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能如此猜测,老奴一心效忠贤亲王府,半丝也不敢有异心,又怎么可能收取好处,勾结他们背叛王府呢!老奴若非忠心耿耿,王妃又岂能让老奴一路跟在小姐身旁呢?”这一下,黄婆子可是由惊生恼,她哪里想得到这沈悦儿竟然会给她定个如此大的罪名呀,这不明摆着就是对她心存不满,想要害死她吗?

  沈悦儿冷笑一声:“你这意思倒是说我胡说八道冤枉你了?”

  “小姐是误会老奴了,就算说到王妃跟前,王妃也是不会相信老奴会做出任何背叛贤亲王府之事的!”黄婆子这会虽然还跪着,可背脊却是挺得极直,目光之中的自信早已清退了先前沈悦儿带给她的那种慌乱。

  见状,沈悦儿也不意外,好歹这人也是王妃身旁的老人,哪有可能轻易被吓到。不过刚刚那些不过是开胃菜而已,这主菜上过之后看这老家伙还有没有如此大的底气。

  “冤枉也罢误会也好,你觉得这些重要吗?重要的是这半年以来一切你所做的一切非但无功还全都是过,重要的是你的自作聪明与指手画脚根本不可能完成王妃所交代的事情。王妃是不一定信你叛主,可王妃同样容不得一个只会将事情搞砸的废物!亏你还在这里自以为是,拿着王妃当令箭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却是连死到临头还不自觉!”

  “不…不、不会,那件事本就没有这么容易,王妃怎么可能如此没有耐心。”黄婆子嘴上虽这般说,可心中却是对沈悦儿所说的话有了三分惧意。王妃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办不好事情的话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没错,那件事是不会催你太紧,可半年过去了,你连助我在张家站稳脚跟的本事都没有,王府养你还有何用?今日之事若不是我自个强硬,早就被这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沈悦儿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王妃身旁可不缺有能耐的嬷嬷,到时王妃若再听到一些闲方闲语的话,有没有冤枉你都好,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这一下,黄婆子脸都吓白了,原本挺直的背脊早已软了下去。沈悦儿这些话虽是明着威胁,可字字句句都是看穿人心。先前她若还心存一些侥幸的话,这会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片刻之后,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连看向沈悦儿乞求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老奴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对小姐有半丝不敬之心,再也不敢自作聪明,定当以小姐之命马首是瞻,一切听从小姐吩咐!”

  这黄婆子本也不是蠢人,如今前后一想倒是马上知晓了沈悦儿的行事态度以及心性已经与从前完全不同。单凭这小姐几句话不但是罗列出了她的错处,同样也拿捏住她的软肋,她若是再看不出这小姐的想法那就是真傻了。

  “黄嬷嬷是王妃娘娘的心腹,我一个王府名义上的养女哪有那个资格让你马首是瞻!”沈悦儿这两天倒是对如今自己这身份多少有了些基本的了解,见这会黄婆子已然上道,更是从容得紧。

  黄婆子一听,自然明白沈悦儿的心思,因此牙一咬心一横,当机立断举手发誓道:“老奴从现在起,立誓效忠于小姐,一切唯小姐是从,若有二心情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于誓言,沈悦儿并不相信,也不会以为单凭这样就可以收服一个心机重重的老油条,不过现下也算是达成了一种暂时的合作,而用得合适的话,这老婆子多少也还是对她有些作用的。

  “我从不相信誓言,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若真做得到刚刚所说,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同样也不会亏待于你。”沈悦儿的面色缓和了一些:“起来吧,吩咐人去收拾东西便是,不过你不必随我去别院,留在这里做你应该做的事便可。”

  黄婆子见状,这才叩谢而起,心中对这小主子的转变是即惊奇又忌惮,暗付这小姐只怕以前是故意藏拙了,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有了这般玲珑心。

  至于这次小姐不让她跟随过去别院倒也能想得明白原因,没有笨嘴多问。能够留她下来守在侯府,也充分说明了她的重要性。

  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得更加用心行事,若是能够趁机立功的话,不但可以取得小姐的充分信任,同样日后在王妃那边保有退路的希望也就大得多了。

