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就停了一辆黑色卡宴,低调而不失奢华,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那是西装笔挺,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手提电脑,似乎是前面男人的助理。
“伍少?”
后面的男人,那叫李敬挺,看着老实忠厚,没有太多的特点,走在人群里一下子就会淹没的人,有些意外地看着停步在前面的老板,见老板一直站在那里,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到穿着粉色长裙的女人上了公车。
不是他说,那裙子真是太过时了,一点品味都没有,老板就是那看着个女人?这让他不太敢相信,肯定是看别的地方,他这么说服自己。
被称为“伍少”的男人是熊伍佰,天生是个衣架子,浅灰色的西服,衬得他极为精神,五官无一不深,颇有点异域风味,眼底凝结着化不开的阴鸷。
“查查她是谁,是不是公司职员。”
李敬挺一惊,心里还在想,果然是那个女人,就那么个女人,也能让伍少高看一眼?难道是伍少最近换口味了?
想是这么想,他回的很快,为老板解决一切,是他的首要任务。
“算了。”
李敬挺刚在脑袋里组织着关于那个女人背影,就让老板又丢下的一句话给打散了,更加快速地记下,把那个女人的背影全都忘记掉。
换了两路公车,苏拉才从公司门口赶到那家指定的咖啡厅。
白色的外墙,实木门窗,厚厚的木格进去,红黑查间的格子桌布铺入她的视线,柔情的音乐厅几乎在她一踏入门口就听入耳里。
原木的窗子微微敞开着,也上面垂下来一串风铃,微风轻轻拂过,就能带起清脆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和着咖啡馆里的气氛,让人像是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靠窗边的位子还没有人入座,这让苏拉松了口气,本来就是
说好坐在靠窗的位子,她来晚了一点,已经想好道歉的台词,没想到她要相亲的男人还没有来。
这里的咖啡好喝,浓厚的醇香味,一下子没入她的鼻尖,让她忍不住想点一杯咖啡,看见桌面的单子,那上头显示的价格,让她几乎是咽了好几下口水,想着她微薄的薪水,把喝咖啡的欲望压下去,要了杯白开水。
等了将近三十分钟,与她相亲的男人才姗姗来迟,那男人几乎是年近四十,头顶有点秃,头发梳成地方支持中央的模式,快步走进去大大方方地坐在苏拉面前,一点都没有迟到的歉意。
“你叫苏拉?”
他问道,眼里全部是审视的意味,颇有点居高临下的姿态。
苏拉点点头,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心里还有点失望,却又不得不安慰自己,像她这样的条件,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她的要求不怎么高,只要对方有份固定的工作,就这一条。
“我知道你曾经坐过牢,这点没有什么。”男人直接说出她的过去,施恩者的姿态,明显至极,伸手将她面前的白开水拿走一喝,“你跟我结婚后,不能出来工作,要在家照顾我的儿子与女儿,你也不能再生孩子,还有我要是没有了,你不能继承我的财产。”
他说得很得意,完全将她踩在脚底,根本就把她当成保姆,就是允许她拥有一张结婚证的保姆,管吃管睡却不管发工资。
苏拉看到周边的人注意到男人说出“坐牢”两个字时,投在她身上的异样视线,只能装作不在意,装作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总之,她把听在耳里的话,总结了一下,得出她自己就是免费保姆的结论,看着面前的男人,把她喝过的白开水都喝了干净,没有半点意愿要点饮料的模样,她心里头忐忑了。
这样的男人,她真要一脸黑的结婚吗?
“明天就去登记吧,我没有耐心等太多时间。”
最后,那男人做了最后的发言总结,仰着下巴,极为有信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明、明天?”苏拉显然是有点吃惊,微张开嘴巴,像个傻瓜一样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三个月了,一直断断续续的出来相亲,这个人算是她碰到最心急的男人,也把条件说的最清楚,“会不会太急了?”
