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跟朋友约了到外头吃饭,回来晚了,更新得迟,很对不起
第二十二章鄙夷
这帮与然姐儿交好的姑娘,都是宗室里的姐妹,封号有县主、郡君,还有县君和宗女,家世都不算顶尖,年纪相仿,平日里常来常往的,感情很是要好,只要谁家办宴席,其他人必定要参加的,而且时常背着长辈们私下聚在一处说笑玩耍,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青云对她们而言,算是陌生人,但同样是宗室出身,出自不大显赫的郡王府,态度并不冷淡高傲,又有然姐儿和另一位宗室女引荐,倒是很合这些贵女们的心意,不过聊了几句,就亲亲热热的了。一叙年纪排行,青云虚岁都十八了,却只排在中间,还有好几位十八、九岁的姑娘是尚未出嫁的,一时间就姐姐妹妹地乱叫起来。
方才说起关蕴菁传言的那个姑娘是位县君,青云记得她家里就是自家派人攻略的一户宗室,似乎家境并不算非常富裕,住的是三进的宅子,家里人口不多,因此下人议论的闲言闲语很容易就传到了主人耳朵里。她家可算是典型不大起眼又过得不算太差的宗室家庭了,因男主人没有在朝廷任官,一家子除了每月从宗人府领津贴,就是守着田产度日,女主人除了宗室里差不多阶层的人家与娘家亲眷,就没什么可走动的地方,平日里对外头的八卦新闻是十分热衷的。
她家听到的是第八个版本的流言,但不知是不是与别家私下交流过的缘故,又夹杂了第二个版本的说法,反正就是关蕴菁在齐王府后花园里与男人私会——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齐王世子,被清江王撞见她衣衫不整的样子,清江王鄙夷地退了出来,为了齐王妃的名声着想,没有告诉人。谁知那关蕴菁贪图郡王府富贵,想要就此赖上清江王,就故意放出了谣言。
但这位县君才说完了自己听说的“真相”,就立刻有旁人反驳了:“我听闻的不是这样!那日寿宴,齐王世子一直在前头大席上没离开过,怎能与那女子私会?其实与她私会的,是齐王家的二堂弟!那姓关的是齐王婶的养女,齐王婶怎肯便宜了卢侧妃之子?又怕清江王把事情说出去了,败坏自己的名声,因此就索性栽赃给清江王了。那姓关的知道自己是嫁不得二堂弟了。才会一门心思听齐王婶的话,要嫁给清江王。”
曾在二门上听见齐王妃对青云说话的那位宗室女则小心翼翼地看了青云一眼,再小声说:“我听说的消息又有些不同。好象…好象有哪家的丫头在齐王府后花园里与男子私会,撞破了那关姑娘的好事…”
青云冲她一笑:“这一定说的是我的丫头。”
那宗室女吓了一跳,吱吱唔唔地,脸已经红透了:“我…我没有指责姐姐的意思…”
青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有啥?不就是齐王婶心里不忿,拿我出个气吗?她那日在宴席上当场就向我发火了。还说我不知廉耻,跟男人私通什么的。我当时真真是莫名奇妙,心想难道是那关蕴菁寻姜家四姑娘的不是,我替表妹说两句好话,惹她生气了,齐王婶也跟着恼了我?直到后来回家问了丫头。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她回头瞥了关蕴菁一眼,见对方还远远地站在十丈外的花丛后面。探头不停望过来,想要走近,又不敢。她翘了翘嘴角,回头望向那一圈好奇不已的眼睛,便压低了声音:“我那丫头。有个毛病,不大认得路。只是素日出门少,只在家里走动,她走得熟了,从没出过什么岔子。谁知那日到齐王府,就犯了老毛病!我本来想起一件要紧事,要她去车夫那儿传话,可齐王婶将宾客们的丫头都送到别的院子去了,我只能让齐王府的人帮忙叫人。可笑齐王府的侍女还老大不愿意,勉勉强强地叫了人来,我嘱咐那丫头去了,她却走错了方向,不知怎的,摸到后花园去了!这就…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事!”
她说到这里却闭嘴了,那县君顿时着急了:“好姐姐,到底是什么事呀?!”
