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泽笑着弯腰,很仔细替她塞好:“很好看,很配你。”
佳禾眼睛快喷火了:“谁鼻子里塞棉花会好看?”
“我女朋友。”他应答自如。
佳禾想要伸手去拿,已经被他提前拉住手:“佳禾,我要认真和你说些话。”从嘴角到眼神,完全勾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不容质疑。
她傻眼,不会吧,就为了一个棉花球就这么严肃了。
一秒钟,两秒钟,她紧张得又要流鼻血了。
岂料,他竟是忽然一笑,轻勾着她的鼻尖:“你以后会生病,一定会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比现在还要难看。难道就不见我了?”佳禾哑巴了,想想也对,他这才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如果有一天怀孕了,身材会走形,腿也会浮肿,难道你就十个月都不见我?”
轰然一声,她彻底被煮熟了。
从脸到头顶,都像冒着热气,然而那个说话的人却还笑着看自己。
佳禾咬着嘴角,强迫自己镇定镇定。
可这话题实在太刺激了,从一个棉花球上升到怀孕……
她发誓,易文泽绝对是个言情高手。
为什么自己早没发现呢?
自从棉花门开始,佳禾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了什么变化。像是他从屏幕上走下来,不再扮演吻醒公主的王子,他给她的不止是拥吻电影爆米花,还有棉花球……厄,为什么自己总想到棉花球。
这一辈子也就那么三两次流鼻血,还就被他看到了。
佳禾咬着巧克力,默默地看了眼站在窗边打电话的人,只觉得鼻子热乎乎地……用手一抹,立刻两眼一黑飞奔进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流鼻血是纯培养感情的= = 咱不玩韩剧那一套,乃们别误会……
第三十四章 抑不住心跳(1)
三日后,返京。
在天津时是住酒店,可以开两间房,要是回了北京……她既不能住在他房间,又不能明目张胆在公司楼里住。
她瞄了易文泽一眼,在专心开车。马上就进北京了,回家的渴望被无限放大着,百爪挠心一样。她想了半天,还是慢慢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刚想说话,身子已经猛地前冲,立刻又被安全带拽了回来。
车停住了。
她被晃得有些脑袋发胀,茫然去看易文泽时,才发现他一只手按在自己身前,眼底流淌着微微的愠色,笑意全无。
佳禾看着变道的车,意识到是自己犯错了。
那双眼睛闪着危险的光线,她胸口像是揣着个小兔子,扑通扑通地蹦跶着,别提多慌了……“我忘了是在高速路上……”她讪笑,“先开车吧,这样停着太危险了。”
他中指轻敲了几下方向盘,终是没说话,继续开车。
在帽子下的半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安静地看着前路,嘴唇抿着,对,是抿着的。
佳禾抑郁了。
这面部表情太熟悉了。那么多电影看下来,这个微妙的符号,就代表着三个字“很生气”,是“很”生气,不是一般生气哦……佳禾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仪表盘,很稳定,心理素质实在太好了,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是自己,估计生气时能一脚油门到底。
“你要抽烟吗?”她小心试探。
“不用,”他淡淡地说,“我在戒烟。”
厄……
“为什么?”
问完,脑袋蹦出“怀孕”二字。
该不会是……这么早就要戒烟准备了吧?这一念起,她自己先打住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纯洁,要纯洁。
易文泽没说话,继续开车。
骂我吧,还是骂我两句吧?佳禾看他,再看他。
“其实,”她镇定地拍了句马屁,“我一直觉得你生气时候很好看。”
易文泽静看了她一眼。
那么浓郁的黑,她连戴美瞳都没有这种效果,不禁暗叹什么叫老天不公,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真的,去年那个贺岁片,你生气时候冷冷淡淡的样子,我看得心都揪起来了,感同身受,我都替女主捏把汗。”
就像现在一样,哎……
她盯着他,那下巴的弧线有了些变化,慢慢蔓延出了笑意,他终是无奈叮嘱:“下次别在高速上胡闹,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佳禾乖乖地点头,这才算是松口气。所以人太漂亮总是占便宜,她默默反思了下自己的手段,怎么那么像纨绔子弟哄女友?正是再次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时,易文泽已经摘下帽子,扣在她头上,帽檐恰好遮住了眼前的光:“自己先睡一会儿,不要干扰我开车。”
她嗯了声,到底还是没提出回家的申请。
好在,车一进北京,她就发现车是朝自己家方向去的。
快到小区了,她才问他:“你今晚有工作?”她悲哀地发现,当他不说一句话把自己送回家,自己反倒更纠结了。“我临时要飞香港,最快三天后回来,”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才问她,“要和我一起去吗?”
佳禾潜意识觉得和天楚有关,摇头说:“接下来两个星期,我绝对不能离开北京,否则就太没信用了。”他倒没强求,语气平静道:“离婚的时候,有些财产手续还没有办妥,这次回去后就差不多了。”
佳禾嗯了声,心里痒痒的,想要追问,却还是没问出口。
进家门的时候,老妈正在书房里偷菜,瞟了门口一眼,立刻从房间跑出来,殷勤地给她倒水。佳禾有些受宠若惊,本以为是一场追问,竟然是一杯热茶?
