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下了旨,任谁都不可接近云熙殿。”
蓦然,宫外有宫娥的声音传了进来。
“让我进去,我不是外人,我是轻舟的姐姐!”
听着这一抹轻柔的女声,轻舟一怔,连翘显然也是听见了的,只惊愕道;“是大小姐!”
连翘说完,便是起身去打开了宫门,果真见殿外站着一位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女子,此外,殿外还站着两个宫人,不许陈轻如进入云熙殿。
“连翘?轻舟还好吗?”陈轻如看见妹妹的婢女,当下便是开口。
“姐姐....”轻舟强撑着从床上起身,缓步走到了陈轻如面前,那两个宫人刚看见她,便是跪地行礼。
“轻舟!”陈轻如看见妹妹,顿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眼见着轻舟憔悴至此,陈轻如皱起眉头,“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陈美人是我的亲姐姐,皇上若怪罪,我会一人承担。”轻舟看向那两个宫人,轻声说道。
闻言,那两个宫人皆是口称不敢,连翘将姐妹两迎进宫,而后便是“咣当”一声,将宫门掩实。
“姐姐,您怎么来了?”轻舟心知姐姐早已在初春时被选进宫,封成了美人,只不过平日里并不如何受李云召待见,只让姜氏心焦不已。
“轻舟,你和姐姐说实话,你肚子里怀的,当真是皇上的孩子?”陈轻如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问道。
轻舟脸色一白,面对姐姐的相问,委实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与陈轻如虽是亲姐妹,可因着嫡庶的缘故,姐妹间多有疏远,陈轻如待她虽没什么好,可也没什么不好,与寻常人家的嫡庶姐妹并没什么区别。
“姐姐....”轻舟声音很轻,一声姐姐刚唤出口,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见她不吭声,陈轻如叹了口气,与妹妹推心置腹道;“轻舟,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可也是嫡亲的姐妹,我们身上都留着陈家的血,就和姐姐,你也不愿说实话吗?”
轻舟心底酸涩,不等她出声,陈轻如又是说道;“你也不必难为,姐姐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
“姐姐请说。”
“皇上没让人告诉你,万侯爷出事了。”
轻舟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万侯爷在回京时让辽人所害,眼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皇上本想将消息压着,可这消息早已传了出去,压根弹压不住,我听说,万老太太眼下已是倒了下去,镇远侯府中如今只剩下万夫人一人尚在支撑。”
轻舟面色如雪,眼前一阵眩晕,幸得陈轻如牢牢扶住了她的身子,望着妹妹惨无人色的小脸,陈轻如叹了口气,低声道;“姐姐这次来,其实也是受万夫人所托,她要我来问你,你腹中所怀的,究竟是不是万侯爷的孩子。”
轻舟微微动了动唇瓣,却吐不出声,唯有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中落下。
“万夫人要我转告你,你腹中倘若怀的真是万侯爷的孩子,那这个孩子便是万家唯一的骨血,绝不能让这个孩子生在宫里。”
“姐姐,他究竟是怎么了?”轻舟攥住了陈轻如的手,一声声的问;“他和辽人交手多年,辽人伤不了他的,你是在骗我?你在骗我?”
“轻舟!”陈轻如打断了妹妹的话,“听万侯爷手下的罗参将说,万侯爷着急赶路,将随行护卫都是留在了驿站,自己只带着几个精兵,这才受了辽人的埋伏。”
轻舟的美眸凝固在那里,不知过去多久,她终是呢喃出一句话来;“是我害了他。”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轻如
“轻舟,你先别难过。”见妹妹伤心至此,陈轻如心中已是了然,只道外间传言果真不假,看样子妹妹和万重山的确是关系匪浅,她这腹中怀的,十有八九也是万重山的骨肉。
“万侯爷眼下只是下落不明,皇上也是派了人四下寻找,他会有消息的。”陈轻如安慰着妹妹,说完,又是言道;“眼下倒是你,你和姐姐说实话,你究竟是怎样想的,你是想跟着皇上,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不!”轻舟向着姐姐看去,跪在了陈轻如面前,她眼中满是热泪,祈求道;“姐姐,我不知皇上是什么心思,可我绝不能待在皇宫,我求求姐姐,您帮帮我,让我出宫,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侯爷....”
