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会去相亲。”
“什么?”
“什么?”
陆北辰抬头,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没看他,心思却异常明朗,虽然,羞于表达一些什么。
“我……有男朋友了。”
“啊?”
“还有,姨妈,我不回琼州了。”
“啊?”
“我决定留在上海工作。”
“啊?”
“那个,就这样吧,有时间再跟您解释。”顾初一股脑说完赶忙挂了电话,然后,聪明关机。
下一秒,她的身子被陆北辰扳了过来,他眼底含笑,问,“你的男朋友是谁?”
顾初抿唇,将手机揣在兜里,慢悠悠说,“不知道啊。”
陆北辰扬眉。
“刚刚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吗?果然是好主意。”她仰着下巴,笑盈盈的。
陆北辰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微微用了一点力,“小姑娘,我的咨询费很贵。”
“我又没求着让你帮我出主意。”顾初占了上风。
很显然,如果无理也要辩上三分的话陆北辰不是顾初的对手,他张了张嘴巴,又道,“你留在上海给谁工作?”
顾初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的胸口上戳了两下,“给你啊。”
笑意加深了男人的嘴角。
紧跟着顾初又说,“我想得挺清楚的,你给的工资福利丰厚,人吧虽然难伺候点,但胜在颜值够高,平时工作累的话你的这张脸也挺赏心悦目的。”
“敢消遣你的老板?”她的话,其实他是爱听的。
顾初忍着笑,“老板遍地都是,好助理可是千金难求,从市场供求关系来看,我觉得我更有挑剔和选择权。”
这一次,轮到她扬长而去。
陆北辰站在原地,看着她像是只兔子似的“蹦”回卧室,忍不住笑了。
临了,顾初又探头,“老板,我这能算工伤吧?”
陆北辰双臂交叉于胸前,低笑,似无奈又似纵容,“行,你说算就算,顾大助理。”
*
门铃响的时候,许桐刚巧洗完了澡,头上还裹着速干浴帽。
出浴室之前,她蹭了一下玻璃,露出了一张略微苍白的脸,外面,门铃不疾不徐,在这样的夜晚格外刺耳。
玻璃像是被墨水泼了似的,漆黑一片。今晚的月光格外隐涩,就连星子都少见。不见光,不见人,左邻右舍的窗子也都是黑的,像是一只只匿藏在黑夜里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一切。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像是要发生什么事。
许桐想起今天在回家的路上也是如此,平时车水马龙的长安街,今儿却畅通无阻,车辆少得可怜,到了三环,更是一路绿灯。客厅的落地灯是开着的,昏暗的光线,灯线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她很怕在下一秒灯就灭了。
借着光亮,许桐下意识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才午夜十二点,平时都不夜的街道,又喜欢闹腾的邻居,怎么就突然都没动静了?
玄关的灯没开,只有客厅的那么一点光投落在房门上,她站在那儿问了声是谁。
无人应答,可门铃持续在响。
许桐走上前,心里明明就是恐惧,但手还是不受控制地伸上前,覆在了门把手上。门铃却在这时蓦地停了,她一僵,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粗重,急促。
心在嗓子眼里悬着,卡得难受。
突然,门铃又响了。
惊得她一哆嗦。
在这样的一个夜深人静,她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扑通通地跳,耳朵里嗡嗡直响。
许桐使劲攥了攥拳头,然后,鼓足了勇气将房门打开。
门外黑得吓人,却有一张惨白的面具悬在空中。许桐差点惊得心脏停跳,倏地瞪大了双眼,惊声,“你是谁?”
