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娘形容我的?”还夜长梦多咧,搞得她好像随时都会往墙外发展似的。

“我只是说这个媳妇没什么缺点,就比较擅长逃跑而已,转眼可能就是别家的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形容得挺精准的,以段子七和何静的那场婚礼为前车之鉴,由此可判断,只要没拜堂,什么意外都有可能会发生。

“谁说的,我还很能吃。”九金觉得自己还是有不少优点的。

“嗯,但是有我在,你还不算能吃的。”

“……”这点九金无从反驳,也的确甘拜下风。

“你很久没出门了,一直闷在道观里头不无聊么?喜宴的事我会办妥的,你也不必天天陪着我,找红扁出去逛逛吧。”距离他生辰也有六七天了,九金几乎足不出户,若是她开心也就算了,可她总是闷闷不乐的。

“不用了,这样挺好,清闲。”洛阳能有多大,她怕一出门又会遇见他。

“是么?”项郝打量着她,若有所思地问:“那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那个……”九金有些吞吐,她知道这话要是问出口多半会惹师公不高兴,所以才忍了很多天,直到眼下,呼之欲出,再也忍不住,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不要虐待自己的好,“你有听说铜驼陌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吗?之前不是说会得罪人,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吗?”

“你很关心?”这话是白问了,瞧她那双眸子里透出的神采便知道了,“之前有两个官员查过这案子,一个死一个疯了,裴澄是第三个接手这事的,确实有点麻烦。估计可能会牵扯出上头的某个官员,我之前见过裴澄,他说段子七查出点眉目了,但是不方便讲,这些天我忙着喜宴的事,也没再问过了,明天我约裴澄来上清宫吃饭吧,你自己问他。”

他知道,案子是假,九金真正关心的人是段子七。可总不能让他跑去问段子七的状况吧,他还没有伟大到这种程度,倒不如让她亲自去问,他会尽可能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哎哟,那就不劳你费心,我不请自来了。”

还真是说到谁、谁就到,梅项郝的话音刚末,裴澄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你从哪学来的修养,进来不用敲门么?”项郝没好气地冷看着他,虽然是想好了要请裴澄来的,但并不表示他可以这样煞风景地出现。

“事出紧急,没空敲门。”裴澄回答得很直接,也很敷衍。

“很好,事出紧急你还有空跟我废话。”

裴澄干笑,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立刻就把目光焦点集中到了九金身上:“听说你和死道士要成亲了?”

“呃……是呀。”果然是近朱者赤,一个死老头一个死道士,九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果然是真的。”裴澄很为难,不知道是该恭喜项郝,还是该为子七默哀,“你七哥哥在玩慢性自杀,虽然要成亲了,但他好歹也算是你哥哥,段夫人待你也不错呀,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慢、慢性自杀?!”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挺有节奏感?!

“他身上有伤,项郝生辰前一天才伤的,原本算不上严重,可是他七夕那晚硬是跑来上清宫,我在上清宫外头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晕倒了,伤势也加重了。那死小子最近是不要命了,带着伤还没日没夜地办案,谁劝都没用,我连段夫人都惊动了,就想到兴许九金说的话,他会听。”

“……”九金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她更没有想到,师公生辰那晚,子七竟然是带着伤出现的,那时候他分明还是笑得很玩世不恭,丝毫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又也许并不是他隐藏的好,而是她太笨,换一个人一定就能察觉出来了。

“那么严重,你们到底查出什么了?”

“这个以后再说,先让子七放弃慢性自杀的念头比较重要。”说完,裴澄看向九金,等着她的反映。

九金有些犹豫,不是不担心的,却又顾虑到师公,“我……”

“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有些话你还是亲口跟他讲明白,逃避总不是办法。”

逃避?九金咬着唇,偷偷瞧着师公。他的话太犀利,把她一直隐藏着的心事就曝露了出来。其实从段子七出现的第一天,她始终就在逃避,永远都没办法让自己坦然地去面对他,说到底,他根本就不止是哥哥而已,而是……曾让她甘愿把身心就交付出去的男人。

第五十四章

这一路,很沉默,九金和裴澄谁都没有心思去找话题。

下了马车后,九金就低着头尾随裴澄往里头走,说不清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药味,很苦涩。

“他最近一直都待在书房,累了就趴在书案上小寐,一日三餐都是龙套端进去给他的。”裴澄边领着九金往书房方向走,边说着。

“裴大人,七哥哥到底是怎么伤的?”她不明白子七在坚持什么,他不是向来都不务正业的吗?怎么就不合时宜地对这事上心了?

