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第三天下午,四阿哥从永定河赶了回来,康老头他们听说此事,也都在随后起驾往回赶。听说了事由,四爷自然大为震怒,又把那些轿夫叫来拷问了一遍,并着手让底下办事得力的人去查明情况。严刑之下,有人招供了。
晚晴再度被叫到了府上的正厅,一进门,就发现是三堂会审的局面。主位上坐着黑口黑面的四四,福晋坐在他右侧,下手右侧坐着大腹便便的李氏,她一进门李氏便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眼光盯着她,她淡淡看过去,没有发现宋氏。看来,她还是不太好。
“那氏,有人招出是你买通了轿夫在轿底下做了手脚害了李侧福晋和宋格格,你可承认?”四四面无表情地发话。
晚晴站得笔直,目光直视四四的眼睛,平静地回答:“晚晴没有做过之事,如何承认?”
“那轿夫的供词你可有话说?”
“晚晴不知从何说起。在此事发生之前,晚晴从未识得此人。”
“那晚晴,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孩儿?要不是我的孩子福大命大,我岂不是和宋妹妹一样痛不欲生?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你究竟是何等狠心之人?这也是爷的孩子啊!”李氏说得痛彻心扉,泪眼涟涟。
晚晴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李氏,李氏本来哭得挺入戏,被她这样的眼光盯得心里长毛,竟有些不安,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可没见她这几天有什么动静呀?容嬷嬷说事情办得绝对可靠,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吧?姜还是老的辣,容嬷嬷这一箭双雕之计甚好,一下子能除掉两颗眼中钉,宋氏经此打击,估计以后再也成不了气候了,这那晚晴,估计也到头了。看爷那脸色,哼,她绝得不到什么好下场。想到这里,底气仿佛上来一般:“你做什么这样盯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见我与宋妹妹都有了身孕,而自己却迟迟没有消息,惟恐失去爷的宠爱,便狠下毒手,可怜宋妹妹的孩子,才三个多月,就这么没了……爷,您一定要为秋棠和宋妹妹作主啊!”(李氏名为秋棠,宋氏名为玉蝶。)
“行了,李妹妹你身子才刚好转一点,还是先歇着吧,这事爷自会查清楚,给你个交待。”福晋开口发话,李氏看了看四阿哥的脸色,只好委屈地闭嘴。
“来人,将轿夫带上来。”四阿哥再度发话。
那轿夫一带上厅来就直奔着晚晴脚下扑来,连连叩头,叩得地面都仿佛在震动一般“咚咚”作响,一边还不忘记哭嚷:“求庶福晋救命,小人一切都是听您的吩咐做的呀,求您救小人一命,小人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晚晴看着这轿夫额头上的血迹,想不通他究竟为了什么,宁愿豁出性命也要拖她下水。
“你说你不识此人?”四四走过来踢了轿夫一脚,把他踢到一边去离晚晴远远的,开口问道。
“不认识。”
“那这银票你怎么解释?这上面可是你的笔迹?”四四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她面前,厉声问道。她那狗刨一般的字,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想要模仿,确实相当困难。
晚晴看都没看银票,就笑了:“请爷唤小桃过来问话,您就清楚了。”
四四深深看了她一眼,挥手让小桃上前。
谁知小桃也是看都没看银票一眼,直接否定:“这银票可不是我家主子的。”
“你连看都没看,何以如此肯定?”
晚晴的怪癖
小桃仿佛柯南得知了真相一般露出自得的微笑,她背着手走到轿夫面前,低下头冲他呲了呲牙:“怎么?你在陷害我家主子之前都没有事先调查过,我家主子是从来不用银票的么?”
“你说什么?”发出惊叫的不是别人,赫然是李氏。四四回过头瞟了她一眼,她立马安静。
福晋一直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你说你家主子从来不用银票?”