  没花太久功夫,东西收拾得基本差不多了,别院那边虽不比侯府,但生活用品一一俱全,向来也是有下人看管的,所以无非就是收拾一些衣物鞋袜等必备品。

  当然,金银细软这些却是一点也没让人落下。谁都不知道在那别院要住多久,所以在沈悦儿看来什么都可以少,唯独这钱财不能少。

  沈悦儿正清点着黄婆子收拾好的银票与金银细软,突然,一阵争吵声从院子外头传了进来。

  那是几个丫环的骂战,争吵声越来越大,其中竟然还夹杂着好些轻视甚至带着辱骂意味并针对于她这个大少夫人的话语。

  004 就这么简单

  黄婆子面色一沉,正准备出去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不过却被沈悦儿挥手拦了下来。这会外头声音已经很大,争吵也并不复杂,听了一小会后倒是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这世上狗胆包天的奴才还真不少,沈悦儿不由得摇了摇头,既然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往枪口上撞,那她又怎么能不成全呢?没有再多想,她索性起身朝外走去,正好本也准备要清点一下这些所谓的丫环。

  沈悦儿的出现,让原本吵骂不休的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先前围观看热闹的奴婢都下意识的退到一旁表明不关她们的事,如此一来却是将刚刚争吵不休的三个婢女一下子给突了出来。

  那三人都是这院中的一等丫环,不同的刚刚护主的两人是跟着沈悦儿从贤亲王府陪嫁过来的,而另一位生事的则是这侯府的家生子,半年前指派过来一并服侍的。

  沈悦儿也不吱声,懒洋洋地坐在院中一旁的秋千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红玉与荷风恼火不已的状告,她的目光偶尔扫过那个叫玲儿的一等丫环,发现这个婢女竟然一脸的不在意,丝毫没有被她撞见而应有的慌乱与畏惧。

  玲儿胆量也真是不小,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这个大少夫人是去别院受罚不是享福的,还好意思如此兴师动众的挑三拣四,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一来,这红玉与荷风自然不干了,当场便质问起来。谁知这玲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对俩不说,根本就没有半丝的顾忌,不但嘲讽红玉与荷风愚不可及,更加嘲讽说以大少夫人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日后也别指望还能够于回侯府之类的。言下之意倒是很明显的表明了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跟着沈悦儿去别院受罪的。

  “玲儿,刚刚那些话可是你说的?”挥了挥手,沈悦儿示意红玉与荷风不必再说,转而朝那玲儿问了起来。

  “大少夫人,玲儿只是实话实话罢了,话虽不好听,可也是为了您好,有些事情您还是得看明白些,省得到时失望太大。”玲儿全然一幅不将沈悦儿放在眼中的样子,那模样反倒是如同在告诫似的。

  “哦,是吗?听你这意思是觉得我只怕得在那别院里头呆上一辈子了?”沈悦儿自然知道一个小小的婢女若是没有谁在背后指使撑腰的话,断然不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因此故意笑着说道:“就算我真的再也回来了你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莫不是忘了再如何你也是我这屋的奴才,我回不来的话,你自然也得在那别院呆着。”

  “大少夫人还不知道吧,夫人已经将玲儿许给了二房四少爷为妾,过些日子便要去服侍四少爷,自然不能跟您去别院了。”玲儿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全然已经不将沈悦儿这个在侯府完全失去立身之所的大少夫人给放在眼中。

  沈悦儿听罢,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喃而道:“原来如此,要当姨娘了怪不得高兴到这般忘乎所以。”

  一旁的黄婆子可是对这玲儿的态度气得不行,正准备出声想要替主子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却被沈悦儿用眼神阻止,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得先行压了下来。见状,玲儿愈发的得意起来,只当沈悦儿是拿她没有办法。

  沈悦儿也没有急着去理那玲儿,反倒是目光平静无比的扫过院子里头的其他婢女婆子,并且让红玉与荷风将剩下的丫环婆子全都叫过来。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这大少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只不过却是不少人都已经发现了今日这主子与往日相比似乎完全不同了,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明明平静无比的扫过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却偏偏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之感。