青云“犹豫”了一下,才道:“具体是什么,你们也别问,总之是咱们女孩儿不该知道的事。我问得详细些,那丫头就劝我,说照规矩她是不能在我面前说的,没得污了我的耳朵,若我一定要追问,她就要告诉祖母去了,我只好没再问下去。”
众人顿时失望了,大部分人心想:女孩儿们不该知道的,还会是什么?看来那关蕴菁是真的私会男人了,也许还做了些不要脸的事!也有人心下一动:清河县主的丫头既然如此讲究规矩,说她在齐王府后花园里与男人私会,必定是假的!
那位县君又问:“那后来呢?姐姐的丫头是不是被那姓关的发现了?”
青云微笑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她当时倒是乖觉,不声不响地要退出去,谁知遇上清江王带了个侍卫来后花园,好象是齐王妃特地请过来说话的。清江王平日与我也熟,认得那丫头,便问她在那里做什么。关姑娘在屋里都听见了!因为我的丫头红着脸不敢说话,清江王疑心是屋里有什么可疑的人,一推门,就什么都看见了!他是又气又恼,关了门,丢下人就带着我的丫头一并离开了。后来他把丫头还我的时候,说起这事儿,还请我别告诉外人,说担心会坏了齐王妃的名声。”
众人恍然大悟,但也有人问:“清江王既然嘱咐了姐姐,那姐姐为何今日要说出来?”
青云不以为然地道:“齐王婶都把脏水泼到我头上了,若我不说出实情,你们岂不是要以为我真是那等厚颜无耻之人?横竖都是自家姐妹,算不得外人,你们不会说出去吧?只要你们知道我清白,那就足够了,也算不得违了清江皇兄的意思。”
众人齐齐称是,至于回了家后,她们是否会跟家里人说。就保不准了,毕竟都不是“外人”。
不过从青云这里听说了又一个版本的“真相”,这群姑娘对关蕴菁的鄙视就刷刷刷地大涨了,原本还只是抱着八卦的心态去看八卦传闻中不大正经的女主角,现在简直认定了她是个不正经的女子,根本就不能忍受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了。
其他姑娘们便拉着然姐儿道:“那丫头好讨厌,又没人请她,她还巴巴儿地跑来,难不成也要在你们家的园子里私会男人?”
然姐儿心里也很是厌恶,无奈她是个晚辈:“我何尝乐意她来我们家?可她是齐王婶带来的。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她撵走呀?”
便有人开始抱怨齐王妃了:“齐王婶明明知道自家养女是个什么货色,偏还带出来碍人的眼。难不成她真以为清江王会娶那丫头不成?人家都看见那丫头干的好事了!”
“这也说不定。齐王婶常说,清江王是她表姨甥,罗家早就没了,蒋家又在乡下,在京城里清江王就只剩了她一个外亲。对她也挺敬重的,若是逼急了,大概还是会让步,将那丫头纳为侍妾吧?”
青云冷笑道:“一个表姨母,算什么了不得的亲戚?她还不如说是清江王的婶婶呢!清江王又不是无亲无故,他上有嫡母。下有同出一脉的亲弟妹,还有宗室里那么多叔叔伯伯,谁不能为他的婚事做主?偏要一个表姨母来安排。还找了这么个人选!”
说得然姐儿等人都笑了:“可不是么?难不成齐王婶觉得,做清江王的表姨母,比做他的亲婶婶更有体面不成?”
一帮姑娘哈哈笑了一通,也不会理那关蕴菁了,各自坐下喝茶用点心。想聊天的聊天,爱下棋的下棋。青云也曾学过些皮毛,便站在边上观战。而然姐儿则传了个媳妇子来,让她把关蕴菁请回席上去。
不一会儿那媳妇子回转,道:“那位关姑娘说,不敢打搅诸位姑娘玩耍,只是有些话想要跟清河县主说,请县主移步。”
青云抬起头,面露讶异之色。然姐儿则冷笑一声:“她算哪根葱?凭什么叫清河姐姐听她的?你给我跟她说清楚,若她不乖乖走人,我就要轰人了!谁许她在别人家的花园里乱走?!”
媳妇子去了,然后青云就看着关蕴菁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黑,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甩袖走了。然姐儿轻声啐了一口:“她以为自己是谁?认了齐王妃做干娘,就真是贵人了?竟然到咱们姐妹们跟前摆架子!”
