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舍严跟施索一组,施索今天的工作完成的出其迅速,下班时间可以提前。
她按照计划行事,收拾好包包,她跟舍严说:“先不回家,你陪我去个地方。”
“好。”舍严问都不问,他把电脑关上。
施索道:“你都不问我去哪?”
“你想去哪都可以。”
施索:“……”
舍严看她表情,弯了下唇,问:“去哪?”
哎……
“新南街。”施索回答。
舍严眼皮一跳:“怎么想去那?”
“还记不记得我上个月差点吃官司的事?”
“嗯。”
“梅秀菊就住那里,我去找她。”
舍严问:“她找你了?”
“没。”
“你为什么找她?”
施索说:“解谜。”
“解什么谜?”
“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反口,这口气憋得我太不爽了。”施索皱鼻子。
舍严垂眸,电脑关机了,他把显示屏开关按下,拿上手机,边穿衬衫外套边说:“走吧。”
新南街离广电较远,加上堵车,开到那里已经晚霞漫天。
居民区内的小路没法停车,舍严直接把车停在路口,施索也没意识到舍严第一次来,按理不该清楚路况。
两人下了车,突然听见一阵乒铃乓啷,循声望去,是路边垃圾箱被车撞倒了,视角问题,看不见是什么车,施索也没在意,领着舍严往居民区走,她说:“梅秀菊就住这里面,她微信把我拉黑了,我给她发了短信,她有回。”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路口,撞倒垃圾桶的车里,康友宝捂着额头骂:“艹!你他妈驾照是抽奖送的?!”
宁茹久气得面红耳赤:“我让你跟来了吗,你是自己硬缠着我的,你撞死了也赖不到我!”
“就你这语言表达能力,怎么给你开得后门当记者?我缠着你?你真当自己天仙?!”
“康友宝!!!”
“怎么着,跟踪狂还有理了?”
宁茹久真想掐死这人。
她做了崇临县那个新闻后,尝到了甜头,既能获名获利,又能打施索的脸,她决定以后就盯着施索抢新闻,让施索永远屈居于她的光环之下。
刚才她见施索和舍严出车,急急忙忙就想跟上,谁知道被康友宝发现了,这人一缠上来,甩都甩不掉。
晚饭时间,居民区里人不少。
舍严问:“梅秀菊回了什么?”
施索道:“她问我她能不能再向电视台求助。”
施索是昨天给梅秀菊发的短信,问她是否方便,她有事想问她,梅秀菊直到后半夜才回复,没回答施索的问题,反问施索,她能否再上一次电视。
后来施索再发消息过去,梅秀菊没再回复。
居民区底楼基本全是改建的小餐馆,施索向舍严介绍这些餐馆形成的原因,指着远处说:“那边就是服装批发市场,有两栋楼,店主员工加上每天来买衣服的人,客流人超大,这些餐馆属于无本生意。”
“嗯。”舍严静静地听。
梅秀菊家住二楼,施索之前采访时来过一次,现在仍记得具体位置。
这趟她原本就没想自己来,她虽然脾气不好有时挺倔,但她也很识时务,该怂的时候也会怂,比如面对曹荣,曹荣冲到电视台,她才敢反扑上去,真关上门单打独斗,她又不傻,四肢健全美貌依旧不好么?
担心曹荣在家,她索性带“保镖”一起来。
施索领着舍严上楼,敲了一会儿门,没人应。
她这才想起现在是放学时间,梅秀菊可能去接孩子了。
施索问:“你饿不饿,要不先去吃饭?”
“随你。”
“那先去吃饭吧。”
不用跑远,楼下就有吃的,施索直接选择单元楼底下的小饭店。
小饭店真的小,桌子只有四张,天花板也低,施索担心舍严会碰到头,回头一看,舍严头顶离天花板只有半指距离,她提醒舍严注意门梁,这里两进的门。
走进第二道小门,四张桌子,还有一桌空,两人坐下点菜,老板过来写单,看了舍严几眼,觉得他挺面熟。
人长得太帅,帅哥也不是遍地见的。
老板问:“小伙子是不是那边的模特?”
