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她跟秦野一直呆在小院这边。
年初三小院有客人,有服务员过年没回来,人手不太够。
发小临时招了几个人,秦野担心刚开业,他忙不过来,跟梁月商量过后决定留到初三,顺便帮帮忙。
梁月留在这里其实帮不上什么忙,留在小院里图个热闹。
年初三这天,她起来的迟,不知怎么的,睡得昏沉,到了八点才起来。
院子里静,楼下没什么人,她去了前面。
小院的布局是“品”字结构,一共有三个院子,前面两个院子,一个是娱乐区,一个是休息区,后面这个院子稍微小点儿,是自用。
他们几个人留的房间都是在后面院子。
院子前后都找了个遍,一个人都没有。
跟平时不一样,有点不对劲。
她以为今天是太忙了,回去穿好衣服,打算去前面院子看看。
路上的雪被打扫过,结了一层薄冰,非常不好走,梁月干脆从旁边的未化开的雪地里走过去。
路上她跟秦野打了个电话,第一个没打通。
然后拨了发小的电话,那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发小声音气喘吁吁的。
梁月问他们在哪,发小在电话里声音紧张:“你别过来,待在院子里。”
过去哪里他没说清楚,梁月就被挂了电话。
她继续往前面的院子里走。
她从后面院子往前面去,走的是小路,路过一个风景区边上的停车场。
西边停车场和小院是连着的,只隔着一个一米高的木栏杆,梁月沿着栏杆边上走过来。
冷不丁地就被人问路了。
是个高个子的女人,目测有一米七多,头发剪得精短,几乎能看到头皮,上身穿着皮衣,下身也是,浑身上下都写着,别惹我三个字。
梁月倒是不怕的,在秦野的地盘上,这点胆子她还是有的。
女人跟梁月问路,小院怎么走。
梁月扫了她一眼,指了指前面:“那儿。”
从小路走,不是通小院的正门,而是一个偏僻的后门。
梁月本来是自己想从后门进去的,但看着高个女人跟着自己,以为是今天过来的客人,于是特地绕到了正门过去,带她过去。
这段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足够两人聊天的。
高个子女人看起来不像是健谈的人,特别是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服的男人,更不像是主动跟梁月搭话的闲人。
偏偏,她却跟梁月搭话起来。
但她问的巧妙:“你今天是哪方的亲戚?”
梁月:“我不是客人。”
高个子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小雨的朋友?”
梁月点头:“算是。”
高个子女人:“那你肯定也是秦野陈少绕的朋友?”
梁月没做声,她不认得这个女人,所以没说多少话。
高个子女人一路都在四处看,眼底里有种热度。
就像是在审视,自己打下的江山一样。
梁月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提防起来。
高个子女人:“小雨生了吗?”
梁月:“没有,你们是朋友,不知道?”
高个子女人:“四年没见了!”
说这句话时,高个子女人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
梁月没说什么,反正觉得她挺奇怪的。
他们是从停车场绕过来,走了十多分钟,快要到前面大门时,梁月远远地看到门口站着人。
高个子女人突然搭上梁月的肩膀。
“你是梁月吧?”
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
梁月回头,高个子女人的手从她肩膀上掉下去:“你到底是谁?”
秦野快步从她后面过来,将梁月拉到身后。
“周冉,你来干什么?”
周冉笑了笑:“秦哥,你不能这么无情呀,我刚从里面出来,你不为我接风洗尘就算了,还一副这种眼神看我。”
“未免太薄情寡义了?”
梁月一直觉得周冉这个名字耳熟,当她扫到人群里的周森时,突然想起来来,这不就是那次在饭桌上,他们讳莫如深的那个人。
没想到是她。
秦野对周冉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你接风洗尘我自然会安排,没必要来糟蹋我的院子。”
周冉笑了笑:“你的院子,秦野你可真够贪心的,我进去四年,算什么?”
秦野冷静的语气跟周冉放肆的笑很不一样。
他看都没看她:“那是你自找的。”
第73章
秦野这个人, 做事情手段多,但是从不走歪门邪道。
以前他重视周冉,是因为她身上有自己做事的影子,重情重义, 做事周全。
但她又有一点跟秦野不一样,心狠手辣。
所以周冉出事之后, 秦野尽了自己该尽的责任,便把这个女人从自己的记忆力抹除。
梁月从秦野的几句话里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但是现在是周冉找茬, 她没有过多计较周冉跟秦野是什么关系。
梁月到不怕她,跟陈珏那种真敢拿枪杀人的变态比, 周冉只是看起来比较狠。
周冉眉峰高挑,四处望了一圈,笑道:“秦哥, 今天这么多弟兄在这儿, 你至少给我点面子吧?”她语气略微轻佻。
她性格跟以前一样,喜欢和秦野唱反调, 但是又经常用一种自己人的亲昵语调, 去调侃秦野。
梁月听得莫名反感。
给什么面子?脸有多大?
今天小院的这桌“团圆饭”是周森定来,专门招待周冉。
订桌时用的是别人的信息,发小接单时没认出来。
今天一大早,周森上门时, 发小看着他突然到访, 觉得不对劲。
算算日子, 才发现出大事了,今天是周冉出狱的日子。
这才慌慌忙忙地找来秦野,秦野一大早就从后面的院子到前面来,他也说不准在里面待了四年的周冉,出来定这桌团圆饭是什么意思。
秦野穿着黑色的大衣,表情非常严肃,跟周冉故作谈笑的笑脸相比,简直下一秒就要拔刀。
在场的都知道,周冉哪里是来吃团圆饭的,就是来砸场子的!