“七月初六那天,子七无意中在一些我们从尸体带回来证物里发现了马草,他就想要再去查看下尸体,结果却被那些家属阻挠。我原本想来找你帮忙的,子七坚持不要,他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匕首插进小腹,只露出刀柄,幸好他自己懂些医术,急救得好算早,要不然你可能见不到他了。那时候很混乱,我们甚至查不出是谁下的手。”

“不可能是那些家属,我见过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淳朴。”九金觉得应该是有心人士混在其中伺机而动的。

裴澄笑了笑,眉宇间流露出担忧之色,“我们都这么觉得,所以你说的也对,一天查不出凶手,我和子七就随时都有危险。很有可能行凶的人会混在我们雇来的小厮里头,所以我们已经把所有小厮都辞退了,有龙套照顾就够了,但是铜驼陌一带原本就很杂,防不胜防。”

气氛顿时变得很严肃,这案情听起来也是超过九金理解范围内的,她无措地摸了摸头,笑得很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幸好瞧见龙套从远处小径上走了过来,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嘀咕着。

“龙套,怎么不把药给你家少爷端进去?”一见到龙套手里头端着药,裴澄就下意识地皱眉。

“少爷忘了喝,现在都凉了,我想再去热一下。”龙套耸肩,一脸无奈。

“呀,这都能忘。”九金诧异地失声叫喊,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七哥哥那么健忘?

“哈哈,对于现在的子七来讲,这很正常。”裴澄笑着接过药,往膳房走去,想了会,又纠正道:“确切来说,是子七一贯如此,他很少认真做一件事,一旦做了很难分心。就好比……他爱上一个人之后,就会一心一意,很难忘记。”

“……那不错啊。”除了这句敷衍性的话,九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裴澄转过眸子打量了她会,也没再多说什么。看来项郝是真的挺了解九金,她不是绝情到把段子七忘得一干二净了,而是压根就在逃避。

直到龙套把药温了下,九金才主动接过药碗,开口道:“那个……我去送药吧,我会逼着他喝的,他要不喝,我就耍赖。”

“也好……”裴澄没有阻止,估摸着,段子七大概也就只吃九金这一套了。

九金紧紧握着手里头的药碗,在书房门外傻站了很久,做了好几下深呼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任何回应,她蹙眉,又敲了几下,回应她的还是安静。无奈之下,她只好擅自推门进去。

原本以为七哥哥是睡着了,没想到,当九金推开门后,印入眼帘的画面却是他很随意地坐着,眉心间的“川”字纹被皱得很深刻,眸子锁在手中的册子上,应该是他用来记录验尸结果的东西。这样认真的男人,总有一股子让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九金痴看了他很久,才回了神,轻声开口:“喝药了。”

“放桌上。”子七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敷衍地回了句。

“喝药了!”她不厌其烦地又叮嘱道。

“放着就好了,我会喝的。”子七还是没抬头。

九金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册子,胡乱往旁边一丢,跟着再把药碗放在他的正前方,很严肃地命令:“喝药了!现在!立刻!让我看着你喝完!”

“你……”忽然被人打扰是件让人很不爽的事,子七差一点就破口大骂了,然而当眸子对上九金的脸后,话音又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震惊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

“你不想见到我哦?那你就不要动不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啊,很多人担心你。你是段家的独子耶,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很多责任需要你去扛,你以为你拼命查案就会像个有担当的男人了吗?屁咧,男子汉才不是你这样的。”九金双手叉腰,很不客气地吐出一连串指责。

“你真的决定嫁给他了吗?”子七撇了撇唇,面色凝重,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问出了这个很敏感的问题。