服装批发市场里是有模特的,施索抽了张纸巾擦桌上的油,笑道:“老板好眼力!”
“我就说么,看着面熟!”老板笑着问,“吃什么,这里有面有饭!”
施索要了一碗番茄鸡蛋面,舍严要了一份茄子盖饭。
施索说:“这里的厨房都在别人家里。”
舍严问:“之前在这吃过?”
“没,”施索道,“梅秀菊在这里帮工,她不是住楼上么,平常就帮这家店炒菜。”
没一会,老板边讲电话,边送餐过来。
“你说不干就不干,哦,我现在找到另外的人做菜了,你又说想再回来,你让别人怎么办?梅大姐,这做人也不能太自私是不是!”
老板肩膀夹着手机,一手面一手饭,递番茄鸡蛋面的时候他手抖,碗一斜,汤淋到舍严手臂上。
“喂!”施索立刻去挡,舍严眼疾手快将她胳膊拉下,没让她碰到碗。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老板立刻挂电话,抽了纸巾给舍严,不停道歉,说这碗面免单。
施索让舍严把衬衫外套脱了。舍严右臂才拆线不久,划伤的刀疤还很明显,这会手臂被淋,虽然隔着衬衫,但还是烫红了一些。
施索脸拉下来,睨了老板一眼,边问舍严有没有事。
“没事。”舍严擦着手臂道。
“伤口没烫到?”
“没。”舍严手臂上前,给施索看。
施索仔细看了看,道:“要有不对就马上说。”
“嗯。”舍严转头提醒老板,“重新煮碗面。”
“好好好,马上!”老板擦着汗去了。
施索把舍严的衬衫甩了甩,叠得时候摸到薄薄的布料,她突然想到降温至今,舍严似乎只有两件衬衫替换。
她问舍严:“你是不是没秋装?”
“有。”
“那我怎么好像只看见两件?”
“就两件。”
“就衬衫?”施索问,“其他的呢?”
“旅行的时候不方便带,随季节更新,包里只有两件。”舍严说。
“这点厚度等于没有,你这几天不冷?”
“有点。”
“你冷怎么不知道买衣服?”
舍严想了想,没说他嫌麻烦,他抽了张纸巾,把淋在桌上的汤汁擦干净。
施索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不懂换季?”
男孩子活得粗糙,以前小舍严是那种热了会把衣服随便一脱,但冷了却不会自己找厚度合适的衣服穿得那种人。
比如应该穿羽绒衣的季节,他可能还在单穿卫衣,再冷一点,他就套两件卫衣。
他叔叔哪会关注到这方面,后来每逢换季,全靠施索帮舍严更新衣服,提心他穿棉毛衫,换厚袜子。
舍严把最后一点汤汁抹干净。
他从没不懂换季,十六岁那年入秋,他只是一时偷懒,没从秋冬衣柜里拿外套,后来施索看见,把他拉去了商场,在他身边呆了一天。
舍严把脏纸巾揉成团,放到桌上,没对施索的话做出反驳。
施索看着舍严,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个铁憨憨……”
“……”舍严抿嘴。
“待会儿我带你去那边买点衣服。”施索说。
“好。”舍严道。
“你冬装是不是也没?”
“嗯。”
“顺便把冬装也买了。”
舍严一笑,把茄子盖饭推给施索:“饿了你先吃这个。”
施索真饿了,她刚要拿筷子,突然想起那天舍严吃她剩下泡面的事,她手一缩,又把盖饭推回去:“不要,我等面。”
舍严拆着筷子,想了想,拿出口袋里的钱包,翻出演唱会门票,递给施索:“我买了两张票,过几天去看?”