她迟疑地问出口,声音不是太重。
“我两孩子天天在家没人照顾,希望你明天就能把东西整理一下到我家里去。”男人说的很直白,没有半点掩饰他娶她的惟一目的就是照顾家里的孩子。
“能不能给半天时间?”她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想给自己一点时间说服自己。
男人露出嘲讽的笑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下,“我今天已经是相了
五次亲了,就属你长得好看点,也年轻点,不过她们几个都比你能干,都是照顾孩子的好手,我想我没有耐心等你半天,行还是不行,最好现在就给我答案。”
这种态度,让苏拉没由来地生出几分厌恶之态,就算是心里头再厌恶,也没有流露在面上,她再不敢轻易地流露出自己的想法。
004
“谢谢你给我的机会,对不起,我没办法答应。”
她把自己低到尘埃里,还是没能接受这个,索性站起来,双手拽着自己的包,脚步踉跄地跑出咖啡馆,根本不管身后男人难看且气愤的脸色,一直跑,沿着人行道一直跑,仿佛是不知疲倦。
天色越来越暗,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霓虹飞溅,映着苏拉跑过的身影,跑得两腿发软,终于停下脚步,蹲在角落里,放声痛哭。
“哭什么,让不让人安静了,真是鬼了,这里都有人哭!”
苏拉一直在哭,像是一直没有哭过般,找个机会,把自己的委屈全都哭出去,却让从旁边轻轻一踢,嫌弃的声音瞬间冲着她过来。
她抬头看过去,见到一个年轻的男人,T恤牛仔裤,很简单的穿着,凭着她的眼光还是能看出来,那身看似简单的衣物,绝对不便宜。
年轻男人脸上全是不耐烦,都是冲着苏拉,见苏拉抬起头来,甚至从鼻孔里冷哼了记,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态,“哎,我说你,哪里不好哭,大晚上的来这里哭丧,还以为这里是你家祖坟了。”
苏拉以为这里就自己一个人,没想到还有人在,她脸皮有点薄,颇有点难为情,可是听到他的话,那点难为情瞬间都消失了,这人的话比刘姐跟阿姨还刻薄,让她简直是忍无可忍,索性回了句,“我还以为这里是你家坟地呢。”
她说完就想走人,谁知道,胳膊让人揪住,迎入她眼里的是一双愤怒的眼睛,那眼睛熠熠发亮,如夜空里星子般,让她忍不住想要避开视线。
“你说什么呢,有种再给我说一次?”年轻男人抡起拳头在她面前乱晃,颇有点不合他心意,就会一拳挥过去的意思。
苏拉却是不怕了,她待过的地方,要是别人看你不顺眼,哪里是几个拳头就能了事,这种就是让人痛一下的拳头,真没有太放在眼里,用手抹去眼泪,“我是没种,不说了怎么了?”
她本来就是有脾气的人,这些年,因生活的困顿一直消磨了性子,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个说不清的家伙,这脾气一下子就冒头了,不管不顾地冲着他,还露出嘲讽的笑意盯着他的拳头,颇有一副“敢不敢打”的姿态。
年轻男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嘴硬,看着她用手抹去眼泪,眼神里的嫌弃又加深了点,那拳头到是放了下来,收回手来,半蹲在地上,抬眼瞅着她,“你怎么都不怕我,真是的,这里的流浪汉都让我踢走了,你怎么不走?”
“我这不是想走嘛,是你拽住我的。”苏拉对他的话很是无语,下意识地冲他翻个大白眼,又因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而愣在那里,有多少年了,都没有这么随性地做过这个动作了,心下不免惶然,嘴上到是不客气,“跟流浪汉抢地盘,你很有成就感?”
她站在那里,男人蹲在那里,让她看上去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
年轻男人居然撅了撅嘴,让苏拉满眼惊讶地看着他,他到是没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双手抱着脑袋,仰望着她,开口说道,“我叫苏培,你叫什么?”
“怎么了,还得抱姓名来个绿水长流?”她真是懒得理他了,转身就走,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让他这么一闹,那点上来的无助感顿时去了好几分,要不是他来打断,也许她还在哭。
她低头一看腕间的手表,那是地摊货,就是十几块一只的电子手表,电池用完了根本不需要换电池,直接换个新手表就是。
“哎,你干嘛呀,我都报名字了,你怎么都得礼尚来报一下名字吧?”苏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到底是年轻气盛,一个站起,手便要去拉她,这一拉,竟是拉下个东西来。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只廉价手表,表带已经让他拉断了,面上有点挂不住,嘟囔着:“什么破手表嘛,”见她的脸色阴了下来,他的声音快低到喉咙底,“大不了,我赔钱给你算了!”
