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三个字,回答得简单而有力。

“…”乔晓不会信,但…这不正是她早料到的答案吗?“我傻啊,那一个杀人犯会淡定地承认自己杀了人?”转身,她又要往外走。

“站住!”乔以森的脸色也不太好,比起以前的,仿佛苍老了不少。

乔晓冰冷地背向着他,还是收敛住了脚步,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李伦真不是我杀的。”乔以森用十分威严的口吻说出这一句,“先不说他是我的女婿,就算不是——我乔以森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犯不着要一个小家伙的命?!”

“你的话,我会相信吗?XX酒店,不正是你当天入住的酒店?”

“正因为这样,你将矛头指向我?”

“50%股权,夺妻之恨,够了吗?不然,三年前,怎么会派彭光伟去李家?”

“我有说过他是我派去A市的吗?你是从那里听到的?”

“还想否认?”

“啪!!”乔以森生气了!胸前起伏,像在压抑着什么,“晓晓,我再明白一点告诉你,李伦——不是我杀的。”

乔晓一怔,乔以森居然失态了?

为了否认李伦不是他杀的?

她一度迷惘,接着,苦涩一笑,“老头,你的嫌弃是最大的,换作是谁都会怀疑你。你生什么气?想让我相信你,就不是嘴上说说。给点实际行动。”

“你想怎么样?”

“你的动机最大也不过是那50%股份,还有这么多年来,李家从公司分红得到的钱,我想也进了你的口袋了吧,算算,那是一笔多大的账?几亿?几十亿?上百亿?我都不会算了…”乔晓说得比刚才平静了不少。

物是人非17

乔以森的脸色也缓了缓,说道:“那些钱,我全部投入乔氏了。不然,你以为乔氏发展会这么快速?”

“那就是钱滚钱了,更不得了。”

“晓晓,你到底想说什么?”

“交出你社长的位置,还有股权,行动来证明。”乔晓说得坚决,也不带一点迟疑,“若你想独善其身,只能如此。怎么样?”

乔以森气渐渐消了,相当复杂的目光凝视着乔晓…半晌,突然笑了出来,“哈哈!不错不错!这丫头,有长进。”先气得他一个半死,再来一招?最后这一招才是目的,想夺权来的?

乔晓晦暗地蹙眉。

出乎她的意料,乔以森按了一个电话给助理,直接说,“老方,叫金律师来一趟,越快越好。”电话挂断后,再想也没想地从一个抽屉中取出几份文件,放到桌面上,“过来,瞧瞧上面的内容,若没什么异议等金律师过来就签名。”

“…”

乔晓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将合约拿过来一眼,刹那间错愕无比。看上面的名字,全是她的,居然是早准备好的股权变更的合同?什么时候准备的?

“乔以森…你这是?”

“怎么?在你和李伦结婚后,我就让金律师准备好了。反正我早晚会将这一切给你,只是你太心急,那么,我就提前给你也没关系。原本我还打算让你先适合一下工作才宣布,看来没必要。”

“…”乔晓迷惘了,压根不知道乔以森想玩什么。她怀着恨意地过来是想报复,目的即是将乔以森的一切抢过来,包括他社长的位置和股权。然,第一天即成功了?这让她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反而像掉入了云里雾里,弄不出一个理所然。

金律师来得很快,老助理也在。

乔以森没有迟疑,唰唰唰大笔几挥,名字即签了上去。

手续齐全,只等乔晓签名了。

此时,乔晓愣了愣,反而犹豫了起来。

这一切来得太过简单,也容易…

乔以森平静地说:“怎么不签?没胆子了?”