“轻舟!”陈轻如皱起眉头,将轻舟从地上扶了起来,她思索片刻,才叹道;“不是姐姐不愿帮你,而是姐姐在宫中地位卑微,又如何能帮的了你?”
轻舟心知姐姐说的不假,她心中凄惶,只握住了姐姐的手,道;“姐姐,妹妹求您,你可否帮我联络唐将军?”
“唐明生?唐将军?”陈轻如问。
轻舟点了点头,念起自己入宫的这些日子,只怕唐明生在宫外也是焦急坏了。
“好,”陈轻如一咬牙,点了点头,“姐姐帮你。”
“多谢姐姐。”轻舟忍着泪,作势便要向着陈轻如行礼。
陈轻如扶住了妹妹的身子,瞧着轻舟几乎瘦脱形般的小脸,只不忍道;“你自个也要保重身子,姐姐若能寻着机会,定会再来看你。”
轻舟说不出话来,只轻轻点了点头。
边疆。
“公主,过了这片草原,便是咱们大辽的疆域了。”萧德忠走进毡房,与纳兰恭声开口。
纳兰仍是守在床沿,手中端了一碗奶茶,正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喂着万重山饮下。
见状,萧德忠心中一叹,只道;“公主,万重山头部受了重伤,又昏睡多日,只怕醒来也与废人无异,公主又何必在此人身上大费周章?”
纳兰闻言,眸心顿时一冷,她向着萧德忠看去,便是那一道雪亮的目光,只看得萧德忠心中一震,立时将头垂下,不敢再与她对视。
纳兰收回目光,望着万重山仍是昏迷不醒,她的眼神划过他乌黑的剑眉,高挺的鼻翼,棱角分明的下颚,她看了他许久,方才低声吐出了几个字来;“不论如何,我要他活着。”
萧德忠默了默,斟酌着开口;“公主是要....拘着他?”
“他是那般心高气傲之人,我如何拘的住。”纳兰淡淡开口,说完,她从袖口中取出一块帕子,打开,但见丝帕下角绣着万重青山,青山脚下,则依偎着一叶轻舟,那是她当日无意间从万重山怀中寻来的,看着那些细密的针脚,纳兰知道,此物定是出自女子之手,与她当日所见的剑穗,只怕是出自同一人。
她们大辽女子,向来不会绣这些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纳兰凝视了丝帕片刻,终是将帕子折好,送回了万重山怀中。
皇宫,云熙殿。
“小姐!”
听到连翘的脚步声,轻舟顿时折过身子,向着她看去,“连翘,你看见姐姐了吗?”
连翘额上沁着点点汗珠,听着轻舟开口,便是赶忙道;“小姐别担心,奴婢瞧见了大小姐,大小姐和奴婢说,她已经联络上了唐将军,奴婢这里还有一封唐将军捎给小姐的信。”
连翘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信封,递到了轻舟面前,轻舟将信接过,匆匆打开看去,刚看完,她心中便是一紧,连带着脸色也是苍白起来。
“小姐,唐将军在信上说什么了?”连翘擦了一把汗珠,小声问着。
“唐将军说,他要接我出宫,去找侯爷。”
“这是好事啊!”连翘忍不住惊呼。
轻舟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她收起心神,只将那一张薄薄的信纸连带着信封一道烧了,才和连翘开口;“唐将军要姐姐与我对调身份,他和宫中的禁军统领是旧识,会放咱们走。”
“小姐,那咱们快些收拾,您赶紧儿出宫,去找侯爷吧!”
