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穿这种衣服。
不然。
他见一次,扒一次。
苏轻焰认为这种行为很过分,尤其是不以性为目的,而以惩戒为由的双方亲密接触,有种被长辈教训的羞耻感。
在人过来之前,苏轻焰可耻地匿了。
匿到路边小树林旁。
哒地一声,火机打开声响传来,一串火苗紧接着燃起。
苏轻焰才发现这边还有人。
“你和他睡过吗?”
清晰的六个字,从熟悉的男音中透露出,表达的字面意思,从苏轻焰的脑海中翻过。
猛地转过身,她看见夜阳的身与形都沉浸在夜色中,蓝色火焰在火机上跳跃着,烟头仍是灭的——
他第一次点烟时出了差错。
是风太大的缘故吧。
“夜少。”苏轻焰走过去将江行宁给她的账单扔在地上,昂首挺胸,一字一顿:“我欠你的钱已经还了。”
“这和你回答我问题没有冲突。”
夜阳一动不动,身体僵着,表情硬化,犹如蹲在地狱门口的修罗。
“有的。”苏轻焰笑着回答,“我不欠你钱,所以你没资格打我,更没资格逼我回答你无聊的问题。”
她在笑。
对着他笑。
恍若隔世的笑容。
真漂亮啊——
漂亮得想让人毁掉。
夜阳踩在地面落叶上的脚步很轻,轻得不像他做事风格,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手中火机熄灭后,面色分外昏沉。
和她对上视线的那几秒,他很安静,孤寂。
可随之,暴戾从骨子里溢出,他突然抬手,扼住她脖子,狂躁到歇斯底里:“我他妈问你有没有和他睡过!回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
江总:我想立马出场救媳妇,但狗作者硬要把我放到下章。
第九章9
他死死禁锢着她的喉咙,力道大得仿佛能穿透肌肤。
呼吸,被勒得断断续续,肺部的空气无法正常交换,导致此时的苏轻焰,气息渐渐微弱。
脚下生起的冷风冻麻了小腿,浑身跟着失去知觉。
生命随时都可能被他捏死。
脸上的笑,已经被恶魔捏死。
一点点地消失,虚无。
她的双手慢慢下垂,微弱的挣扎在这里,起不了任何的作用,索性放弃。
即便性命被人左右在手,苏轻焰骨子里仍旧傲慢,哑声嘲谑:“废物就是废物,让对手沉迷美色,你就变强大了吗。”
只有废物,才会相信无能雄性推卸责任的词语——红颜祸水。
她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诮,轻蔑。
身上那抹一般人难以驾驭的奶白色套裙,在昏天暗地间,勾勒突出一道惹眼的风景。
那张美丽的小脸蛋,几个月的时间,骄纵褪为冷傲,即便没有这副皮囊,骨子里还是普通人难以接近的矜贵。
夜阳手劲松了,行尸走肉似的面孔覆在她的上方,仍是重复那句:“所以,睡过了?”
“当然。”得以短暂的呼吸,苏轻焰并没因此感到轻松,“一晚六次,每次都能把我送到云端的巅峰,那种感觉比过山车还要刺激兴奋,他厉害得让我觉得,其他男人都食之无味……”
食之无味。
剩下的话,不管是嘲讽还是对其他男人的赞美,都被夜阳的手掐在喉咙里。
猛地一下子,让苏轻焰觉得自己可能就这样死在他手中。
他的双眸仿佛迸发着暗系红光,血腥冷情,犹如失去缰绳的狂狮,在阴冷的黑夜中血液沸腾,钳制猎物的软肋,每一寸力气向死而出——
脖子的痛感远远比不上体内五脏六腑无法氧气的沉闷,苏轻焰还是没有抬手,没有挣扎,闭上眼睛。
反正,外婆有人照顾了。
最后的念头在脑海中飘过,意识越来越薄弱。
薄弱得她只感觉到周身突然传来一道凌厉的拳风,紧接着,消失的空气回转流入呼吸道,凭着本能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体虚得一时间找不到支撑点。
苏轻焰向后踉跄几步,不知踩到什么,高跟鞋啪嗒一声塌陷。
前方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二话不说抓住夜阳的衣领,一拳直接劈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毫无预备的夜阳尚且处于混沌中,跟不上出拳人的速度,被挥得连退几步,后背碰撞在一棵树上。
震荡的天地间,树叶应声落下,枯黄的落叶,被寒风凄凉带走。
江行宁眉目间不再是原先的温润优雅,取而代之的是凶戾恣睢,不作任何掩饰,毫无保留地溢出。
握紧的拳头,手背青筋突起,关节处泛出从不显于形的狠意。
听见身后的动静后,他才逐渐收敛。
比起解恨心头的第二拳,苏轻焰的伤势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没有深层次切磋,也没有只言片语,江行宁甚至没正眼看过夜阳,转身走到苏轻焰的身旁。
发现有人过来,苏轻焰顺手搭着他的肩膀,开口的嗓音没有之前的甜软,沙哑得让人格外心悸。
“你来了啊——”
“嗯。”江行宁扶过她小小的身子,“你受伤没。”
“没……但是我的鞋坏了。”
“怎么坏的?”
“不知道。”她闷声回答,“你来之后,鞋跟断了。”
“嗯,我的错。”江行宁换了只手捞她腰身,保持更稳的平衡,眼底弥漫出浅浅笑意,“怪我把你鞋跟吓断了。”
苏轻焰想笑又笑不出来。
深呼吸,她慢慢把心头的余惊缓解掉。
露在外的脖子被江行宁看得一览无遗,苏轻焰有些不自在,试着转移注意力,“远深老总是你朋友吧,你应该和他说说,他们家服装质量不行。”
“别人逼着你穿了?”