这群姑娘都是宗室女,还都有封号爵位,满京城里,除了宫里的宝云长公主,几位出了嫁的大长公主,还有两三位郡主,再没有谁家女儿比她们更尊贵了,哪怕是家里不算富裕,血脉里带着的自傲一点都不少,即便是对齐王妃这个长辈保持着敬重,也绝不会将关蕴菁放在眼里,更何况关蕴菁一开始也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青云心中暗暗叹息着关蕴菁的不智,脸上半点异状不露,仍旧与众女说说笑笑的,直到后来侍女们来请,说平郡王太妃找然姐儿与清河县主呢,她们才嘻嘻哈哈地回席。
青云本是走在后面的,半路上有个人影从路旁的花丛后窜了出来,拦住她的去路:“县主请留步。”差点儿吓了她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关蕴菁。她顿时拉下脸来:“你这是做什么?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要跟你说的。”
关蕴菁冷冷笑道:“原来县主在王妃面前的礼敬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傲慢无礼的人!”
青云睨着她:“齐王婶又不在这里,我要礼敬谁去?你吗?你觉得自己已经能代表齐王婶了?只怕真正傲慢无礼的人是你吧?关姑娘,我劝你在指责别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份量比较好!”
关蕴菁脸上一阵气恼,强忍着压了下去,板着脸道:“我不与县主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县主一句话,你在二门上说的那些,是怎么知道的?!”
青云挑挑眉:“这种事你我心知肚明,还有什么好问的?”
关蕴菁冷笑:“县主不必跟我装模作样,事情发生的时候是什么情形,我心里清楚,而你既然听你丫头说了,自然也清楚。何苦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污辱我一个可怜人?”
青云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我胡说八道?关姑娘,你敢不敢在这里对老天发誓,说要是我的话里有一句真的,就让你受天打雷劈?”
关蕴菁顿时噎住了,她毕竟是个古人,还没那胆子。
青云便哂道:“关姑娘,这里既然没有旁人在,你又何必再装模作样?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我心知肚明。说实话,虽然我没把事实完整地说出来,但也没冤枉了你。”
关蕴菁涨红着脸,憋了半日,才挤出一句话:“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你的丫头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青云忽然笑了笑,凑近了在她耳边道:“我的丫头不知道,但是清江王知道啊!他虽然为人厚道,可心里明镜儿似的。你们真以为那点小圈套能算计得了他?赶紧停止那些可笑的把戏吧!不然真的惹恼了清江王,当心收不了场!”说罢扭头就走了,正好迎上然姐儿回头来找,有些担心地问:“她怎么还在这里?可有为难你?”
青云笑笑:“她算什么东西?能为难得了我?走,咱们回席上去。”拉着然姐儿走了,偶然回头,就看到关蕴菁怔怔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回到席上,平郡王太妃已经看完了两出戏,正心满意足着,忽然见她们姐妹回转,便抱怨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看这些咦咦呀呀的,趁我不注意,就跑去跟小姐妹们玩了,总算还舍得回来!”
然姐儿便笑着搂住她的手臂道:“老祖宗别生气,孙女儿知错了,就罚孙女儿为您斟酒吧?”眼看着老太妃脸上露了笑,青云也跟着凑趣:“那就罚我为太妃剥瓜子儿好了,您要是想什么点心吃,也尽管叫我,我替您挟!”
老太妃便乐了:“有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孩子来侍候我,敢情我还真挺有福的,就象方才戏里的老封君,儿孙满堂,个个孝顺,我还羡慕她呢,想想我也不差!”
旁边席上便有个平郡王府旁支的媳妇奉承道:“太妃的福气原比戏台上的那位大,那位子孙满堂,个个孝顺,太妃也是一样,还比她更尊贵些,原该那台上的老封君羡慕台下的太妃才是!”
