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古怪地看着我:“周小琪,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他蛊惑着低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见色起意,中了他的迷魂记,初恋初吻初夜全部给了他。
明明是他要告白,还用了一个疑问句,引诱我回答,结果我倒成了那个先喜欢上的人。
还以为是哪个始乱终弃了他,结果竟然是我自己……
我无奈地摸着他细软的头发,说:“沈枫恨你抢了我,所以肯定不会跟你说实话。哪里有什么医学院的学长。”
秦征的声音里有淡淡不悦:“可是之前我分明看到一个医学院的男生送你回宿舍。”
我很努力地回想,但表示一片茫然。
路人那么多,我能记得几个。
“你怎么知道是医学院的?”我狐疑地问。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别过脸去,眼神又开始飘忽。
“我让高健打听的。”
那个菊花黄瓜科的学弟。
我说:“真看不出来你会认识那样的朋友。”
秦征含糊应了一声,很久以后通过高健本人我才知道,是秦征主动找上他让他帮忙打听,结果高健这颗牛皮糖就黏上秦征当了他的朋友。
而高健这个人很不靠谱,传给秦征的都是虚假消息。说医学院那个学长确实在跟英语系的一个女生交往,让秦征内伤了一下,终于使出了美男计把我套牢。
我叹息又得意地说:“如果当时我真跟别的男人交往,你这就是男小三啊……”
秦征挑了下眉,无所谓地说:“嗯哼。”
他简直是三观不正!
可是我喜欢……
43
43、43章 ...
婚期定好之后,我和秦征就宴请宾客名单进行了深入讨论,然后悲哀地发现,我们两个的人缘都不怎么好,竟然没几个铁杆死党,最后只好翻出同学录,把所有同学都请了。
去医院的路上,我问他:“卫翼和白薇要请吗?”
秦征说:“卫翼可以请,白薇不请。”
“你真傻。”我不客气地说,“两个都得请。”
秦征皱了皱眉头,不说话。
我解释给他听。“你跟白薇怎么着都算高中绯闻情侣,如果其他同学都请了只有她没请,人家肯定要乱猜的,这就是你的错了。你请了是你礼数周到,她不来就是她自己的问题,我觉得她是没脸来的,但是礼金她一定要给的,你一个学经济的,怎么这点账都不会算?卫翼就更要请了,他来不来都没关系,按着他之前给我们找的麻烦,这红包一定也小不了。”
秦征听了微微点头,说:“有道理。”
我继续说:“这婚礼上还要伴郎伴娘,如果卫翼方便的话,我是说腿脚方便的话,就让他客串一下吧。我们要彻底地物尽其用,压榨他的剩余价值。”
秦征深呼吸,转过头来正视我,含笑说:“小资本家。”
我回他无耻一笑。
“伴娘的话,沈枫早几年就预订了,她那边是没什么问题了。我们什么时候拍婚纱照呢?”
“明天吧。”说话间车已经停好了。秦征带我上医院例行检查,顺便看下卫翼是死是活。
我排着号,秦征先去卫翼的病房视察,等我检查完出来,就看到秦征眉心微锁站在外面。
“怎么了?”我走到他跟前问道。
“玩失踪。”秦征冷哼一声。
“整个人跑没了?衣物呢?财物呢?”我有些诧异,没想到卫翼是个这么幼稚的人。
秦征说:“只是人不见了。”
就卫翼那副尊荣,头上绕一圈,手上缠一截,腿上还打了石膏,扮木乃伊都已经像了八成,还能跑到哪里去。
我说:“可能是上厕所了吧。”
“离开两个小时了,看护也在找他,没在卫生间。”秦征的耐心真是比大学食堂里所谓荤菜里的肉还少,爱心就更微不足道了,所以卫翼不见了,他烦了烦也只是说,“随他去吧,我又不是他监护人。我们回家吧。”
“找找吧……”我无奈地说,“说不定是跌倒在某个角落里等待救援呢。我们分头找找。他要出事了,你跟叔叔不好交代。”
秦征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说:“我去找,你在这里等我。”
等他一走,我就去护士台找人帮忙了。
“摔伤手脚的,对,就是250病房的那个,不见了,能不能帮忙找下?”
护士台的几个年轻妹妹意兴阑珊爱理不理的,说:“我们会帮忙找的,你先回去等消息。”
我松了口气说:“那就麻烦你们了。真没想到他一回国就发生这种事,还没正是工作呢就先来体验一下当病人的感觉。这事可不能让你们院长知道。”
几个护士转头过来看我,狐疑地打量我两眼。“跟院长有什么关系?”