说到赔钱时,他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了,身上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这是苏拉第一笔工资给自己买的手表,当时心里那感觉,还挺复杂,明明是最便宜不过的手表,还是让她感动了,明明知道这手表已经支持不了多长时间,她脑袋一热,抬起头,就冲着他的脸。
“喂喂,你想干嘛呀,还想打人?”
苏培退得很快,哪里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打中,要是这么轻易就打中了,明天他哪里还有脸去见人,双手护着他自己的脸,怒瞪着她。
他没有还手,到是怒极出手的苏拉有点冷静下来,她果断后退几步,时间太晚了,再不回家去,阿姨恐怕又得发脾气了,想到这里,她更冷静了,“我得回家了,很抱歉。”
“什么?”苏培看着她的背影,大声叫道,“你抱歉什么呀,抱个鬼歉呀…”
不管他在那里说些什么,苏拉的脚步就是不停,走到公车站牌前,适时地有公车停下,她赶紧跳上去,拿着包对着刷卡器就刷了下,一看里面都坐满人,索性拉住扶手困难地站在那里。
回到家里,已经是八点多,站在楼下往上看,那门着,窗口的灯还亮着,好像房里的人还没有睡。
她小心翼翼地上楼,双手紧张地抓着包,走到房门口,刚要伸手推开,耳朵已经灵敏地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让她赶紧退到一边去。
窗子微微敞开,她的位子正在窗口处,眼角的余光瞄见里面的情形,陈琴正在床里,昨天的那个猥琐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她肥壮的大腿紧紧地圈住猥琐男人的腰,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得出来这里面在做什么。
这不是苏拉撞上的第一回,她又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小女孩,从来没有撞进去过,她识相地往后退,悄悄地下楼,当作自己还没有回来。
她站在角落里,看着对面的灯光,从打开的窗子,能清楚地看见隔壁家的小女孩坐在灯下做作业,父母一起陪着,那画面,让她觉得有点刺眼,默默地收回视线,静静地站在那里,双臂紧紧环抱着她自己。
“都说女人四十如虎狼,这五十的女人真是无底洞了,话真是没错,这女人都快把老子榨干了…”
苏拉听见声音,赶紧再往后退,看着前面的猥琐男人走过去,等再也看不见影子后,她才角落里走出来,脚步轻轻地上楼道,心里压着沉重的东西,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阿姨…”
她先是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她赶紧进门,闻到一股怪味,那是激情后的产物,她虽然不喜欢,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听到卫生间里的水声,就知道陈琴是在里面洗澡。
这也好,至少不让她觉得太尴尬,她将窗子往外推开些,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将房里的怪味全都带出去,桌上没有饭,她的肚子已经饿了,找来找去只有电锅里的半碗饭,早已经冷了,都有点硬。
估计是中午的饭?
她心里这么想,也不嫌弃,盛好饭,拿起热水瓶,把热水倒在碗里,都不需要什么菜,直接就吃了起来。
“哟,这是出去相亲了,还没有吃饱?”陈琴从里面出来,毛巾包着头发,身上的睡衣那是几近透明,将她胸前的丰盈映得极为通透,她是毫不在意地坐在苏拉身边,肚子的肉都
挤在一起成堆,“怎么样,跟人相的怎么样?”
“还行。”苏拉这么回答,想着刚才在咖啡馆的事,实在是糟心,又难以说出嘴来,那个男人摆明就是一副施舍她的高高在上姿态,为避免让陈琴失望,说的还是很有保留。
陈琴面露喜色,双手擦着头发,酒红色的大波浪卷,让她看上去年轻几分,“我听隔壁的张姐说这可是好对象,家里有厂,就是两个孩子,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要是自己再能生个儿子,把那两个小兔仔子都给踢出家门去,这家产到最后还不是你的…”
她说着说着,刚开始还很热衷,到后面声音慢慢地低下去,似乎是觉得说这个话不太合适,赶紧换了种口气,“我是听了张姐介绍才让你去的,这种男人现在难找,张姐说人家不嫌弃你从那里出来,只要你乖点就行了,你说说到底怎么了,对你满不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或许不该问,让你平静的心再起涟漪——
猜猜这是谁的歌?
