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吊坠是在哪买的?”
钟容强笑着问段延芳。
段延芳摸摸吊坠,笑的很开怀:“我小舅妈送给我的,她说女孩子得有几件首饰,还说这个吊坠配我的裙子刚刚好,就给了我。”
“小舅妈?”
钟容拧眉,她知道段延芳说的是秦桑,只是她想搞明白秦桑又是从哪弄的这个吊坠。
“能让我看看吗?”
钟容凑近了一些。
段延芳也不好说不给看,只好让钟容拿着看。
钟容把吊坠翻到背面,果然看到了那个标记。
她掩住眸中的幽暗,松开吊坠笑着问段延芳:“你小舅妈是从哪儿买的啊,我看着好看,也想买一个。”
段延芳也没多想:“不是买的,是我小舅妈嫁妆里的。”
钟容一惊:“嫁妆?”
“是啊。”
段延芳用手抚过吊坠,笑的特别开心:“我小舅妈的嫁妆可多了。”
她其实是有些故意要这么说的。
原先京城里好多和简家有些关系的人家知道简西城娶了一个农村出身,家世简薄的姑娘的时候,暗地里可是说了好些刻薄的话呢。
在段延芳心里,秦桑那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她可不愿意让别人那么说秦桑,就想着趁着这个功夫替她辩驳一二。
“我小舅妈的奶奶给了她好多陪嫁呢,什么各种官窑的瓷器啊,翡翠玉石,古董书画,反正我都数不清,她妹妹们还送了房子,送了各种药材,还有好多好东西呢,她舅舅还送了全套的家具家电,反正我舅妈的嫁妆一栋宅子都摆不下,为了放嫁妆,我小舅都得另买一个宅子。”
段延芳说的特别自豪,她挺着小胸脯,显的得意又骄傲。
钟容越听,心中越是震惊。
“你,你小舅妈的奶奶叫什么?”
钟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段延芳眨眨眼睛:“沈奶奶啊,好像是…对了,沈奶奶名字里有一个宜字。”
钟容身子一震,激动的差点把桌上的茶杯扫下去。
她努力克制着,对段延芳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沈宜啊,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这时候已经开始上菜了,段延芳就拿着筷子夹菜吃,也顾不上理会钟容。
钟容心中却是波涛起伏,很不平静。
她又恨又怒,连饭都吃不下去。
好容易等到宴席结束,钟容拿着绣花小包就走。
她满大厅的转悠,都没有找到沈宜。
钟容有些不甘心,可找不着人,只好先离开。
她就想着反正人在京城,总是能见到的。
结果,钟容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送客人的沈宜。
沈宜前些年其实是显老的。
她嫁给秦三爷之后虽然说没怎么干过活,秦三爷是个有本事的,对她也特别好,不怎么让她干累活,后头秦三爷没了,秦振国又是个孝顺的,更不会让她干活。
可到底是乡下地方,沈宜也有好几年不得不下地干活挣工分的。
因此,她的皮肤状态不是很好,人也显的有些苍老。
可后头秦桑让她用过帝流浆,更加上这几年的精心保养,秦桑姐妹几个又成才,沈宜的心情也特别好,人就显的比前些年还要年轻。
因此,钟容一眼就认出了沈宜。
她看着正和人说笑的沈宜,看到沈宜细腻的肌肤,就连手上的肌肤都是那么白嫩,没有一点皱纹,再摸摸自己有些干枯的手,嫉妒还有愤怒让她几乎要爆炸。
“二妹。”
钟容深吸一口气,掩住脸上的妒意,笑着走到沈宜面前。
沈宜愣了一下,上下打量钟容:“你是?”
钟容强笑:“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大姐啊。”
“大姐?”
沈宜拧起细长秀气的眉,努力的想着:“你认错人了吧,我没什么大姐的,我娘就我一个独女,没给我生什么哥哥姐姐的。”
钟容倒退了一步,一副受打击的样子:“二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当年你偷了我娘陪嫁的东西跑了,娘都给气病了,爹也叫人到处找你,可一直没找到,现在我好容易碰到你,你怎么能不认我呢?”