我惊讶地说:“你们不知道吗?谭院长有个儿子啊,之前在美国留学,今年回来听说就是要接班了,不过做人要低调……前几天我那朋友出去喝酒出了事,这件事你们知道就好,可要保守秘密,让谭院长知道可就不得了了。”
小护士们神情肃然,放下手中化妆品,说:“我们知道。”
然后速度出去帮忙找人了。
话说这医院的谭院长我是认识的,主要是我爸跟他认识,也一起吃过两次饭。所以我知道他确实有个儿子,那个儿子在美国留学也是事实,今年要回来也还是事实。卫翼喝酒出事是事实,让谭院长知道我让卫翼冒充他儿子会不得了也是事实……
这么多事实,我一句谎话都没说,她们误解是她们的事了。
我本打算直接回卫翼病房等消息,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个微妙的地方。
天台。
那个传说中每个人都喜欢去但是永远只有一个人的异次元。
卫翼不会那么吐跑天台上去玩倒立吧?
这么一想,我脚下就自然地转向了,按了电梯上了顶楼,天台的铁门是开着的,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狗血地看到露出一角的拐杖。
卫翼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拐杖扔在左手边,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那小样儿跟上次被人碰瓷的时候差不多,真叫一个我见犹怜。
“孕妇在呢,把烟掐了。”我说。
他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皮朝我瞥了一眼,然后把烟摁地上碾灭了。
“怎么跑这里来了?看护到处找你呢。”我说。
“医院不让抽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就别抽啊。”
他嗯了一声,一副死人样,一动不动。
“回去吧。”
“我再坐一会儿。”
“你都坐了两三个小时了吧?这里风大日晒的,你还不回去躺着。等下还要换药吧。”
卫翼抬起头看我,目光沉沉,沉默了许久才说:“你真吵。”
我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想一巴掌拍死他。
他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腿说:“真可笑。”
我深呼吸说:“你在说自己吧。”
他说:“嗯。”
“我猜到了。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其实秦爸爸不是你亲爸爸。不过这样也不错,他如果是你亲爸爸,那他就不是个好人,也就是说你爸爸不是个好人。他如果不是你亲爸爸,那至少他应该还是个好人,他对你也算不错了,把你当儿子一样,好歹你有个是好人的干爸爸了。”
他那被摔伤的脑子转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我说的话,扯了扯嘴角,苦笑说:“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我说的,一直都挺有道理。”我捡起拐杖递给他,说,“所以你想明白了吧,想明白了就回去吧。”
他接过拐杖,却没有动,嘴角的笑容带了三分讥讽。“真的很可笑……这么多年来,我就活得像一个笑话。他明知道我误会了,却没有告诉我,让我一错再错。”
“你也没怎么错啊,不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了吗?也就是害我和秦征产生了一些小矛盾,我们都没计较了啊。你可别说什么背井离乡在外求学,你读书好处都是你自己的,现在当上了总经理,赚大把钞票,名利双收了,这些好处别人可分享不到。”
“不是这样的……”卫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觉得他快要走火入魔了。
“就是这样啊。你爸爸当初是答应过你妈妈不能把你的身世告诉你吧,他遵守约定没有错,真相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他们这么做应该也都是为你好吧。当然你可以不领情,但是报复社会什么的,就算了吧。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别这么玻璃心啊。”
卫翼苦笑着摇摇头,“你话真多。”
“我不多说些怕你想不通啊。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应该向前看,赚钱,赚好多钱,娶媳妇,娶漂亮媳妇!”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和秦征把婚期定在十一了,你快点养好伤给他做伴郎吧!”
他眨了下眼,疑惑地说:“伴郎?”
“是啊。”我笑着说,“秦征人缘不行啊,估计伴郎不好找,你挺现成的嘛。其实原来在X大,虽然你没他帅,没他高,没他聪明,没他有才华,但是你的人缘就一直比他好……”我疑惑地问,“这是为什么呢……”
卫翼苦笑:“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打击我?”
“一边安慰一边打击,这样才能算平,让你奋发图强又戒骄戒躁!”
卫翼拄起拐杖,打石膏的一只脚吊在半空,走得很艰难。
“秦征能娶到你,是他的运气。”他忽然冒了这么一句。
我不好意思地说:“你这么夸我我多难为情啊。多夸几句吧。”
卫翼抽抽眼角,叹了口气。
我跟在他身边追问:“你还没说当不当伴郎呢。”
卫翼说:“秦征怕不乐意。”
我说:“没事,你礼金包多一点他就都OK了。”
卫翼:“……”
“而且到时候女宾客也挺多,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个伴了。你还喜欢白薇吗?”我心里琢磨着,我不能看他自暴自弃娶了白薇,不然到时候出点什么问题的,怕是又要连累到我家秦征了。
“我跟她,各取所需而已,谈不上什么喜欢。”
听说卫翼住院这几天,白薇就来过一次,也就是送他来的那一次。
看样子,这两人也是散了。
我觉得自己护短得很,秦爸爸当卫翼半个儿子,我也当他是半个家人。所谓家人,就是我打得,别人打不得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都在奋力填平《寡人有疾》了,本文更新有点缓慢,等那边完结了再努力把这里填平了。
《寡人有疾》1月10号(明天)完结,这篇大概也就是下周了。
自己把女儿养大,又看着她长大嫁人,真伤感啊……
44
44、44章 高人 ...
