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同逼近思凉,他浑身的酒气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他其实只是恰巧经过,喝了一夜的酒到现在,他的车速其实并不快,但是却整个人的神经都不太清醒。恰好在这个时候碰见了穿马路的时候脑子也不太清醒的思凉。
思凉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可能不关心他?
就算不结婚,但是起码,相识相依这么多年,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担心对方的。
“大白天喝这么多酒,你是不要命了吗?”思凉不想跟顾同争执也不想回复他的问题。
顾同冷冷笑了一下,原本就好看的脸庞因为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俊逸。
“我就是不要命了,我TM的还要这条命干什么?!”顾同因为喝了太多酒,他一脚踢在了一旁绿化带的树上,很重的一下,让思凉心惊。
“你活着难道只是为了我吗?”思凉开口,忍不住质问,她真的不想让顾同再颓废下去了。
她几乎是想都不用想也能够知道,顾同喝了这么多酒,是因为她。
思凉于心不忍,也更加愧疚。
顾同的眼眶因为一整夜没有合眼再加上红血丝,变得通红通红,他看着思凉的时候这种眼神好比利刃。
“我一直都以为我
活着是因为你,这几年你也一直给了我这样的幻觉!温思凉,如果我今天一车撞死了,那也是因为你而死。”顾同话语近乎咬牙切齿。
思凉近乎崩溃,加之刚才路婷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只能上前扶了扶盛醉的顾同:“我帮你打车回家。”
现在他的车子撞成了这幅样子,也开不回去了。
下一秒,顾同猛地一把甩开了思凉,眼神阴鸷:“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温思凉我告诉你,我不会死,因为我还要活着,慢慢折磨你的傅其深。等傅其深一败涂地的时候,你就会跪在我腿边求我。温思凉,你拭目以待吧。”
思凉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她真的没有想到顾同的转变竟然会这么大。
“都是我的错。”思凉愧疚,咬了咬唇,“抱歉的话我说了无数次了,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还是要说…”
“哼。”顾同看着她低头卑微道歉的样子,心底没有丝毫的退火,而是冷哼了一声,一把扯住了思凉的衣领,咬牙附身怒视她。
“你的道歉,不过是在替傅其深道歉替傅其深求饶。但是我不会手下留情。你知道为什么傅其深这么迫切地想要得到东郊那块地皮吗?”
思凉略微蹙了一下眉,抬头。
顾同又靠近了一些,酒气更加浓郁了。
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思凉有些不适应地别开了脸去。
“因为傅氏的流动资金出现了问题。傅正当年留下来的那些元老都是一群贪婪的虫子。他们个个都想要拉傅其深下去,自己坐上总裁的位置。现在傅氏面临的是大规模的亏空,所以傅其深才想要得到那块地尽快开展度假村来赚钱弥补那个巨大的财政漏洞。”顾同冷冷一笑,医学出身的他经济头脑与生俱来,“只可惜,那块地现在在我手里。我之前给了你来求我的机会,但是你没有把握。明天,东郊就开始动工了。傅其深再也没有机会了。”
“温思凉,你就等着看傅其深破产吧!你不是说无论贫穷富贵都会留在他身边的吗?我到时候要看看,你是不是说到做到。”
话落,他一把甩开了思凉的衣领。
思凉踉跄了一下站稳之后,看到顾同的脸色飞扬跋扈。
就在这个时候,从刚才那辆跑车上面下来一个穿着高跟鞋,曲线曼妙的女人,额头似乎磕破了,用纸巾止血。
“顾先生,你在那里干什么呢?不就是差点撞了她吗?有必要说这么久吗?”女人不悦地走过来,额头上的血汨汨的流,“快带人家去医院啦,人家怕留疤。”
顾同看到思凉的脸色略微有些变化之后,立刻改变了对这个女人的态度。
他一把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肢,伸手仔细地查看了女人额头上的伤口,开口,话语亲昵。
“别担心宝贝,我带你去医院。”
那一声宝贝,让思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思凉可以肯定,顾同是故意的。
下一秒,顾同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拦了一辆车便离开了这里。
思凉抿了抿唇,脑中一片混乱,她忽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心乱如麻。
顾同的转变和路婷的消息都让她心情无法安定下来,很难过。
当她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停顿住了脚步。
记忆扑面而来。
这个路婷,是十五年前温文出车祸的地方。
思凉记得很清楚很清楚,当时大雨瓢泼,温文看不清前面的路,就在他准备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等雨小一点了再开的时候,忽然间,一辆逆向行驶的车子猛地朝他们这边撞了过来。
就在车子要撞过来小思凉目瞪口呆的时候,温文在那么一瞬间解开了安全带,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抱住了思凉娇小的身体。
那一场车祸,思凉幸免于难,但是却带走了她最依赖最爱的人。
时隔十五年思凉回到这里的时候,心底仍旧是无法平静,她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了。