第四五四章 怼死你
今天简家和秦家的这场婚宴真的是太不平静了。
先前有个女人带个孩子来认亲,结果被揭穿,原来那个孩子是个侏儒,岁数比简西城都不小。
这已经足够在场的宾客谈论好一阵子了,说不定会在京城某个圈了里传播好久呢。
可现在婚宴结束了,竟然又冒出一场认亲记来。
竟然是简东令婆家的某位老太太管新娘的奶奶叫妹妹,这关系…
好多本来要走的宾客也不急着走了,都找位置准备看戏。
实在是这个时候文娱产业真的不发达,人们的精神生活还是有点空虚的,好容易能八卦一件事情,当然要做一位好的吃瓜群众了。
大伙都在看秦家老太太要如何应对。
然后,就见沈宜笑了。
她上下打量钟容:“请问尊姓大名?”
“二妹,你这是怎么了,我你都不知道了吗?我是钟容啊。”
钟容上去就要拉沈宜的手,以此来表示亲热。
沈宜躲了过去:“你还是别乱认亲的好,你姓钟,我姓沈,姓都不一样,你跟我说是我姐姐,这不是开玩笑嘛。”
离的不远不近看热闹的那些人就开始小声议论:“对啊,一个姓钟,一个姓沈,怎么是姐妹呢?”
钟容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她苦笑一声:“你是后头改了姓的吧,我怎么会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识呢,你就是我二妹啊,你给秦桑的陪嫁里有一个吊坠,那上面可有沈家的标记。”
这让人更摸不着头脑了。
有人就小声的问旁边的人:“沈宜的标记和钟容有什么关系啊?”
有上了年纪的人倒是有些记忆:“我仿佛记得早年间钟家娶的媳妇是沈家的女儿,对了,钟容的娘就姓沈。”
原来是这样啊。
大家就开始脑补一通的恩怨情仇。
谁知道,沈宜却冷笑起来:“你这个人,就凭一个吊坠就非得说我是你妹妹,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你要是有病就赶紧治去,可别耽误了。”
钟容就有些急了:“你怎么说话的?我说的很清楚了,那个吊坠是我娘当年的陪嫁,后头你嫌弃家里给你说的亲事不好,你不愿意,就偷了我娘的陪嫁跑了,我娘一直那么疼你,我这个亲生的女儿都靠后了,谁知道你…娘都差点让你给气死。”
“原来不是有病,是贪心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家几个姐妹结伴出来了。
秦采脾气最急,迫不及待的就跳出来怼钟容:“这位奶奶,你可别看着我家里有好东西,就胡乱攀亲戚啊,什么你娘的陪嫁?我们可不知道这些,看你的年纪,你结婚的时候怕都是建国前了,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还翻啊。”
“对啊。”
秦绿也笑着上前一步站到秦采身旁,姐妹俩把钟容就给夹在当间,把她控制的死死的,省的她急了做出伤害沈宜的事情来:“几十年前战乱不断,后头又有那么多事情,就是前朝皇宫里的东西流落民间的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你家里的物件呢,哦,我们家有你娘当年的陪嫁,我奶奶就成你妹妹了?那别人家还有呢,你咋不都认亲呢,你得多多少兄弟姐妹啊。”
秦依也使劲的点头:“对啊,对啊,天底下可没这样的道理,也没这么乱认亲的。”
秦苹笑着指着钟容:“我看还是脑袋有毛病,要不然大伙都能想到的事情,怎么她偏偏想不到呢?”
