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的电话已处于关机状态,袁奇风下意识地想糟糕,那混蛋肯定出事了。天津的马路四通八达,雷鸣往哪条路回家,这可说不准。袁奇风有心去找雷鸣,也没那么大本事,总不能开着车在天津乱逛。可若不去救人,雷鸣就真要翘鞭子了,袁奇风不敢再怠慢,拿上车钥匙就匆匆地下楼了。

亏得雷鸣没走远,袁奇风刚要开车出去,马上就发现远处的天桥那边有股黑气。接着,一辆急救车从袁奇风面前呼啸而过,呜呜哇哇地朝天桥的方向驶去。袁奇风跟在急救车后头,开到那边一看,一辆出租车从天桥上翻下来,车身摔得粉身碎骨。急救人员从车里拉出来两个血淋淋的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就是雷鸣。

袁奇风把车停到一旁,然后赶到天桥下面,对急救人员说他是雷鸣的朋友,并问雷鸣怎么样了。急救人员不能下定论,只确定雷鸣还有一口气,情况很不乐观。天桥上的黑气还笼罩着,袁奇风估计那只鬼影仍未得手,肯定还会追到医院里。现在雷鸣昏迷不醒,随时会丢掉小命,就算没有鬼影跟着,袁奇风也不能放心地回去睡安稳觉。

急救人员让袁奇风跟上车,天桥上的黑气也暂时散去,天桥又恢复了原样。在车上,袁奇风当着医护人员的面,摸了摸雷鸣的身体。医护人员被雷鸣简单地包扎了,袁奇风摸来摸去的,他们就叫袁奇风坐好一点,别趁这时候吃伤患的豆腐。然后,那些医护人员就在袁奇风对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以为袁奇风和雷鸣有不正当的关系。

袁奇风懒得理会,摸了一会儿真的摸出了一本册子,上面用毛笔写了四个字——癸辛杂识。那本册子又破又旧,都脱皮了,一看就知道是旧社会留下来的东西。今晚,袁奇风和雷鸣溜进学校找人时,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后来找到叶小清后,袁奇风也没问雷鸣去了哪些地方,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全把注意力集中在叶小清身上。

翻开《癸辛杂识》,袁奇风看见第一页,那里写了作者的介绍。作者名叫周密,是南宋人。册子里全是古文,袁奇风看了几页,里面的记载了一些历史、还有民间风俗,并没异常之处。急救车很快就开到市医院了,袁奇风合上册子,下车后就去办了一些手续。本来一些护士啊、女医生都无精打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走过来,一个个都妩媚地笑起来。

刚办好手续,袁奇风想要坐下来,却看见浓脂艳抹的张丽丽忽然出现,并走过来问:“雷鸣怎么了?我听医生说是车祸?”

虽然袁奇风只见过张丽丽一次,但对她的脾气略有耳闻,当下就答:“出租车从天桥上翻下来,情况不乐观。”

张丽丽比谁都急,恨不得替雷鸣受苦,袁奇风站起来问:“你怎么这么快到医院了?又没人通知你?”

张丽丽眼神闪烁,然后怒道:“不关你的事!”

袁奇风很少被女人这么对待,于是俩人再无交谈,却又一起坐在椅子上等待手术结果。医院里的药水味很重,可张丽丽身上的香水味更重,袁奇风坐在旁边觉得鼻子很难受,坐了一会儿就无声无息地走开了。张丽丽若有所思地望着袁奇风的背影,然后打开挎包,从里面翻出一盒录音带,带子上有一个很显眼的标记——“二五零二”。

张丽丽拿在手上,迟疑了一阵子,又把录音带放回包里。独自坐了一会儿,张丽丽也起身走向另一头,离开了手术室外的走廊。袁奇风一个人站在角落,想起叶小清还在茶楼那边,笨女人不会半夜找不到他,吓得不敢睡觉。袁奇风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先把雷鸣出意外的事情隐瞒下来,不然叶小清肯定要跑过来,他宁愿清净一点儿。

就在雷鸣在做手术时,叶小清在小雨茶楼里呼呼大睡,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长发女鬼飘在头顶,一直想抓住叶小清。叶小清跑啊跑,可不管跑到哪里都会被追上,最后被女鬼的乌发缠住脖子。叶小清醒来时,马上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已走到三点处了。现在茶楼已经关门了,服务生马小田很懂事,不需要老板也会把事情做好,所以不需要操心茶楼的门是否锁上了。

叶小清醒来后,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还把灯打亮了。梦是虚幻的,叶小清知道自己很安全,但还是忍不住害怕。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响,接着又传来几声。叶小清吓了一跳,一时间睡意全无,全身警惕。该死的袁奇风说茶楼很安全,那为什么楼上会有怪声,三楼不是没有人住吗?