005
“他对我不满意,阿姨你知道我从那地方出来,没有人那么轻易接受。”苏拉说这话的时候,嘴巴里都是苦味,“再说我的条件,那么差,真没有人…”
“得了,这些话我不想听。”陈琴听得不耐烦,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条件,她打听的清清楚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要是嫁给他,可能她想从苏拉手里弄点钱都不容易,“把衣服洗了,我没放洗衣粉,你可别又呕了。”
苏拉自是摸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想着今天陈琴这么容易罢休,心里还是松口气,至少没有让她太难堪,虽说已经受了各种难堪,还是忍不住奢求一点温暖。
她吃完饭,洗了衣服,还是跟平时一样打地铺睡觉。
夏天的顶楼屋子,热气从房顶压下来,闷热不已,窗子开着,没有一丝风,惟有陈琴脚后头那里摆着一个小小的电风扇,风力全是贡献给了陈琴。
早上醒来的时候,苏拉有一瞬间的迷茫,看着简单到一目了然的房间,眼睛渐渐清明起来,抬头看向床里睡着的陈琴,小心翼翼地收拾起草席子。
由于她做饭烧菜实在是在不行,陈琴没有要求她一定得做好早饭才去上班,从早餐店经过时,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递了过去,“麻烦,来个咸菜包子。”
卖包子的中年妇女,看上去一脸精明样,肤色呈古铜色,没有先接过钱,先是拿了一次性袋到笼屉里装了热腾腾的包子,递到苏拉的手里,“还要别的吗?”
各式各样的甜汤,都摆在早餐店的门口,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香味往苏拉的鼻子涌进来,勾起她肚子里的骚/动,捏了捏手心里的硬币,终是做了决定,摇摇头,摊开手心,一元硬币就躺在她的手心。
中年妇女的目光瞬间收了回来,不再往她身上多做停留,快速地拿过一元钱,再拿了两个一角硬币,动作有点硬的丢到苏拉的眼里,就忙着招呼下一个了。
手心里的硬币,还有点温热,却让苏拉像是被烫到一样,曾几何起都舍不得用一块钱了,木木地揪住袋子口,她往前面的公车站牌走过去,明明肚子饿,看着包子,却是怎么都吃不下去。
工资是一千八一个月,房租是八百,余下一千元泰半都让陈琴拿了去,不是没想过不给陈琴,想着自己爸爸死之前都是亏了她照顾,那心就狠不下去。
坐在公车里,眼睛望着窗外,外面熟悉的街景,让她有种无
端端地涌起一种陌生感,双手将包子递到自己嘴边,逼着自己咬下去。
“你这是吃东西还是吃毒药呀?”
凉凉的声音落在她耳里,让她一滞,抬起眼看着冲自己说话的人,那是个年轻男人,即使昨晚只有路灯的光亮,还是能看清楚是他——苏培,比起昨晚的他,现在明显多了点阳光的味道,一手指着她手里的包子,那神情,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羞窘,更别提因他这么一说,公车里的人都纷纷朝她看过来。
一个个探究的目光又收了回去,尽管没有恶意,被众人这样看,还是让苏拉觉得嗓子眼像是被堵住般,垂着脑袋,没有什么生气,看着手里的包子,有种无力感。
她从来就不喜欢吃包子,一直不喜欢吃,小时候在家里养刁嘴巴,现在别的还能凑合,就是这个包子,仿佛就跟她是敌人般,一直适应不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
苏培见她一点都没有昨晚的牙尖嘴利,居然让他一说,就仿佛觉得自己做了错事般地低下头,让他觉得特别奇怪,索性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拿手肘撞撞她的肩膀。
被他一撞,苏拉有点疼,男人的力道,让她有些害怕的躲开些,往里边靠了靠,手里紧紧拽着包子袋,那八毛钱买来的包子只吃了一小口,露出里面的咸菜馅。
“对不起,让一让,我得下车了。”
听见公车报站的声音,苏拉先将咸菜包子放入包包再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走不出去,出去的方向让苏培的腿搁在那里,刚好是堵住了,除非她从他的腿上迈过去,她艰难地说出口,想让他让一让。
那声音,让苏培听了极为不舒服,还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子,他向来是见惯了奉承事,哪个见了他不得高高兴兴地捧起笑脸,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叫声“苏少”,就她昨晚还将他数落了一次,早上见面还当成不认识的样子。
