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岚••••••你的心一定很痛吧?这样的伤害,已经足够了吧?
他冷冷一笑,转身离开,瞬间便消失在远处。
我一个人,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地上断开的相思簪。
心里像破了个大洞,空空的,嗖嗖的冷风直接吹进心底,冷得我簌簌发抖。不行,我得快回去了,月华还在等我。一切都结束了,我应该踏实了,放松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我却动不了脚,只呆呆地看着地,一步也动不了。
风岚,风岚,别走。
我们之间的一切,终于如我所想,像这相思簪一般一掰两断,再无相交?像九勾一般,沉入湖内,再不提及?
罢,罢,罢。
我的嘴角渐渐上勾,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然笑出声来。
脸上一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泪流满面。泪水流进张开的嘴角,咸咸苦苦。
我胡乱地抹了把脸,深呼吸一口,转身踉跄走了两步,又止住脚。
××××××××偶是跟着一起心碎的分割线××××××××××
暮色低垂。月光下清雅无比的少年,朝我回来的方向遥遥望来。
除了月华,还会有谁?
看见我的出现,他脸上些许隐藏不住的焦急和不安终于被如释重负般的放松替代。
“七七,你回来了。”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喜悦。
“不回来,我还能去哪里?”我向他眨眨眼。
他却发现了我此刻有些狼狈的形状。
“怎么弄成这样?”他蹙了眉,拉拉我湿透的裙子。
我尴尬地冲他笑笑。“刚刚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踩进了湖里。还好水不深••••••”
“怎么这样不小心。”他嗔怪地看我一眼,脱下身上的披风替我围上。把我冰冷的双手圈在手心紧紧握住。
温暖,立刻传到我的心底。
“怎么样?祈福结束了吗?”
“他们还没出来,看样子还得有一会儿。七七,你浑身湿成这样,一定会着凉,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
“皇姐和翎大哥要是知道你为了他们的结亲礼而着凉生病,一定不会开心。”
“那好吧。”
他微微地笑了,满目温柔,像是整片星光都落在了那双潋滟杏眸里。
我在心里轻轻一叹,倚在他怀中,闭上眼。
纵然意难平,我也绝不负你。
韩氏子墨
大婚之后,月浓被赐封号永宁,和大哥一起搬入了宫外的永宁公主府。
月浓离开了,作为陪伴的我,自然也不好继续住在携芳殿,只能搬回大皇子府,和爹娘住在一起。
只是月隐亦已成婚,我时不时要与白素打个照面,实在住得尴尬。尤其是不久之后,爹娘便要启程回出云,我一个人留下更是说不过去。大皇子府是不能住了,月华那也同样不便,更不能去公主府打扰那人家新婚燕尔,我在长乐的住处成了个大难题。
“深儿,你不跟爹娘回出云吗?”爹看着我一脸为难的样子,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爹,我——”我倒是也想回出云看看,可是——
“夫君,你就别劝了,深儿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她自己会做决定的。”娘笑意盈盈。“深儿,真的不回去了?”
我点点头。“娘,爹,对不起,不能陪在你们身边。”
爹一声叹息。“深儿,那沧家老四若是敢害你伤心,记得告诉爹。爹为你做主。”
“爹,您就别操心了。”我有些哭笑不得。
娘略一思索,提议道:“既然深儿不随我们回去,不若我们在长乐置一处院子,让深儿在这里有个落脚之处。夫君,你看如何?”