楼上的撞击声仍在继续,叶小清受不了了,只好从床上起来,走出门去找袁奇风。可是,袁奇风并不在杂物间里,一楼也没人。叶小清狐疑地站在铁门前,摸了摸上面的大锁,心想三楼究竟有什么东西?袁奇风半夜不在家,肯定出去鬼混了,他果真作风有问题,也许在外面有很多个情妇。

为了壮胆,叶小清大声地朝楼上喊:“楼上有人吗?”

这一喊,楼上就安静了,叶小清纳闷地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由于没人答应,叶小清就走回房间,把门关起来,好像外面全是恶鬼。楼上的响声虽然没了,但叶小清不敢关灯了,至少光明能让她有一丝安全感。谁叫袁奇风深夜跑出去风流,电费爆涨可别怪她,她是个女人,当然怕楼上的怪响了。

一晚上,叶小清翻来覆去,再也没睡着。袁奇风一夜未归,叶小清渐渐担心,会不会那男人出事了?晚上遇到鬼影,袁奇风耗了很大的气力,不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叶小清早想打电话问袁奇风跑哪去了,可她只是一个借宿者,哪有资格管别人晚上去哪里风流。眼看天快亮了,叶小清按捺不住,终于拨了袁奇风的号码,想问一问对方是否安全。

这时,袁奇风一夜未眠,一直在等手术结果。雷鸣被推出手术室后,还未苏醒,医生透露雷鸣极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张丽丽也未离开,听到这个结果,眼睛就红了。袁奇风心里奇怪,好端端的一个老师,怎么沦落到当坐台小姐的地步了。而且,袁奇风也看得出来,张丽丽真的喜欢雷鸣,可惜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

看着雷鸣被推到病房里,袁奇风怒火中烧,鬼影不除,誓不为人。 不过,袁奇风却不合适宜地想起雷鸣说过的话——叶小清是个扫把星,谁靠近谁倒霉。雷鸣一直是个例外,如今因车祸而有变成植物人的危险,看来叶小清的威力不是一般的强。袁奇风虽信妖鬼之说,但不信命理之学,雷鸣这次出意外肯定是因为那本《癸辛杂识》。

张丽丽站在病房外,不去打搅医生和护士,默默地站在一旁。袁奇风正准备联系雷鸣的父母,叶小清就打电话过来了,他只得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叶小清又惊又急,并怪袁奇风不早点告诉她,这事岂能拖延。随后,叶小清就挂断电话,让袁奇风在市医院等她。叶小清没想到会害了雷鸣,连连骂自己不该来天津,这次的事情解决后,她还是离开这里吧。

在去医院的路上,叶小清买了点早餐,准备带去给一夜未眠的袁奇风。可叶小清还是很紧张,一路上又打了几个电话给袁奇风,询问雷鸣的具体伤情。和袁奇风想得一样,叶小清把责任归咎于她身上,估计那些话说都说烂了。袁奇风却觉得这笨女人其实挺善良的,现在的人一遇到事故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有谁还会先想一想是不是自己错了。

很快地,叶小清就赶到市医院了,一下车她就看见袁奇风在门口等她了。叶小清很罗嗦,见面后又问袁奇风,雷鸣到底怎么样了。袁奇风最讨厌罗嗦,干脆不回答,当看到叶小清递过来的早餐,他才不由自主地说了声“谢谢”。

看过昏迷的雷鸣后,叶小清站在病房外问:“是不是昨晚的脏东西跟着他,所以才……”

袁奇风拎着早餐还没吃,听到笨女人问他,于是答道:“没错。昨晚我和雷鸣去找你,当时分开了一会儿,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拿了一本破旧的册子。”

“什么册子?作业本?”叶小清追问。

袁奇风拿出那本《癸辛杂识》,递过去说:“就是这本。”

叶小清接过来一看,立刻惊诧道“这不是〈癸辛杂识〉吗?”

“你知道这本书?”袁奇风很意外,还以为这女人对古书一概不知。

“废话!我是学农业的,这本书我当然知道,不过没细读。”叶小清讲道,“这书有一部分是讲古代农业的,我们在大学时读过它的节选。”

叶小清翻开《癸辛杂识》,继续说:“这肯定和上回的绷带鬼抢报纸不一样!绷带鬼是那个报社的人,对报纸有感情可以理解。不过〈癸辛杂识〉是南宋人写的,作者早就归西了。就算有原本,也不可能是这本,作者不会来抢这本。”

袁奇风稀罕地夸道:“你还挺能分析的。”

叶小清脸红了,说道:“我还要去红星高中上课,不能在医院待太久,搞不好回去又要挨徐子娟骂了,希望她真的不是鬼。”

袁奇风抓紧时间问:“那你觉得这书和你们学校有什么关系?”