经秦家姐妹这么一说,看热闹的宾客也恍然醒过神来。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这几十年间动乱不断,皇宫里的东西都被倒腾出来不知道多少,皇帝的陵墓好些都被盗的一干二净,更何况一个小小家族了。
有人小声道:“据说钟容的兄弟很不争气呢,当年吸大烟赌钱啥都干,把家败的一干二净,想来,他为了抽大烟,不知道当了多少好物件,这些东西谁知道落到谁手里了。”
“是啊,是啊,那谁家里还没有一两件当年那些大家族的好物件呢。”
钟容叫秦家姐妹怼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可偏偏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秦家姐妹一个个嘴皮子太利索了,实在叫她难以应付。
她再看看沈宜站在那里不动如风,她的几个孙女打头阵,几句话就把自己给逼到这个地步,一时间都气红了眼。
“你们别胡说,我会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得吗?你们…”
钟容气的伸手指着沈宜:“你一个姨娘生养的,不知道怎么哄了我娘开心,让我娘对你比对我还好,这个我也就不说了,毕竟她喜欢你,我也没办法,可现在你竟然连亲生的爹娘都不认了,更不认我这个姐姐,你这真的叫人心寒啊。”
钟容这是很不客气的指出沈宜是庶出,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妾生养的,让她脸上不好看。
沈宜眨眨眼睛,很无辜的看着钟容:“我就说你认错人了,你偏偏说是我姐姐,还说什么庶出,我可不是庶出的,我娘是我爹的正房太太,也就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后来家里遭了难,我跟着奶娘出来,那时候正是战乱呢,奶娘怕出事,就带我去了乡下,和你说的可一点都不一样。”
她说到这里,脸上带着些同情:“你想来真的很想你妹妹吧,可我真不是啊。”
沈宜硬是不承认,钟容还真的没办法。
她气的咬牙,却又不能拿沈宜怎么样。
正当钟容生气的时候,段延芳听到这事急急忙忙的赶了出来。
她一出来就拽住钟容:“五奶奶你怎么回事啊,你就给你看了个吊坠你就生出这么多事来,你是不是眼红我们家日子过的好特地来闹事的?要不,你就是想挑拨我和我舅妈的关系,见我舅妈送我一个好物件,你就非得说什么人家偷来的,有你这样办事的吗,你还真是老糊涂了。”
段延芳丝毫不给钟容留情面,一点都不把这位长辈放在眼里,直接就开始数落她。
简东令随后出来,板着一张脸就开始训段延芳:“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你五奶奶年纪大了,有时候犯点糊涂,你一个当小辈的得耐心的劝她,你着什么急啊这是。”
简东令看似是在训段延芳,可话里话外都在说钟容糊涂,脑袋出了毛病。
钟容叫这么多人一个个的怼,她又反驳不了,一时间气坏了,气的她眼冒金星,头晕眼花的:“你,你们…”
话没说完,钟容就给倒下了。
第四五五章 装呢
“她家人呢?”
“赶紧送医院。”
“可别出什么事啊。”
“她还真有病呢。”
现场一片混乱,说什么的人都有。
沈宜叫秦采拽着离的远远的。
秦雅走过去:“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我看看吧。”
围观的人给秦雅让出一条路来。
秦雅蹲下身,抓住钟容的手腕号脉,又翻她的眼皮,看了片刻,就对郑风道:“把我的针拿过来。”
郑风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秦雅。
秦雅拿着长长的银针往钟容头上扎去。
“啊!”
一声尖叫,钟容猛的就坐了起来。
秦雅脸上带着浅淡又温柔的笑:“好了,已经没事了。”
她特别有礼貌的把钟容扶了起来:“这位奶奶,我建议您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您的脑子应该有些问题的。”
“你脑子才有毛病。”
钟容瞪向秦雅:“我啥事没有。”
秦雅丝毫不生气,甚至于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我是说真的,您的脑子真的有些问题的,脑血管有些淤堵,要是不管的话,说不定怎么样呢。”
秦雅说的特别认真。
旁人都看出秦雅并不是拿钟容开涮,应该是钟容真的有些问题的。
可钟容却听不进去:“你一个小姑娘把把脉就瞧出来了啊,简直就是笑话。”
钟容不想理会秦雅,更不愿意再看到沈宜。
她今天在沈宜面前丢尽了脸面,而且还被段延芳一个小辈说教,真的让她觉得没脸见人了。
她提着绣花包走的飞快。
段延芳挽着秦雅的胳膊:“我看五奶奶也不像是有病的啊,刚才怎么晕了?”
秦依也道:“才醒过来的人能走的这么快?”
“她是真有病。”
秦雅笑着,还点了点头:“不过刚才是真没晕,都是装出来的。”
呃?