下一秒,她就懂了。
“闺女,把身份证号给我报一下。”
佳禾警觉:“干嘛?”
“注册QQ农场,”老妈尽心解释,“一个身份证只能注册两个,我和你老爸的注册了三个,不够用。”佳禾愕然:“四个农场还不够你玩儿的?”
“你以为老妈像你一样,有那么多同学玩QQ?总共号上就你叔叔,你婶婶,还有你,对了,你的农场还常年没东西。”
佳禾抚额:“我哪儿有空去种东西。”
“还有你侄子,都算上了,不够我偷十分钟的,”老妈继续解释,“还有斗地主,每天有限额的——”
佳禾投降:“别解释了,反正我也听不懂。”说完,立刻报出自己的身份证,以求太平。岂料报完老妈还是闪烁着眼睛盯着她,像是盯着块刚出锅的红烧肉……佳禾再次警觉:“不是给你了吗?”
“还有你男朋友的,”老妈善意提点,“这样又能多两个号了。”
拿易文泽的身份证去注册QQ农场?不如杀了我算了……她忽然想到,易文泽没有身份证这个东西,这才有了借口:“他是香港人,没有身份证。”
老妈眼神黯淡,嘟囔了句:“没事儿找什么香港人,还是国产的好。”
她忽然发现,老妈竟然对自己的男朋友不感兴趣了,倒是饶有兴趣地追问了句:“妈,你今天不对诶,怎么不追着教育我了?”
老妈自己倒了杯茶:“还能怎么样,你也算是大龄女青年了,该嫁就嫁了吧,我也开通一回。”然后,立刻端着茶,回去注册账号了。
……
就在她把箱子扔到一边儿,准备去洗澡时,老妈又探头出来:“对了,这两天有个选秀节目,有人模仿你偶像,还挺像的。”
看着老妈又回去偷菜,她悲凉地发现,易文泽的确不是那么好随便公开的。
接下来的日子,真是兵荒马乱。本是写好的天书,到原著作者那边尽数推翻,反馈意见都是让人哭笑不得,明明是很有冲突的场口,非要不停加内心戏。内心戏,内心戏,还真以为这是小说啊,心理活动可以磨叽数千字。
佳禾戴着耳机和易文泽电话,很苦闷地抱怨:“你说,哪个观众有耐心坐在电视前十分钟,就听内心旁白?如果是我直接摔电视了。”易文泽的声音有些倦意,却还是很温和:“不如这样想,改编有原著做底,会轻松很多。”
想想也对:“算了,总不能好处都占了,钱好赚,别的地方总会不容易。”
她不想住在制作公司,家里又离得远,就只好一直蹭住在萧余家。
都过十二点了,屋子里还是自己一个,出奇的安静。
两个人说话都不大频繁,可电话也没有挂断,只是想起来就说上两句。过了很久,她才扫了眼屏幕右下角,声音不禁软下来:“你先去睡吧,这么晚了。”那边不大在意,只说:“没关系,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夜深人静,最疲累的时候,会有个人在陪着你。
即便不能做什么,只是这么陪着就让人暖融融的,连带着心头气都消了不少,她很轻地嗯了声:“还没处理好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只是公司手续上的问题,”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和天楚这次同时回香港,应该会有很多媒体留意,明天正好有个公开活动,也许会有人问出敏感问题。”佳禾嗯了声,轻松道:“不用都告诉我,你有那么多机会被人围追堵截,要是都报备的话,我也记不住。”
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她怕易文泽就这么陪着自己,只能谎称改好了,要去睡了。这才挂了电话,继续奋战。
直到第二天中午了,她才从床上爬起来,看到萧余在客厅里,缩在沙发里盘腿上网。她看到佳禾出来,斜着看了她一眼:“我早上才回来,你怎么不知道打电话关怀一下?”
佳禾看着她,无奈道:“你比我夜生活还彻底,我可不想自讨苦吃。”
萧余仰面躺倒,眯眯笑,当真是风情万种,万种风情。
佳禾有些莫名时,她已经伸手,把电脑递了出来:“看看,你男朋友的新闻。”
佳禾接过电脑,IE打开了无数窗口,正开着的网页有一排活动照片。下边寥寥数句很标准的活动采访,写着的话很简单,却很醒目。
据知情人透露,易文泽和天楚离婚后,都各自有了新的感情生活。
知情人还很笃定地爆料,易文泽的新女友是因戏结缘,有人猜测是新戏的女主角,大陆新晋女演员廖静。活动结束后,在场香港媒体记者涌向后台,对易文泽进行连续追问,易文泽开始仅表示自己入行十几年,从不当众谈感情事,对有人接连追问是否是廖静时,竟意外开口澄清,笑说是子虚乌有。
至新闻发出截止,天楚对此事未做任何回应。
心里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感觉。这还是头次看他的新闻,一点都不兴奋。
正是分神时,萧余已经抽走电脑,拍了拍她的肩:“郁闷吧?郁闷就请我吃涮羊肉去,荷包一瘦,你注意力就转移了。”
作者有话要说:T T俺日更,乃们就潜水……这不是打击俺积极性咩……
番外 命中命中
易文泽第一次见到天楚,是在2005年。
他记得那是一次朋友聚会,天楚跟着个制作人迟到,其实最开始印象不算很深,大多是客气寒暄,对着他说从小就看你的电影,相当崇拜之类的话。
每次提到那天晚上,天楚总会追问,到底为什么他会记得自己?