九金愣了下,抿着唇,点了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子七苦笑,垂下头,闭上眼眸,想了会,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声音也随之沙哑了些许,“如果嫁给他会让你觉得开心,我无话可说,你要祝福,我也能给。不过有些话我必须现在说,因为等你跟他拜堂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讲了。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我至少想要再努力一下。”

“什么话?”九金问得很小心翼翼,似乎感觉到了心在动摇,她讨厌极了这样摇摆的自己。

“我喜欢你,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负你,而是你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不务正业、玩世不恭。可是你不知道,爱情我玩不起。”子七原以为自己会很激动,然而也许是憋太久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反而出奇的平静。她会不会被感动到不重要的,他只是想让她知道。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哇……”九金扁着嘴,显得很委屈,她知道自己不聪明,更别说洞悉男人那种别扭的心思了。

“别拿这种表情对着我。”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十恶不赦,总是让她哭,“我没有怪你,是我不好。”

“我们……如果晚一点遇见,多好。”九金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晚一点,再晚一点点也好呀。

“晚一点吗?”子七怔怔地自言自语,而后又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很宠溺的口吻:“傻丫头,晚一点我就不会喜欢上你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傻乎乎的样子,会粘着我,会缠着我撒娇,品味不怎样又有点小任性,那样的你才比较端庄喏。”

“喏你个头喏啦!”九金气呼呼地挥开他的手,他怎么就笑的出来呀,把人家搞哭了,自己还笑得那么开心,根本就还是很恶劣嘛。

子七收回手,故意不去看九金,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实在很想就这么把她敲晕,绑回长安,然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宠她一辈子就好。可是她说过,她讨厌那个很二世祖的段子七。不想做君子的,然而如果她喜欢,他可以尝试着君子一次。

想着,子七故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懒懒地提起嘴角,扯出一丝寡淡的笑容:“把药给我。”

“咦?”他的话题会不会太跳跃了些啊。

“不是说要我喝药吗?已经很苦了,凉了就更难喝了。”

“哦。”九金略写木讷地端起药碗递给他。

子七却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挑着眉看她,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喂我啊,我手不能动会扯到伤口。”

他只是想开个玩笑,好让气氛不那么凝重。尽管心里是痛的,但他一点都没想让九金难过。子七没料到的是,她居然会二话不说真的就动手喂他喝药了,动作很拙劣,可是当那口药被送到他唇边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抑制地被震住了。

“怎么不喝喏,不是说凉了会很难喝么?”

“……”子七睁大眼,瞪着九金手中的勺子。还没喝,可他能猜到,这药会是甜的。

“七哥哥,除了喂你喝药,我还能帮你什么吗?”

“唔……你要听煽情版的回答,还是想听标准二世祖的回答?”他在强颜欢笑。

她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还很认真地想了会,“还是二世祖吧。”

“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你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我很忙啊,别再给我添麻烦。等我回长安之后,你最好别让自己受委屈,我没空一直跑来照顾你的;不过要是实在没办法,你也别勉强,你是有娘家的,谁欺负你了,就到段府来找人,我替你报仇啊。还有啊,我很不爽那个死老头,你别再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出去了……那个,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你旧病复发了,记得回家,我会照顾你的……”

“你有毛病啊!”九金再也听不下去了,忽然就大声地吼断了他的话,趁子七还没反映过来,把手里的碗一丢,转身就跑了出去。她觉得好乱,需要时间沉淀,如果继续面对她,九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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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金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跑,也顾不上裴澄和龙套的惊讶,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她以为自己跑了很久,结果,等到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不过只是在离子七园子不远的地方。路人用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九金很茫然地站在墙边,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狼狈的感觉了。她沿着墙,慢慢滑在地上,彷徨地抱住自己。

就好像她觉得自己逃到了洛阳,离长安好远了,但其实心一直都停留在原地。

无论用“小良”这个名字活得多洒脱,她依旧还是唐九金,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只有她一直学不会改变。始终,只是想要一个人收留她,那种卑微的感觉已经根深蒂固了。九金从没想过爱情会发生在她身上,有人肯要她,便觉得偷笑了。

