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很痛苦很难受很伤心,怎么了?”吕慎泽悲愤不已,“想当初大学的时候我谈了那么多女朋友,你一个都没谈,现在呢?现在我单身了,而你却有了女朋友,凭什么啊?”
“你这话说的,”陆宴迟若有所思着,喃喃般地,“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
“……”
下一刻。
狭小的包厢里响起吕慎泽的声音,震耳欲聋的:“我他妈性别男爱好女,而且就算我喜欢男的,我他妈也喜欢的是人,不是禽兽!”
陆宴迟轻笑了下,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吕慎泽。
吕慎泽轻哼了声,话语里含着轻微的讽刺:“不是,你这谈恋爱有必要这么高调吗?搞得好像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似的。”
陆宴迟:“是第一次。”
听到他的话,吕慎泽愣住,呆呆地:“啊?你在国外没交女朋友?”
车子停在了教师公寓楼下。
陆宴迟解开安全带,扭头看向岑岁,他言简意赅地回答着:“没谈过,下午有时间就过来,挂了。”话音落下,他就按下挂断键。
余光捕捉到他缓慢靠过来的身影。
岑岁眼皮掀起。
在空中和他的视线纠缠住。
他桃花眼眼开半盏,藏着暧昧的笑意,像是明目张胆地勾引似的,目光深情又缱绻。他直勾勾地盯着岑岁,语速很慢地,像是在强调:“真的是第一次。”
岑岁神情古怪:“我知道啊,你是第一次谈恋爱。”
他又重复了一遍:“第一次给你了。”
“……”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强调这个,岑岁推门下车,漫不经心地回他,语调很敷衍:“我知道你第一次给我了,干嘛?”
陆宴迟盯着她的背影,意有所指,不急不缓地说:“还有一个第一次,要吗?”
“……”岑岁差点儿从车上摔了下去,她装作不知道他话里的言外之意,“我想吃三杯鸡,你待会做这个行吗?”
“行,你让我给你做鸭,都行。”他吊儿郎当地回。
岑岁盯着他上楼的背影,安静了几秒。
一只。
穿着西装的。
老。
禽兽。
-
吃过午饭,吕慎泽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他那边似乎是真的叫不到人了,一直催着陆宴迟,陆宴迟看了眼岑岁:“陪我去打球?”
岑岁点头:“好的呀。”
然后,他才回吕慎泽:【我待会过来。】
吕慎泽:【谢了兄弟。】
陆宴迟:【不客气,主要是我女朋友想看我打球。】
吕慎泽:【?】
吕慎泽:【你谈个恋爱怎么变得这么恶心?】
陆宴迟对此视而不见,他收起手机,看到岑岁坐在地上,她面前摆了一本本子,手里拿着一支铅笔,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他往上瞥了眼,是数独游戏。
陆宴迟在她边上坐下,看着她玩。
这样的数独游戏对他而言太简单,他几乎扫一眼就能说出答案来,但岑岁不是理科专业出来的,对数字并不敏感,六宫格数独都能纠结半天。
填了几个数字后,她像是耍脾气似的,把笔一扔:“好烦,不玩了。”
陆宴迟觉得好笑:“我教你。”
岑岁摇头:“不要。”
陆宴迟:“怎么呢?”
岑岁把本子放回茶几抽屉里,她语速温吞地问:“这种数独题,对你而言是不是很简单啊?你是不是五分钟就能解出来?”
陆宴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岑岁:“该不会一分钟就解出来吧?”
陆宴迟不置可否地笑了下,“真不玩了?我教你玩。”
“不要,”岑岁果断拒绝,很憋屈地说,“我解了半小时都没解出来,你看一眼就知道答案,感觉,就像是在羞辱我。”
“……”
“而且我本来也不想玩这个游戏,就是无聊打发时间的,”岑岁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转移话题,问陆宴迟,“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啊?”
陆宴迟:“现在就能过去了,开车得要半个多小时。”
岑岁起身:“行,那走吧。”
陆宴迟牵着她的手下楼,他的车停在礼堂那边,他开岑岁的车不太习惯,于是和岑岁走去礼堂那边取自己的车。
出了教师公寓。
陆宴迟懒懒地说:“你是不是挺想看我打球的,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岑岁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形,她老实坦白:“你打球的时候,还挺帅的。”
“是吗?”闻言,陆宴迟扬了扬眉,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那待会我进球的时候,你能在边上喊——”
岑岁抬头看他:“喊什么?”