叶小清合上册子,回忆起学校里讲过的内容,南宋人周密写的《癸辛杂识》还真的和红星高中有关联。此书有一部分详细地描述了江苏、浙江一带放养白蜡虫、摘收白蜡的具体方法,以及古时候对白蜡虫的研究情况。顾名思义,白蜡虫能够分泌蜡料,是中国特有的昆虫,寄生于白蜡树上。

“白蜡?”袁奇风低声道,“还是绕回红星高中的白蜡林了。”

“不过这本册子不稀奇,图书馆里肯定有样本,犯不着为了一本书害人性命吧?”叶小清说完就朝雷鸣的病房看了一眼。

医院里的光线越来越亮,太阳爬到了东方的天空上,叶小清打算先回红星高中去上课,但却想起1984年天津市确立市树是“绒毛白蜡”时,天津发生过一件大事,也许和现在的事情有关。

第九章 迁徙的尸骨

1984年12月28日,天津市举行地下铁道通车典礼。这是继北京之后,在中国大城中建成的第二条地铁。这条地铁南起和平区的新华路,北至红桥区的西站,全长7 4公里,沿途有8个不同建筑风格的车站。

在地铁通车典礼的前三天,也就是1984年12月25日,那是天津市市树被确立的日子。地铁与市树看似无关,然而在典礼前一天,一件意外把这两件事情扯到了一起。那时候,地铁挖隧道时掘出过很多白骨,还有骨灰坛。那些都不算大墓,是历代遗留下来的遗骸。棺材和骸骨规模小,范围广,这些东西被集中起来,工程结束后统一运到公墓去掩埋。

天知道,当时确立了市树后,红星高中外的红星大街上在维护白蜡树。一辆卡车运了一车的白骨赶去墓地,却在红星大街出了车祸,一车子的白骨都翻到街上。白骨都有几十年、几百年了,被倒在大街上后,顷刻间变成了碎石粉末,演变成了覆水难收的局面。

袁奇风心中大骇,这么多尸骨倒在街上,万一谁没去投胎而留在人间,它肯定会爆怒的。难怪昨晚在街上许多白骨爬出来,袁奇风还以为街上死过很多人,原来是运尸骸时出了车祸。事故发生在1984年,叶小清不是天津人,且初到此地。袁奇风很好奇,这个笨女人如何得知此事,莫非被写进课本里了?

叶小清掏出手机看时间,有点急了,于是长话短说:“你忘了我在四川念大学时,专业是农业学吗?尸骨对农作物有没有影响,这是我们学科里一直争论的话题,有人说那是对先人不敬,也有人说是天然肥料。有一个教授曾在课堂上讲到天津的那次车祸,在那以后红星大街两旁的白蜡树就慢慢枯死,然后被人砍掉了。”

“这事不小,但也不算大吧?”袁奇风质疑。

“其实这事我也不清楚,只当是民间传说……我听教授说,那时的白蜡树死了好几棵,有些部门要在路边搞漂亮的路灯,其余几棵还没枯死的白蜡树就被移植到一所中专学校里。”叶小清迟疑道,“至于是哪一所中专,教授也不清楚。会不会那些树被移植到红星高中去了?雷鸣不是讲过,郝大勇就是种树时忽然自杀的吗?”

袁奇风点点头,尸骨的迁徙的确是大事,何况一车的尸骨要迁徙到别处。恐怕那次车祸也有问题,可惜这种事情一般查不到了,最多只能找到一些传闻。叶小清昨晚就开始琢磨这件事,本想先将此事告之类雷鸣,怎料他会遇到车祸。袁奇风听完这消息,差点把手里的早餐忘了,最后还是叶小清提醒他趁热吃掉。

“那我先去学校那边了,你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叶小清劝道,“这里有医生照看,不会有问题的。”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袁奇风不敢大意,于是取下脖子上的桃木剑,并说,“你戴着这东西,虽然你不会用它,但起码有点辟邪的作用。”

叶小清曾摸过桃木剑,可剑身忽然变得很烫,所以犹豫道:“你留在身边好了!学校有那么多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拿着吧,别逞强!”袁奇风不由分说地把桃木剑塞过去,然后叮嘱道,“你如果怕烫,就把这东西放在口袋里,遇险时再拿出来保命。不过你不会用,最好别硬碰硬,逃命最重要,明白吗?”

袁奇风说这些话时,语气温柔,关怀之意全写在脸上。叶小清感觉快要窒息了,眼前的家伙终于开窍了,原来他也会关心她。既然别人都送到手上了,叶小清便不再推辞,一边说谢谢,一边把桃木剑放进口袋里。袁奇风仍不放心,于是叫叶小清把手机拿出来,他要在上面做一点手脚。

“你要干嘛?”叶小清歪着脑袋问。

“如果有鬼出现,身边的时空会有短暂的扭曲现象,所以一些通讯设备才会失灵。我帮你在手机盖子内侧画一道符,能让那种扭曲失效,必要时你可以打电话求救。”袁奇风解释道。

叶小清高兴道:“这方法太好了!你怎么不早用,不然我就不会失踪一天,你也能早点联系雷鸣了。”