  人齐后,沈悦儿如同闲话家常一般朝众人说道:“刚才玲儿有些话也还是说得对的,今日我去别院到底也不是去享福,所以带这么多的人去服侍也的确没这必要。这样吧,你们愿意跟我去别院的便站到我左手边,不愿意去的呆到右手边。反下这院子也得留人下来看守,毕竟过不了多久我自然还是得回来的。”

  话一出来,众人顿时不由得相互看去,不知道这大少夫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因此一时间大多数人并没有马上分列而站,唯独那玲儿想都不想便直接站到了右边,脸上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嘲讽,而红玉荷风自然不用说便同时站到了左边。

  见已经有人开始选队站,其他人更是不由得小声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不愿意跟着跑去别院那种地方呆的,因此没多久,几个胆大些的丫环便开始走到了玲儿那一边。

  选边站的人多了,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再有太多的顾忌,纷纷也跟着各自站了出来,而绝大部分的人也都毫无疑问的走向了玲儿所站的右方。沈悦儿神色从容平和的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责怪之意,只是目光偶尔扫过左边这方为数不多的几人,嘴角露出了一抹淡不可及的笑意。

  除了红玉与荷风以外,竟然还有五人自愿跟她去别院。这五人中,其中两个是这院里的二等丫环,一人为三等丫环,一个四十来岁的看院门的婆子,剩下的则是一名长得五大三粗的胖姑娘,看样子应该是打扫庭院的粗使丫头。

  “你们都想清楚了,真愿意跟我一并去别院服侍?”沈悦儿自然知道这些自愿跟她走的人里头一定有侯府特意留在她身旁盯着她的眼线,不过却是无妨,用不了多久,谁忠谁奸她会分得清清楚楚。

  几人自是回答愿意,除了那胖丫头以外,个个都一脸的诚恳。不论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带着目的要跟着沈悦儿一并去别院的,但也不可否认,有时总会有些人有着十分奇怪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愿意跟我去别人都不想去的别院?”沈悦儿将目光单独落到了那个胖丫头的身上,看这姑娘的身高体型与结实度,估计着力气应该是小不了的。

  胖丫头见沈悦儿单独问她,也没胆怯,径直答道:“大少夫人,奴婢叫胖丫,是这院里的粗使丫头,原本奴婢也没打算跟您去的,毕竟奴婢就是一做粗活的,跟着您去也派不上多大的用途。不过后来看总共也没几人愿意去服侍您,人手应该不太够,所以就站过来了。”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沈悦儿不由得反问道:“就是这样吗?”

  “对呀,就是这样呀,大少夫人可别小瞧了奴婢,奴婢长得是寒碜了些,不过力气大得很,干活一人可以顶好几人。”胖丫也没什么顾忌,大大咧咧地说道:“大少夫人平日里对我们院里这些下人倒也不算差,如今没什么人愿意过去服侍您,奴婢陪去也是本份来着。”

  “好,好一个本份,从现在起胖丫升为一等丫环,日后在我身旁近身服侍便可。”沈悦儿径直站了起来,看向胖丫一脸满意的笑了笑,而后又朝其他几人继续说道:“所有自愿跟我去别院的顺序上升一级,赏银十两。日后你们若有什么困难之处都可跟提出,能够解决的我自是会替你们出头。”

  听到这突然而来的恩惠,选择跟随的几人皆都兴奋不已,连声行礼谢恩,那胖丫虽然也颇为开心,不过却并没有太多的激动,相反对于自已碰上的好事更多觉得有些意外。

  奖赏之后,沈悦儿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玲儿那一拔人身上,众人顿时都有些心慌,任谁都想到了只怕这会这大少夫人是想要对她们这些没有主动跟随的人做处罚了。

  005 教训

  “大少夫人这般看着我们做什么,刚才可是您亲口说的要留人在此看守院子,难不成还想出尔反尔无故处罚我们泄愤不成?”