“激将法?”乔晓诡异地扯了扯嘴角,“我想我会上当的。”三两下,乔晓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金律师将文档收起来,说了几句话也离开。

而老助理也送律师出门。

书房,又只剩下两父女。

乔晓一言不发,静静地望了乔以森一会,即起身离开。

乔以森也没有阻止,但在她要迈出门口时,突然说:“老七,凡事…要多想想。还有,明天去上班,八点半,我等你一起。”

乔晓顿了顿,没回一声即离开。

刚转出走廊,即碰上了默默站在前面的乔以森老助理。他和于管家不同,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但他深得乔以森的信任,许多事都会经过他来做的。

“金律师已经送出去了?”乔晓随口问了一句,但脚步不曾停留。

“是的,七小姐。”

“哦。”人已经越过老助理。

“七小姐,请留步。”

“什么事?”乔晓淡淡地回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喊住自己?

物是人非18

乔晓淡淡地回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喊住自己?

“个人的一点忠告,仅是私人的立场说的。”老助理幽深的双目仿佛阅尽了人生百态,平静无波的嗓音道出:“老板没有杀李伦少爷。当时听到噩耗,他差点给气晕了过去,还引发了…心脏病,去医院住了半个月才稳定。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您随时可以查出来。”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您就算刻意收敛,眼底的一丝狠绝没能收住。若是为了报复而回来,那你是大错特错。老板一向很疼您,也很重视您。”

“疼我?重视我?这种话…好很笑。我十岁开始,我好几次被人追着打几条街的时候,他在哪里?被人丢到屋外,淋一夜雨的时候他又在干嘛?我被她们锁在一间黑屋子里几天几夜,只是丢几个面包进去的时候,他又怎么对待?!…”乔晓愤怒地双拳紧握,想起曾经受过的苦,太多太多…直到有一天,她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有足够的机智去躲避,有足够的实力再狠狠地欺负回去时,她才算是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玉不琢不成器。他一直将您当继承人来培养,自然不能像其余的小姐那样,过得无忧无虑。”说得保守,不但没有无忧无虑,是吃了不少苦头。

“这话太牵强,我不接受。何况,他女儿那么多有必要挑上我?”乔晓讽刺地笑了笑,“不过,你让他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要他的命,再怎么说,他不当我是女儿,我还是当他是…一个摆着好看的长辈。”

仅仅是长辈,而不是父亲!

老助理知道这些事情,还是严肃地说:“七小姐,老板的做法是有点过,但你今天不是变得比其余的小姐都出色了吗?还考上了牛津大学,还以优秀的成绩,提前完成了学分。”

“停!说这些有什么用?何况…我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优秀,平凡的就像白开水一样。说什么培养,太抬举我了。再说这些年我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他…会重视我?”乔晓感觉今天听了一个笑话。她不是妄自尊大那一种人,自知之明还是有点。比起商场上的经验,她暂时不如乔澜。说起脾气…更时不时会顶撞乔以森。

老助理沉默了片刻,不再多言,朝乔晓礼貌地低了低头,严谨地说:“我的话到此,至于您会怎么去理解,那即是您个人的问题。偶尔…您也不妨试试站在别人的角度来看看问题。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告辞了。”

老助理离开。

乔晓却怔在原地。

她当然理解他说的话!只是,让她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想想?谁又曾经站在她的角度上想过?!他一个可恶的父亲,什么时候站在过她的角度思考过?让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突然,就一句——玉不琢不成器来搪塞掉?!

若真这样,那么,她宁愿不当那一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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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晓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

进屋子,她即将门紧紧地锁上。老助理刚才的一番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从A市到这里,一直有惦记的东西,便是李伦留给她的那木盒。奈何,站在房间中,曾经熟悉的一幕涌上心头,眼泪悄然滑落,这屋子…有着种种他的痕迹。

——“乖,过来给我将鞋子穿上…”

——“欺负你…是义务。”

——“你的心可以不属于我,但人只能是我的…”

——“想恨我,那就恨吧…”

——“乖乖地,要听话。”

——“…”

熟悉无比的淡淡嗓音,在脑袋中一遍又一遍回响着。

一遍又遍地…然而此刻,物是人非…

他,到底在那里?