“我家主子认为,银票只是一张纸,放在身上很没有存在感,一不小心就易丢失;而且防盗防伪标志不够明显,容易为人模仿盗用;第三,万一不小心弄湿或是着火,损失更是惨重。因此,主子从不用银票。何况,我家主子有多少收入,爷心里肯定很清楚。”小桃偷偷撇了撇嘴。
福晋不由自主地望向四四。四四挑了挑眉,这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丫头,还敢跟他叫起板来。
“她不是有家店么?赚得还少啊?区区三千两银子,对她岂不是九牛一毛?”李氏又有话说。
“那店里的收入都在爷这儿,怎么,你有意见?”四四又冷冷看李氏一眼。李氏呆了。
“诚如爷所说,我家主子的收入也只是每月的例钱,还有一些赏赐。但主子常常给各个阿哥和主子们做些吃的穿的玩的,花得全是自己的钱,这样一来,主子日子过得紧巴巴自不必说,哪里还有过多的积蓄来买凶害人!”小桃义愤填膺地说道。“就算主子用银票,这笔迹也不是主子的,我家主子签名从来不单单只签一个名字,还会在后面画上一个笑脸图案。这笔迹确实学得有七分像,可惜却忽略了我家主子签名的习惯。”
四四想起了工艺轩里那些印上图像标记的那些布偶,突然有些想笑,这个女人啊,还真是喜欢作记号。不会连她的银子上面都做了标记吧?
正想着呢,小桃又继续得意洋洋地冲那轿夫说道:“就算你拿着银子来也害不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小到一枚铜钱,大到一锭银子一柄玉如意,都在上面刻有特殊记号。”说着,走到晚晴的面前,把她戴在手上的玉镯子和头上的玉簪取了下来:“主子,先借用一下。”说完,呈上去分别给四四和福晋过目。二人果然发现了很明显的雕刻痕迹,是三道弯弧,形成一张笑脸的图案。两样物件的痕迹一模一样,很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看得出来有一定日子了,痕迹边缘变得圆润。他们自然不知道,这都是某人无聊下的产物。
福晋笑了,“晚晴你这都是些什么怪癖呀,还真是,真是逗人得紧。”像个小孩子似的,自己的东西都要做个标记。
“福晋,我家主子说这叫‘品牌’,得有保护意识。”小桃再次对主子的先见之明五体投地。而晚晴也对自家丫头的八卦程度再度拜服。
四四拿着碧玉簪子过来,轻轻地替晚晴插在了头上,晚晴看着他深沉幽暗的双眸,一直飘荡起伏的心就这样沉静了下来。他必是信她的吧。
四四转身冲那轿夫又踢了一脚,厉声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害了两位主子还不够,居然还妄图嫁祸到那庶福晋身上?是谁给了你这熊心豹子胆哪?今天你要是不一五一十说清楚,我让你吃得了初一的米,喝不着初二的粥!”
“求四爷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奴才,奴才确实没有亲见那主子本人,是一个带着白纱帽的女子交待给奴才的,说她是那主子的人,给了奴才这张银票,奴才,奴才的儿子患了重病,奴才也是逼不得已的呀,求主子开恩,求主子饶命!”轿夫边哭边嗑头。
“你的儿子就比较金贵?爷孩子的命就不值钱了吗?三千两银子你就敢谋害皇孙,那几万两子你岂不是敢造反了?来人哪,把他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留着他一口气,等爷查出幕后黑手,再取他的狗命!”
李氏坐在一旁睁大了双眼,没想到到嘴的鸭子也能飞了。不成,这事情生变,恐怕她很难脱身。这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晚晴这贱人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正惊疑不定时,四四转过身来对着她冷笑:“李氏,你教出来的好奴才呀!自个儿的主子都敢设计,该说她是胆子大呢,还是说她骨头硬啊!”
李氏心里一惊,却仍是面无变色地回话:“秋棠不知道爷说的是谁,秋棠根本不认识此轿夫啊。”
“哼,你以为爷的侍卫什么都没查到吗?告诉你,你养的那些个奴才,个个都不得了啊,连爷都敢糊弄,怎么着?你是不是觉得爷平时惯着你宠着你,你就可以由着你的奴才无法无天?!”