  玲儿倒还真是胆大得可爱,边说边煽动着其他人,全然还没有想到自己这会已经完完全全的触犯了某人的底线。

  “不错,是我让你们主动选的。”沈悦儿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么一瞬间还真有一种人畜无害的善良之感:“既然你们都选择留下来替我看守这惜芙院,那么我自然也不会故意刁难耍不过”

  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朝那些颇为不安的人扫了一眼,片刻之后这才又道:“不过总有人觉得我平日里过于骄奢了一些,所以这次若是留这么多闲人看一个空院子的话岂不是要让人坐实这等不好之名?”

  这话一出,那些个本就心中忐忑不已的留守派更是紧张起来,而玲儿则是神色一变,脱口便大声说道:“大少夫人想要言而无信吗”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大少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子呢!”沈悦儿冷冷地瞪着愚不可及的玲儿:“身为下人尊卑不分敢对主子无礼,谁给你这个奴才胆子辱骂本少夫人,谁给你这双狗眼胆敢对我放肆?”

  这样的质问铿锵有力气势逼人,莫说是玲儿,就连一旁的黄婆子等其他下人也一个个不免生出敬畏之意,那种浑然天成的不可侵犯顿时让所有的人都对眼前的大少夫人再次另眼相看起来。

  “大少夫人”对上沈悦儿那双冰冷的眼,玲儿不由得有种阴森之感,她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一时间竟然不知要说的是什么。

  “掌嘴三十以示惩戒,有什么话打完再说!”沈悦儿才不理会,朝着一旁的黄婆子看了一眼,再次懒洋洋的靠到了秋千之上,一脸的闲适。

  玲儿一听,总算是彻底的没了先前的底气,连声叫着求饶,可黄婆子带着人三两步便将其抓住,也不知道从哪这么快弄了个布来,堵住嘴巴拉到一旁便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开始掌嘴。

  黄婆子本就是个心狠的主,再加上今日这玲儿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如今不敢再像以往一般直接替小姐当家作主,她早就上去教训了。现下得了令,那一巴一巴当然是使劲的去打。

  院子里的人个个都被这一声声响亮的耳光给打得吓住了,特别是那些个选择留下来的,此刻是恨不得能够马上改了主意才好。以往这大少夫人虽说也有些脾气,可像今日这般打罚院子里头的人还是头一次。

  不过玲儿今日也的确太过大胆了一些,更主要的是,这大少夫人的心思分明深得比什么都难琢磨,实实在在同换了个人一般凶狠却让人无法可说。

  打到一半时,黄婆子手估计都打麻了,换了另外的人一点没停的继续打完这。玲儿此刻脸上都开了花,血肉模糊的看得众人一个个脸色苍白,虚汗直冒。

  众人都避开了眼不敢去瞧此刻被一盆子冷水浇上保持着清醒的玲儿,不过沈悦儿却是格外平静的看着,那样的定力与心态连一旁的黄婆子都不免有些吃惊。

  “记住了,只要我一天还是侯府的大少夫人,不论我得宠于否,都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奴才爬到我头上来欺辱!”沈悦儿换上了毫无温度的目光,扫过玲儿,同时也扫过院了里头的其他人,那样的冷意如同可以渗入人的骨子里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大少夫人恕罪!奴婢愿意跟去别院服侍大少夫人!”

  顿时,有人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试图改变先前的决定,其他人一个个也被这玲儿的下场吓得不行,虽说她们并没有辱骂嘲讽主子,可是却都选择了背弃,心中也知道肯定不可能不受处罚的。

  但沈悦儿却看都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径直朝着黄婆子吩咐道:“留下的这些人中,挑出三五个打点这院子就行了,其它的都打发出去,府里的管事爱如何安置便如何安置。你现在去老夫人那里把我的意思悉数回禀一声便可,顺便跟夫人说一声,玲儿既然是母亲替四少爷看中的妾氏,那么儿媳妇自然没有不给人的道理。不过这奴婢眼下太过上不得台面,等我带去别院调教好之后定当亲自给四少爷送去。”