呆立良久,乔晓缓缓地打开了箱子,将那木盒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终于,一个人独处,她想看,却又害怕打开…不由跌坐在床沿,一下子各种心酸涌了上来。

木盒里有一个密码锁。

李伦没有告诉过她密码,但律师说过,说这秘密和李伦银行卡的密码一致。

乔晓即知道,木盒的密码是他生日的倒数。

最终,她颤抖着双手按下了密码,卡嚓的暗哑一声,木盒给打开。里面东西不多,有几份地契、房契等等,一些珠宝首饰,女孩子用的东西,这些明显是新购买送她的。上面有一张清单,写着他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即是他全部财产,而他银行中的钱,已经全转到她的一张卡中!

全转去了她的卡?

是的,他早知道她的卡。

她去了英国即没有再查过这些。

继续往下看,有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一行字:给我家晓晓的一封信,李伦。

乔晓心一颤,迫不及待地打开着,那一又小手在颤啊颤,生怕慢一点,信就会消息,然而,她迫切地取了出来,即看到厚厚地一叠信纸,当她打开第一眼看内容时,刹那间——惊呆了!整张信上面只画了一个笑脸,剩下是一片空白?

接着,她看第二张,空白!第三张,也是空白!

第四张…第五张…最后一张?

全是空白,没有只字片语?

“混蛋!…在这时候还给我玩这一套。”

纵有千言万语,最后也仅能留给她一张一张的空白…没有谁比他更爱她!

让他写遗书,那一种心情…仿佛她能清晰在感受到。

乔晓轻轻抽泣,到最后,越哭越大声,到最后,放声痛哭!若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再惹他生气,一定不会!一定会乖乖听话。只要他能没事…只求他没事。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纸上…

时间流逝。

转眼又是一个月。

乔晓跟着乔以森去上班,已经一个月了。

第一天,乔以森即宣布了她是社长的接班人。见她年轻,有些人会不以为然,甚至对她的能力抱有怀疑的态度。当然凡事需要有一个过程,乔以森没有马上将她推上社长的位置,而是让她先学习一段时间,只有得到大家的认可后才会正式坐上社长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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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客套的话罢了。

乔晓知道,乔以森在等她的成绩。

那股权转交的合约是签了,但商务局审核还需要一段时间。

若在这段时间乔以森提出异议,那也会撤回来。这时候只能靠工作的实力来说话。于是,她拼命地工作,在工作中,不止可以让时间快点过,也能麻痹自己,暂时也可能忘记一些事,一些人…渐渐的,随着时间的过去,公司不少人默认了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冷静果断,她的卓绝才能,准确的判断,慢慢地展现出来。

行事作风,极酷似一个人——李伦大人。

在不知不觉中,工作上,生活中,也不需刻意,她身上无时无刻会展现出他的影子。甚至,他的小动作,小爱好,小脾气…都可以在她身上看到。

生活,一下子变得规律了起来。

早起,上班,工作,下班。

回家,吃晚餐,再进卧室休息。

第二天再重复着前一天的事。

在这一段时间,她抽空去了一趟英国,提前申请了毕业。

时间流转,冬去春来!

几个月的时间又过去。

半年后,乔晓终于通过了考验,正式坐上了乔氏会社社长的位置。这一下子,她更加忙碌,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日常私人生活也越来越封闭。

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脱掉了曾经的张扬和稚气,淡雅中多了几分成熟!