本来还替钟容担忧的一些人在心里开始唾弃她。
等秦桑和简西城出来的时候,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
秦桑也是听段延芳叽叽喳喳的讲了一回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段延芳还觉得挺对不住秦桑的,不住的跟她道歉:“都怪我,要不是我给她看那个吊坠,也不会闹出这档子事来。”
秦桑笑着拉住段延芳的手:“怎么能怪你呢?我送你东西是正大光明的,有什么不可以给人看的,咱们没有什么坏心思,偏偏别人生了脏心眼,难道这是咱们的错吗?哪里有杀了人不追究杀人犯,反倒是说受害者错了的?”
这概念偷换的。
可偏偏就把段延芳给说服了:“就是啊,她非得闹腾,我也没办法。”
安抚好了段延芳,秦桑和简西城就要回简家。
临走的时候,秦桑把秦苹叫过去,让她一会儿带人把过来认亲骗钱的两个人送到公安局去。
秦苹显的特别高兴。
她最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了。
她跟秦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办好。
等秦桑和简西城走后,秦苹叫了秦采几个一起去酒店后面。
她们过去的时候,那假扮的母子二人已经折腾的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们是真累狠了。
原地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一直走不出去,又怕简家来人报复他们,又急又怕,一直跑啊跑的,跑到现在浑身没一点力气。
秦苹让众鬼撤了法力,她走过去和秦采一人一个把这假母子二人提了起来。
正好郑风开车过来的,开的还是一辆面包车,秦家姐妹就说说笑笑的带着这两个人坐车去公安局。
这边秦桑和简西城走了,那边秦雅几个又去公安局了,酒店这边就剩下沈宜还有葛红以及吕国安兄弟,简家那边,简东令、简南坡还有林拴宝一家都在帮忙收拾。
有一些没有喝过的酒和饮料要整理一下带回去,还有礼金什么的也要装好,另外,还得和酒店这边结帐什么的,一大摊子的事情要管呢。
两家人倒是互相帮忙,很快就把该收拾的收拾好了,又各自坐车回家。
秦桑和简西城回了简家也没时间休息。
早起的时候就有好多人来简家,还有简家乡下的那些亲戚来认门,家里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弄的客厅里乱七八糟的。
地上有踩的脚印,还有好多的果皮,有小孩子掉的糖纸什么的,反正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秦桑受不了这么脏乱,只能换了一身家居服之后就拿了扫帚拖把什么的开始打扫。
秦桑都干活了,简西城也不能歇着啊。
他挽起袖子就给秦桑搭把手。
等到简老爷子和简老太太回来的时候,客厅里都已经收拾好了,看不出一点的脏乱来。
简老太太一看真是心疼坏了。
她拉着秦桑上上下下的打量:“可累坏了吧,你也是的,哪有新媳妇就干活的,你不知道把活留着给你姐和你嫂子还有侄媳妇干啊。”
秦桑笑了笑:“我们回来的早,见着乱七八糟的就顺手收拾了,这谁干不是干啊,再说,我姐和嫂子她们也忙了一天,大伙都为着我们的事情累着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劳累大伙呢。”
她这话说的很漂亮,让简东令和高淑秀心情都好了不少。
简东令赶紧道:“还是你和城城最累,你俩赶紧上去休息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们啊。”
高淑秀也道:“是啊,你们把客厅收拾了,晚饭就我俩做去。”
秦桑没有推拒,她对高淑秀笑笑,就拉着简西城上了楼。
进了卧室,秦桑盘腿坐在床上,就和简西城商量着回白沙县的事情。
秦家在前湾村还有很多同族的亲人,而且秦桑爷爷和爸爸的墓地都在村子里,她就得和那些亲人来往。
在京城这边办婚礼,不可能把全村的人都带来,就只能回去再办一场了。
秦桑和简西城说的是前湾村那边的习俗。
简家老家那边喜欢闹新娘,可前湾村那边是闹姑爷,而且闹的特别狠。
秦桑就先给简西城说一声,打个预防针。
“你放心,有我在呢,不会让他们闹的特别狠,不过肯定是要闹的,到时候你别生气。”
简西城是真没见过,也不曾知道闹的有多狠,并没有往心里去:“好,我一定不生气的。”
秦桑叹了一声,她心说等让简西城见识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宜和葛红带着秦薇回去,一回家,沈宜就坐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葛红还挺担心的:“妈,你这是咋的了?我给小桑…我给小雅打个电话,让她赶紧回来。”