  “是!老奴一定会将刚刚这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实的告之老夫人与夫人。”黄婆子连声回应,脸上显露出无比兴奋的精光。对于主子这一轮的表现,她除了钦佩以外还真是挑不出半点的问题来,心中更是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期待与信心。

  而本就已经被打得晕晕忽忽的玲儿听到最后那两句,顿时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昏便倒了下去。

  沈悦儿看都没看那玲儿,又交代一旁的红玉去请大夫过来。她自然没有那般好心管不知天高地厚丫环的小脸,只不过却是得保证去别院前要将自己额头处的伤口好好打理妥当罢了。

  没过太久,大夫便过来替沈悦儿重新换了药包扎了伤口,又留下了足够的药物并细心交行红玉与荷风每天换药的事宜之后,这才领着赏银离开。

  沈悦儿估计那伤口最少还得要七八日才能完全好透,怕发炎感染因此要了一些消炎的药物,这古代医疗条件毕竟不比现代,多些准备总是错不了的。

  而一会之后,黄婆子也回来了,满面得意的回禀着去见老夫人与夫人的情况。

  其实不必听,沈悦儿也猜得到这侯府两大女王各自的反应,可不爽也好,不满也罢,刚刚她的所作所为却是让她们挑不出半点不是来的。即使她如今再如何被人不喜,可只要还顶着这大少夫人的名份,又有贤亲王府在那撑着腰,谁能干涉她处理自个院中的奴才呢?

  何况这些人见风使舵,压根没有半点身为奴才的本分与忠诚,换成任何人这般处罚都不会为过,更别说玲儿那样以下犯上的恶奴。老夫人与侯爷夫人只要还有一丝的脑子,为着侯府的名声也不敢以此为由找她的晦气。

  不过,估计这会侯爷夫人鼻子都应该气歪了吧,沈悦儿哪里不知道玲儿是谁的人,敢这般叫人踩她,她又怎么可能逆来顺受?

  这边事情都已妥当,沈悦儿单独又交代了黄婆子一些事,而后也不必人赶,自行动身离开侯府去往张家的云溪别院。打包好的行李已经提前装上了马车,这会几个丫环手中拿着的也只是一些装着贵重物品的轻便包袱罢了。

  加上一张脸肿得像猪头似的玲子,沈悦儿身旁总共就带了八个下人,虽说这么多人侍候她一人再怎么也足够,不过对于如今她所占着的这大少夫人身份来说也就显得够节俭的了。要知道以她这档次的标准来说,一等、二等、三等婢女再加婆子粗使丫头少说也得二十人多人。

  一路没有任何人前来送行,对于一个被侯府扣上残害妾氏子嗣之名的人来说,这样的情况自是最为正常不过。即将跨出侯府大门之际,沈悦儿却是停了下来,朝着被派来盯梢的管家说道:“记得替我提醒一下老夫人,一个月后若是不能查清昨日之事的真相还我清白的话,不论用什么方法,我定当自行解决,为已洗冤!”

  语罢,她不也等管家回应,恣意踏出那道朱门,朝着一旁已然等候的马车而去。

  就在侯府大门刚刚关上,沈悦儿即将抬步跨上马车之际,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年突然从马车一侧窜了出来,满脸紧张地朝她说道:“悦儿,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006 有人关心?

  青衣少年五官端正,神色担忧,倒是一幅与沈悦儿极熟的样子。一旁的红玉看到他的出现,下意识的叫了声六少爷,还没来得及说别的便被这青衣少年挥了挥手示意暂避。

  沈悦儿马上明白了此人的身份,怪不得猛一看跟那大少爷张传业有些相象,就是不知道是否是侯爷夫人所生亦或是侯爷其他妾氏庶出。又见红玉与荷风在听到那六少爷的吩咐后都快速的看向了自己,因此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示意她们照做。

  “伤口没什么大碍,过多几天就差不多能好全了。”她不露声色的回了一句,心中暗自猜测着眼前这少年与原主的关系。看这少年满面的担心全然不似有假,倒真没想到侯府之中还有人能够对原主另眼相待。

  青衣少年听后,满是抱怨地说道:“没大碍才怪,我偷偷问过大夫你昨日命都差点没了,你说你怎么这般傻呢,你要是死了,不是更加让人认为陈氏之事是你所为吗?还有那陷害你的人只怕是巴不得你去死呢!”