变得越来越美,越来越有韵味。

只是有一点,她貌似不会笑。

是自从她出现到公司,就从来不会笑。在开会的时候,那曲线优美的唇角,偶尔会扯上一抹浅浅的弧度,看似温和如风,让人猜不透她在想着什么,但细心留意,即会体会到那唇边传达出来的一丝讥讽和淡漠。

今天,乔氏管理上层的例会。

乔晓一脸平静地坐在社长的上面,时不时会扫过一帮人等,仿佛她在认真聆听前面的一个女人正意气风发地讲解最新的一份策划案,正是乔以森的大女儿,那美艳的脸上压抑不住得意。不少人对她的创意表示赞扬,暗暗点头,也小声地讨论,交换着意见。

然而,社长大人对这一个毫无创意的话题已经有点厌倦。但是,她内心在想着什么,已经不会流露在脸上。

有意无意地,在会议桌下,一个人玩弄着自己旁边的手机。

——我现在很无聊,正看到一群鹦鹉,还有一只得瑟的大公鸡。鹦鹉只会学舌,而大公鸡只会自以为是,还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李伦,你在哪里?在干嘛呢?

——我又想你了!

那一条接一条的短信,只朝一个号码发送。

今天,她已经写了不少二十条。

随时随地,随意写着,全是自己的心情。

半年如一日,手机从不关机,也从不离身,即使是睡觉和沐浴的时候,也会放在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个人忽然有消息。

他会不会忽然开机…

默默地等待1

“社长,这一份是策划部门初步递交的策划案,请您过目…”这时,秘书举止严谨地递上了一份合约,并将它摆在了乔晓面前。

岂料,乔晓目光扫一眼,甚至连翻也没有兴趣,半晌,仅淡淡一句:“谁做这一个策划案的,明天不用来上班。安排第二个人重新做,创意欠缺。”

“啪!为什么?”做策划的人,正是她的一个姐姐。刚才讨论时不少人都以为,这一份策划案会过。而她正得瑟得着。

“想听理由?”乔晓浅浅地扬了扬眉,半年时间,不少人已经见证过,铁血的手腕,只凭能力,不分亲疏,有能力即上升,没能力的,就算是她姐姐,姐夫们,也会让她给踢走,全然不顾什么情面。

她坐上社长的位置,才一个月,已经炒了两个姐夫,眼看连姐姐也开始了?

乔大小姐一脸不愤,“乔晓,别以为坐上了社长的位置,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想炒谁就炒谁吗?我这一份策划案,你连看都没有看,就说创意缺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见我们不顺眼,就早说,我找爸爸说去。”

和乔大小姐不同的是,乔晓一脸淡漠。

或者说,那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稳如泰山地坐在社长的位置上,嘴角还轻轻勾起一抹嘲弄,“因为…抄袭是可耻的。在座的各位,若有什么疑问,即上网搜搜RLXX。大姐,你以为抄袭国外的一些不起眼的小企业,别人就不会找上麻烦?幼稚!”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倒抽气声,也起伏了一阵。

抄袭?!若被告了,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不止是钱财,而是正面影响很大。将来乔氏给冠上抄袭的名声,往后的损失是难以估计。

接着,某大姐也露出了心慌,灰溜溜地逃掉。当然,她以后很难在公司立足了。

“公司不养没用的人,你们要努力。没事的,散会吧。”乔晓往身后的椅子一靠,仿佛露出了一丝苦涩和痛惜,做戏!做戏!裁掉了三个,还有三个,两个姐夫,一个姐姐。他们最好是有能力的,不然,下场都是滚。

在他出现之前,她一定会将这里清理干净…

众人安静又有序地出了会议室。

剩下三个人,一个是乔晓和她的秘书,还有一个是乔澜。

乔晓平淡地扫了乔澜一眼,吩咐自己和秘书先离开。而她,还是静坐在椅子,闲着无事一般把玩着手机,还按了一下,提示,还是关机。很好,只是关机。现在她都会这么想,半年,还是处于关机状态。这对她来说已经不算是最坏的情况,因为她最怕的是某一天,系统提示的是…空号,或者过期了。

这手机卡,他一定会随身带。若爆炸事件中遇害的人是他,那迟早会变成空号。半年了,还是处于关机?是他充的话费太多了,还是,他安然无恙?

继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