李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现在的身段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足见心里何其害怕。“爷,求爷明查。秋棠不知此事牵扯到了哪个大胆的奴才,若是确有此人,秋棠一定全全交由爷和福晋处置!”
“把人带上来。”
就见着府上的侍卫拖了个鲜血淋淋的女子出来,臀部和腿部都被打得血肉模糊,晚晴看了一眼就挪开眼睛,不想再看第二眼。
“说,你是谁养出来的狗奴才?”侍卫踢了那女子一脚,那女子微微动了动,却什么话也不说。李氏当场吓得瘫坐在地,那人虽面目污浊,她却仍认出了那是容嬷嬷的女儿,她娘家的大丫环——容净。
“不说是吧?爷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开口。爷倒是要看看,你这张嘴能硬到几时。来人哪,上刑。”只见侍卫提了夹棍出来,准备套上那女子的双手。
晚晴虽然痛恨这心术不正之人,却也不赞成严刑逼供,何况这女子已是重伤在身,眼看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再上刑,只怕也是撑不了一会儿就死去。正准备开口求情,只见一条人影窜了出来,扑到了那女子身旁,哭喊到:“净儿,净儿,我的儿啊。”竟是容嬷嬷。
侍卫一把提了容嬷嬷到一边,四四走到她面前,“怎么?现在知道她是你女儿了?你当初谋害主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到她是你女儿?”
李氏一见容嬷嬷出来,即知大势已去,顿时心内惊慌,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颤,肚子里的孩子受到母体的刺激,也不安了起来。福晋眼尖地看到李氏的不对劲,急忙叫了人来:“快来人,李主子有些不对劲,快把她抬进房,去,去叫太医。”
下人迅速抬了李氏进屋,四四也挥手让人先把容嬷嬷和她女儿带下去关押,随后便也去看李氏的情况了。
等太医过来,说李氏有早产的倾向,赶紧的又让人请了稳婆过来候着。到了午夜,果然生了一个还算健壮的儿子。四四得了儿子,本来不爽的心情豁然开朗,对李氏的责罚也就不了了之。本来容嬷嬷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担到了自己身上,说是看着李氏长大,不愿看着主子的地位受到威胁,也不想主子受委屈,才自作主张害了宋氏,嫁祸那晚晴,李氏对此毫不知情。事已至此,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李氏参与此事,最多也就是管教不严之过,再加上她给四爷府上又添了个阿哥,自然是从轻处罚,斥责几句了事。倒是容嬷嬷和她女儿容净,被交了宗人府,念着她服侍李氏多年,留了二人全尸。
李氏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在以后的日子里安分了不少,不再像平日那么嚣张跋扈,整天待在院子里陪着小阿哥。皇帝听说了此事,取消了给李氏生子的奖赏,只给她儿子赐名——弘昀,是为四爷府上排行第二的小阿哥。
晚晴的忧郁
晚晴很难过,虽然事情真相已经查明非她所为,但是宋氏的孩子却再也回不来了,而宋氏好不容易变开朗的性情似乎也随之而去。那天宣布完她的清白,她马上跑去探望宋氏,素素已经知道事情与晚晴毫无关系,又是叩头又是道歉,反而宋氏神情淡淡的,好像变得对什么都不在意似的。晚晴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只说了几句:“好好调养身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些话很苍白。宋氏听了,神情惨淡,甚至有点奇怪地笑了笑,低低地说了一句:“皇家的孩子,岂是那么容易生得下来的?”晚晴听见,心下百感交集。
宋玉蝶恍然地望向窗外,表情渐渐变得漠然。“一开始,我就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你做不来这么有城府的事。何况,这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不管什么样的女人,一旦进入皇家,就变得只为子嗣活着。谁,该在什么时间生下什么样的孩子,都身不由己。我的两个孩子,只能说他们没有这个命,这样也好,省得来这世上遭罪。”
