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雁道:“七嫂,我想借计大娘的镯子瞧瞧,你帮我说说罢。”

“为甚么要给你瞧?不借。”苏静姗一口回绝了她的话,搀起计氏就走。

刘士雁气急败坏,在她身后大声地道:“七嫂,既然你这样,那我可就不给你面子了!实话与你说罢,我才刚丢了一对镯子,却发现戴在你娘手上!”

苏静姗回过头,不耐烦地道:“你胡说些甚么,我娘手上的镯子,乃是到苏州后,我送给她的。”

刘士雁却胸有成竹地道:“那你敢不敢让你娘把镯子褪下来给我看看?”

“看甚么?”席夫人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丫鬟婆子们纷纷朝两旁闪开,让出一条路来。

席夫人在乐氏和贾氏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盯住刘士雁,以严厉的口吻道:“十五姑娘,你又淘气了?”

“老太太,我才没有淘气,是我的镯子丢了!”刘士雁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w.

第一百二十五章丢脸

“镯子丢了?甚么镯子?在哪里丢的?”席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刘士雁道:“就是这个月在泰和银楼刚买的新镯子,上头雕的是云纹牡丹花,花蕊都是拿红宝石镶的;这镯子买来后我一直都舍不得戴,今日得知老太太要摆酒,才特特戴了来,刚才吃过酒洗脸时,我褪下来搁在一边,可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说着,回头朝池塘那边叫刘士贞:“十四姐,我今儿戴的新镯子,你也是看见了的,是不是?”

刘士贞本怕惹事上身,特意躲在池塘边看鱼,可谁知还是没躲过,只得走过来,道:“十五妹的确是戴着新镯子来的。”

计氏尚未到攸宁堂时,刘士雁就已在众人面前显摆过她的新镯子了,是以大家都知道,俱轻轻点头。

刘士雁翘起唇角,冲苏静姗把头一扬:“看,我没说谎罢。”

苏静姗嗤道:“这是今年最时兴的式样,戴的人多了去了,你凭甚么说我娘戴的这对就是你的?”

此话有理,众人纷纷点头,乐氏看了苏静姗一眼,故意斥责刘士雁道:“士雁,计大娘家有钱得很,这镯子定是她自己买的,你休要冤枉了人家。”

刘士雁马上大声反驳:“娘,你们还真以为他们家是富商?那是七嫂骗人的!我和五嫂去他们家看过,全家人指着一间小店面出租过活,两个姑娘穿的都是粗布衣,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根本就没钱,哪里买得起金镯子!”说着,又转头问贾氏:“五嫂,那天苏家的情形,你也是看见了的,你说他们家是不是穷得很?”

贾氏知道她说的实话,但却不愿顺着她的话说,于是便道:“许是计大娘娘家殷实,陪嫁丰厚也不定,别忘了我们去苏家时,她已是和离另过了的。”

刘士雁却道:“她才没甚么陪嫁,和离后也只不过租了一间小房度日罢了。”当初她跟乐氏讲了苏家情形后,乐氏不太相信,于是派人到东亭打听过,是以她知道计氏的经济情况。

而众人不知此话真假,纷纷看向计氏。

刘士雁颇有几分得意,又冲苏静姗扬起了头。

苏静姗没有否认计氏没钱的说法,只淡淡地道:“这是我娘刚来苏州时,我买来送她的。”

刘士雁一脸的不相信,道:“这个镯子得两百多两银子呢,而你每个月的份例才三十两,哪里买得起?莫非是你趁着掌管府中生意之机,从中谋私,中饱私囊?”

甄氏闻言色变,她当初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免了职,落到如今灰头灰脑的地步,苏静姗可别走了她的老路才好,不然她们这一房,可算是完了。

苏静姗却很是镇定,反问刘士雁道:“那你又是哪里来的银子?如果我没记错,你每个月的份例钱还没我多罢?莫非是你娘趁着管家之机,从中谋私,中饱私囊?”

席夫人的目光如刀,马上投向了乐氏。

乐氏脸色大变,急急出言斥道:“七哥儿媳妇,休要胡说!”