  “你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这话倒是让沈悦儿不由得对眼前少年细看了几眼,也愈发的对六少年与原主之间的关系好奇起来。

  “那当然,你平日脾气虽然差了点,不过却绝对不是这种恶毒之人。祖母、母亲她们不信你是因为不了解你,大哥不信你是压根就无视于你。我跟你可是朋友又怎么可能跟他们这些人一样不相信你?连我娘私底下都说这事有些奇怪,我这般聪明哪里会想不明白是有人故意要害你呢!”

  青衣少年说到这,豪气云天地拍了拍胸膛,一脸保证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揪出那害你之人,让老夫人他们还你清白,还会让大哥亲自去云溪别院将你接回来的!”

  少年神情分外认真,似乎觉得沈悦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与冤枉,豪气的同时不免有些宽慰在里头:“你别太恼火了,事情总会有弄清楚的时候,别院那边虽然清冷了些,不过环境却是极好的,就当去那里散散心。再如何你也是贤亲王的义女,谁还真敢关你一辈子不成?只是你那脾气…日后还是改改吧,能少吃亏便少吃亏,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这六少爷的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沈悦儿听得出是打心里头为她好,想法什么虽然略显简单了一些,不过这份真性情却是难能可贵。比起那冷漠无情的张传业,这两兄弟虽说是同父异母,可相差得也太远了一些吧。

  “悦儿,你生气了?”见沈悦儿并不出声,六少爷张传礼神情略显小心地说道:“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不想你再那般狠心对自己了。”

  “我没生气,你说的都很对,我会记着的。”沈悦儿朝张传礼笑了笑,算是受了这少年的一番好意,只不过却并没有将其所说要替她揪出害她之人一话放在心上。不是不信,只是这少年现在还并没有这般大的能力罢了。

  看到沈悦儿的笑容,张传礼顿时松了口气,而后如同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等你的,所以不能久留。这是我写给我三哥的信,他人现在就在云溪别院清养,你把信给他,他看了后自然会多加照顾你的。”

  三哥?原来云溪别院竟然还住着张家其他的人,听上去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少爷公子。

  沈悦儿反应奇快无比,暗付这老夫人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就算没有打算背地使坏去虐待她,也不至于如此不避嫌吧?张家产业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处别院,这张家人是压根不记得这个还在云溪别院清养的公子了呢,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侯府之中没有人提醒她这一点倒也罢了,可是连黄婆子与红玉、荷风等人亦没有说道过这个问题,如此看来她身旁的黄婆子等人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然也不可能毫无反应。可不论怎么说,这事似乎都透着一股子令人无法想明白的玄忽。

  见沈悦儿没有接这信,也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传礼顿时有些急了,一把将信塞到沈悦儿手上道:“你拿着吧,我可是为你好。我三哥久病成良医,一身的医术可是厉害着呢。你头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日后身子若是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找他可比找外头的大夫强得多!”

  “我走了,你自己可要多保重,一有机会我会去那里看你的!”张传礼不便再久待下去,边说边转身往回走,几次回头不忘反复交代:“别忘了把那信交给三哥,我三哥跟我关系最好了,有什么事肯定会帮你的!”

  直到看见沈悦儿点了点头,张传礼这才放心的离开,车队旁边其他的人一个个对于这六少爷倒也是视而不见,显然先前应该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

  沈悦儿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信,片刻后也没有再多想,将信收好便上了马车。红玉与荷风跟着上来服侍,其他人则分别坐后头两辆装运行李的车,没多大一会功夫,一行人马便出发了。

  马车内,红玉与荷风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主子说,不过看到沈悦儿上车之后便一直闭目养神却是都没敢吱声。若是换做以前,她们自然会第一时间询问刚才六少爷的事,可现在,却是谁都不敢再随意多嘴。