她蹲在了地上,咬紧了牙关,浑身都开始发抖。
那场车祸是思凉的噩梦,经常梦到,小的时候傅其深就会抱紧她睡觉,帮她驱除噩梦。
思凉拿出手机,拨通了傅其深的号码。
傅其深过了很久很久才接听,思凉差点就收线了。
“有事吗?”傅其深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似乎并不好,但是还是按捺着不悦对思凉耐心开口。
思凉的声音有些哽咽:“傅叔,我想回家…”
思凉想要自己起身,但是腿脚却有些发软了。
此时的傅其深正在召开股东会议,一听到思凉的口气不同寻常脸色立刻变了。
“你在哪?”此时,所有的股东都在看着傅其深说话。
“爸爸当年出事的那个路
口。”思凉不知道傅其深在做什么,她只是在这个时候特别特别想见到傅其深。
“等我十五分钟。”傅其深立刻收了线,对凌乔南低声交代了一句话之后在股东异样惊诧的目光当中阔步走出了会议室。
凌乔南跟股东解释是傅其深家里忽然出了一点急事,匆匆结束了这场会议。
十几分钟后,傅其深的车子停靠在了路口。
他阔步下车跑到了思凉的面前,半蹲下了身体,伸出一只手扶起了思凉的脖子。
“怎么了?”他皱眉,看到她的脸色惨白。
思凉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腿脚发软和莫名的恐慌究竟来自于路婷,还是来自于顾同,还是回忆,更或者说,还是来自于…傅其深。
思凉茫然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尽是痛楚。
傅其深见思凉不回答,下一秒便将她从地上一把抱了起来,整个人抱到了车子里面。
他刻意开了一点暖气,现在是深秋,天气还不算冷,但是他考虑到思凉体寒,现在又浑身不舒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傅其深对温思凉,还是细心的。
“傅叔,刚才我打给你的时候,你在干嘛?”
她不敢提起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忽然间觉得不舒服,因为她不敢告诉傅其深自己去见了路婷,而路婷告诉她的那些信息就更加不能够告诉他了。还有,遇到顾同的事情也一样不能说。
傅其深闻言,脸色略微变得深沉了些许:“开股东大会。”
思凉略微蹙了一下眉心:“结束了吗?”
“没有。我偷跑出来了。谁也没有你重要。”肉麻的话从傅其深的嘴里面说出来却变得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他很正经,很正经。
思凉抿唇,浅浅吸了一口气:“傅氏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坎?怎么总是开股东大会?”
她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就是不想让傅其深起疑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总不能说,是顾同说的吧?
傅其深轻点头,从车子上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思凉。
“没什么大问题。”傅其深刻意掩饰,思凉看出来了。
她心底略微慌乱了一下。看来,顾同说的是真的…
她忽然开始害怕了起来,顾同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卓先生,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一更】
回到傅宅之后,思凉趁着傅其深去洗手间洗澡的时候发了一份邮件给卓邵北。
现在她已经是温氏律师行的法定代表人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有法律权益去调查温氏当年的账。
卓邵北只是简单的回复了几句,并且承诺三天之内,账目一定可以一目了然。
这三天思凉的心一直都提着,她很害怕。
她知道依照卓邵北的能力,肯定能够查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又担心真的查出来什么。这样的话,她该怎么去面对傅其深…
简单咖啡馆鲫。
卓邵北在这里已经坐了半天了,因为他回A市只是暂时的,如果不是家里面逼着他回来住一段时间的话,像他这样的工作狂是绝对不会回国的。
在家里没有办法专心工作,因此卓邵北干脆找了一家清净的咖啡店,一个人坐在这里开始研究温思凉交给他的账本。
一研究,就是大半天。
他单独占了一整张桌子,面前全部都是铺散的纸。卓邵北工作的时候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那就是紧蹙着眉心。
黎晚原本是刚刚逛完超市准备提着东西回家的,但是这段时间身体的免疫力越来越下降,她走着便觉得累了,一个人走到了大厦楼下的这家咖啡店,准备去坐一坐。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提着东西正准备走向床边的一个空位置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了一个眉心紧锁的男人的身上。
黎晚也略微蹙了一下眉。
这个人,有点眼熟。
她不确定地在脑海中搜了一面,忽然想了起来,哦,是在B市的时候那个救了她的男人。
黎晚没有多想,走上前去,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敲了敲咖啡桌。
“扣扣”两声,让原本专注于工作的卓邵北瞬间被打扰了。
他没有抬头,而是不悦地扔了一句:“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我吗?你们这里的服务人员就是这种态度?”