“雷鸣的手机早就被我改过了,昨晚他刚要接电话,车就出事了。因为手机被摔碎了,所以没能接通。”袁奇风说完就徒手画符。

叶小清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袁奇风乱画一气,虽然他的手指没有沾墨水,但写过的地方竟有一丝银光。其他女护士不时地假装路过,偷看袁奇风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走开。叶小清老被女护士们分心,恨不得把她们都赶走,想要和袁奇风独处。可一想到昏迷不醒的雷鸣,叶小清就暗骂自己太不仗义了,若不是为了她,雷鸣根本不会出事。除非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否则她变成一只肥猪,要么就一辈子嫁不出去。

叶小清离去时,袁奇风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她。袁奇风想了想,肯定因为雷鸣出事了,现在遇到谁都怕对方会出意外。一夜未眠,袁奇风有点撑不住了,铁人也经不起这样的煎熬。于是,袁奇风偷偷在病房门口画了一道隐藏的符咒,借着阳光的力量,起码在白天能够保雷鸣平安了。

“混小子,我现在跟你爸妈联系不上,你可别变植物人,否则我可不放过你!”袁奇风站在病房外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离开医院。

这时候,躲在走廊尽头的张丽丽悄悄地走出来,然后静静地在病房外望着昏迷的雷鸣。过了一会儿,张丽丽看见四周无人,想要走进病房。可是,张丽丽刚要走进去,病房的门板上面就迸发了一道银色的光,闪现了一道光亮的符咒形状。张丽丽大吃一惊,马上从病房退出来,然后盯着远去的袁奇风,嘴里呢喃道:“难道……袁奇风……”

另一头,故事还在继续。

时至9点,叶小清才赶到红星高中,吕雄鹰惊喜过望,忙问叶小清跑到哪里去了。徐子娟满脸不悦,尽管没出声,但给人一种压抑感。叶小清编了一套谎言,瞒天过海,硬是把校长糊弄过去了。因为高三8班早上有课,所以叶小清以此为借口,迅速地从校领导眼皮下逃走了。徐子娟想说点什么,碍于校长在场,轮不到她训斥老师,只好把话憋在心里。

高三8班的学生们看到叶小清回来了,一个个都很吃惊,可洪海还是没有现身。这堂课上得很无趣,叶小清力不从心,干脆让学生们自习。学生们乐得清闲,有的拿出小说看, 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觉。叶小清沮丧地看着讲台下的学生,很想让他们恢复积极的学习态度,至少装出一个认真学习的样子嘛。

叶小清拿了一张椅子坐在讲台上,拿出袁奇风的桃木剑,摆在台面上端详剑身的雕纹。袁奇风交代过,叶小清下午若没有课了,必须赶回小雨茶楼。红星高中外面的那条大街不太平,能趁早走最好,因为那是必经之路,无法绕弯子。袁奇风听说叶小清有几晚要值夜,当时就毫不犹豫地保证会来陪叶小清,不然这女人肯定要见鬼。至于为何要这么做,袁奇风懒得去想,权当作替雷鸣照顾叶小清,可叶小清却不能不想。

“我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为什么老想他?”叶小清在心里问自己,“他旁边有那么多女人,我何苦自寻烦恼!可马小田说了,没有女人被带上二楼,我是第一个。唉,到底他喜不喜欢我……如果他喜欢我,为什么不肯对我笑,却又对别的女人那么礼貌?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下课铃声很快就响了,学生们欢呼雀跃地跑出教室,叶小清也想出去透气,却看见徐子娟找上门来。徐子娟那晚在白蜡林外出现,叶小清从那以后就更怕她了,总觉得失踪一天的事情与此人有关。徐子娟阴着脸把叶小清叫到走廊,将附近的几个学生轰开,接着就开始审问叶小清了。

“你那晚去树林干嘛?为什么那晚就不见了?害得其他老师替你值夜!”徐子娟不留情面地说。

叶小清是哑巴吃黄莲,一个劲地喊冤:“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家里有事脱不开身,所以走得急了,没跟你们打招呼。”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去树林!”徐子娟揪着不放。

“我……我那晚看到有一个人走进树里,一时情急就过去看一看,我怕有学生出事……”叶小清底气不足地回答。

“洪海已经不见了,这事其他人会操心,不需要你费神,好好上你的课就是了!”徐子娟愤愤地说完,转身就走了,根本不管叶小清的感受。

课间十分钟结束后,叶小清想回到教室里,叫学生们安静下来。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下经过,叶小清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张民。这里又不是医院,张民跑到学校来干嘛,该不会来上化学课吧。高三8班的学生都坐下了,这堂课是自习课,叶小清就跑下楼去追张民,想问他为什么到红星高中来。

张民听到叶小清叫他,转过身诧异道:“原来你在这里工作?”

“是啊,我刚进来几天!那你呢?”叶小清一边问,一边回忆袁奇风曾经警告她,张民不是一个普通人。

“你们学校从市医院的精神科请了一位医生,我就是你们请的人。”张民微笑道。

叶小清狐疑地问:“你是精神科的医生?真的假的?那上回你到我病房里干嘛,我还以为你是外科医生。”

“我那时是去看你的嘛!唉,谁叫我是新人,资力尚浅,被派到学校里的这种苦差事就由我接下了。”张民苦笑道。

叶小清心说原来如此,嘴上却问:“怎么样?有谁跟你说心里话了?不会还有学生想自杀吧?”

