“对了,你知道小狗是怎么叫的吗?”
“小狗当然是‘汪汪汪’这样子叫的!”苏政雅因为之前被温婉嘲笑过学老虎叫学得像野猪,所以这次学小狗叫学得特别卖力,叫得也特别像。
是这样子,好好看着门哦,看到有人过来记得叫!”温婉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戏弄小正太是这样一件好玩的事情。
苏政雅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怒道:“你骂本少爷是小狗?!你这臭丫头!”随即就欣喜地听到了“叮叮”的开锁声。温婉猜想他估计是气得一时忘记要自己哭给他看了,直接进来想揍她了,赶紧起身到门旁边躲好。等门一开,就发挥个子小的优势,一躬身就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顺便将他方才坐的那把椅子掀翻到门口阻挡下他,自己则撒腿就往楼下跑。
“臭丫头!”苏政雅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你给我站住,臭丫头!”
温婉身子小,也格外灵巧,在狭窄的楼道上这边一转,那边一转,跑起来显然比苏政雅要快。跑下一楼,直接朝门口冲了出去。沈君逸派来保护她的两个侍卫之前一直送她到书楼门口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在那里。
“大哥哥!”看到了站在树荫下的两个侍从,温婉如获救星地奔了过去,躲到他们身后。
“温小姐。”两个侍从刚护过温婉,抬头便见苏政雅气冲冲地从楼里袭卷了出来,一看到温婉拉到了两个救星,一张秀气的小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苏少爷,您是皇孙贵胄,是朝廷未来的栋梁之材,怎么专欺负小姑娘呢?”
苏政雅冷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欺负她了,明明是她戏弄我,还骂我是小狗!”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做的那些坏事?!”温婉也不示弱,直接反击。“把我关在小黑屋里,还要我哭给你看!”
“我做什么是我的事,要你管!你骂我,就是你不对!别以为你找着救星了,我就奈何不了你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臭丫头,你给我等着!”苏政雅忿忿地说完,便大人似地将手把身后一背,气哼哼地走了。
【第三十九章 娘子】
经了这么一遭,温婉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了。虽然苏政雅的那些所谓的整人伎俩委实幼稚得可笑,但是时不时地来这么一下,也挺折腾人的。所以在那之后,温婉出入都很注意地跟随着沈君逸派来的那两个侍从。
将找到的两本书带回家给了温娴,《撷芳录》却是找不着,问了颜诩之,他也只是听说过,却不曾看过。看来这本书果然是秘传,估计只有柴启瑞才有办法弄到了。但他跟水玲珑两个,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连数日,影子都没有来晃一个。日子过得格外宁静,也渐渐有了一种已经“脱离危险区”的感觉。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跟在温克恭身后下了车,跟沈家侍从在门房碰头。温娴自从知晓了沈家侍从在保护温婉之后,每天做的点心甜品便多了一份。沈家侍从对温娴的手艺赞不绝口,照看温婉也越发得尽心尽力。
谈笑着,相携一同往学苑走,走到地榜和人榜之交的地界,冷不防瞅见苏政雅高高地踞坐在假山上,身前站了他那两个小跟班,那架势就像是山大王似的。看到温婉过来,苏政雅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唇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终于来了啊!”他伸着懒腰在假山上站起身,对两个小跟班说。“去地榜和人榜都喊喊,多喊些人过来。”
“明白!”那俩狗腿子领了命就飞速去了。
温婉不想理会他,就装作没看见,继续顾自往前走。苏政雅眼疾手快,振臂从假山上跳了下来,“哧溜”一声横到三人前面,拦住了他们的道路。高高扬着下巴,不可一世地说:“没有听到么,本少爷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温婉他一声说:“你宣布你的,我走我的,这有什么相干的?”
苏政雅小脸一沉,瞪着温婉说:“当然相干,你走了,谁听我宣布啊?!我说不许走,就不许走!”
温婉很想回他一句“凭什么呀”,却听到有纷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转目一看,却是那俩小狗腿子从地榜和人榜各纠集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我叫了十八个!”
小胖子跑得气喘吁吁地。凑到苏政雅跟前。用胖乎乎地手指比着数字很狗腿地报数。他刚说完。另一个瘦小个就晃着脑袋从另一边踱步过来。懒洋洋地打着哈哈地说:“三十个。”
小胖子地眼睛直了直。不满地叫嚷道:“为什么那么多?”
苏政雅反手一巴掌拍在小胖子地脑门上:“笨啊你。人榜地人数本来就比地榜多一倍!”
“多一倍?”小胖子掰着手算了起来。一边嘴里嘟囔有词。“十八地一倍。就是三十六个。张恪只找了三十个人过来。那还是我多?!嘻嘻。还是我多!”小胖子这么一算。又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瘦小个斜眼觑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继续打哈欠。
苏政雅见人来得差不多了。纵身一跃。轻巧地跳回假山上。拍了两下巴掌。高声说:“安静!本少爷有非常重要地事情要宣布!”他这么一嚷嚷。那些因为不明状况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地学子们也骤时安静了下来。
苏政雅满意地“嘿嘿”一笑,拿眼瞥了瞥人群中的温婉,清清嗓音高声说:“我要宣布的是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从今天开始,本少爷娘子啦!”
温婉一听这话,脸就登时黑了。果然,下一刻,在喧哗的人声中,苏政雅就又从假山上跳了下来,飞速地窜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高高举起,大声宣布说:“本少爷的娘子就是她啦,工部侍郎温向东的女儿,温婉!”
温婉一把挥开他的手,黑着脸说:“你不要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啦!”苏政雅哼声说。“不信你回家问去!要不是你父亲亲自登门求亲,父亲大人拂不开温家的面子,我才不要娶你这个笨蛋白痴臭丫头呢!”
“求亲……”温婉被这两个字怔了怔,温向东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