老太妃听了更乐了:“这话说得有理!我确实比她有福气!”又认了认那媳妇:“是老四家的呀?你素来就比旁人嘴巧,哄得我怪高兴的。”一堆妯娌便推着那老四媳妇上前了:“听见了?你原比我们嘴巧,还不上赶着讨巧宗儿去?”众人嘻嘻哈哈地,老太妃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青云眯眯笑着剥瓜子儿,眼角却瞥见关蕴菁回了席,不知跟齐王妃说了些什么,后者的脸色变了变,就带了她到平郡王妃跟前辞行。
她们走得这样早,青云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
第二十三章小九
齐王妃这提前退场,十分不合规矩,她是来贺寿的,如今不过是暖场阶段,连寿宴都还没开始呢,甚至还有一部分贵客尚未进门,而她原本也没说过要早退的,这一走,平郡王妃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只觉得她这是在打平郡王府的脸。
不过平郡王太妃这边正热闹呢,齐王妃也不是今日的主宾,她平时除了与那十来家喜欢奉承她的宗室女眷来往外,其实是不怎么在宗室圈子里走动的,因此旁人顶多私下议论两声,就没再关注了,注意力全被太妃那边的热闹吸引了去。
那位老四媳妇原是太妃的嫡亲媳妇,只是早就分家出去了,算是平郡王府的旁支,方才说了许多讨喜的话,哄得老太妃高高兴兴的,如今又非常机灵地叫了自家的孩子来给祖母贺寿。
那一串孩子,足有五六个,有男有女,大的十一二岁了,小的不过三岁,个个都穿着大红锦袍,手牵着手走过来,虽然旁人在老太妃面前说夸说是一串儿金童玉女,但在青云眼里,倒更象是一串儿活动红包。只见他们被母亲(也许有的孩子该叫嫡母)牵到老太妃跟前,用不甚整齐的动作同时下跪、磕头、作揖、口称吉祥话,真是十分讨喜又有趣。老太妃见了这一串儿的孙子、孙女,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连连拉着老四媳妇的手说她把孩子教得很好,后者得意得跟什么似的,还似有若无地朝平郡王妃那边瞧。
平郡王妃心中暗暗不忿,知道这是那些所谓的“弟妹”们又在算计自己了,不就是年节时给他们的补贴少了八成么?都是分家出去的人,还有脸要主家贴补,这是什么道理?有就不错了!她才不会象前任那般愚蠢,费尽心力维持家计。还要落得所有人都埋怨,有本事那些人就去说服王爷向她开这个口!
不过要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宾客亲戚的面被人压下风头,平郡王妃又吞不下这口气。她想了想,叫过心腹丫头,嘱咐几句,后者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老太妃跟前的孩子们领了红包都欢欢喜喜地散了,又有许多宗室和皇亲家的晚辈围着老太妃恭维,直说她好福气。多子多福,乐得老太妃自己也说了:“别的我不敢夸嘴,要说多子多福。天下谁也比不得咱们王府!”
这也是实话,老太妃自己就生了五六个儿女,加上庶出的,平郡王一辈就有十来个兄弟姐妹,而孙子辈里头。光是男孩子就有四五十人,孙女和外孙辈儿的还没算在里头。别瞧老太妃看着孙子们笑得合不拢嘴,真要她一个个叫出名字,那就实在为难她了。虽说儿孙多了,家计就显得艰难,但她老人家还是很自傲于自家福气的。
就在老太妃听众人奉承听得正开心的时候。戏台上传来了锣鼓声,众人都在纳闷戏班子的人怎么在这时候开场,没瞧见台下正热闹么?谁有空去瞧他?谁知众人这转头一看。都吓了一跳,却是平郡王穿着一身戏里老生的外衣,也没画脸,就这么在台上唱起来了,唱的是一个古代名人给母亲上寿的词。抑扬顿挫,声音清亮。居然唱得很有些韵味。
青云等人都听得站起来了,又见他在台上唱着唱着,忽然冒出一句:“众儿孙们,随我来向老祖宗贺寿…”然后后台处就钻出一长串儿络绎不绝的男孩子来,足足有三四十个,在台上排了三排有余,其中大的有二十多岁了,最小的是被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抱在怀里的小男孩,瞧着还不满周岁呢,齐齐跟着平郡王来向台下的老太妃贺寿。
老太妃乐得眼睛都瞧不见了,在场的宾客们也是一片哗然。竟然是平郡王带着一干儿子、侄子们来给老母亲上寿,平郡王一系的子孙,除了方才已经露过脸的老四一家,全都在这里了。
平郡王一把年纪还愿意彩衣娱亲,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而跟在他身后的一干小辈们,虽然年纪小,却都不是蠢人,待统一的贺辞说完了,便争先恐后、你一句我一句地冲着老太妃说吉利话。老太妃也没能把这些孙儿全都认出来,但欢喜之情却不减半分。等到平郡王脱了戏服,带着孩子们下台来,老太妃就忍不住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胡闹就算了,怎么还带着孩子们胡闹?也不怕大家看了笑话!”
平郡王却笑说:“都是自家人,儿子孝顺母亲,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怕什么笑话?”