施索把门票拿面前,翻来覆去摸了摸,好奇地问:“你这哪买的?”
舍严还没说,施索又道:“前天我的采访就是关于演唱会门票诈骗这事的,有人在微博求票,结果被网络诈骗,我还特意也在自己微博上发了条求票的内容,结果到现在还没人上钩。新闻都还没出呢,本来想做得完整点再出的。”
“……”
“你还没说你这两张票到底在哪买的,我可以把采访内容再扩展一点。”施索接着说。
舍严深呼吸,道:“我找之前兼职的传媒公司帮忙买的。”前天电话,昨天早上寄到,他从县城回来,进园区的时候直接在门外那取了快递。
施索诧异:“你居然追星?”
舍严低头吃饭。
正好老板再次送面来,施索没再跟舍严探讨追星话题,她问老板:“对了,你刚打电话的那个梅大姐,是梅秀菊?”
老板这回小心放下面,说:“哟,你也知道梅秀菊?这都多久了,她名字还这么响。”
施索笑笑,问道:“她以前不是给你打工么,怎么听你电话,她之前不做了?”
老板道:“不就是那个新闻出来后没多久么,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我临时上哪找人替她?这回倒好,估计她老公又赌钱,把捐款都给花了,这几天一直找我,想重新回来做,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当初新闻反响不佳,捐款根本没多少,施索皱眉。
吃完饭,两人再次上楼,这回梅秀菊总算在家,叫施索惊讶的是她竟然在梅秀菊家里见到了大华。
大华也是一愣,跟她异口同声:“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施索问。
大华道:“我在这里的社区工作啊。”
施索说:“这是我的新闻当事人。”
大华:“……好巧。”
梅秀菊鼻青脸肿坐在餐桌边,想给施索和舍严倒水,另一边坐着的中年妇女,目测是大华同事,拍拍梅秀菊的手背说:“你有客人,那我们先走了。你留你大儿子看着朵朵也不方便,早点做了饭给他们送去啊。还有,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可以帮你联系妇联。”
梅秀菊摇摇头,声音细若蚊呐:“不、不用……”
中年妇女叹气。
人走了,梅秀菊又要给施索二人倒水,施索拦住:“不用,我们不渴。”
梅秀菊不知道怎么开场:“施、施记者。”
施索问:“你短信上说想再向电视台求助,这回是求助什么,家暴?”
大约是生活所累,又或者是为了掩饰淤青,梅秀菊习惯低头弯腰。她讷讷地说:“我老公本来说要戒赌,他这段时间其实也做到了,真的没再去赌,但是前些天,他又没忍住。”
曹荣输得灰头土脸后,梅秀菊才知道他又重蹈覆辙,小女儿看病的钱几乎被他输得一干二净,曹荣为自己辩解,说他本来真的戒赌了,但这些天接二连三收到那种赌|博广告的短信,他才一时没忍住,一脚陷下去,整个人就再也没能出来。
梅秀菊捂着脸哭:“为什么会有那种短信过来,为什么……”
舍严一直静坐一旁,他垂着眼皮,神情没一丝波动。
施索本来想说狗改不了吃屎,但想了想,出口的话还是变得文明一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罢了,关短信什么事,不是短信还有电线杆小广告,还有狐朋狗友,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
舍严听见施索的话,抬眸看向她。
梅秀菊不知听没听进去,她哽咽着说:“我这是真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施记者,你能不能再帮帮忙,我女儿还在等着救命呐,本来什么都定下了,进口药也很快就能买到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施索道:“你也说了个‘再’字,再帮你,然后到时候让你老公打我一顿,顺便再告我一状?”
梅秀菊一怔。
施索说:“在你求我再次帮你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翻脸翻这么快?”
梅秀菊张了张嘴:“我、我……”
“你什么?”
“我……我怕被他打。”
施索眯眼,指着梅秀菊:“他现在也打你了,怎么你又敢再次上电视了,不怕他回头把你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