晚晴沉默了。难道宋玉蝶两年前流产一事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这皇家,太可怕了。宋氏一向与世无争,居然也屡次遭人暗算,那么懒散无用的自己,是不是也逃离不了那一天?不,应该说她已经牵扯其中了,这一次的嫁祸如果成功,她岂不是早就又变成一缕游魂?从她“病好”的那一刻起,她所以为的完美生活早已出现丝丝裂痕,只是她太后知后觉,宋氏,用她自己的孩子,给晚晴重重地敲了一记警钟。
“晚晴妹妹,你心思单纯,处事却极有分寸。爷他性子冷淡,但玉蝶看得出来,他对你有着不同于他人的眷恋,你是大福之人,自不必过于忧虑。你亦不必为我思虑过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早已有了这等觉悟。我累了,想休息了。”宋氏淡淡说完,也不管晚晴,便径自躺下,闭上了眼睛。晚晴看着她憔悴的玉颜,只觉得自己向来装不了太多东西的脑袋变得非常涨痛,像充满了污浊废气,马上就要爆炸一般。
从那以后,宋氏变得足不出户,整天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绣花种草理佛,连晚晴的院子也很少再来。晚晴有着失去好朋友的疼痛,却又觉得宋氏这么做是在减轻伤痛,便不再勉强,只是向来无所思虑的脸上,渐渐添了轻愁。她经常看着四四发呆,看着弘晖发呆,看着过来蹭饭的小十六和小十七发呆,整个人明明身体在这里,心绪却好似神游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偶尔小十七好奇问她在想什么,她好像突然从外太空回到地球一般,猛地盯住小十七不放,随即哈哈傻笑:“没啥没啥,咱是生在阳光里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啥也不怕。”这时,弘晖就会睁大眼睛:“阿玛说他统领正红旗,可是正红旗下都是军队呀,晴姨娘你何时参过军啊?”简直是鸡同鸭讲。
四四发现晚晴的忧郁是在一天晚上,他一如既往地逗弄着她敏感怕痒的耳垂,却发现平时一触就跳得老远的人今天不知怎么半天没有反应,一副神游天外的德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觉得有些被忽略的不满,便张口咬了她的耳垂一下,结果还是没有反应。四四怒了,用力啃了她的嘴唇一记,终于把某人从十万八千里外拉了回来。晚晴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被咬疼的唇,委屈地低叫:“你干吗咬人?”又不属狗。
“你不理爷,说,是不是在想哪个野男人?”这真是天外飞来的指控。
晚晴瞪大眼睛:“你,你鱼虾之嘴,何饭不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爷就是鱼虾之嘴,也能吃了你这不知所云的扬州炒饭!”说完就行动,吃将起来。晚晴一边抗拒,一边分神想着自己刚刚神游到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不过随着某人越来越过分的动作,终于再也想不起来,专心对付她的男人去了。最是动情之时,却突然灵光一闪,赶紧对着快要忍不住播种的男人叫道:“你,你不要弄到里面,快出来。”边说边推,四四怒极,这些天她老是对他的求欢时有抗拒,现在居然拒绝他的子嗣,看来这女人是真的有二心了!于是半报复性质地加大动作,惹得晚晴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最终还是阻止不了他将全部种子洒在她体内。
晚晴一边喘息一边委屈地抱怨:“都说了让你不要弄到里面,要是万一中标了怎么办?”今天又不是她的安全期。
四四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过没使太大力气,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给爷坦白交待,是不是看上外面的野男人了?你要是胆敢对爷不忠,爷一定杀了你。”
“你神经病啊!我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去哪里找野男人哪?”晚晴也爆发了小宇宙。这男人,不体贴她也就算了,还冤枉她,以为她跟他一样没有节操啊?!