葛红其实下意识的就想找秦桑。
在她心里,遇到事情找长女是错不了的。
可一想秦桑今天结婚呢,就赶紧改了口。
沈宜摆手:“别打了,我没事,我就是…”
她怔怔的坐着,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今天见了钟容,想起了以前的好些事情,我想,想你外婆了,自从我跟着奶娘离开钟家,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如今是生还是死。”
第四五六章 跑了
葛红和沈宜亲近不假。
可她对沈宜的母亲没有任何的印象,没见过面,自然也没有感情。
因此,她不好说什么,就坐在旁边当一个倾听者。
“当初,我娘送我走的时候就和我说过,她说自此以后我和钟家一刀两断,他们富贵,也不许我攀附,他们落难,我也不必搭理,就当是不相干的人,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打听过钟家的事情,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钟容。”
沈宜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可这笑容里,怎么就有那么几分悲凉呢。
“她还是老样子,一样的蠢啊。”
可不就是蠢么,钟容能长成这样,也是那位沈月桐纵容出来的呢。
“娘。”
葛红看沈宜老在回想过去的事情,怕她伤心,就赶紧劝了一句:“咱不想那些了,咱现在的日子过的这么好,咱就想好的,想开心的事情。”
沈宜点头:“我知道,我不想那些了,反正当年早就断了,再想也没什么用。”
她转过身看向葛红:“你还跟我们一块回村子里吗?”
“回。”葛红笑着应了一声:“为啥不回,我闺女结婚,我怎么都得露面的吧。”
葛红拉住沈宜的手,挨在她身边轻声道:“我知道娘在担心什么,你不用担心老费,他这个人心胸开阔的很,不是那种小气的,还有…”
她又压低了声音:“娘,我和老费商量过的,等将来我们去了的时候,是不会合葬的。”
呃?
沈宜一惊:“这又是怎么说的?”
葛红叹了一声:“他放不下他媳妇,我也记着振国呢,再怎么说,他媳妇也是为了他死的,我和振国还有七个闺女呢,总不能让他们孤孤单单的吧,等将来真有个万一,他和他媳妇合葬,我和振国葬在一起。”
沈宜听了这话不由想多了。
她上下打量葛红:“你跟娘说,是不是姓费的对你不好了?”
葛红赶紧摇头:“哪的事啊,他其实挺好的,我们就是都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反正我觉得这样是挺好的。”
葛红都想开了,沈宜也不会再说什么。
其实,村子里这样的事情也是有的。
有好些中年丧妻,中年丧夫的,眼见着孤孤单单,家里的孩子也没人帮忙照料,就搬到一起搭伙过日子,等将来两个人故去的时候,还都是和原配合葬。
沈宜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见过不止一桩了。
她也理解葛红和费振国这样的想法。
葛红见沈宜想明白了,就笑了一声:“老费还和我说了,他和他媳妇无儿无女的,等将来他的身后事恐怕还要麻烦到小桑姐妹,还有小风这孩子。”
沈宜一听立刻道:“这个是应该的,不说小桑她们有大事小情的老费跑前跑后的,就光凭他英雄杀敌,小桑她们也不会不管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葛红自然也说出了最终的目的:“老费的意思是他也跟着回村,他得跟着坐镇,帮着操办。”
葛红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忐忑不安的。
她小心的看着沈宜,就怕沈宜生气。
毕竟,前湾村大多数都是秦家的人,费振国要是跟着回去,秦家人不知道会说什么,万一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她也怕沈宜脸上不好看。
可沈宜想的透彻。
她这些年毕竟是经历过世事坎坷的,为人十分通透。
她稍一想,就明白了费振国的心思。
若说前些年费振国一腔孤勇的话,那最近这两年,费振国的想法一直都在变化。
毕竟,人的年纪越大,就会越感觉孤单。
不管多厉害的英雄人物,到了老年的时候,还是都希望儿女绕膝的。
费振国也不能幸免。
费振国年纪本来比葛红就大,他年轻的时候四处征战,落了好些的伤病,最近两年,时不时的会发作一两回。
这些伤痛折磨的他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