苏培在心里连声叫了“见鬼”,她那个仿佛失了魂般的神情,看了就觉得碍眼,有种想将这个神情从她脸上刮走的冲动,又觉得自己这个冲动太莫名其妙,索性扬起脸,指着自己的腿,“迈过去就是了。”
他说的清清楚楚,字正腔圆,让苏拉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好像有点向她发脾气的意思,就昨晚的事,她没认为自己有错了,哪里会想得到自己一句话都没回就是诱因。
既然他这说了,她只好扶着前面的座位,小心翼翼地抬起腿,试图从他那边迈过去,他的腿长长的,一直伸直到前面的座位底下,一脚已经迈过去,刚好迈第二脚,车子忽然来了急刹车——
尽管双手还死死地扶住前面的座位,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就在她闭眼睛,准备接受那预期的疼痛时,腰间突然间多了道力量,将她狠狠地往回拽,整个人都跌在温暖的怀里。
不痛——
耳边传来乘客们抱怨的声音,是那么的真实,苏拉知道是有人拉了自己一把,刚好道谢,却发现是口气不善的苏培,这让她的脸瞬间红了,尴尬的红色。
她几乎就是侧坐在他双腿间,而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间,这姿势很亲密,许多年以来,苏拉再没有与男人这么接近过,那脸皮太薄了,一下子就红了。
“谢、谢谢——”
她想道谢,话一说出口,不受控制的结巴起来,让她的脸更红了,双手攀住前面的座椅,努力稳住身体,她站到过道。
苏培那是负气出来,跟自小一块大的傅静闹了脾气,直接将车子丢在那里,自个儿跳上公车一走了事,谁曾想在这公车上还能碰到昨晚甩他一巴掌的女人,看着她要下车,他搞不清自己想干什么,也跟着站起来准备下车。
“你这站下?”
苏拉见他站起来,跟自己站在一起,脸上的烫意还没有消,到是他帮了她一把,眼里释放出些话热络来。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让苏培明显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仰起下巴,挺无所谓地回了个字,“嗯。”冷冷淡淡,没有一点热情。
他的冷淡,让苏拉那点好不容易才冒头的热络瞬间消失在眼底,转过头,没再说什么,等公车停好后,她就直接下车,朝公司大楼走得飞快。
苏培跳下车,往另一边走,忽然间像是想到些什么,一个回头,看着那个身影朝着不远处的公司大楼过去,大楼外面的玻璃帷幕上清清楚楚地号上四个字:“金盛大厦”。
那不就是小舅舅收购的公司?
苏培想起最近炒是沸沸扬扬的新闻,还有那个刚回国就大手笔收购一家业界有名公司的舅舅,想着那小舅舅年轻时就脱离家族,自己到外面创了一翻事业,他什么时候也能跟小舅舅一样,活得这么潇洒?
真巧呢,那女人也在小舅舅的公司里。
他笑得挺乐。
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哥们,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无非是让傅静静逼得快走投无路,把自己的车子都丢在路上,现在叫哥们送他回家。
等他到家时,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熊女士,心中暗叫不妙,蹑手蹑脚地想要往外退,不想却让眼尖的熊女士抓个正着,满脸呈苦瓜似的坐在客厅,听着熊女士的训话。
“明天去你舅舅的公司上班,给我好好磨磨性子,我跟你舅舅说过了,不许摆款,让你从基层做起…”熊女士训话训的口干舌燥,虽说丢部车没怎么样,也能轻易地找回来,可这态度不对,让她很是头疼,最后总结了一下,丢给苏培一个最后处理结果。
苏培立即哀嚎了,小舅舅那个铁面无情的人,他去了哪里会有好果子吃,一想到这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看熊女士那个样子连抗议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边苏拉还不知道苏培明天就能成为她的同事,就算是知道了,她可能也不太关心,本分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这就够了。
“苏拉快到顶楼,新老板快来了,在新老板来之前,快给打扫干净。”
刘姐冷冷地命令她,丢下话,转身就走。
新老板?
熊伍佰!
苏拉要是能拒绝,她这辈子都不想去顶楼打扫!
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