我把卫翼押送回病房,然后打了秦征手机让他回来,在我和秦征团结一致的冷眼下,冰冷的针头扎进卫翼的血管,让他接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我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结婚,你怎么也不能拄着拐杖到场吧,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好好修养,我们家周惟瑾哪次断手断脚不是三两天就能跑会跳了,半个月三头六臂都能长出来了。这几天我们会比较忙,可能就不能过来看你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寂寞的。”
会有护士姐姐替我们好好爱护他的……
卫翼挫败地靠在床头,无力地点点头,说:“你们走吧。”
“小伙子别自暴自弃了。”我鼓励了他两句,才跟着秦征出了医院。
秦征说:“他怎么看上去更灰心丧气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给了他积极面对人生的勇气和决心,然后让他给你当伴郎,礼金要大份的。”
秦征抽了抽嘴角,拉起我的手腕,沉默地把我塞进车里。
对于卫翼之前跟我说的什么“周小琪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觉得很有必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你这是恋母情结,我乐意给你关怀,只要钱多给点”。不过话说回来,我年纪比他小了快一岁,他恋母实在伤我自尊,毕竟我离中年妇女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这也是我不待见卫翼的重要原因之一——眼力太差。
出了医院,秦征直接把车开往民政局方向。在车里,我就和秦征神情凝重地对视一眼,默契地关掉彼此的手机,排除万难,不顾一切,只为领到那张证。
车一停下,看车的老头就上来打招呼了,一看我们俩就愣了一下,说:“这么快就离了?”
秦征脸色一沉,我干咳两声说:“没呢。”还没结怎么离。
“上次不是来过了?”老头笑了,“咋?光排队不领证,是后悔了还是实地考察来了?”
这老头见惯了分分合合的,估计人生寂寞如雪吧……
我付了停车费给他,在秦征阴转阵雨之前把他带离现场。
民政局的大妈一副X生活不协调的阴郁模样,抬头扫了我和秦征一眼,又特别关注了一下我隆起的肚子,口气不怎么友善,嘟囔了一句:“又一个不知自爱的。”
这话显然说的是被先上车后补票的我……
秦征深呼吸,我拉住他的手腕,抬头朝他飞吻一个,笑眯眯地说:“爱你就等于爱自己。”
他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这人真奇怪,别人说他坏话他倒没什么反应,说我不是他就变脸了,还得我在中间做润滑。
我俩新手上路,心情忐忑地顺从指示拍照填资料回答问题,最后领了证,还有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给我们新婚夫妇的赠礼,结果大妈清点了一下说:“一共九十九元。”
我终于知道,我们被霸王交易了。
拎着一堆废物和一张结婚证,我和秦征茫茫然地走出民政局。
残阳如血啊……
从今以后,我就正式变成秦周氏了。
怎么感觉……也没什么不一样呢……
左右有年轻小夫妻激动地拥吻,女的眼眶微红,喜悦感动,男的憨厚地笑着。秦征低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边,然后说:“去哪里吃饭?”
我说:“回家吃吧。”
他说:“哦。”
很多年以后,跟孩子们回忆往事的时候,我都像现在的我妈一样拿着小手绢儿抹着干燥的眼角嘤嘤哭泣:“你们爸爸一句好听话也不会说,领了证出来也没一句甜言蜜语,就问我去哪里吃饭……”
那时候孩子他爸就跟现在我爸一样,默默看着新闻联播……
当时我就该明白了,这才是他的本性!他会在你毫无准备地时候给你浪漫一下,在你满心期待的时候让你的希望落空。所以告诉我求婚那些招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不、相、信!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朋友都油嘴滑舌的。”
他边开车边说:“不会吧。”
我拿眼角斜睨他:“像那个高健啊,女朋友多吧,会浪漫会求婚吧。”
秦征扯了扯嘴角说:“我跟他不熟。”
“不是吧,他都教你怎么求婚了,你们还不熟?”我眨了眨眼睛瞪着他。
“他什么时候教我了?”秦征皱了下眉,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不是他?
“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求婚时候的卖身契,根本不是你自己想的招数。”我下一个猛药先。
他脸色微变,这个细微的变化也只有跟他朝夕相对的我能察觉到了。
我笑眯眯地说:“你就告诉我是谁吧,反正卖身契我也签了,结婚证也领了,孩子都要跟你生了,你告诉我指点你的人是谁,我又不会逃跑。”
秦征颇有些犹豫,我循循善诱:“他到底是谁,是男是女,我认识吗?”
秦征摸摸我的头说:“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别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