“那是病人的隐私,我不能跟你讲,不过……”张民沉默了一会儿,下决心透露道,“我让学生们把心理问题投到一个信箱里,我看过那些信以后,发现一个问题……那个问题和你有关。”

第十章 虫子

叶小清很懊悔跑下来追人,这下可好,人家把问题归咎于她。张民看见有几个老师路过,不方便讨论学生的心理问题,便和叶小清走到空旷的操场边。张民煞有介事,行至操场边上,转身就问叶小清在学校是否不受学生欢迎。叶小清正为这事操心,听到张民问她,忙说这事和和学生自杀有关系吗,难道她上课没上好,能把学生逼到绝路上。

张民认真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看了高三8班学生的信,虽然不能告诉你是谁写的,但他们都统一口径。大概是说很怀念一个叫作张丽丽的老师,很讨厌有人取代她。”

“啊?你说的是真话?”

任叶小清再聪明,也没想到学生们会这么说,张丽丽把一个男学生逼到跳楼,学生怎么可能还喜欢她。张民无奈地耸耸肩,学生们在信里就是这么写的,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只能等过一段时间,张民找那些学生交流,弄清楚其中的原委。这些事是学生们的隐私,张民本就不该透露,因此他一说完就请叶小清别去为难学生。

“我是那种人吗?”叶小清委屈道,“你放心好了,这事我会保密的。”

张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于是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哄一哄学生,别太严厉了,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叶小清嘴上说不气,心里却气自己不争气,居然让张丽丽抢了风头,尤其对方还因逼死学生而被开除了。烈日当空,叶小清一个人站在操场上,感慨做人真的不容易。她对张丽丽没有偏见,不到万不得已,一个老师不会去当坐台女。可是,叶小清觉得自己比张丽丽温和,起码没骂过学生,为什么学生们会舍不得张丽丽。

操场被太阳烤得热气腾腾,叶小清把额头的汗水抹干净,不再去想学生们的心里话。当务之急,要弄清楚雷鸣昨晚去了哪里,那本《癸辛杂识》是从哪里拿到的。红星高中没有图书馆,也没有藏书室,就算有这些地方,雷鸣也没有钥匙开门进去。趁着学生在自习,叶小清顶着太阳在学校里乱逛,想象雷鸣为了找她会去学校的哪个地方。

走了一圈,叶小清不知不觉来到了实验楼,踏上鹅卵石小路时,她不禁地想起昨晚的遭遇。从鹅卵石路走下去,叶小清来到实验楼下,顿时想起徐子娟昨晚把李严宿舍的钥匙给她了。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叶小清就在心里说,还敢不承认,你昨晚把钥匙给我,这就是证据。不过,叶小清分不清楚,徐子娟把钥匙给她时,到底是前晚还是昨晚,时间看起来以后很混乱了。

昨晚,叶小清不敢在李严的宿舍久待,害怕遇到李严的鬼魂。现在天色尚早,她又有桃木剑防身,索性壮起胆子把宿舍打开了。李严在学校里待了很多年,恐怕是最熟悉红星高中的人。叶小清一进来就拿起桌子上的磁带盒子,盯着上面的“二五零二”沉思,觉得这四个字有点古怪。通常,人们写数字会用阿拉伯数字,很少用这样的格式来写。

放下磁带盒子,叶小清又去翻其他东西,可惜还是没有收获。如果有人偷走了录音带,肯定也把宿舍里的东西顺手牵羊了,不可能再留给别人。然而,桌子上有几只死去的白蜡虫,这倒让叶小清觉得很意外。白蜡树是白蜡虫的最适寄主,历史上西昌等地建有许多白蜡树园放养白蜡虫,以取白蜡,过去西昌白蜡虫交易的“虫会”闻名全国。一般白蜡虫只在少数树木上看见,从没看见它们远离树木。

“这些白蜡虫是李严抓的,还是虫子自己跑过来的?”叶小清自言自语。

除了几只虫子,李严的宿舍里再无异状,叶小清垂头丧气地走出宿舍,把门关上后,下课铃声就响了。学校恢复喧闹,叶小清绷紧的神经好不容易松下来,刚才学校那么安静,真的让人毛骨悚然。早上的课已结束,叶小清就骑上单车开溜,生怕跑得晚了,会被红星大街的鬼域困住。

一路狂踩单车,叶小清又渴又累,本想回到茶楼里睡一个午觉,一进茶楼却看见袁奇风正和几个富婆在聊天。那几个富婆把叶小清当作眼中钉,争先恐后地问袁奇风,叶小清到底是他什么人,也不管刚走进来的叶小清会不会听到。袁奇风答得清楚,叶小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全是为了帮朋友的忙。这话让叶小清听见,口渴已不算什么,胸口竟觉得很疼。袁奇风看到叶小清回来了,也不问她在学校是否顺利,任由她自己走上二楼。

“果真是我想太多了!”叶小清暗骂自己,“那家伙肯帮我,分明是看在雷鸣的面子上,我怎么那么笨!”