喊这话的时候视线也就适应了黑暗,哪是一张面具?门口是站着一个人,漆黑的服饰,还披着一个黑色的大斗篷,脸上戴着一张类似木偶脸的面具,因为太黑了,所以乍一看只能看见这人的面具。
再往下看,一只枯槁的手从黑色斗篷里伸出来,提着一盏青灯。
纸糊的青灯,没亮。
那人没回答许桐的话,站在门口看着她,那张面具极其狰狞。
许桐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看着这人,她想到了一样东西,就是灵堂里的纸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关门,然而那人行动更快,冷不丁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朝着许桐就扎下来,空中,划过刀锋铮冷的光芒。
☆、177任由他的一路前行
“啊——”许桐惊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额头浸了汗珠。
卧室有微弱的光亮,是地灯,温暖了视线,良久后她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攥拳,起身后,整个后背都是湿的,她低头,手渐渐松开,手心里被汗凉了一片。她记得素叶1说过,人在睡觉的时候如果攥紧双拳,一般都能映射心理上的焦躁和在压力下的不安。
许桐想起了刚刚的梦。
站在门口身穿黑色斗篷脸戴面具的人,手提着一盏不亮的青灯,藏在袖子里的短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随着清醒,梦境的细节会有一些扭曲,但梦境所带给她的恐惧是无法忘却的。
下了*,出了卧室来到客厅,眼前有光。
客厅的窗帘没拉,大片的落地窗外是光斑影落的霓虹,还有千家灯火在候着城市的寂寥。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到了午夜了。还是醒来的好,至少能在现实中看到最真实的灯火。
点了灯。
从沙发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盏青灯。
就是那一晚不知道是谁挂在她家门口的那盏青灯,纸糊的青灯。从那晚开始,她就总会做噩梦,梦见有人提着盏青灯来杀她。许桐不是没有想过要把这盏灯扔掉,甚至拿到青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直接扔楼下的垃圾桶里。
但是,她在青灯里还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许桐将灯里的木偶拿了出来,很小的一只,大小恰好是可以立在灯槽里。是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人,四肢都能活动,那张脸凄惨惨地白,就像是摆放在灵堂上的纸人似的。
不过,令许桐更诧异的是,这只木偶可以说话。
看似简单的一截木头,里面却接了基本的电路,安装了最小号的电池,按一下背后凸出来的小扭,那木偶就开始说话。当时许桐并不知情,按下之后,有孩子的声音蹦出来后吓了她一跳。
童稚的嗓音,在念一段歌谣。
叮当当,没人装
眼尚明,难心安
咕噜噜,头啖汤
你不喝,我先装
呜呼呼,喝精光
石头出,剪刀藏
嘻哈哈,莫惊慌
下一顿,你做汤
每个字都能听懂的歌谣,可凑在一起,孩子稚嫩的声音再从这只木偶嘴里念出来的话就平添了一丝恐惧。许桐很清楚会有一些歌谣民谣不是念给孩子们听的,就像是最著名的那首“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的歌谣,延展开来就会发现是匿藏了一桩杀人案。
她查过这首歌谣,在网上的资料甚少,但看语境和“头啖汤”这三个字,像极了广东那边的习俗,可她这两天也问过不少广东的朋友,他们都表示没有听说过这首歌谣。
别怪她想得阴暗,最后一句“下一顿你做汤”总会给她很糟糕的感觉。
许桐从小到大没遇上什么惊悚的事儿,参加工作后倒是见识了不少险恶的人性,所以有时候会觉得,这世道人比鬼可怕。之所以不把青灯木偶扔掉,一来她问心无愧,二来她就是要看看对方到底是谁。
她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一起恶作剧,一定是有人要向她传达什么信息。
截止到目前她还是安全的,所以,她要等,等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
在厦门,曾厝垵成了最文艺的代表地,那一片原本宁静的小渔村,在交通过度便利后就不再沉睡,游人的步伐惊扰了这里最原始的气息,商业气氛愈来愈浓烈了。
但相对而言,曾厝垵还是较为安静的,因为有干净的沙滩,因为有纯粹的夕阳,因为有美丽的日出,因为还可以感受浪漫的乡村氛围。
翌日的午后,陆北辰就带着顾初来到了曾厝垵,这里大多数为民宿,陆北辰提前挑了家极为不错的入住。刚踏上曾厝垵的这片土地,顾初还以为陆北辰是吃错药了,她觉得以他自诩的尊贵身份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的,就算来,也要住进那种有着陪王伴驾周到服务理念的五星级以上的酒店。
结果,是一处自带花园的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