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坪上追麻雀玩。
麻雀追不到便开始追自己的尾巴玩。
眯着眼拱进岑安的怀里乱蹭让他给自己挠耳朵挠被子。
掉毛季节在家里打滚,搞得整个客厅跟下了场暴雪一样。
早上不肯起床就嘤来嘤去闷在被子里叫。
后来有一回岑安在下班路上见到有老爷爷卖小白兔,看着好玩就买了三只带回家养着。
叶肃下班回来刚把公文包放下,就敏锐的闻到了异类似有若无的气味。
岑安捧着小毛团们笑得炒鸡幸福:“它们好可爱对不对!”
狐狸先生咽了一口口水。
怎么闻起来……有点好吃。
这些兔子们平时会跑出笼子遛弯,甚至会跑到沙发上挨着叶肃窝着。
叶肃面上毫无表情在专心看书,心里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手动剥皮了。
……就吃一只,安安应该不会发现吧。
看着挺小一只,肉还挺多。
……就吃一只。
岑安睡醒了一推门走出来,就发觉他家大白毛团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两尖尖的长耳朵都露出来了,搞得这狐狸跟吸血鬼似的。
“肃!!你把点点吐出来!!”
后来那三只还是被当成零嘴吃掉了。
味道还有点甜,是挺好吃。
叶肃窝在岑安身边,感觉他身上暖和又软乎乎的。
狐狸的尾巴尖一扫,茶几的柜子就自动打开,飘出来里头的一罐松子。
岑安随手接了那松子,侧眸看他:“想吃这个?”
狐狸点了点头。
岑安晃了两下,听着里头哗啦乱响:“求我啊。”
狐狸吭了一声,凑过来舔了下他的脸。
岑安亲了下他的额头,就窝在他蓬松的脖颈旁帮忙剥着松子。
他这双手原本就纤长而骨节分明,看着适合弹钢琴,也是做手术的一双好手。
这时候那盈润白净的指尖剥着松子,看着都像在灯光下跳着舞。
窗外小雪微拂,室内暖风阵阵。
岑安剥一个,狐狸就凑过来舔走一个,一小会儿都不肯等。
其实这事儿用术法能完成一秒全脱,可他们两都喜欢这样。
时间就安安稳稳慢慢悠悠,一切都好的很。
等大半罐松子都喂完了以后,岑安又给狐狸喝了点水,伸手探了下他的体温。
还有点烫。
“再睡一会儿吧,”他轻声道:“睡一会就好了。”
狐狸用那冰蓝色的眸子望着他,尾巴尖摇了两下。
“……我给你吹首曲子怎么样?”岑安坐的离他更近了一些,伸手把那鬼龙箫取了出来。
狐狸好奇地望着他,耳朵竖了起来。
宜春苑中春已归,披香殿里作春衣。
轻巧灵动的箫声如缎带般环绕飘逸,一株花树也开始在他们的身侧发芽绽枝,循着旋律向着更高处延展。
木碧桃花落乱浮杯。满身罗绮浥香煤。醉倒任眠深迳里,醒时须插满头归。
那箫声时缓时急,桃树的枝叶亦如滑音长音般飘摇散开,桃红的花瓣次第绽开,不出片刻便绽出一树花云。
清甜的香气氤氲如薄雾,闻着都让人想安稳的饱睡一觉。
岑安坐在白狐身侧,低眉含笑着转了曲风。
梨花院落溶溶雨。弱柳低金缕。
又有梨树从地毯中辗转着伸展而出,玉白的细密花朵也如霰雪般盛放,随着清风低垂轻摆。
那淡白如云子的花瓣与桃花交叠重合,连香气都开始如新酿的酒被撒了一把初雪,多了几分出尘的清欢。
去年春酒为眉寿。花影浮金斗。不须更觅老人星。但愿一年一上、一千龄。
狐狸听着箫声睡意渐起,依偎在他身侧浅浅睡去。
那毛绒绒的长尾圈在他的膝上腿上,仿佛还是有些担忧他会突然离开。
轻浅的呼吸声微不可闻,睡颜看起来驯服又不设防。
岑安双手执箫,见他睡的越来越香沉,把那箫音也吹奏的温润轻盈。
玉管初调,鸣弦暂抚。月入歌扇,花承节鼓。
仿佛新春将至,一帘又一帘花树在他们的身边盛放如彩云,轻薄的花瓣甚至飘到了白狐的额间。
这一厅都宛如曾被花神亲临过,绯红杏白的花雨也零落飘散一地,还散着浅淡的酒香。
一狐一人睡在其中,安宁满足的做了个长长的好梦。
第 66 章
孟萝卜拎着小书包哼着歌走进了首都图书馆, 看着就像个瘦削又精神的高中生。
先前做妖怪的几十年里, 其实他也有断断续续地学习过, 但对做人这件事兴趣不算大, 更多时间都在树上窗台旁安心当猫。
做猫的好处是吃饱睡觉世界统统与我无关,没事嘲讽傻狗们几句都足够好玩。
但做人的好处是, 可以选择自己的职业,可以接触自己喜欢的领域,活得真实又热烈。
他先前没有工作也不懂太多, 也不好意思天天蹭饭蹭罐头,现在哪怕学一点基础的知识,在朋友们面前说话也能有些底气。
岑哥在听说这计划之后表现的颇为欢迎,以至于特意送了他一大套的教材,还教他去哪里自习更方便一些。
小黑猫拎着书包上楼梯跟飞似的, 突然就猛地停住,差点向前栽了个大跟头。
有——有道士!