这时候,袁奇风追上楼梯,叫道:“叶小清,你等一等!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叶小清停住脚步,悻悻地想,难道袁奇风要来道歉?

“我今晚有事,不能陪你去学校了,你干脆请个假别去学校值夜了。”

“没关系,你忙你的吧。那我把桃木剑还你。”叶小清看见对方面无表情,她也装出不痛不痒的样子。

原以为袁奇风会跟她客气几句,不料人家接过桃木剑就下楼喝茶,陪女客人聊天去了。叶小清站在楼梯上,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良久,叶小清才走回二楼,但根本不打算和学校请假。因为她是新来的老师,又失踪了一天,所以不可能再请假了,恐怕学校还希望她加班加点。叶小清赌气地想,袁奇风不肯来就算了,学校那么多人,只要别跑去白蜡林,她就不信鬼影敢在教室里出现。

正好下午没课,叶小清不需要去红星高中,她上楼独自坐了一会儿,然后就下楼打车去市医院。出门时,叶小清在一楼没看见袁奇风,估计和哪个富婆醉生梦死去了。在去市医院的路上,叶小清幻想袁奇风可能也去看雷鸣了,可是她赶到医院时却没看到袁奇风的影子。

叶小清找到主治医生,询问雷鸣的伤情,得到的答案依然不乐观。医生走后,叶小清一个人在病房外的走廊徘徊,当走到别的病房门外时,她忽然愣住了。在一间病房里,躺了一个病人,而坐在床边的人竟然是张丽丽。叶小清惶惶地站在外面,悄悄地退后两步,生怕被张丽丽发现。那个病人像是高中生,这边的病房都是安置植物人的,张丽丽一筹莫展地看着病人,连连哀叹。

“莫非……病床上的人是一年前跳楼的学生?”叶小清在外面窥视,心说,“难怪袁奇风跟我说,张丽丽很快就赶到医院了,可能她当时就在医院里。”

叶小清觉得自己在做亏心事,不敢继续偷窥,马上转身走掉了。同时,叶小清在心里嘀咕,张丽丽肯定内疚,所以才来看变成植物人的学生。对于张丽丽火爆的脾气,叶小清再清楚不过了,当时她被泼油漆,也有一死了之的念头。不过,张丽丽还算有良心,偷偷跑来看学生,却不告诉别人。

一个下午,叶小清都待在医院里,雷鸣始终没有苏醒。雷鸣的父母暂时联系不上,一切的医药费全由袁奇风垫上。叶小清搞不懂,雷鸣和袁奇风脾气不同,他们怎么会是好朋友。袁奇风嘴上说不理雷鸣了,可一有事,还是挺讲义气的。叶小清纳闷地想,袁奇风惟独对她很不客气,就像她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到了傍晚,叶小清在医院附近吃了点东西,然后就骑向红星高中。尽管袁奇风提醒过了,但叶小清找不到理由请假,即使自己能逃开,那学校里这么多学生怎么办。叶小清对鬼影恨得咬牙切齿,伤她就罢了,竟连雷鸣都不放过,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骑到红星大街时,落日的余辉把街道渲染成一副油画,叶小清逆光行使,恍惚中好像看到街道两旁长满了白蜡树,但实际上那些树早被砍掉了。

回到红星高中,学生们正在吃晚饭,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连灯都还未开。叶小清不敢走上楼,只好在操场上站着,吹一吹舒服的晚风。人群中,有一个人影很熟悉,叶小清凝眉一看,那是徐子娟。徐子娟不可一世地走在人群里,学生们看见她都慌张地问好,有几个胆小的女生干脆绕道而行,避开徐子娟。

天色渐暗,徐子娟走路的方向不是教学楼,而是实验楼后面的白蜡林。叶小清愣在原地,她心想:“奇怪?那边不是他们说的禁地吗?徐子娟怎么还敢走过去?”

叶小清冲动地跟过去,由于学生来来往往,徐子娟并没有发现被跟踪了。禁地的树林在晚风中一动不动,远远看去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那里的危险不用说,叶小清心里也明白,但她打心底认为徐子娟有问题。既然袁奇风不肯帮忙,那她就自己动手为雷鸣讨公道,顺便也做一回擒灵女英雄。

徐子娟很快就走进白蜡林里,叶小清跟到外面。勇气忽然没了。前晚,正是因为叶小清太鲁莽,失踪了一天,间接导致雷鸣出意外。就在叶小清犹豫时,安静的树林响起一声骚动,有一个人正往林子外面走。叶小清以为是徐子娟,然后看见林子里扑出来一个人,硬生生地倒在地上。那人穿了很多衣服,不像夏天的装扮,倒在地上后,也看不到那人的面孔。

