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大声点!你们是还在妈妈的怀里吃奶是吧?”陆北深毫不客气。

一班的男生们被激怒,大声喝道,“明白!”

顾初在队伍里站得快晕了,自然对陆北深就更不待见了,吹了口气,头发帘稍稍扬了起来,嘟囔着,“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啊,凉快教室不去待着,跑训练场上瞎嘚瑟。”

“听说这次陆学长又拿了全校的奖学金,而且硕士论文登了国际医学报刊。”筱笑笑在旁羡慕道,“天才就是天才啊,年纪轻轻的硕研三了,听说他的有关干细胞与小核糖核酸对脑神经影响的这一论文受到了国际知名专家的关注呢,有传言说他可以免考直接到国外攻博,好像已经有知名医学院校向他发出邀请了。”

“实在想象不出他拿手术刀的场景,我怎么觉着这人就是不靠谱呢?哪个家属敢找他开颅啊。”顾初不屑一顾。

“最起码人家读的是外科,而且还是神经外科,你呢?晕血吧?所以连手术刀都不敢拿。”凌双讥讽。

顾初转头看向她,压低了声音,“呦,您老是受人恩惠了啊,十句离不开替他说好话。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是发表了几篇论文吗?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而已。拿着我们新生拉练,别的助教一人只带一个班,他逞什么能啊带俩班?我看他是怕带咱们女生上不了成绩所以才硬着头皮再带个男生班。”

凌双还要反驳,就又听陆北深训话了。

“所以,你们要记住,教官指导员的话就是命令,在训练场上你们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服从,明白吗?”

“明白!”

“二班顾初出列!”陆北深喝了一嗓子。

☆、从此就杠上的关系

顾初正在跟凌双贫嘴,力求在言语上压倒对方,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被点名了,筱笑笑使劲捅了她一下,顾初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着筱笑笑。筱笑笑神情异样,示意她朝前看。

“顾初,出列。”陆北深又命令了句。

“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顾初小声。

“废话,助教要记住所有训练新生的名字。”凌双给了她一记最绝望的回击,“而且他在球场上输了你,可能早就记住你叫什么了。”

顾初不以为然,大咧咧地出了队伍。两个班,二十双眼睛全都盯着她,第二十双的眼睛是陆北深。

“我刚刚说了什么?”

顾初翻了下白眼,“你说,在训练场上要做到无条件服从。”

“回答问题前要先喊报告。”

“报告,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这是训练场,教官训话时为什么要私下讲话?”

顾初使劲想,她有吗?哦对,教官在嘚啵嘚啵说话时,她在下面也在跟凌双嘚啵嘚啵的。

“我不知道训练场上的规矩。”说完这话后,她马上又道,“补上报告两个字。”

逗得下面的新生全都笑了。

陆北深没笑,脸一转看向新生,“凌双、筱笑笑出列!”

凌双和筱笑笑一激灵,怏怏出列。

“不论是教官,还是助教,讲话的时候都要认真对待,不允许交头接耳,这是你们要服从的第一条纪律,明白吗?”

“明白!”下面的新生大声喊。

顾初暗自吸了一口气,搞什么,跟真事儿似的。

“三人成排,向右看。”

顾初站着没动,凌双和筱笑笑赶忙向她靠拢。

“三人,罚站十分钟,不准稍息不准动。”陆北深看向其他人,“其他新生迅速回自己宿舍,放好你们的东西,换好服装回到训练场上,十分钟。听口令,向后转,齐步走。”

新生们走了,只剩下三人。

“三人听好,十分钟之后回宿舍放东西、换衣服。”

凌双和筱笑笑齐声答应。

“顾初!”

“报告,明白。”顾初心里那个恨啊。

她以为陆北深训完话后就能离开了,结果,陆北深没走,陪着她们足足站了十分钟。

十分钟,看似不觉什么,但真的落在训练场上,十分钟就跟十个小时似的漫长。九月的上海,暑热正浓,他们一群新生一大早上就出发,先是被车载了近两个小时,然后又步行了近一个小时,提着笨重的行李大包小包的跟逃荒似的,到了训练场上又是一顿分班训话的,一水儿这么折腾下来早就体力不支了。现在,顾初又点背地被罚站了十分钟,顶着大太阳,不能动不能说话,完全启动木头人模式。

她心里想,这个时候干脆有把刀捅过来算了,或者捅她身上,又或者,捅那个离她不远的男人身上。

戴着太阳镜的陆北深面无表情,始终想负手而立,岿然不动,那迷彩的军帽檐有板有眼,衬得他的五官也十分立体棱角,顾初的眼珠子悄悄朝着他的方向打量,还真是一动不动啊。心中冷哼,这是要给她下马威呢,纯粹就是公报私仇。

从新生赶到新兵训练营再到加入训练,只休息了十分钟时间,也就是他们会宿舍换衣服的时间,到了训练场上,顾初才终于体会到什么是魔鬼式训练了,什么高考集中复习,什么大小考试,在面对严苛的训练统统都不算个事儿。她也没想到A大会这么狠,将一群高考拔尖的才子跟新兵混在一起训练,她真想仰头问苍天,这不违反纪律吗?