轻舟念起长姐,只道:“姐姐位分不高,本就不得皇上宠爱,这事若让皇上知道了,她的日子只怕会更是难过。”
“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小姐好歹也是陈家的嫡出小姐,皇上哪怕看着老爷的面子,也不会太为难她的。”连翘着急起了,跺了跺脚。
不等轻舟说话,就听外面已是响起了行礼声,“奴婢叩见皇上”的声音此起彼伏,轻舟听着这动静,心中便是一紧,她知道,是李云召来了。
轻舟站起身子,果真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已是从外面踏步而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内侍,从食盒中端出了几碟精致的点心,放在了桌上。
连翘顿时跪地行礼,李云召正眼也不曾看她,只向着她与内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连翘踌躇着看了轻舟一眼,不得不退了出去。
宫室中只剩下李云召和轻舟两人。
轻舟的心跳的渐渐快了起来,面对李云召,只让她心中涌来一股说不出的畏惧,她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握紧了身后的桌角,看着他向着自己走来。
“听说你最近不怎么吃东西,孤让御膳房特意做了些你爱吃的点心,尝尝吧。”李云召声音平和,向着桌上一指。
轻舟没有动弹。
“你无须担心,孤不会动你腹中的孩子,整座皇宫,也无人敢动他。”李云召似是猜出了轻舟的心思,淡淡开口。
轻舟一怔,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单薄的身子微微颤着,没有出声。
“孤已经奏请了母后,要将你封妃。”李云召上前两步,捏起了轻舟的下颚,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轻舟动了动嘴唇,终是轻声说了句:“皇上是九五之尊,又何必为难臣妇?”
“为难?”李云召听了这两个字,便是皱起了眉头,喝道:“你不要忘了,若不是孤在寿康宫为你担下了这个孩子,你们母子眼下哪里还有命在?”
“而你一心惦记的那个男人,他又在哪?”李云召又是低声开口。
听他提起万重山,轻舟心底一酸,温热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她看着李云召的眼睛,微弱的声音祈求道;“皇上,臣妇求您,您放了我吧。”
“让孤放了你?”李云召闻言,便是微微笑了,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与轻舟低声吐出了一句话来:“陈轻舟,你在和孤说笑吗?”
轻舟跪了下去,“臣妇妇德败坏,无颜留在皇上身边,恳请皇上高抬贵手,允我出宫。”
“放你出宫,好让你去找万重山?”李云召眼眸深黑,盯着轻舟的面容。
轻舟抬起头,落着泪痕的一张脸,犹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动人。
“不论万重山在哪,孤能找得到他也好,找不到他也罢,孤都不会放了你。”李云召望着她的那些泪痕,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来。
万重山这些年战功赫赫,在边疆拥兵自重,已逐渐成为李云召心中的一大隐患,万重山膝下无子,若能将轻舟母子留在身边,便等于拿住了万重山的短处,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他对轻舟也并非无情,是以不论是于大齐,还是于己,他都不会放了她。
他的话音刚落,轻舟的心便是坠入了深渊,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等她再开口,李云召已是一个手势,止住了她余下的话,男人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终是转过身,离开了轻舟的宫室。
轻舟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唐将军的信,只慢慢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晚间,掌灯时分。
听着外间的脚步声,轻舟心中一动,她站起身子,待连翘去开门后,就见陈轻如身上披着一件暗色云纹斗篷,身后领着一个低垂着眉眼的宫娥,主仆两一道站在那里。
“大小姐,您快请进。”连翘慌忙将陈轻如主仆让进了宫室,轻舟看着姐姐的装扮,心中已是明了,她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她什么也没说,当即便要向着陈轻如拜下。
“都是自家姐妹,你不要和我多礼。”陈轻如取下风帽,上前扶住了轻舟的胳膊。
“姐姐.....”轻舟声音沙哑,念起长姐的一番情意,只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夜天色昏暗,没有月光,你若想走,千万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陈轻如一面说,一面取下了自己身后的斗篷,为轻舟披在了身上,“你我姐妹容貌间多多少少也有几分相像,你穿着我的衣裳,趁着夜色掩护,旁人瞧不清是你,轻舟,快走吧。”
陈轻如话音刚落,她带来的那个宫娥也是和连翘对换了衣裳,连翘梳着宫娥的发髻,穿着宫娥的衣裳,一眼看去,活脱脱就是个寻常宫女。
“姐姐,我走之后,只怕皇上他会怪罪你.....”