叶小清本能地跑过去,扶起倒下的人,却发现手上摸到了粘稠的液态白蜡,还有密密麻麻的白蜡虫。

第十一章 李英杰

这个人除去衣服,全身被浓白的白蜡裹住,如同一个木乃伊。白蜡虫爬在这个人的皮肤和衣服上,根本看不到五官,仅能依稀分辨出他是一个男人。叶小清就站在白蜡林边缘,落日的红光勉强能透到这里,白蜡人挣扎了几下,然后就化成了液态的白蜡,流进了黑色的泥土里。

人没了,叶小清手上和衣服上都是白蜡和虫子,吓得她马上跑出林子。徐子娟进去后就没出来,叶小清在林子外等了一会儿,还大叫了几声。红日西落,大地无光,叶小清不敢再待,只好先去帮身上的白蜡弄干净。此时,红星高中的路灯依次亮起,铃声也响了,学生们洗了澡就急急忙忙地跑到教室里。

经过了白天的炙烤,教学楼到晚上就散发热气,尽管开了电风扇,教室里依旧像个炭炉子。叶小清还好,起码能走到外面吹吹晚风,刚洗过澡的学生们坐在位置上流汗不止。晚自习时,学生们都很安静,叶小清挺省心的,于是就到走廊那里看夜景。恰好,楼下有一个人经过,叶小清探头一看,那不是徐子娟吗。

“我还以为她出事了,害我干着急,原来她什么事都没有!”叶小清在心里说,“我傍晚肯定见鬼了,幸亏没跑进树林,要不就出不来了。下回千万不能再鲁莽了,打死我也不会再靠近那边。”

徐子娟十分警觉,走到楼下时,竟还仰头往楼上瞧了瞧,吓得叶小清赶紧把乌龟脑袋缩回来。两堂晚自习课很平静,叶小清蛮以为会发生教室停电,恶鬼出笼,但除了傍晚的惊魂就没再出过怪事。不过,叶小清仍然坐立不安,因为晚自习过后,那就要督促学生按时作息了。那时已近夜里十点半,等学生们都睡了,怕是快到十一点了。

男为阳,女为阴,女生宿舍楼极少有阳气流进来,这也是女生宿舍楼最多灵异传说的原因。叶小清准备了五个手电,恨不得全都打开,一身的武装。值夜的还有另外一名女老师,还有一位阿姨。那位阿姨通常都在楼下的值班室里坐着,极少出来走动。女生比男生听话,她们不用老师催,一间间宿舍就关灯就寝了。

叶小清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学校了,即便算没有袁奇风在身边,同样不会被鬼抓去嘛。时至深夜,叶小清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情形,所以就想和另外一名女老师做个伴,一起骑车离开红星高中。那名女老师叫艾静,是教语文的,负责上高三8班的语文课。艾静名如其人,文静内向,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说半句话。

从女生宿舍楼出来,叶小清就跟紧艾静,并喊道:“小静,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艾静像是没听见,光顾着往前走,在夜里走得像飞起来一样。叶小清和艾静不熟,但她那晚失踪了,是艾静帮她顶了一夜。回来后,叶小清还未有机会和艾静说谢谢,所以就想对方是不是生气了。奇怪的是,艾静并没有走向停车的地方,而是往实验楼那边走。叶小清越想越不对劲,夜里的路灯也闪个不停,跟闪电没两样。艾静像被放飞的风筝,慢慢地与叶小清拉出一大段距离,叶小清要跑起来才能追得上对方。

“小静,你没事吧?”叶小清一急,边喊边把五个手电都打开。

艾静走到漆黑的实验楼,那里的路灯闪了几下,然后就全都灭了。鹅卵石的路上冒出粘稠的白蜡,叶小清追到那里已经意识到出事了,可喊了几声仍不见保安来帮忙。袁奇风说过,如果有鬼出现,时空会出现扭曲,所以向外界求救不会有效。艾静再这样走下去非出事不可,叶小清不想再逞强了,她的手机被袁奇风施了法术,于是就想打电话给袁奇风求救。

跑在粘稠的鹅卵石小路上,叶小清手忙脚乱,又拿手电,又翻小包。艾静很快就走出了鹅卵石小路,绕到白蜡林外了,而夜里的月光也不见了。叶小清一路找手机,包里的东西也一路掉出来,等她拿到手机时,却发现艾静站在白蜡林外停住了。叶小清镇定下来,急忙把五个手电都拿出来,一齐打亮,统统照向白蜡林那边。

“艾静,快醒醒,别进去!”叶小清一边说,一边走过去。

艾静没有动也没出声,面对白蜡林,背对着叶小清。炎热的夏夜骤冷下来,叶小清在这些日子里长了见识,温度变低就意味着脏东西要出现了。为了快点逃命,叶小清就鼓起勇气拉着艾静跑开,起码离白蜡林远一点儿。可是,叶小清抓住艾静的手后,觉得手掌心好粘。叶小清下意识地松开手,往手掌上看了看,竟然沾满了粘稠的白蜡和虫子。