“那为何拒绝爷的子嗣?你不想给爷生孩子?”居然敢骂他神经病,四四比她更委屈。
“我……”晚晴不知道该不该对他说明她的忧虑。
“我什么我,你不要给爷吞吞吐吐,有什么就直说。”耐性真差,什么冷静沉稳的“冷面王”,依她看是小霸王才差不多。
“我怕我的孩子……也那么没了,我一定无法像宋姐姐那么坚强,我,我好怕……”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喜欢孩子,可她不要她的孩子有一丝一毫闪失,既然无法保证,还不如不要。这些天来,这种恐惧就像是把铡刀一样悬在她头上,随时都有掉下来把她剁成肉酱的可能。
四四这才明白过来宋氏的被害流产居然对晚晴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他起身,将她环抱入怀中,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不信爷可以护你周全?”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我又傻又笨,懒得揣人心思,不知不觉被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做事大大咧咧,容易落人把柄。这样的我,连保护自己的本事都没有,我哪里承担得起做母亲的责任?!”晚晴越说越没自信,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别胡说。”四四低头轻咬了她一口:“你把晖儿、十五、十六他们都照顾得这么好,何况自己的孩儿?你心灵手巧,对待孩子既有耐心又有爱心,如何不能做一个好母亲?爷会保证你的安全,不要胡思乱想,恩?”亲昵地亲吻她的发丝,想让她安心。
晚晴不再多说。这男人哪里知道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膨胀起来,是会使出任何手段的。晚晴还记得当她还是活着的窦小蔻时,在高二那年,班上的班草对她稍微好一点,班上的大部分女生就不理她,甚至还有人捉了蛇和蜘蛛放在她的抽屉里,从那以后,她见蛇色变,怕得要死,直到她对班草表明态度,只想做普通同学,这些恶作剧才告一段落。由于她的个性爽朗易相处,长得也不错,到了大学更是桃花不断,却也因为这些而一直被女生排挤,所以她一直都没有交男朋友,一是因为一直在打工没有时间,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上述原因。
皇家有太多利益牵扯,他自己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何况一没背景二没手段的她?何况他以后是做了皇帝的人,她一点儿也不想她的孩子像他一样,重蹈皇家无奈又孤独的命运。
烟花三月下扬州
时间并不因晚晴的忧郁而停止前行的脚步,一天又一天,指针走到了康熙四十二年春天,皇帝老爷再次兴起了出游的兴致,要进行他在位期间的第四次南巡。太子、四四、九九和十三均要同去。康师傅还特意交待四四把晚晴也带上,以表明他没有忘记她这个开心果。
这一年多来,晚晴的肚子迟迟没有消息,她也渐渐放下心来,便兴冲冲地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带上小桃子准备游江南啦!为此,小扣子还抱怨晚晴偏心眼儿,只带小桃不带她呢。唉,要不是她坚持,小桃子她都带不了……四四见了她那一大包有的没的所谓“居家旅行必带装备”,深深不以为然。又不是去什么蛮荒之地,居然连锅都带上了,狂汗。
在BOSS大人的冷眼下将行李精简了又精简,终于简得只剩下两个包裹,装了些衣物和她特意做来路上吃的点心,其他的都被BOSS淘汰了,惹得晚晴又是一阵腹诽。再次穿上她心爱的羽绒袄,江南,俺小豆子来也!(某晚一激动时便喜欢自称‘小豆子’,谐音‘小窦子’是也)
一路上,就数晚晴这辆马车最是热闹。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各种各样嘹亮的歌声:“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在山滴那边海滴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啊”……把在皇辇里的康熙皇帝逗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表示带晚晴这丫头出来真是英明的决定,不愁路上没乐子,听得在外面骑马的四四眉头拧成了花又松开,松开了又拧紧,把在一旁的十三看得好纠结,不知道他四哥是高兴还是郁闷。而九阿哥一路上眼睛就没离开过晚晴的马车!
十三凑过头来对着打开的帘子问道:“晴嫂嫂,你怎么这么高兴哪?”
没等晚晴回答,小桃便抢着说:“十三爷,咱家主子长这么大头一次出远门,不兴奋才怪呢。”晚晴白了小桃一眼,继续她的好心情。虽然早春的天气很冷,但是想着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公费旅游,她就止不住想仰天狂笑。
“平时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一听要出去玩,起得比鸡还早。”四四糗晚晴。
“四爷,您这么说可不符合事实啊,主子她哪是早起啊,她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这个死小桃。
“哦?这么积极?”九阿哥也参与到话题中来。
晚晴努力挽回形象:“咱们青年人就应该像早上辰时的太阳,要紧密团结在以康师傅皇帝陛下为核心的领导班子中央,时刻养成早睡早起的优良习惯,锻炼强健的体魄,这样才能为咱大清的繁荣富强做出积极滴贡献嘛!”切,想她在现代可是都受CCTV毒害二十多年的人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小case啦!