居然有真道士!!
这城里的势力划分向来都是泾渭分明,不管是修道的当妖精的还是外国物种,全都有各自的领地和活动范围。
妖怪一直都多, 真的修道者特别少。
东南西北的寺庙道观开了好多家, 医院旁边都有个小道观住着两凡人,只有城北高山上的永央寺是真的。
但特别奇怪的是, 那寺里头真正有道行和内丹的,只有一个道士。
当初孟萝卜跟其他几个妖怪春天里出去踏青, 蹿到这山上的时候差点被一剑给削断尾巴。
那道士在外人面前是个穿着浅红色袈裟的僧人, 但用灵识看就是个覆着南华巾穿着玄青长袍的道人。
小黑猫道行浅, 嗷的一声就蹿了回去,侥幸保住了尾巴。
他后来还跟一堆狐朋狗友打听了一圈,乱七八糟的线索搜集了一堆。
这山上的寺,叫永央寺,大概已经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
男人道号玄平子,名唤凌慎,他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当初曾与这里的主持是发小和挚友。
那主持生得个乐天烂漫的性子,从小到老都不曾开悟,六七十岁含笑圆寂,只把当初还残破简陋的寺庙交托给了这道人,拜托他逢年过节给穷人们布施些热粥。
然后这道人就一声不吭的就一直守着那个寺直到现在。
——听着像个好人,然而好人是不会削猫尾巴的。
孟萝卜心里留了个神,从那以后都不再往北城山上去,只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谁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这王八蛋难道还要阻止他好好学习不成吗!!
妖怪就不能发愤图强吗!!
孟萝卜拎着包停顿了几秒,敏锐的发现那道士就在几十阶楼梯的右上方,而且在他停下来了以后也停了下来,显然是在观察他的动向。
少年迟疑了两秒钟,感觉这王八蛋要上估计早就上了,也不至于在前头守着。
他试探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道士也跟着在往上走。
他悄咪咪的看了眼道士手中拎着的提包,感觉里头装的也是书。
什么意思?
两个非人类一块去图书馆自习还巧遇了?
回头是不是要水漫图书馆?
孟萝卜本来是个怂怂的性子,一想到自己那半截尾巴差点就没了,又愤愤的背着书包往前走。
你是道士也不能欺负妖怪啊!
我那回去寺里是为了捉麻雀吃又不是吃人!
道士显然也没想到有个妖怪会真背着包来图书馆,动作一直很迟疑。
他不希望这种地方被闹腾出什么事来,本来想清净的看会儿书,还是留神着那妖怪的动静。
单纯从妖气来说……隐约觉得有点熟,搞不好以前交过手。
孟萝卜来过图书馆好几回,每次来风雨无阻的看网课做笔记做题,晚上累了看情况回小区的猫窝睡或者就睡在这里。
他惦记着上回那套化学题还没听完,索性找了个喜欢的地坐了下来。
这书包刚放到桌上,那道士就晃悠着踱步过来,还脸不改色心不跳的坐到了他对面。
这是什么?
这是监视!这是警告!这是挑衅!