爹爹点头。“夫人所说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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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置房之后的第二日,小园便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说是听说城南有一处房产正要出售,环境清幽,交通便利,价格低廉云云,总而言之就是性价比超高。
于是我便带着小园,一同到了城南的韩氏书斋。这套将要出售的院子,便是韩氏书斋的产业。
这书斋虽说不大,却别有种闲适的气派。掌柜的年约五旬,看上去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掌柜的,这是我家小姐。”小园走在前面,跟掌柜的打了个招呼。
“掌柜的,我姓秦。冒昧打扰,我们听说您这儿有间院子正在出售,所以想来看看。”
那掌柜的打量了我一番,立刻堆起笑脸。“小姐请坐。我们这儿的确有间院子,不过这得和我们家少爷谈。这不,我们家少爷正好外出,还请小姐稍稍等待片刻。”
我点点头,在书斋里坐了下来,和掌柜的闲聊。
原来那这韩家也是,谁知到了这一代,人丁稀落,只留下韩氏夫妇和小少爷。韩氏夫妇在韩家少爷十岁时便陆续去世,这书斋便从此渐渐没落下来,加上韩家少爷只是一介书生,不懂如何经营,至今竟沦落到要将院宅出售以维持生计的地步,令人叹息。
“少爷打算卖了院宅,再关了书斋,好给我们这些下人些养老的银钱。唉——”掌柜的一声叹息。“少爷虽然对于经商一窍不通,却实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我同情地点点头。对那素未谋面的韩家少爷多了几分好感。
此时门帘轻响,进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青色的素衣,简单绾了头发,身形瘦削,眉目清淡,表情柔和。
“纪叔,我回来了。”
他看见堂内坐着的我们,有些惊讶的样子。
“少爷,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位是秦小姐,来看咱们出售的院宅。”
他了悟地点点头。“秦小姐,实在怠慢了。在下韩子墨。”
我忙对他点头微笑。“叫我深深就好。突然来访,是我们冒昧才是。”
韩子墨温和有礼地向我微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约也正是这副模样了。我在心里暗自琢磨。
“深深若不介意,可以随子墨去看看。就在这书斋后面不远。”
一进韩宅的门,我立刻就喜欢上这里。
这里并不大,却贵在清幽雅致。整个院落由三处主要的楼阁组成,主阁的名字竟然叫做云深阁,正是合了出云和我的名字。院落里种满了月桂树,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贯穿整个宅子。假山亭台,曲径回廊都来得恰到好处。
我立刻决定要买下这里。
韩子墨要的价格并不算贵,甚至算得上很便宜,而他望向主阁时流露出的些许留恋又让我的心里生出些愧疚。
“子墨,你卖了这里,可有别的去处?”
他的笑容有些勉强。“暂时还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低头想了想。
“子墨,若你没地方去,不如留在这里吧。我这儿正好缺一个管事的人,你知道,我也刚到长乐不久,你留下来,也当指点指点我可好?”
“真的——可以么?”他的眼里流过一丝光亮,转瞬即灭。“可是孤男寡女,难免有损深深清誉。深深一片好心,子墨不能如此自私。”
真是够迂腐的!
“怎么会是孤男寡女?难道我不用侍女,侍卫,厨子和杂役?子墨,就别想这么多了。何必如此拘泥于表面?”
韩子墨的脸上绽开一朵温雅的笑容,竟也有些炫目。“既是如此,那子墨便留下了。”
×××××××××××偶是感叹现实生活中房价太贵的分割线×××××××
爹和娘看过韩宅之后,也非常满意,便直接买了下来。关于我请韩子墨住下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反对,只是叮嘱我以后一个人住要多加小心。
爹娘临行前,大哥带了小浓过来给他们送行。
自从那次被我们集体暗算之后,大哥对我一直没好脸色。看来这次的确是伤了大哥可怜的自尊心了。
“爹,娘,你们走了之后,深儿住在哪里?”大哥果然还是关心我滴,在心里美了一把。
“大哥,我们已经买了一个不错的院落,以后我就住在那里,离公主府也很近噢~”
大哥瞄了我一眼,又转开头。“为什么不住到公——大哥那儿去?”