黎晚挑眉,感情这个男人的脾气还挺傲娇的。那段时间在B市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在B市的时候,卓邵北对黎晚照顾地还挺任劳任怨的。
黎晚又敲了敲,并且轻声咳嗽了两声开口:“没想到卓先生工作起来的态度,竟然这么认真?终于不像是一个推销理财产品的骗子了。”
卓邵北闻言,手中拿着正在演算的笔忽然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当看到是黎晚的时候,黎晚温和地朝他笑了一下,不像是在B市的时候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我可以坐吗?”黎晚指了指他对面。
卓邵北其实最厌恶的就是在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因为他的工作不同于其他,如果演算到了一半忽然戛然而止的话,很有可能就要全部推翻重新再来。
但是今天卓邵北却并不恼,他平静地看着黎晚,目光甚至称得上平和了。
“坐吧。”
黎晚将袋子和包放到了一旁,喊了一声服务员:“服务员,一杯卡布。”
“等等。”卓邵北开口,略微有些拧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喝咖啡?给她换成热牛奶。”
卓邵北的话让黎晚的心底略微咯噔了一下,这个男人,到底该说他是多管闲事呢?还是细心?
黎晚扯了扯嘴角:“喝什么都一样,反正命也不长了,也该干点自己喜欢干的事情了。”
黎晚这句话意味深长。
她拒绝接受治疗,是因为她自己也是医生,知道癌症意味着什么。
她想要趁着这几个月的生命,做点自己喜欢的。这一点,包括白子阳。
黎晚想了好几个晚上都一直失眠,她在想,在完全未知的剩下的日子里,她到底,应不应该离开。
“你到现在还没有接受治疗?”
卓邵北开口的话语有些严厉。他是除了B市的医生之外唯一一个知道她患有乳腺癌的人。
黎晚就连附院的领导还没有告诉,她还想再工作一段时间。
否则,她真的觉得自己找不到存在的价值了。
“卓先生管得有点宽了吧?”黎晚平平静静地回应了一句,话语显得有些生疏冷漠了。
其实,要是换做黎晚以前的性子,今天根本就不会坐到卓邵北的面前来,今天她鬼使神差的,忽然觉得两个人也挺有缘分的,在A市也能够遇到,那就坐着聊聊呗。
一场病,让黎晚也开始改变了。
卓邵北的面色显得有些不悦:“好歹,你这条命也是我救的,黎小姐,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卓邵北现在说的这些话要是被谈心那家伙知道了,肯定会大呼惊讶,因为卓邵北对人情世故那么冷漠的人,真的是很少很少会去管别人的闲事,更别说是关心别人了。
其实,卓邵北是因为在B市的时候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生活糟糕的像一团浆糊,才略微起了一丝怜悯心。
“反正,也没人关心我。”黎晚苦笑扯了扯嘴角,低头喝了一口侍者递过来的咖啡,“死了也没人觉得可惜。”
如果她真的死了,白子阳恐怕是一滴眼泪都不会掉吧。
卓邵北第一次见到这么消极的女人,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出现了两个人的视线当中。
黎晚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先仰头看了一眼眼前站着的女人。
妆容很浓艳,一头大波浪的卷发,紧身的黑色连衣裙,美的张扬过分。
“卓先生吗?”
卓邵北抬头,略微怔了一下。但是随即便明白了。
最近这段时间,卓妈趁着儿子回国,就一天到晚找女的跟他相亲,每一次卓邵北都逃避,但是这一次,卓妈恐怕是跟着他来的咖啡馆…
卓邵北抚额,紧闭了一下眼睛蹙眉看着这个女人。
“你回去吧。告诉我妈,我对你不满意。”卓邵北直接的话语让黎晚愣了愣,她也瞬间明白了这个场面的意思…
“噗。”的一声,黎晚笑了出来,原来卓邵北是来相亲的啊?
黎晚误会了卓邵北,此时那个女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皱眉看向了黎晚。
“原来卓先生已经有女朋友了?下次这样的事情,请您母亲搞清楚了再来找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