“辰时的太阳?噗,主子您除了今天和下雨天,哪天不是见的午时的太阳?!”小桃这家伙越来越目无尊长了,老是曝她的短。而车外众人听了,自是一阵狂笑,连康熙都惊动了,着人过来回了话儿,也是大笑不已。
第一站是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千古华章,让扬州成为一个充满了魅力、遐想、思索的地方,深深地吸引了很多文人骚客前往。这个经过2500年经济文化积淀形成历史文化名城,地处江苏中部,长江下游北岸,江淮平原南端,是康熙皇帝每次南巡的必经之地。
不管是前世的窦小蔻还是这一世的那晚晴,都从来没有到过扬州。所以一下马车,她也顾不得自己被颠得还在难受的身子,巴巴地想要四处乱窜。江南果然是繁华富庶之地,瞧这如烟垂柳小桥流水,啧啧,真是视觉一大享受啊。比她在现代待的受尽工业毒害污染的城市强了可不止百倍,都纯天然的清新空气呀!
才迈开步子,就被人一把扯了过去,回头怒视,赶紧换上笑脸:“BOSS大人,有何指示?”
四四早已对她的没个正形儿免疫,皱皱眉:“你要去哪儿?”
“好不容易来趟扬州,当然是四处逛逛啦。”
“胡闹。老爷还没发话呢,哪有你私自出行的道理。给爷老实上一边待着。”由于是微服出巡,要隐瞒皇家身份,便称康熙为“老爷”,几个皇子分别是“二少爷”、“四少爷”、“九少爷”、“十三少爷”,晚晴则是没什么特色的“晴夫人”,又让她有一种欧巴桑的感觉。
晚晴冲他扮个鬼脸,便乖乖在一旁呆着,惹来十三的轻笑,不由又白了他一眼。
到了下榻的客栈,九阿哥大手笔地包下了整个客栈,掌柜喜笑颜开,对待这些看起来非富即贵的财神爷们更是殷勤。到楼上的包间美美地吃了一顿,就各自回房休息了,毕竟旅途确实劳累过度。
到了安排好的天字四号房里,小桃侍候着晚晴梳洗,四四还在老康头的房里等候指示,晚晴等得有点不耐烦,想着是不是能偷溜出去。刚转完这个念头,四四便进房来了。晚晴马上腼着脸上去,小狗一样在四四身上磨蹭:“爷,咱们出去玩儿嘛。”
“你不累?”赶了快一个月的路了,就没见她精神不济过。
“我在马车上补过觉啦!嘿嘿,咱得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吃喝玩乐中去……”
“你还真以为爷过来是游山玩水的?爷还有差事要办。晚上再带你出去走走,现在你给爷老实在房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小桃,要是你家主子不见了,小心你的脑袋。”
小桃缩了缩脑袋:“小桃遵命。”说完就目光如炬地盯着晚晴。
切,暴君。晚晴不客气地丢过去两颗白眼,气呼呼地跳到床上,拿被子蒙住了头。看得四四和小桃都想笑,她也不怕把自个儿闷坏。
到了晚上,四四果然信守承诺,带了晚晴游瘦西湖。当然啦,同行的还有康师傅和他的儿子们,以及一帮子大臣侍卫。也不知道单独属于他们俩的约会到底什么时候才得以进行。
夜晚的瘦西湖婉如一个神秘的少女,夜色中的桨声灯影仿佛掀开了她层层的面纱,缓缓展示了她动人的容貌。
众人沿着堤岸缓行。康熙边走边点头:“这瘦西湖无论何时来看,都别有一番风韵啊。晴丫头啊,你觉得如何?”