青云在旁听了,不由得对这位远房堂叔大为佩服。
平郡王府的孩子都挤在戏台下,围着老太妃讨好,然姐儿本是他家人,自然是参与进行的,她的姐妹们本是坐在其他席上的,都赶了过来,一点儿都不愿落于人后。而那位老四媳妇也不甘心被平郡王妃夺了彩头,又重新叫了几个儿子女儿进来,一并围上去了。
青云就这么被挤到了边缘,但她也不在意,反而留意起其他在场的女客们。今日平郡王府摆宴,大部分被安排在前排的女客都是宗室本家女眷,虽不宜与平郡王府的男丁们太过亲近,却也不显得慌乱,只稍稍遮了面容,或是起身到附近略作回避就行了,倒是被安排得稍远一些的几桌皇亲、勋贵、朝臣家的女眷们一时没准备,纷纷躲开了,有的人慌慌张张地,也有的人行动优雅,不慌不忙,尽显大家风范,青云便特意多看了几眼。
这些女眷中,还真有几个随家中长辈前来的妙龄少女,青云隐约记得有三人是在清江王妃的候选名单里的,便特地记了下来。
正观察着,青云忽然听到离自己不远处传来低低地哭泣声,转头望去,却是方才在台上被人抱在怀里的那名不满周岁的小男孩,此刻正摔倒在地上,额头不知磕到了什么,红了一大片。他扁着嘴就哭出了声,立刻便引来旁人的注意,平郡王妃远远地射过来一道嫌恶的视线,方才在抬上抱着他的那名少年连忙上前抱起他,背过身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别哭,今儿是好日子,哭就不吉利了,当心挨骂!”那小男孩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只是扁着嘴,红着眼圈。倒是真的没有哭出来。
青云心中暗暗称奇,忽然心中一动,想起自己来赴宴的最大目的。便笑着走过去,随后拿起旁边桌面上摆的佛手,哄那小男孩:“别哭,你瞧这个好不好玩儿?又香又有大,给你玩儿好不好?”
小男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着她。又望望那佛手,伸手碰了碰,又缩回去了,怯生生地看向旁边的少年。
少年小声说:“拿吧,多谢这位姐姐。”小男孩犹犹豫豫地又摸了摸佛手,青云便将果子塞进他怀里。他抱住了,闻了闻,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
少年看着青云。又回头看了看那一堆热闹的人群,小心翼翼地问:“姐姐可是温王叔家的?”
青云笑了笑:“我是,你是平郡王府哪一位兄弟?”
“我是三房的老五。”少年缩了缩脖子,“我们家两年前就分家出去了,如今就住在王府后街的落花巷子。我家里也有几个姐妹。姐姐若是得了空,不妨叫她们来家陪着说说话。”
青云怔了怔。心中有些意外,也不搭话,只问:“这孩子是你弟弟?不知排行第几?”
少年这才惊觉自己还不曾介绍怀中男孩的身份,忙道:“他不是我亲弟弟,是这府里的孩子,排行第九,原是前头那位王婶…就是第三位王婶生的。”顿了顿,“前头那位婶娘去得早,但她在世时,对我们这些旁支很是照应,九弟自幼失恃,我们住得远,帮不上什么忙,今儿见了面,见府里人多杂乱的,就想着多照应他一点。”
原来这孩子真的是温郡王太妃看中的那个九堂弟。青云多瞧了他几眼,见他安安静静地玩着怀里的佛手,十分乖巧,那少年要他做什么,他都照着做,只是可惜还不会说话。但不满周岁就能听懂那些指示,而发出指示的还是一个并非与他长期同住的人,可见这孩子十分聪明。不过看起来小脸瘦瘦的,四肢也细,脸色还不大好,似乎有些营养不良。
青云试着问他几句话:“小九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喜欢这个佛手吗?”那孩子腼腆笑着,却会伸出一根手指来回答她第一个问题,也大力点头表示喜欢佛手,只没有给出第二题的答案。少年便替他答道:“小九还不曾取大名呢,婶娘在世时,给他取的小名就叫小九,说是长长久久,听着吉利。老祖宗也说这小名不错,大名等满了周岁再取就好。不过王叔…”他回头看了平郡王一眼,含糊地道,“小九过了年就两岁了,王叔还没想好他的大名呢。”
青云心里有数了,若真的要过继这个孩子,那还不如让温郡王太妃来起这个大名的好。她看了那少年一眼,笑道:“你有几个姐姐妹妹?都多大年纪了?我祖母平日不爱出门,我也甚少在外头走动,宗室里的姐妹统共也不认得几个,常觉得无趣,正想要请几位姐妹到家里来玩耍呢,也可以给祖母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