苏静姗闲闲地道:“怎么,大太太,只许你家闺女胡说,就不许我跟着学学?”

乐氏一肚子辩驳加指责的话被噎在了喉咙眼,气得直咬牙。

刘士雁见自家母亲落了下风,忙撒着娇儿对席夫人道:“老太太,我也并不是说计大娘的镯子就一定是我的,只是觉得看着像,所以想请她取下来给我瞧瞧。”

席夫人沉了脸,道:“不许胡闹,计大娘是客人,又是长辈,你怎能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还不给我退下!”说着,又去给计氏赔礼道歉,请她不要同刘士雁一般见识。

计氏还没接席夫人的话,刘士雁却又开了口:“长辈就不能借镯子给我看看了吗,我看她就是做贼心虚,不然为甚么不敢给我看?”

席夫人气极,恨不能学了苏静姗,给她几巴掌,然后拖下去关起来,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但她是大房的人,到底不是亲孙女,因此只得拿眼示意乐氏,叫她出面管教自家闺女。

乐氏也觉得刘士雁闹得有些不像话,于是上前去劝,可刘士雁自觉好戏才刚开场,哪里肯走,乐氏向来宠她,大声骂一句都舍不得,更别说拉她了,因此两母女僵在了那里。

计氏看看她们,又看看苏静姗,因怕给自家闺女惹麻烦,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这里毕竟是苏静姗的婆家,这些人,是她以后要日日面对的。

苏静姗觉察到计氏的不自在,心想,今儿这镯子若是不给刘士雁看,只怕人人心里都要犯嘀咕,因为刘士雁刚才的那些话,一定已经在她们的心里播下种子了。她想了想,凑到贾氏跟前,与她耳语几句,然后对计氏道:“娘,你就把镯子取下来给十五姑娘看看罢,反正咱们人正不怕影子斜。”

计氏见她点了头,便把镯子褪了下来,交到刘士雁手里。

刘士雁接到手里,第一眼就看镯子里头,她知道,许多人有在首饰上刻表记的习惯,不知计氏这个镯子里头有没有,若是有,那她可就得拉下脸面来道歉了。

她先是扫了一遍,里面甚么记号也没有,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有任何表记,登时欣喜若狂,暗中直道是老天助她,得意洋洋地冲苏静姗一扬头,故意同乐氏道:“娘,你看这镯子,分明就是我丢的那一个,偏你还非要我回去。”

乐氏将信将疑,接过来看了看,惊讶道:“还真是一模一样。”

刘士雁马上声色俱厉地质问计氏:“计大娘,亏你还是长辈,作甚么要偷我的镯子?你若是想要,直接与我说,我送你就是。”

计氏气得满脸通红,贾氏却把镯子接过去一看,叫道:“这上头有人家的表记哩,这样十五姑娘都敢说是自己的镯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难道你当别个都是傻子不成?”

刘士雁不相信,她才刚仔细检查过,哪里有甚么表记,分明是贾氏唬人。可探头过去顺着贾氏所指一看,那镯子上头还真有记号,只不过不在里面,而是在那牡丹花瓣的下面,刻有一个小小的计字。

哪有人把表记刻在首饰正面的,怪不得她刚才怎么看都没发现,刘士雁顿时傻了眼:“真是乡下人,居然把表记刻在明处。”

苏静姗讥笑道:“刻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可有人偏偏就是没看见,还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莫非是跟我娘改姓计了?”

刘士雁羞得满面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计氏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也不知道苏静姗送的这镯子上有表记,刚才还暗暗担心说不清情况,恐要被刘士雁冤枉呢。

其实那镯子的表记本来是要刻在里头的,是苏静姗为了庆贺计氏终于成功和离,恢复娘家本姓,所以特别要求银楼的师傅把表记刻在了外面,其实她早就后悔了,想找计氏把镯子要回来融掉重打的,但却没想到,正因为这“与众不同”的表记,不但洗脱了计氏的嫌疑,而且还让刘士雁丢了一回脸。

席夫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刚才一样担心计氏下不来台,正捏着一把汗呢,这会儿见事情解决,便高兴起来,也不管乐氏母女的脸色如何难看,当即把计氏带走了——她到底还是不愿当着客人的面训斥刘士雁,准备等计氏走后再说。