“我本就不受皇上宠爱,每日和待在冷宫也没什么区别,既是皇上知晓,最多也不过更是厌弃我罢了,你不要担心,快些出宫,去找侯爷才要紧。”
想起万重山,轻舟心中一颤,她看着陈轻如的眼睛,只轻声吐出了几个字;“姐姐,谢谢你。”
“这里是宫女的衣裳,等你和连翘离开云熙殿,找个地方将这衣裳换了,里面有出宫的腰牌。”陈轻如从宫娥手中接过食盒,递在了轻舟手里,与妹妹温声叮嘱,说完,她看着轻舟的眼睛,又是温声说了句;“陈家的女儿,留一个在宫里就够了,轻舟,以后的日子,全靠你自己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离宫
轻舟听着姐姐的话,心中蓦然拂过一阵酸楚,她向着陈轻如深深拜了下去,想起下落不明的万重山,是难言的苦涩。
趁着夜色掩护,轻舟与连翘离开了云熙殿,一路上不时遇见守夜的宫人与内侍,轻舟穿着姐姐的衣裳,连翘亦是宫女打扮,一路走下去,所幸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两人寻了处僻静的宫室,轻舟换好了衣裳,与连翘一道作宫人打扮,主仆两胆战心惊的等到天色微亮,直到外间已有宫女行走后才敢出来,一路上轻舟都是低垂着眉眼,待见着宫中的后妃,则是与宫人一道跪地行礼,两人一道走出中华门,轻舟略微抬眸,就见那最后一道宫门已是近在咫尺,出宫的宫人们俱是整整齐齐的候着,轻舟压下心底的惊慌,待侍卫向着自己走来时,从腰间取出了腰牌,双手递了过去。
那侍卫看了眼腰牌,又将目光在轻舟与连翘身上打量了片刻,道:“你们是哪个宫的?”
“回大人的话,我们是玉溪宫陈美人的宫女,奉美人之命出宫,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轻舟垂着眼睛,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近乎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陈美人?”侍卫皱了皱眉,喝道:“宫女出宫俱要尚宫局许可,看你们两面生得很,还不速速招出来,你们究竟是何人?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腰牌?”
听着侍卫的呵斥,轻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的手心满是冷汗,就见周遭的侍卫俱是围了上来,将她和连翘围了起来。
“大人,我们的确是陈美人的宫女,我们真的是奉命出宫办事的啊.....”连翘也是吓得小脸煞白,向着侍卫祈求。
“住口!”侍卫厉声打断了连翘的话,“区区一个美人,如何能让你们出宫?宫里从没这个规矩!”
“大人....”连翘还要祈求。。
“少废话,将她们两个拿下,送到慎行司,务必要让她们说出实话!”
侍卫话音刚落,就听一道蕴着威势的女声响起,缓缓道出了两个字:“慢着!”
轻舟抬眸看去,就见从前方走来一行宫人,为首一人面目端严,微见老态,待走近些,轻舟认了出来,那不是旁人,竟是太后身边的孙麽麽。
“麽麽,您老怎么来了?”看见孙麽麽,诸位侍卫皆是俯身行礼。
孙麽麽也不理会,只径自走到轻舟主仆面前,她看了轻舟一眼,与侍卫道:“她们二人进宫不久,是太后赐给陈美人的,今儿怕是第一回 出宫,是以你们也不认得。”
“原来如此,是小人莽撞,还请麽麽恕罪。”侍卫闻言,立马拱手赔罪,在宫里当差的人皆知孙麽麽是太后心腹,如今孙麽麽亲自出面,即便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多问,更不敢与轻舟主仆为难。
“你们也是忠于职守,又何罪之有?”孙麽麽淡淡开腔,说完,她看着轻舟的眼睛,缓声说了句:“你二人这就出宫吧,要好好为主子当差。”
听的孙麽麽这般说来,轻舟压下心中的慌乱,与孙麽麽微微俯了俯身:“奴婢记下了。”
“无意冒犯了两位姑娘,还请二位姑娘不要往心里去,请。”那侍卫亦是站起身子,向着轻舟与连翘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轻舟向着孙麽麽看去,待看见对方眸中的那一抹深意后,轻舟心中一怔,她不敢多待,只垂下眼睫,与连翘匆匆跨出了宫门,离开了皇宫。
“小姐,孙麽麽不是太后身边的人吗?她怎么会来?”