秦野还是给了台阶下:“这顿饭,算是小院请,你们尽管玩,记在我的账上。”
周冉笑:“秦哥还是这么大气呀。”
“既然这么大气,那秦哥不如把小院里我该拿的份额给我,怎么样?”
刘忻和陈少绕脸色都很难看,就知道周冉不是光来吃饭的。
秦野:“小院的产业,跟你没任何关系,少打主意。”
周冉嘴角是咧着的,但眼里却透漏出冷意。
“我也帮秦哥你,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怎么你们发财了,就把我撇了。”
“我可听说了,原来的小院,加上那块荒山和地,可是补了近一个亿,秦哥你说我刚出来,一分钱没有,想干点什么事儿,您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秦野觉得这话,肯定不是周冉能说出来的,她八成是跟谁接触过了。
陆修风?还是陈珏?
秦野没动声色,“该你的我给你留着,小院的主意,你最好别打。”
周冉笑容冷冽起来:“秦哥,看来咱们是做不成朋友了?”
秦野:“你说呢?”
这句话反问,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周冉脸色不好,她今天哪里是来吃饭的,其实就是来要钱的。
当年秦野,周冉,陈少绕还有刘忻,几个人筹资了两千多万,买了原来小院
周围的地和那块荒山,去年征收之后,补了六千多万,外加划了风景区的这块地皮给他们。
他们原来两千多万的投资,现在增值到了将近一个亿。
秦野压根没什么好脸色给,实在是她以前做的事儿让他心灰意冷。
五年年前,秦野出资,给周冉开了一个工程公司。
周冉脑子好,抱着秦野这课大树,懂得充分利用一切资源,各种人脉也是唾手可得。
公司日渐上了正轨,周冉渐渐狂妄起来,想拉着秦野再注资,如果能打着秦野的招牌,办事更方便些。
那时,秦野已经渐渐听到一些风声,知道周冉赚起钱来,简直不要命,什么样的工程都敢接,也不看自己公司有没有那本事做。
接了工程之后,又是各种转包,底下管理的一片混乱。
当时就有人让秦野跟周冉撇清关系,说这个女人胆子大,迟早要出事!
周冉尝到了打着秦野旗帜的甜头,于是擅自伪造了一份公司法人证明书,上面赫然也写有秦野的名字。
因为周冉确实是秦野的人,所以认识秦野的人都信了。
狐假虎威到了极致!
后来,公司承包的工程出了重大安全事故,责任人自然是公司法人。
秦野也被很多人找,这才知道自己被周冉摆了一道。
幸好秦野不是真的法人,最后周冉以重大责任事故罪名入狱。
也是在那个时候,秦野把她原来投资小院里的钱,赔付给遇难家属,所以小院现在和周冉没有一点关系。
周冉今天来是想叙旧的,但秦野觉得她是来找茬的。
两人一言不合,没什么可说的,自然是不欢而散。
第一次交锋,没出什么大乱子。
周冉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月一眼,梁月迎上她的目光,眼里不带什么怕的。
秦野先带梁月离开了小院,留着陈少绕和刘忻跟周冉招呼。
梁月刚才遇上周冉,精神太集中,这会儿松懈下来有点头疼,她按了按太阳穴。
秦野:“怎么了?”
梁月心里有点恶心,眼皮有点沉:“不知道,很累!”
秦野车速降下来,把车开的稳稳。
车里安静,以为梁月再说今天的事儿,秦野:“我跟周冉没关系。”
梁月闭着眼,意识有点昏沉,但依旧听到了秦野的声音。
“嗯,我相信你。”
秦野没说太多,有梁月的这句话就够了。
回到家,车停在车库。
梁月从车上下来,有点头重脚轻。
她在秦野的前面上楼,秦野跟在她身后。
脚下沉重,抬腿时冷不丁地被台阶绊了一下,梁月膝盖磕在台阶上。
“小心!”
秦野及时伸手,护住了她的身后,防止她摔倒。
“怎么了?”
他伸手,将她抱起来,拦腰抱上楼。
梁月:“我是不是感冒了?”
秦野低头,嘴唇碰上她的额头:“好像不热。”
梁月应了一声,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来得太突然了。
“我回去休息一下,是不是昨天堆雪人冻着了。”
前天晚上,下了大暴雪,梁月趴在窗户口,像小狗一样往外看。
秦野拦着她的腰,把她带她床上,只是转身关灯的功夫,就又被梁月给逃走了。
她喜欢下雪,要不是地上的雪还不厚,她估计现在就能下楼去。
秦野上半身靠在床上,伸手低着额头,笑她:“没见过雪?”
梁月把下巴等在窗边,眼巴巴:“今年还没见过!”
她突然转身:“你说,以后咱们女儿就叫小雪好不好?”
叫:秦雪?“
秦野实在憋不住了,下床,把她拖回床上:“要想叫小雪,是不是得在雪天做点什么?”
梁月:“做点什么?”
秦野翻身,拉了灯:“做点准备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