他总是耐心重复,那天晚上她唱了一首自己的老歌,明明是很抒情,偏唱得颓废伤感。那时候KTV包房里都是演员制片,没人留意她的神情、反应,倒是因为自己不大爱应酬,反而更习惯留意每个人的细微之处。
光影变幻的背景下,她一只手举着麦克,另一只手自然地环抱在胸前,这个是自我保护的下意识动作。只这一个动作,就莫名就有着熟悉感,他当初入行迅速走红,巨大压力无处排解,渐有了严重的抑郁症,也常以这个动作面对媒体。
那时通告漫天,他又是个不善拒绝人的性格,仍旧尽力配合宣传脚步。
到麦姐发现时,他已经不愿再见任何人,那年夏天,他在北京长住了数月,因为个小女孩的无心之举,才知道逃避的可笑。
那个夏天的转折,对一个初入行的他,很重要。
所以他也想,给这个自我保护的歌手一个机会,帮她迈过这道坎。
然后,他牵线找人替她做了复出的专辑。
因为电影拍摄,他再见她,专辑已接近制作尾声。
那是他第二次见她,在录音棚外,他看着她录歌,低声和朋友交流时,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立刻目光闪烁着盯着看不到人的玻璃,说易老师谢谢你。
这条路不好走,帮过易文泽的人也不计其数,他并不大在意自己做了什么,倒是很关注天楚新专辑的成绩。
大卖,火速蹿红。
她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的眼光。
她的回报,却都很细微。
从简单的咖啡,到盒饭,再到片场探班。他大概知道这个女孩想要的是什么,可两人之间似乎还缺了些东西,他始终很有礼貌地说谢谢,维持着两人的距离,让之后的拒绝没有那么难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当自己发现,她竟然很努力地学好粤语,和自己打电话炫耀。
或许是自己母亲病倒,他飞回新西兰,守在床边多日,终于觉得累,然后接到她的电话。
或许是那一次,他看到她被制作人掌扇,却忍气吞声开始的。
他觉得够了,她做的足够了,自己也已有了心疼、心动。
所以在她事业上升期,他成了她彻底的倚靠,无论是歌曲,还是生活。
她是漂亮的,因为越来越多的自信,趋近完美。
他始终是欣赏她,而她起初也是欣赏他的。欣赏他的沉默、低调,以及圈内极好的人缘,可到两人结婚后,她却先尝试性地提出隐婚,两个人都是偶像派的明星,太早传出婚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只是天楚不了解,易文泽这么多年沉浮,却始终没有改变过本质。
他有很和睦的家庭,从父母到兄妹,都是感情细水长流,相互尊重维持,所以即便他定位是偶像明星,却从没想过隐婚。不过,他理解天楚,一个女孩在娱乐圈起伏跌宕这么多年,熬了很久才有机会出头,远不像自己的运气。
况且,在他眼里,天楚还只是年纪小的女孩而已。
有野心,有事业心,也是好事。
他奖项一个接一个,虽面对记者偶尔追问私生活,都微笑着沉默。
娱乐圈夫妻,聚少离多很正常。
最开始的争吵,都很细微。
生活琐事,他不是喜欢说的人,通常工作排解就足够。可她是个喜欢说的人,却因为这份爱开始太艰辛,她始终忍着不说。媒体的影射有时很伤人,从合作拍戏的对象,到最后连公司里的人,她都会记在心里。
彻底爆发的那次,让他伤害到了家人。
他拍戏回来,刚进家门正好接到母亲电话,自从那次重病起,他体会到了珍惜家人,每每给父母电话,最后都一定会说‘I love you’,维持了十多年的习惯,始终未变。
岂料她竟是一把夺过电话,狠狠地摔到了墙上。
客厅没有开灯,她背对着落地窗,整个身影在颤抖着。他沉默看着她,终是说了句:“是新西兰的电话。”说完蹲□,把分离的电池和手机捡起来,他很累,不想吵,她却已经缓缓蹲□子,抱着腿痛哭起来。
很大的声音,像是郁结了很久。
他走过去,半蹲在她身边:“下次可以先问我一句,我会给你解释。”她仰头看他:“你解释我也不会信,我会怀疑,会胡思乱想,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会想很多,想到根本就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失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