乐氏母女对席夫人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知道她这时候不出声,事后必会连本加利地找她们算账,因此心内有些发慌,而二房的几人却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表情,贾氏甚至道:“见过傻的,没见过这样傻的,就算要栽赃,也别选首饰呀,难道不知道许多首饰都刻有表记么?唉,十五妹,你怎么就这样大胆子,敢冤枉计大娘偷了你的镯子呢。”

刘士雁受不了这话,回身扑到乐氏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其实她怎会不知道许多首饰都有表记,只是碰巧她也有个同样的镯子,觉得机会难得,不趁机陷害计氏一回实在太可惜,这才选择了赌一把,因为毕竟不是所有的首饰上都有表记的,说不准计氏的这对镯子就是例外呢?刚才她接过镯子来时,见没有表记,心里的确还窃喜,以为自己赌赢了,可哪晓得还是栽了个跟头。

乐氏心疼女儿,反驳贾氏的话道:“那镯子的确和你十五妹的那对一模一样,她看错了也情有可原,你身为嫂子,说话怎能如此刻薄?”

贾氏撇撇嘴,道:“大太太,我只是实事求是,可当不起刻薄的罪名。幸好计大娘不是外人,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

这事儿的确是刘士雁没头脑,闹得不像话,乐氏觉得再同贾氏辩下去没意思,便转向了苏静姗,道:“两百多两银子的镯子,七奶奶真是有钱。”说完又对贾氏道:“一样是刘家的媳妇,五奶奶只怕是买不起罢。”她说完,冲着贾氏意味深长地一笑,拉起刘士雁走了。.w.

第一百二十六章返校

贾氏因这几句话,心里又开始迈不过那道坎,苏家明明那样的穷,苏静姗的嫁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其中明明有猫腻,偏她却查不出来,真是叫人恨的很。乐氏说的对,一样是刘家的媳妇,她的确是买不起那样贵重的镯子,都怪刘士诚不如刘士衡有本事,能攒得私房给媳妇花…

贾氏越想越愤恨,提脚就走了。

苏静姗不知贾氏为何突然离去,很是莫名其妙,但一想她本来就和自己有嫌疑,只是在面对大房时才同心协力,所以就不奇怪了。

此时园子里只剩下了苏静姗和刘士贞,后者冲她抱歉地一笑,道:“十五妹就是这个性子,七嫂嫂你别往心里去。”

“那是不可能的。”苏静姗一笑。刘士贞一愣。

“不过她是她,你是你。”苏静姗又是一笑。

刘士贞却伤感起来,道:“七嫂嫂,我真羡慕你,敢说心里话,敢行心里事。”

各人性格不同,身份不同,行事自然有差别,刘士贞身为庶女,除了看乐氏的脸色,好像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苏静姗只得安慰她道:“等你出嫁就好了。”

“嫁得好倒还罢了,若是不好,只怕还不如家里。”刘士贞想起自己今年已经十五,但亲事却迟迟未议,不免更加难过,垂着头跟苏静姗告辞,转身走了。

苏静姗望着她的背影,再想想自己的两个庶出姊妹,突然觉得苏静初和苏静瑶算是幸福的了,只可惜前者不晓得珍惜,可恨可叹。

罢了,理她们作甚么,自己本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穿越到这个世界,除了计氏待她是真心,哪有还有旁人,她亦只要对计氏好就行了,不对,待她好的人,好像还有一个…苏静姗想着想着,抿嘴笑了。

这时有小丫鬟来请,说是计氏要告辞,席夫人叫她过去。苏静姗跟着过去,席夫人正留计氏多坐一会儿,见她进来,便道:“计大娘跟姗姐去骜轩坐坐,也好看看你家闺女住的地方。”

计氏正有此意,只不好自己开口,闻言喜不自禁,忙起身多谢席夫人想得周到。

于是母女俩顺着石径,朝骜轩而去。

她们到骜轩时,刘士衡已经回来了,正在窗下踱来踱去,看样子很是焦躁。计氏见状,猜想他是有事,因此便未久坐,由苏静姗领着四处看了看,见她过得还好,就告辞离去了。

苏静姗送计氏到二门口,看着她上了车,方才重回房里,问刘士衡道:“出了甚么事,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儿。”