而从那一天开始,顾初跟陆北深就彻底杠上了。

但也是从那次训练起,她才明白A大校领导安排助教这一角色的重要性,助教不但是辅助新生们训练的人,还必须是要有丰富临*经验的人,因为训练场上随时会出现状况,助教要时刻关注新生们的健康情况。

第一天的训练与高中初中时的大同小异,首先就是要练习踢正步。一班和二班同时练习,教官指导要领,然后命助教协助练习。顾初勉强能跟上,但筱笑笑就麻烦点,她胖,平时走几步路都喘得要命,这么大强度的训练更是要了她的命。

于是在踢开第一步要保持二十秒的时候,筱笑笑总是第一个摔倒的,然后接二连三有人摔倒。顾初自然体力也不支,她哪吃过这种苦,但一看到陆北深那张扑克牌的脸就咬牙忍住了。

摔倒爬起、爬起再摔倒,每一次陆北深都像是魔鬼教官似的,强迫她们一遍遍练习。

直到,顾初被凌双绊倒。

“起来,继续练习。”陆北深喝了一嗓子。

凌双起来了。

但顾初说什么都不站起来了,坐在地上生着闷气。

“顾初,给我起来。”头顶上是陆北深的命令。

顾初起身,“报告。”

“讲。”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们只是学生,不是来当兵的,需要接受这么严格的训练吗?”顾初其实还想对着凌双吼一嗓子,问她凭什么绊倒自己,但一想到凌双刚刚也因为她而被陆北深罚站,心里的火就多少灭了些,但对陆北深的厌恶与秒俱增。

下午真正训练的时候,陆北深已经摘了墨镜,如此一来,顾初更能清晰地察觉他目光的变化,严苛极了,他喝道,“我说过,你们将会是医学栋梁,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不但要有坚强的意志和耐力,还要有团队合作精神。你们一旦上了手术台,就是要面对着生与死的考验,是对生命的负责,不是儿戏。医生的职业,不是个人的秀场,这一点跟军人的职责大同小异,这也是A大对每一届新入学的学子制定为期一个月军训的目的所在。”

顾初有点哑口无言。

陆北深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道,“当然,如果有个别同学坚持不下去的,完全可以向我或教官打报告离开训练场,那么,她将会成为A大首个被宣告临阵脱逃的新生。”

其他人都瞅着顾初。

顾初不服输的性子就起来了,一梗脖,重新归队训练。

到了晚餐时间,所有人都累得跟狗似的,尤其是顾初,为了不让陆北深有机会骂她,她力求每个动作都要做到位,结果双腿跟瘫了似的,恨不得直接滚回宿舍里去睡觉。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饭,下一秒,冲到了垃圾桶旁全都吐出来了。

陆北深坐在助教桌上,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上前,平静地吃东西。

“顾初,你没事吧?”筱笑笑关心地问。

顾初无力地趴在餐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饭菜啊,好好的食材全都浪费了。”

“耍什么小姐脾气啊,这是大锅饭,还当你们家食堂呢?”凌双冷嘲热讽。

教官也坐在助教的桌上一起用餐,见到这一幕后看向陆北深,“是叫顾初的新生吧?”

陆北深回答是。

“下午队里接到顾初父亲的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照顾一下他的女儿。”

陆北深皱了下眉头。

“你过去处理一下吧,新生第一天就有人吵起来影响不好。”

“是。”

这边顾初还在跟凌双你一言我一语的,陆北深已经走上前了。

“怎么回事?”

“陆学长,有人耍大小姐脾气呗。”凌双一见陆北深,声音就软了。

顾初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可算是见识了以凌双为首的女生们围着陆北深转的嘴脸了,只要稍作休息时,一准就有女生上前献殷勤,不是为陆北深送水就是帮着扇风,幸好这陆北深还多少保持了点助教的威严,女生们倒也没占着什么好处。

陆北深看向顾初,顾初马上立正解释,“报告,蒜苗炒得太老,猪肉下锅得太早,米饭的水放少了。”

“下一句你是不是要建议把你们家的大厨再带来?”

众人哄笑。

顾初反倒没脸红,大大方方地说,“老祖宗早就说过,民以食为天,我觉得,饭菜做成这样对不起我们老祖宗。”

“你的老祖宗有没有告诉过你,一切要以团体利益为重?别人没觉得什么,你嘴巴怎么这么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