  虽然只是经过了短短的一天,可是小姐的变化实在是大得让她们心惊。她们不蠢,就连黄婆子如今都一改往日做风,对小姐言听计从的,哪里还瞧不出如今的厉害。

  两个婢女明明谁都没吱声,只是偶尔目光交流一二,不过那闭目养神的沈悦儿却如同有读心术一般,闭着眼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先前六少爷说了些什么?”沈悦儿没有睁眼,突然就这么扔了一句话出来,车厢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怪异,隐隐间如同带着电光火石一般。

  红玉与荷风顿时一愣,四目交错之后,倒是荷风先行开口道:“小姐,奴婢只是觉得六少爷身份特殊,您与他还是少联系的好,若是被好事之人看到添油加醋乱说一通的话,只怕对您可是极大的不利。”

  “是呀,现在侯府的人个个都对小姐用心不良,若是再被六少爷给牵连的话,咱们的处境可就更加不妙了。”红玉大着胆子跟了一句,心道这也是为小姐考虑,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才对。

  沈悦儿睁开了眼,却并没有急着说什么,目光扫过红玉与荷风,片刻后这才没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我允许你们好心提醒某些事,但不需要任何人教我怎么做,明白吗?”

  007 手段

  沈悦儿的神情并没有太过凌厉,不过这话却是带着绝对的权威,丝毫不容辩驳,给人一种下意识的威压感。

  红玉突然想起黄婆子如今那种对小姐完全转变的敬畏来,心中倒是不由得冒出几丝冷气。而荷风更是心惊,脑海不由得浮现出玲儿那张打开了花的脸,一时间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两名婢女此刻的神色,沈悦儿全都看在眼中。她知道这两个丫头跟黄婆子一样,也都是贤亲王府一并送出的陪嫁丫头,所以即使忠心却也是首先忠于贤亲王府,而后才是她这个所谓的小主子。不论发生任何事,与其说这些人护的是她这个主,倒不如说护的是贤亲王府的利益。

  一旦在她与贤亲王府之间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与选择,她都毫无疑问的会成为那个被背弃与出卖的一方。所以,对于黄婆子与红玉荷风这样的存在,自然是不能够被她所允许。

  要么,就得像现在的黄婆子一般重新做出清晰的取舍,要么就干脆彻底的让这样的人悄然从她身旁隔离开来。总之,她是不可能养虎为患,将自己的一切都暴露给别有用心之人。

  不过这两个丫头她暂时还不急着去敲打,但有些底线却还是得让她们先记着的,也算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并非还如从前一般好拿捏。

  红玉心性倒是比荷风强一些,愣了一下后连声反应过来低头称是,而荷风这才跟着回过神,也赶紧应道明白了。

  两个婢女此刻心中想法大同小异,最少却是都已经明白,如今的小姐身上所包含的那种权威是绝对不容随意挑衅。

  “闲着无事,说说安阳侯府的人与事吧。不必管我想听什么,挑你们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说便是。”沈悦儿再次闭上了眼睛,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靠在那里不再言语。

  两个婢女只当这是沈悦儿是在有意考较,所以也没多想,挨个着将自己所认为有用的人与事一一说道了起来。

  沈悦儿边听边从这些个资讯中筛选有用的并且一一转换联系起来,再加上偶尔不动声色的提上一两句,让这两个丫头不知不觉间顺着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说道,因此一路下来倒是对侯府的一些人与事都有了些基本的了解。

  但有点意外,两个丫头提到了府中不少的人,夫人公子小姐这样的正主子不说,就连三房、四房那些叔伯的小妾之事都曾涉及,却唯独没听她们提到先前六少爷张传礼最后所说的张家三少爷,如同这侯府并没有此人的存在一般。

  正因如此,所以她才不好问及,综合来看,这三少爷应该是侯爷庶出且十分不受重视之人,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不曾在两个丫环嘴里听到与之相关的只字片言。

  而六少爷张传礼这人一看还是比较单纯善良的,私底下同那三少爷交好,而这一次听说她要被罚至云溪别院便马上想到其三哥也在那,写信让人家关照她也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