路上,连翘小心翼翼地开口,话音中满是不解。
直到离开皇宫许久之后,轻舟的心跳才慢慢趋于平稳,她听着连翘的话,想起孙麽麽,心里也是明白,不论如何,她都是镇远侯府的孙媳妇,是守寡之身,是信阳候的妻子,凭着这个身份,即使她当真怀了皇上的孩子,太后也仍是容不下她,而这后宫中无论何事也都逃不开太后的眼睛,是以孙麽麽才会这般恰到好处的赶来与她解围,轻舟念起其中的关窍,则是轻声说了句:“连翘,太后不会让我留在宫里的,今日若不是有孙麽麽,咱们就走不成了。”
“那小姐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先回侯府吗?”连翘问道。
轻舟微怔,想起万重山,心里则是说不出的担心与难过,她摇了摇头,只道:“不,我要去找侯爷。”
轻舟话音刚落,连翘的惊呼声已是响起,“小姐快看!那是唐将军!”
轻舟心中一震,抬眸看去,果真见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前遥遥立着一道人影,凝神看去,就见那人一身布衣打扮,正是唐明生。
唐明生看见主仆两人,亦是大步迎了过来,连翘扶着轻舟的身子,轻舟看着眼前的男人,许是因着紧张,轻舟的话音发颤,好容易吐出了三个字:“唐将军......”
“末将见过夫人。”唐明生作势行礼。
“将军快别多礼,”轻舟的心跳的又是快了起来,唇瓣上更是连一丝血色也无,只颤声问了一句:“侯爷他......究竟怎么了?”
唐明生一直低着头,并没有去看轻舟,听着轻舟的话,唐明生似是难以开口,只低声道:“夫人,此地离皇宫不远,说话不方便,还请夫人和连翘先上车,等咱们离开京师后,末将会将此事如数告诉夫人。”
轻舟看着远处巍峨的宫楼,也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她点了点头,也不曾耽误,和连翘一道上了马车。
一路上,轻舟见唐明生一直在专心赶路,除了他一人外,并没有其他侍从,有好几次轻舟都是按耐不住,想要去问他关于万重山的消息,却不得不一次次地压下,她心知待李云召察觉到她离宫后,只怕当即便会派人追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京师。
“小姐,您还好吗,肚子疼吗?”连翘瞧着轻舟苍白的脸色,只是担心。
轻舟摇了摇头,她的手轻柔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与连翘道:“你别担心,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连翘念起轻舟自有孕后,几乎连一天安稳的日子也没过过,心里只是难受,安慰道:“等小姐找到侯爷,有侯爷在,就再没人敢欺负小姐了。”
轻舟听着这话,想起万重山对自己的种种守护,鼻尖便是酸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腹部,亦是轻声说了句:“是啊,有他在,就再没人会欺负我们了。”
可是万重山,你在哪?我们有孩子了,你知道了吗?
轻舟眼眶温热,望着远处,只觉一颗心痛到极处。
晚间。
“将军,侯爷他.....究竟如何了?”
唐明生领着轻舟主仆在一处破败的茅屋中歇脚,轻舟实在是忍耐不住,向着唐明生开口。
唐明生闻言,沉默片刻,便是向着轻舟跪了下来。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轻舟吃了一惊,连忙让唐明生起来。
“侯爷离京前,曾郑重叮嘱过末将,务必要照顾好夫人,末将有负侯爷所托,实在是愧对夫人。”
。”
“此事和将军无关,将军快快请起。”轻舟声音很轻,她看着唐明生,又是问道:“还请将军告诉我,侯爷他究竟在哪?”
许是听出了轻舟声音中的颤抖与焦急,唐明生终是站起身子,他沉默许久,才道:“不敢欺瞒夫人,末将.....也不知侯爷在哪。”
“你也不知道?”轻舟的心倏然凉了下去,她浑然无措的站在那里,红着眼圈的样子,只让人不忍心看。
“夫人,末将.....”唐明生话音透出几分犹豫。
”将军有话请说。”轻舟忍着泪,开口道。
“末将昨日从边疆收到消息,只道有人好像在大辽看见了侯爷。”
“大辽?”轻舟美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