“啊……艾静,你……”

叶小清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艾静,而艾静也渐渐地转身,原来她现在被白蜡裹住了,和傍晚的白蜡人是同样的情况。叶小清深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艾静变成这个鬼样子了,但同时也明白了,艾静是故意将她引到树林外的。叶小清把五支手电对准艾静,可毫无效果,白蜡还把光都反射回去了。

猛然间,艾静举起左手,奇快地掐住了叶小清的脖子。这力气大得惊人,绝非一般人能办到,想来艾静已非本人了。叶小清感觉呼吸不畅,全身发麻,手上的包和电筒都掉到地上了。叶小清好不容易抬起手,想拨开艾静那满是白蜡的手,可惜像挠痒痒似的,完全不是艾静的对手。

“你……是谁……”叶小清知道这不是艾静本人,拼了命地喊出一句模糊的话。

“我是徐子娟!”艾静没有动嘴巴,但声音清晰又刺耳,除了艾静本人的声音,还有另外一个声音,这两个声音重合了。

叶小清出现了耳鸣的症状,她听见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步说话,可依旧听得出来另外的声音不是徐子娟的。袁奇风肯定徐子娟不是鬼,但叶小清曾瞥见鬼影的形体就是徐子娟的样貌,而这个女鬼也说自己就是徐子娟。叶小清还想问话,以此拖延时间,但女鬼根本不给她机会,反而把力道加重了。

“叫你多管闲事,今天我就要你死得很难看!”艾静用两个声音讲道。

叶小清的脚逐渐离地,被艾静单手举起来,悬在了空中。千钧一发之际,黑夜里飞出两抹紫光,直刺艾静的身体,逼得艾静马上松开手,叶小清也重重地落地。接着,艾静身上的白蜡全都化成了液体,流入地面。叶小清气喘吁吁地趴在草地上,看见艾静的肩膀上被刺了两根冒着紫色的钉子,刚才的紫光就是钉子发出来的。

流出的白蜡进入泥土里,又在不远处冒出地面,慢慢地化成了徐子娟的样子。叶小清脸色铁青,心想这个女鬼怎么还不肯放手,早知道就听袁奇风的话,不要来这该死的学校。刚才被掐住脖子,到现在叶小清还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疼,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正着急怎么逃开,忽然有一个人把叶小清扶起来,当她抬头一看,扶她的人居然是李英杰。

李英杰是从上海调派到天津的法医,和雷鸣同在一个辖区,叶小清看得出来,这女法医暗地里喜欢雷鸣。刚才,叶小清还以为是袁奇风来救她,却没想到会是李英杰,那两颗紫色的钉子看来是她打出来的。白蜡女鬼趁着空隙,口吐青黑色的鬼雾,想要侵蚀对方的身体。李英杰只想扶起叶小清,看都没看白蜡女鬼,急得叶小清大喊小心。哪想到,李英杰随随便便地挥起一只手,闪出一阵强烈紫光,瞬间就将青黑色的鬼雾击散。叶小清目瞪口呆地想,原来这女法医也是隐世高人,看她的架势远胜袁奇风那混蛋。

“你是谁?”白蜡女鬼愤怒地问。

李英杰目光凌厉,不屑于和白蜡女鬼交谈,单手又击出一道紫光,像是开炮一样。白蜡女鬼毫无还手之力,被逼进了黑漆漆的树林里,冰冷的空气也慢慢恢复了温热。叶小清摇晃地站着,觉得自己在做梦,惊叹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神奇了。白蜡女鬼退下后,叶小清才想起躺在地上的艾静,便慌忙地想要叫醒对方。

“她没事,你放心吧。”李英杰说得很轻松。

“怎么会没事?那艾静为什么还没醒过来,你刚才用钉子扎了她,会不会有问题?”叶小清忐忑道。

“那是镇魂钉,如果我不把它们刺进她的身体,那个女鬼不会离身的。”李英杰讲道。

“你是……你不是法医吗?怎么也信这一套?”叶小清对此大跌眼镜。

“先别管那么多,我陪你把这位女老师送到医院,就说她贫血昏倒了。至于她身上的白蜡……”李英杰轻轻地碰了艾静的额头,身上的白蜡就消失了。

叶小清惊叹不已,真没想到雷鸣的同事这么了得,她以后不用去求老板着臭脸的袁奇风,可以依靠这位大美女了。叶小清不由得再一次打量李英杰,这个女人漂亮得可以去当模特了,现在却当了法医,还比袁奇风厉害,连身为女人的叶小清都忍不住喜欢她。李英杰没解释她为什么出现在白蜡林,直到把艾静送到市医院,然后才和叶小清走到雷鸣病房外交谈。

“你喜欢他?”叶小清小心翼翼地问。

李英杰愣了一会儿,然后岔开话题:“门上的符是不是你那朋友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