孟萝卜隐约觉得自己毛都要炸了,为了猫族的脸面又不肯逃跑,眼观鼻鼻观心的打开书包去拿书和卷子。
道士也同步开了提包,取出了自己正在看的书和笔记本。
少年手里拿的是《曲一线·高一化学习题集》和《教材完全解读》。
男人取出来的是《考研英语词汇词根》和《数学基础过关660题》。
他们两同时看了眼对方手里真材实料的参考书,同时陷入迷之沉默。
“……?”
另一边的两只妖怪大哥并不知道小黑猫的抓狂心情。
他们在忙着谈恋爱和摸鱼。
不谈恋爱之前,两只妖怪都是工作狂,能觉都不睡连轴转着做手术同时撸论文。
一谈恋爱,连加班都懒得去。
叶肃当天晚上就退了烧,但抱着岑安又赖了一上午的床,到了下午才一块回医院例行值班。
他们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瞧见有消防车停在了门口,刚好有两个消防官兵穿着制服提着工具快步走了进去。
着火了?叶肃下意识探查了下附近的情况,然而并没有。
纪觅买了个甜甜圈也走了过来,看见他们时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嗨?”
“怎么会有消防员?”岑安左右看了一眼:“应该没出事啊。”
病人们进进出出,前台的小护士还在对着镜子拨弄头发。
“哦那个啊——”她忍着笑道:“你没去泌尿科轮转过么,每个月都得来这么一两回了。”
泌尿科?
四楼乱糟糟的有好些人,没等走进诊室里就能听见一个中年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你是疯了啊?你一天天在家里做什么啊!!不好好读书就在搞这个?!我没生过你这样的儿子!”
岑安眨了眨眼,悄悄靠近了一些。
有个十几岁的男孩臊着脸坐在屏风后头,腰间围了块浴巾。
两消防员拎着消防剪快步走进了诊室里,显然业务已经很熟练了,还跟那医生打了个招呼。
男孩的爸爸沉着脸在外面抽着烟,母亲一脸羞愤还要去跟他们说好话。
“您一定要当心——我就这一个孩子——他不能废了啊!!”
“他万一废了,这辈子还怎么过啊!!”
岑安没好意思看人家的**部位,还是有点一头雾水,扭头去看叶医生。
后者显然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靠在墙上也在忍笑。
“你们全明白了?”小人参一脸茫然:“到底什么情况啊。”
叶肃靠近了他一些,垂眸做了个套戒指的动作。
“卡住了。”他低声道。
“这男孩玩鸟的时候什么都敢往上头箍,真被套牢了又拔不出来。”纪觅在旁边舔了舔手上的可可粉,扭头边看热闹边感叹:“你说这些人类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
岑安一听见玩鸟两个字的时候耳朵就红了,明白过来以后简直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他……他套了个什么啊?”
“戒指?螺丝帽?金属环?”纪觅抿了口咖啡道:“听隔壁崔大夫说,每个星期都有这么几个病人,情况好点的他们能帮忙取出来,这小伙子是真玩大了,只能请消防员过来用液压剪。”
牙医那边也有类似的工具,但是精度和破拆能力都没这么强。
毕竟金属性质特殊,而且还容易摩擦发热产生高温。
闲聊之际,那穿着黑黄制服的大叔走过去掀开了浴巾,跟另一个同伴拎着剪子去端详某个已经充血到发紫的部位,扭头跟医生交流情况。
妖怪们都耳力极好,每句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套的太紧了,东西又细的快勒进肉里了,不好弄啊。”
旁边男孩的妈妈听见这句话,哭的跟尖叫一样,简直想撞墙直接晕过去。
还没等这两个消防员研究出来办法,隔壁科室又有个男孩被亲爹一路护送着带了过来,腰上同样拿了个外套围着。
纪觅用灵识一看,差点把咖啡喷到叶肃脸上。
“我勒个去,”她被呛得开始咳嗽了:“水银计?整根都插进去了?这小孩才多大啊?”
众所周知,性教育这个事情在某些时候会被家长们视为洪水猛兽。
有些爸妈不让女孩儿们了解受孕的过程和避孕方法,也同样不肯让男孩们了解一些基本的常识。
然而真出事了,性质远远比自己跟自己偷偷来一发要严重的多。
岑安先前在肛肠科轮值的时候,没少处理各种诡异的异物。
这种事听起来像三流色情文学里的诡异桥段,但在医院确实跟家常便饭一样,一开始还觉得新鲜猎奇,后头就越来越为人类的下限感到迷惑。
塞黄瓜茄子胡萝卜的就不说了,强行塞鸡蛋电灯泡还有手办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