刘士衡哀叹着道:“刚才爹叫我过去,问我的病可有痊愈,我一时没有过多思量,就回答说病已经好了。”

“那又怎样?”他如今活蹦乱跳,说病没有好别人也不会信呀,苏静姗很是奇怪。

刘士衡沮丧地道:“爹一听说我的病好了,就叫我重回国子监读书,其实科考两年后才开场呢,哪消这样急。”

苏静姗讶异道:“你这叫甚么话,现在不努力,难道要等两年后临时抱佛脚的么?听你这口气,我真不敢相信你是中了举的人,怎么会不喜欢读书?”

刘士衡叫道:“国子监,是国子监呀!国子监在京城!”

“那又怎样?”苏静姗还是奇怪。

刘士衡跌脚:“京城离苏州那样的远,来回一趟可不容易,你又掌管着家里的生意,不能随我一起去,这怎么能行?”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最后打定了主意,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去,苏州又不是没有书院。”

苏静姗见他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哭笑不得,道:“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晓得要赶考,还是去国子监更好,你怎能说出这样赌气的话来。”

“那你跟我一起去。”刘士衡开始耍赖。

去京城?去没有烦人的姑嫂关系妯娌关系的京城?清清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京城?苏静姗突然有些雀跃,毫不犹豫地道:“我去。你负责说服老太太。”

“得令!包在我身上!”刘士衡欢天喜地,突然就觉得京城是个好地方,得赶紧去和席夫人说,好早些定下赴京的日期来。

苏静姗见他转身就要朝攸宁堂去,连忙拉住他,道:“明日再去罢,这会儿老太太多半在训人呢。”

“训谁?”刘士衡很是奇怪,继而生疑:“不会是十五妹又惹事了罢?”

苏静姗忍不住笑道:“你倒是孔明在世,一猜就着,可不就是她。”

刘士衡忙问:“她又欺负你了?”说着,还是要去攸宁堂,称得好好教训教训刘士雁,好让她长长记性。

苏静姗却道:“算了,反正丢脸的是她,这回就放过她罢。”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反正就要去京城了,随她在苏州怎么闹腾罢,眼不见心不烦。

“丢脸的是她?怎么回事?”刘士衡问道。

苏静姗拉了他坐下,把刚才在花园子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讲了一遍。

刘士衡听后,捶胸顿足,直道他们刘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蠢货,真是丢人现眼,幸亏计氏不是别人,不然这要传出去,连他这个堂兄都要没脸见人了。

刘士雁的确是挺没脑子的,苏静姗看着刘士衡痛心疾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心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还不知刘士雁这样的蠢物,嫁人后会是甚么光景呢。

晚饭时分,消息自攸宁堂传来,刘士雁被关了禁闭,席夫人勒令她过年以前都不许出安居堂,而且过年时得上交手抄佛经十部,绣品十件。此时已是深秋,离过年没几个月了,要想完成这些任务,还是很赶的,看来刘士雁要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至于乐氏,席夫人斥她教女无方,罚份例钱一个月,并记过一次,若刘士雁下次还犯这样的错误,她就自己主动把管家权交出来,因为一个连闺女都管不好的人,怎能管好家?

在苏静姗看来,对乐氏的这个处罚,比刘士雁的要严厉多了,从此以后,乐氏只怕会处处小心,时时注意,日夜担心刘士雁惹是生非了。

刘士衡大赞席夫人处罚公正的同时,也感到很遗憾,因为他还心心念念着府里的管家权,如果乐氏丢掉差事,那苏静姗就有希望了,但他们即将赴京,不管乐氏怎样,管家权都暂时与他们无关了。

苏静姗直笑他心太大,管了生意又想管家,也不怕她累坏了。刘士衡直呼不敢,两人高高兴兴地说到半夜,方才躺下。刘士衡因苏静姗愿意跟他去京城,自觉她是有些对自己动心,于是上床后开始动手动脚,但苏静姗心里却仍是有隔阂,认为时机未到,一味拒绝,刘士衡只得收手,失望睡去。