显然,江行宁不吃她转移话题这一套。
身上这衣服,虽然不比上次的艳俗红裙,但该露的胳膊和腿都露了,如果不是她别针别的位置好,和其他车模一样,可以展现出引人视线的春景。
不用看,苏轻焰知道他在责备,眼眸垂得更低了,“那我也不想啊,我得赚钱还你的债,你又不让我卖给你。”
这小语气委屈巴巴的,搞得被人欺负过似的。
也确实被人欺负过。
皙白脖颈处,被人捏出生硬的紫红,小脸的润色还没缓过来。
他倒不忍心继续责备了,微微蹲下身,将她另一只没坏的鞋子脱掉,让苏轻焰整个人像只树袋熊,只能往他身上攀附。
赤脚踩在鞋面上,她面色着急,顿生不爽:“你干嘛?”
瞧瞧,这才过了几分钟,大小姐本性又露出。
江行宁问:“让我抱着你,和赤脚走路,你选择哪一个?”
“没别的选择了?”
“没了。”
“韩剧里的男人会把鞋子脱给女人。”
车展的人这么多,苏轻焰不想被人看见,提了个不太合理但符合剧情的建议后,试探性地看着江行宁。
他置若罔闻,无视她的意见,臂膀在她腰身揽了一圈,后脑扎起的马尾拂过男人手背,又轻又痒。
感知到他温热的大手,预料到接下来的动作,苏轻焰轻咳道:“公主抱会被人误会的。”
江行宁:“那扛着?”
“……”
没怎么用力,江行宁将她捞到怀里,称猪肉似的颠了颠,皱眉嫌弃道:“真轻。”
这一抱,一个养猪策略已经在江行宁脑海中计划开。
把她养得香香甜甜软软绵绵的,摸起来有肉感,再吃掉。
被他抱起后,苏轻焰脱离鞋子的双脚露在外面,白白嫩嫩的,指甲圆润干净,可能有些害羞,脚趾头微微往里头蜷。
怕被人看见,苏轻焰额头抵着他的肩,一只手环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覆在男人坚实的后胸膛上。
可能刚下车的缘故,他身上有车厢清新剂,浅浅的很好闻。
男人怀抱温暖,和寒风截然不同。
苏轻焰想到一个词。
安全感。
那一刻,她是真的想……再投胎一次?简言之,死掉。
看到他,她突然又不想死了。
…………
树旁。
被人忽视也把自己忽视的夜阳微微睁开眼睛。
倒影在眸底的是江行宁抱着苏轻焰离开的背影。
身着正装西裤的男人,气质沉稳从容。
刚才还如站场嗜血阴鸷的战神,转身后杀气荡然无存,为漂亮公主俯首称臣,顶起天地。
从血池中走出,还能保持儒雅风度的人。
可怕,悚然。
让人往死里妒忌。
夜阳视线中的两人也越来越小,影影绰绰,最后消失成一个点。
为什么,明明和江行宁没有过多的交流,却让他觉得自己不战而败。
唇际弧度扯开又消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每往前走一步,世界的角度都在倾斜,斜得他快站不稳。
“你没事吧。”
一个女声,突兀地闯入。
紧接着,女人的手穿过他的臂弯,试图将他带走,却被夜阳粗暴推开,“滚。”
女人看似畏畏缩缩,胆量却不小,横在他眼前:“我不明白,你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把她送给别人?”
喜欢。
呵——
捡起地上的火机,夜阳和手里没点燃的烟一样,暗淡,无声。
第十章10
夜色和光线明暗交织,江行宁抱着怀里的人,从路灯外的小道,低调进入店厅内。
从三节台阶上来,并不觉着疲倦。
毕竟,抱着的人跟没骨头似的,轻得不行。
厅内亮光刺眼,苏轻焰半张脸抵在他衣领处,加上头发的掩饰,路人看不到她的脸。
跟只鸵鸟似的。
顾头不顾腚。
“几楼?”江行宁低醇的嗓音问道。
苏轻焰伸出三个手指头。
他提醒:“按电梯。”
他双手抱着她,腾不出空。
苏轻焰伸出一只小爪子,按亮按键,“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上去换鞋子就行。”
他扫了眼她身上的衣物。
奶油白把她肤色衬得更细腻,小胳膊小个子,发育得倒不错,有着男人望一眼便能在以后数个日夜挥之不去的春色。
起伏连绵的白云,软软的。
真惹眼。
“不行。”江行宁喉间滚了两圈,果断拒绝,“衣服也换掉。”
不顾她的意愿,江行宁带她一起进入房间。
苏轻焰没想到他会跟到这里来。
这是临时女更衣室啊。
她提醒道:“我要换衣服。”
“我知道。”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说得理所当然,“所以我把门关上了。”
“……”
“换吧。”
“……”
不是,大叔你耍流氓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正气凛然。
色也色得明明白白,不矫揉造作?
苏轻焰知道自己没必要装,上次在房间里,他们便有过亲密接触,她的身体对他来说,大部分都不再陌生了。
可当着人的面换衣服,是件尴尬的事情。
见她迟迟未动,江行宁顺势找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包包,颜色灰不溜秋,在其他鲜丽包包中格外亮眼。
一猜便是她的。
男人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拉开包包上方的拉链,从里头翻出昨天让人买给她的卫衣裤,除了衣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譬如一角硬币,譬如不知从哪儿顺来的茶包。
还有……嗯……姨妈巾。
江行宁面色坦然地把方方正正的姨妈巾放回去,把拿出来的衣服扔给她。
“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