我吐吐舌头,死命地摇头。“我才不要做电灯泡——”
“电灯泡?”大哥有些疑惑却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你一个人住不安全。让秦大和秦二也跟在你身边吧。”
我点点头,向小园眨眨眼。“好啊。”
大哥和爹娘聊天,我却注意到小浓似乎有些沉默。
难道是见我爹娘,害羞了?这可不像她的风格。
我凑到她身边,对她悄悄说:“小浓,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却似没有听到,我重复了两遍,她才如梦初醒般回答。“深深?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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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心愿得偿,新婚燕尔,很幸福吧?”我一脸八卦状,凑到小浓面前。
她却异乎寻常地微微蹙了眉,有些忧伤的样子。
“怎么了,小浓?”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深深,我——”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我开始着急。
“翎大哥他,自从成婚以来,一直对我很冷淡。”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他一定还在怪我。深深,我是不是错了?”
我的心一沉。“一定是大哥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伤害,一时还转不过来。小浓,不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承受大哥的怨恨么?既然是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就坚持走下去吧。总有云开雾散的时候。”
小浓叹了口气,点点头。
眼前的小浓,全然不复当初那个大大咧咧,率真自信的模样。我忽然对自己当初帮助小浓争取产生了一些不确定。这样做,真的好吗?
月华子墨
四月初,爹娘回了出云,我也搬到了韩宅,带着秦大,秦二和小园。
韩宅里原本的下人都被我留了下来,至于韩子墨,则被我安排住在他原本的住处,韩宅西侧的兰深苑。
“七七,这儿的确不错。”月华参观了一圈之后,也点头表示欣赏。
我得意地转了个圈。“那是当然,我的眼光一向很高。”
“你看,这儿的月桂树虽然及不上你府里的繁密,却也参差有致。不过这还不算最好的。”我拉着他到了院中一处,正对着假山上潺潺流下的溪水。
这里铺陈了一块可容四人坐于其上的白玉方塌,上设案几,放了些点心吃食。
“怎么样,这个地方可是我最喜欢的。”
四月的天气已渐渐转暖,在春末的晴天下,鸟语花香之中,赏景饮茶,岂不快哉?
月华撩了衣袍和我一同坐下,微微笑。“七七真是容易满足呢。”
我拿了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唇边,他轻轻张开唇接下,像是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奇异。
“时间过得真快,七七可还记得,一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当然记得。我当时心里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如此别扭——”
“七七!”月华的脸上染上些许薄红。“七七当时的表现可真吓了我一跳。”
我脸一热,就知道会被他记住。“那还不是因为你身上的桂香,我才会做出那些举动——”
“我身上真有桂香么?”月华有些疑惑。“七七说过好几次,怎么我自己却没有发觉?”
“嗯!当然,很好闻的味道。”我凑到他的右肩,闭了眼,深深呼吸一口。真好,和记忆中一样清甜醇美。
睁开眼,却正好对上月华玉色的面庞,和柔情满溢的眸子。
脸上的热度升高,我即刻反应过来,想往后缩。
他却轻轻一笑,伸手一拉,我便跌入他怀里。
他捉住我的双手,凝视着我。如同当年在那片夏腊梅树下的情景重演,只是一切都已不同。
“七七,我好开心。”
我没有挣扎,同样地凝视着他的眼。这双眼里,似氤氲了春日的薄雾,朦胧又多情。
此刻,我突然明白,他和我一样,都想到了那段过往。而这段过往对他而言,也许已经成为他心里最初的一段伤痕。
“七七,我很庆幸,现在能拥着你的人是我。”他认真地看着我的脸庞,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唇。“我很自私是不是?可是除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月华——”为什么每次都把我感动到要哭?
“七七,别这样看我。”他叹了口气,手指抚过我的眼眶。“你这样看我,我便忍不住想要吻你。”
一团火焰轰地一下从心口一直烧到头顶,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热得几乎可以直接在上面煎鸡蛋。完了完了,再这么下去,哪有我调戏他的份啊••••••
我慌慌张张地移开眼低下头,紧张地说不出一句话。他又是一声可恶的轻笑,俯首凑过来寻找我的唇。
正当他的唇要碰上我的,却响起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
“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