晚晴呲牙:“晚晴觉得,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在赋予我大清壮丽山川的同时,又不忘创造这些细致秀美的景色。江南便是如此得天独厚。”
说到江南,就想起林俊杰那首著名的同名歌曲,不由自主哼了两句,耳尖的九阿哥又起哄让她献唱,惹来她家男人冷眼N记。不过康师傅发话了,她也就不管不顾地开嗓了:
“风到这里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
雨到了这里缠成线,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
你在身边就是缘,缘分写在三生石上面
情有万分之一甜,宁愿我就葬在这一点
圈圈圆圆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
深深看你的脸,生气的温柔埋怨的温柔的脸
不懂爱恨情仇煎熬的我们,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相信爱一天,抵过永远,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心碎了才懂
……
却不知,正如歌词中所唱,她将要面对长达数年的离愁。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就连四四也仿佛陷入了梦中,隔着柳条对她展现朦胧的温柔。混然不知,柳暗花明不远处,也有一双眼紧紧盯上了晚晴。
康老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人间自是有情痴,这曲子幽婉动人,闻之令人动情啊。晚晴丫头,唱得不错。想要些什么赏赐啊。”
晚晴看了四四一眼,皮皮一笑,“晚晴想请老爷赏赐夜渡瘦西湖。”
“哈哈,看来晴嫂嫂想坐船了。”十三笑道。
九阿哥招了招手,随即便有侍卫前去叫了船家过来。登上这艘雕梁画栋的豪华型游船,晚晴觉得过瘾极了,她总算也体会了一番穿越女泛舟湖上的风流滋味了,呵呵。
四四由着她在船上四处乱窜,反正船上都是自己人,只要她不想着下湖捞月,一会儿把船研究完了,自会回来。果不其然,一会儿某人就又迈着八字步踱了回来。真是,又不是男人,装什么风流样子。
趴在栏杆上,吹着沁凉的夜风,某晚再度歌兴大发:“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湖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倒也挺应景。四四拿了件披风披到她身上,带有一丝宠溺,静静地伫立在她身旁。某晚心里甜丝丝的,一点一点挪过去,不一会儿就挪到某人怀里去了。嘿嘿,总算占领阵地了,一点儿也不冷。
九阿哥看着紧紧依偎的二人,暗自神伤。
采花贼
第二天四四准许晚晴上街溜达,但必须有侍卫随从,晚晴自然求之不得。四四要替老康去打探一些不法商贩倒卖私盐的差事,九阿哥却说要借机视察其在扬州的若干产业,可与晚晴同行。四四不动声色地看了九阿哥一眼,不置一词,便让晚晴去了。
刚走到街上,就看见一大队的官兵走来走去在盘问些什么。晚晴找了个大娘问了问,才知道原来近期出现一个本事了得的采花大盗,许多人家的清白女儿都遭了污辱,这采花贼还是个特别挑的变态,专挑一些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下手。偏偏这采花贼本领了得,又擅长易容,官府查了一个月,都没有逮住他的小尾巴,现如今受害人还在持续增加,百姓家里的女儿们白天都不敢出门,晚上更是门窗紧闭,人心惶惶。官府的压力也与日俱增,全城戒严盘查。
难怪昨天他们进城还被城门处的守卫拦在外面要检查手令,还好他们有令牌在身。
晚晴正义的小宇宙再次爆发,令堂的,还有这种丧尽天良的恶人,让她那女侠碰到绝对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九阿哥看她愤愤的样子很是可爱,差点看呆。一不留神,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匆匆道了歉,急急离去。晚晴灵光一闪,急忙让九阿哥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一掏腰间,果然钱袋和玉坠子都不见了。钱袋丢了还不要紧,腰间的玉坠子是 九阿哥建府那年皇帝御赐,丢了可就难交待了。九阿哥让晚晴留在原处,转身就和侍卫一起追小偷去了。
结果等九阿哥抓住小偷返回时,发现小桃昏倒在旁边的小巷子里,晚晴不知所踪。顿时,心下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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