苏静姗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问自己是不是太过矫情,明明已经动了心,却总认为火候未到,担心那封休书还有成真的时候。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找到了借口——如果这时候发生关系,怀孕了怎么办?去京城得坐马车,路途遥远又颠簸,挺着肚子可不好出行,所以,还是等到了京城再说罢。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完全成立,于是便释然,挨着刘士衡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刘士衡便顶着两只黑眼圈,上攸宁堂找席夫人去了。还没等他开口,席夫人先心疼地揽他入怀,道:“七哥儿,祖母知道你爱念书,可也别累坏了身子,你的病可才刚好。”

刘士衡的脸登时就红了,他昨晚哪里有念书,只不过是因为一腔邪火无处可泄,睡不着罢了。还好他今日脸色不好,红了脸也不大看得出来,所以席夫人没有注意到,只嘱咐百灵去炖一盅人参鸡汤,给他补补身子。

刘士衡腆着脸谢过席夫人,然后道明来意,道:“老太太,我爹让我回国子监读书,我想带姗姐一起去。”

“那怎么行,姗姐管着府里的生意呢。”席夫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刘士衡来时就抱定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哪肯就此罢手,撒着娇道:“老太太,孙儿身边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不然怎么念得好书?”

席夫人听他如此说,竟道:“找个屋里人照顾也是一样的,你以前有紫菊和红梅,既是不喜欢,那这回你自己挑,或是让姗姐替你选。”

他要带去的是苏静姗,挑屋里人作甚么,刘士衡赶紧谢绝席夫人的好意,随后祭出了杀手锏:“其实我是担心离姗姐太远,会旧病复发。”

席夫人这才记起,苏静姗是来冲喜的,而且正是因为她的冲喜,刘士衡的病才好了——至少在所有人的眼里,事实就是这样。所以尽管她洞悉一切实情,却甚么也反驳不得,只得哭笑不得地道:“生意不能丢下。”

刘士衡人精,马上听出她语气有所松动,立时顺杆而上:“那把账本带到苏州去。其实咱们家在京城也有生意,老太太人不在京城,可那边的生意还是一样兴旺,所以姗姐人在哪里并不重要,只要管事就行。”

“这…”席夫人犹豫起来,久久没有作出回应。

刘士衡火急火燎,又不敢开口询问,怕适得其反,等得好不焦急。.

第一百二十七章意外

正在这时,门帘响动,贾氏笑吟吟地走了进来,问道:“谁要去京城呢?”

席夫人道:“是七哥儿要回国子监,想带她媳妇儿一起去,我这里正犹豫呢,她才刚接手府里的生意,怎能说走就走?”

不料贾氏一听,竟兴奋莫名,怂恿席夫人道:“老太太,这有甚么,难不成人去了京城就不能做生意了么?若是老太太不放心,不如一起去呀,也把咱们带去见见世面。”

席夫人乐了,指着她对刘士衡道:“瞧瞧你五嫂,想回娘家就直说,非要拐弯抹角,她京城里生,京城里长,还说甚么要去京城见世面,哄谁呢?”

贾氏不好意思地笑了,上前抱了席夫人的胳膊,道:“老太太,太爷在京城呢,咱们也该去看看,陪他老人家过个年,去年过年他就没回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京城不是?”

席夫人抿了抿嘴角,道:“他在京城有好几个姨娘陪着呢,哪会孤零零的一个人。”言罢又觉得当着孙辈的面说这个不太好,忙道:“是该去看看,说起来,我也好些时没见太爷了。”

“老太太说定了?”贾氏站起身来,兴奋地道:“那可得捎上我一个!”

席夫人笑道:“五哥儿许你去,我就带上你。”

贾氏得了准信儿,高兴非常,道:“甚么许不许的,叫他跟着一起去便是,他也好些时没见过祖父了。老太太,不如咱们全家人都去罢,不指望和七弟一样在京城住两年,至少也陪祖父过完年再回来,您看如何?”

席夫人想了想,同意了,道:“此事也不必强求,谁愿去就去罢。”

“我这就去问他们。”贾氏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