就看到他掀了掀眼皮。
眼底藏着的笑意极为张扬,充满玩味和轻佻。
“喊——”他刻意停顿了两秒,继而拖腔带调地说,“——哥哥好帅。”
作者有话要说:陆听音:ok我来喊。
岑岁:ok
陆宴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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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吻
陆宴迟突然往前垮了一步, 随即转身而来,面朝着她。他的身体稍稍前倾,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
不远不近的距离。
岑岁看见了他眼底的玩味与调笑。
她往后退了一步, 有些微妙地说:“哥哥?”
“在呢。”他懒懒地应着。
岑岁瞅了他一眼, “你这个年纪。”
陆宴迟挑眉:“怎么?”
岑岁神色未改:“叫叔叔差不多。”
听到这话,陆宴迟微微站直身子,思考了几秒, 他的眉眼舒展开来, 气定神闲地说:“也行,待会我要是进球了, 你就喊‘叔叔好帅’。”
“……”
“记得要大点声。”
“……”
-
陆宴迟和岑岁来得比较快,到体育馆的时候才一点四十,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二十分钟, 其他人都没到。
体育馆内温度很高,陆宴迟脱了外套放在一边的空位上。
他跟岑岁说着话:“会不会无聊?”
岑岁想了下:“无聊我可以玩手机。”
陆宴迟勾了勾唇角, “然后拿着手机给我拍照?”
“……”岑岁下意识反驳,“我才不给你拍。”
她的话刚一说完, 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上一次她陪着陆宴迟到体育中心打球, 她坐在观众席上用衣服挡着手机, 偷偷摸摸地对着陆宴迟拍了张照片。
“……”
这老男人的视力怎么这么好?
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白内障?
岑岁抬了抬眼:“你都看到了。”
陆宴迟:“嗯, 我都看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
“说出来干什么, 你拍的是我又不是别人?”陆宴迟弯唇笑, 吊儿郎当地说,“不过以后你要还是想拍, 直接拍,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毕竟——”
“……”
“我是你的人。”
岑岁板着脸, 生硬拒绝:“我才不拍。”
“嗯?”陆宴迟的脸往前凑了凑,“真不拍?”
“不拍,”岑岁自认为脸皮也不薄,慢吞吞地说,“拍照片那是为了睹物思人,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还要你照片干嘛?”
她突然伸手捏了下他的脸,力度很轻地往外扯:“照片能让我这样对你动手动脚的吗?”
安静片刻。
陆宴迟默不作声地拉过她捏着他的脸的手,岑岁有些惴惴不安的,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这样捏他的脸,她刚准备开口解释。
被他拉着的手往下延展,指腹贴过他的皮肤,从下巴到脖颈,再往下停在他的胸口。
隔着一层布料,她触碰到的是他硬邦邦的胸肌。
岑岁的呼吸一顿,瞬间,藏在头发里的耳朵红了起来,沿着耳根到脸颊,她的脸跟西红柿似的泛着红晕。她略有些艰难地找回呼吸,找回理智。
陆宴迟似乎极其满意她这个反应。
他气息悠长地呵笑了声:“这样才是最基本的动手动脚,知道了吗,小姑娘?”
岑岁感觉到她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抽回自己的手,咬着牙:“还在外面呢!你耍什么流氓?”
“不是你说的吗?”陆宴迟嗓音低哑,“喜欢对我动手动脚。”
岑岁瞪着他,“我没有说‘喜欢’这个词。”
跟没听见她说的话似的,陆宴迟若有所思地喃喃着,“在外面不好动手动脚,那回家再动手动脚。”
“……”
岑岁忍不住,放在他胸口的手往后一提,拍了下他。
陆宴迟笑着拉过她的手,嬉皮笑脸地:“怎么还摸我呢?”
在这个时候体育馆入口那边发出动静,岑岁抽回被他拉着的手,边往外看边说:“有人来,你不要闹。”
陆宴迟笑:“行,不闹。”
来人是吕慎泽。
他明显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看向岑岁和陆宴迟的目光里带着一言难尽,和岑岁打完招呼后,他在陆宴迟边上坐下,低声道:“你谈恋爱能不能低调点?”
陆宴迟轻笑着:“我挺低调的。”
“你这——”吕慎泽有些没眼看,他模仿着刚才岑岁和陆宴迟的动作,举着自己的手在空中握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十七岁,这么黏糊。”
“没,”陆宴迟说,“我今年十九岁。”
“……”吕慎泽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想发火却又看到岑岁在这里,他窝火道,“你他妈待会给我收敛一点,老许也过来。”
陆宴迟懒洋洋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老许暗恋我啊?”