可她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以自欺欺人的,那会害人害已……

第五十五章

回来之后,九金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都不愿见,她需要空间去整理一些事情。

项郝起先并不想打扰她,甚至体贴地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但是结果这丫头实在有点得寸进尺,她在把自己关了一天后,就开始晚出早归。没错,是入夜了才出门,天良了才想到回来,甚至忙到连晚膳都没时间用,就一个劲地往外头溜。

在憋了三天后,项郝终于忍不住了,晚膳的时候,他很不客气地把她揪到客堂里,丢了碗热气腾腾的糯米粥,在轻叹了声后,便沉着声说道:“你要糟蹋自己,我没意见;但是别糟蹋粮食,喝了它。”

“我……我只是嫌自己太胖了,想减肥。”九金回过神,找了个很蹩脚的理由。

项郝嗤哼,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斜睨了她一眼:“那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原来她找的理由并非最烂的。

“告诉我,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再耗下去,她也不可能主动交代,项郝索性开门见山地挑开了话题。

这问题让九金身子一僵,手里的汤勺应声落地,她有些慌乱地偷偷飘了眼师公,结结巴巴地回道:“没、没什么啊。”

“哦?”不屑的低哼声从项郝鼻间溢出,他冷笑,咄咄逼人地问:“我没想到你那么喜欢铜驼陌的夜景,我不介意天天陪你去那里赏月的。”

“你跟踪我?!”他都知道,那还来问什么?

“我有没有跟踪你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等你的解释。”都说关心则乱,项郝算是体会到了。若是换做以前,即便是天塌了,他也绝不会牺牲自己睡觉的时间,就是因为怕她出事,他才会跟去的。

九金每晚几乎都待在铜驼陌的林子里,没有去找过段子七,只是一个人在林子里走来走去。她不是一个善于掩藏自己心思的人,所以,只跟了她一晚,项郝就隐约猜到了她的目的。他很希望是自己猜错了,然而九金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怎么不说话?”见她把头越埋越低,就是不打算理会他,项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又一次问。

九金撇了撇嘴角,好不容易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都已经猜到了,还逼我做什么?”

很好!她还真当他的耐心是消耗不完的!

“唐九金,你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起死回生是不是?不要告诉我说你用自己当诱饵是想替那些惨死的姑娘们找出真凶,你没那么伟大!段子七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让你不止一次地连命都不要?”项郝实在很难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猛地站起身,冲着九金吼。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弄得桌子都跟着摇晃了下,看得出他的怒气随时都要爆发了。九金暗吞了一下口水,有些不安,更觉得莫名心虚,“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是可以为他做些什么吧?”他打断了她的话,很直接地说出了她的心事。这种情况下,恐怖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不去妒忌,毕竟眼前这个愿意为别人去死的女人,是他即将迎娶的!

“……”她被堵得哑口无言,但又不想骗师公,“我的确是想为他做些什么,因为很快我就要嫁给你了哇,我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交给你了。你别以为我是为了逃避才想嫁给你的,我是真的想学着做一个好妻子呀,会像你宠我那样地去宠你。我也想立刻就能忘记他,可是我办不到哇,我就是那么没用……要是我能随时拿起又随时放下的话,当初也不会傻乎乎地等你三年了。”

闻言,项郝无力地长吁了一口气。他总是拿她没办法,如果她骗他或是说些好听的话哄他,也许他反而可以把心里压着的怒气宣泄出来。可是九金一直都是这样,在他面前毫无保留,一个不懂得藏掖自己心思的女孩,很单纯,也很残忍。

“我只是怕你出事,连子七都会受伤,可想而知,那个凶手不是好对付的。”他放柔了语气,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她。

九金蜷起双腿,缩在椅子上,没有焦距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类似呢喃般地开口:“我比较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你能想出来吗?”

“……”项郝沉默了,这似乎不是笨的问题,而是目前裴澄和子七遇见的困局,只能用九金这种笨办法解决。

“没有吗?”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也不需要你去涉险,我可以去和裴澄商量,找个会功夫的姑娘……”

“你当凶手像我那么傻吗?如果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他会有所察觉的,你说的凶手不是好对付的。”

“可是……”该死的,这丫头什么时候起那么伶牙俐齿了。

“师公,我只是想求你给我些时间,我会忘记他的,真的会。就像……就像我给了你三年,让你用来接受一个傻子……我也会想要时间,不用三年,三天就够了。”

项郝被她的话触动到了,却没有立刻给她回答,反而问道:“他真的值得你这样?”