“我要是老许,估计会揍你,”吕慎泽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岑岁,给陆宴迟使了个眼神,用口型说,“她和老许还好吧?”
陆宴迟嘴角的笑意敛了下,没回答。
他不清楚岑岁和许尘墨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第一次在楼道里三个人见面,岑岁和许尘墨给他的感觉就是并不亲近。后来许尘墨生日,岑岁兴冲冲地过去陪他吃饭,结果不到半小时就从餐厅里跑了出来。
那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但岑岁一直都没说。
如果陆宴迟没有猜错,许尘墨在那天就对岑岁表白了,所以后来岑岁腿受伤了,陆宴迟背她上楼时,他们的对话生硬又疏离。
见他的神色变了变,吕慎泽抓了抓头发,他往外一看,突然动作很大地拍了下陆宴迟的胳膊,“老许来了,你待会给我注意点!”
陆宴迟挑了挑眉,强调:“我和他真没在一起过。”
“……”
离两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家热身完就往球场里走去,陆宴迟走之前和岑岁说:“要是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边上有几家咖啡馆,还有几家你喜欢喝的奶茶店。”
“我知道的,”岑岁不满意他跟小孩说话似的态度,“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陆宴迟揉了揉她的头发,“但我把你当小孩。”
岑岁拿过他的手,推搡着他:“你快走吧,好好打球。”
陆宴迟笑着:“拍照吗?”
她敷衍着:“拍拍拍。”
等到陆宴迟离开后,岑岁往别处一撇,无意间对上了许尘墨的视线。他站在边上的休息椅旁,把衣服叠好放在椅子上。
这大概是他们认识的十几年以来,唯一一次岑岁没有在他打球的时候给他拿衣服。
岑岁的心里突然有种,自己谈恋爱就抛弃家人,十分重色轻友的感觉。
她有些愧疚,心虚地叫着他:“尘墨哥。”
许尘墨扯了下嘴角:“嗯,我先去打球了。”
“哦,”她干巴巴地说,“加油。”
“……”许尘墨的身形一顿,他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前后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差,岑岁的视线却已经落在了球场上,至于看谁,不言而喻。
他从小保护着的小姑娘,笑眼弯弯地,在人群中和她喜欢的人遥遥相望。
而他只是照片里充当背景板的那部分。
许尘墨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下,旋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往球场里走去。
没一会儿,球赛就开始了。
岑岁连中锋、前锋、后卫这些都不知道,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无聊,拿出手机玩了。百无聊赖下,她刷到几家面包店和奶茶店,她有些蠢蠢欲动,想过去买点儿什么。
很快就到中场休息,陆宴迟在她边上坐下,扯着衣领擦着脸上的汗,“看什么这么认真?”
岑岁递了水给他,又拿过手机给他看:“这家店的欧包看着好好吃。”
陆宴迟从她手里接过水,拧瓶盖的时候扫了一眼过来,注意到上面的地址,瞬间明白了什么,“去吧。”
“你同意啦?”
陆宴迟喝完水,声音温润:“我不是说了,要觉得无聊你就出去逛逛。球赛估计还要一个半小时才能结束。”
“这么久?”岑岁眨了下眼,“那待会你打球,我就去。”
陆宴迟:“嗯。”
中场休息结束,岑岁就离开体育馆了。
看到岑岁离开,吕慎泽十分嫌弃地看了眼陆宴迟,“岑岁这就走了?你还说她想看你打球,你就吹吧。”
“她出去买奶茶喝,”陆宴迟尾音拖长,带着笑,“说是吃饱了才有气力给我喊加油。”
吕慎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打球了,恶心。”
这场球赛打得异常焦灼。
对面队伍里有个人很壮,陆宴迟投篮的时候,被那人跳起拦过球,那人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前撞去。
陆宴迟也被拖累,被撞着倒在了地上。
球赛突然中断。
吕慎泽急忙跑过来拉着陆宴迟,着急道:“没事儿啊?没有伤到哪儿吧?”他朝陆宴迟比了两根手指,“知道这是几吗兄弟?”
陆宴迟揉了揉手肘,“二百五。”
吕慎泽的神情还挺遗憾的,“没撞坏啊。”
吕慎泽看向另一个人,“老李,你这打着打着怎么还突然抱上了啊?还好老陆是个钢铁直男,及时地躲了过去。”
老李被人扶了起来,闻言,连道歉的话也忘了,笑着说:“我也是钢铁直男!不过老陆,你没咋样吧,还能打吗?”
陆宴迟抬了抬手,小臂处传来一阵痛感,他扫了眼:“擦破皮了,不碍事,接着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