九金不说话,用力地点头。

“阿九,如果三年前我没有走,你会不会爱上我?”

“会。”九金想都没想便回道,很坚定。若是他没有离开过,她一定会死心塌地地爱,可是……有些事情发生过就是注定了,不会有“如果”。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项郝意识到,倘若最后他失去了九金,那也是咎由自取,因为最先松开手的人是他。当这丫头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选择了放弃,甚至……是真的把她给忘了。曾经,他对她来说是刻骨铭心;而她对他来说却是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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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项郝还是拗不过九金,他或许可以放任九金去爱段子七,但却无法放任她去玩命。

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她,也许,在这种时候能说服她的人只有段子七。

裴澄很识相地拉着龙套往外躲,远远看着客厅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简直把情敌间该有的气氛诠释到淋漓尽致了。

隔了很久,子七放下手里的茶盏,冷冷的目光扫想项郝,嗤笑:“你该不会是来给我送请帖的吧?”

“我没你那么无聊。”项郝笑得比他更讽刺,虽然他也很想用胜利者地姿态来鄙视段子七一下,可是只有他心里清楚,他根本没有赢,在九金心里只有段子七,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哦?那是来做什么?跟我比谁的眼睛比较大吗?”好吧,子七承认也许他的想法是比较无聊,可是总比某人突然跑来找他,然后什么话都不说,就坐那一个劲地死瞪着他好吧。

沉默了些会后,项郝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九金想帮你。”

“嗯?”子七微愣,总算是严肃了起来。

“她每晚都会来铜驼陌,想用自己把那个凶手引出来。”

“……”他该说什么好?真的是个让他哭笑不得的死丫头,“凶手不止一个人,虽然那些尸体的死因都很一致,但是有些是死在左撇子手中的,也就是说凶手至少有两个。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九金锁在屋子也好,就是别再让她做这种傻事。”

“……我如果有办法,今天就不会来找你了。”尽管不情愿,项郝还是把这句话讲出口了。

“你想让我去劝她?”子七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把那丫头狠狠骂一顿,可是他答应过她的,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

“算是吧。”

子七能感觉到梅项郝的无奈,他没有再咄咄逼人,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梢,“死老头,我不能保证再见到她时,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或者说出些不该说的话。至少,现在我没有办法只把她当妹妹。”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君子了?”居然还会先把丑话给他说在前头,这着实不像段子七的个性,让项郝颇觉惊讶。

“是她想要我做个君子,那就如她所愿了。”子七苦笑,“我知道这半年你在她身上花了很多心思,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她会选择嫁给你,我一点也不意外,确实……我挺差劲。如果你真的能给她幸福,我也不会想让她为难。”

“也许让她为难的人是我。”事到如今,项郝反而觉得那场婚约对九金而言是一种束缚。

“我们俩要不要那么谦虚啊?你如果想要成全我们,我不会客气的,所以这种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想随便放弃的,倘若不是觉得无望了,子七死都不会放手,更不会在这跟他玩这种你推我让的游戏。

项郝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绕太久,“似乎现在不是该讨论这个的时候,你还是……去劝劝阿九吧……”

话音还没落,子七就猛地站起身,冲着外头嚷嚷开着了:“龙套,备马!”

项郝默不作声地看着子七的反映,眸色里有掩藏不住的焦虑,看得出,如果不是他和九金有婚约,子七一定早就冲出门了。

到上清宫的时候,天还没黑,九金通常都是在晚膳后才拉着师公去铜驼陌的。

然而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阿九呢?”在找遍了上清宫里里外外都没有发现九金的身影后,项郝开始觉得不安了,拉住了个小道士追问。

“去市集了,好像是市集新来了一个牙婆,搞得天怒人怨的,好多人暴动了,找小良去帮忙呢。”

“一个人去的?”闻言,子七皱眉。

“小吴陪着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