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的笑意更浓:“果然,人不可貌相。”
“彼此彼此。”宫里的小女生也许会被他的温文尔雅的外表所蒙蔽,我若看不出他温文表象下的狡黠,那不是白学了五年的心理学?
他装做没听懂,抬头望着天空,长吁口气,白色的气在这清寒的夜色里分外刺目。“天越发阴寒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在担心良妃的病还是在暗示其他?一直以为那个位子只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在争,却忽略了这个在朝廷呼风唤雨的阿哥。一样的天皇贵胄,一样的精明能干,他怎会甘为人臣而无半分雄心壮志?从没为自己不了解这段历史而遗憾过。毕竟因着这分懵懂无知,我可做到让自己置身事外,但此刻,我是真的想知道他究竟做出了何种选择。
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也许他本也不必我回答什么。隔着一步距离看他,脸上依稀有几分十三的影子。淡淡的夜色,和着他游弋不定的表情,连带着我也有丝恍惚。
“宜主子说得对,你的神情的确有些肖似我额娘。”他已回过神,轻柔的微笑,那笑意仿佛驱散了刺骨的寒冷。
“奴婢愚钝,实在看不出。”那份平静漠然只怕十年后的我会有,但现在的我远远不及。
“我指的是十几年前的额娘。”他看懂了我的不赞同,解释道,“那时虽然幼小,但依稀能记得额娘的模样。好象对什么都不在乎,又好象在追寻着什么。与你刚才的神情如出一辙。”
可现在的良妃只剩下对一切的不在意,那份期待和追寻曾经有过,只是烟消云散了。
“主子…”一时冲动的想问在良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她对康熙对这宫里的一切都云淡风轻的置身于外。
他不语,静等我的问题。
忽然间对他在朝廷的如日中天有了切身的体会。那样一双温和包容有如大海的眼睛,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一切,说出想说的话。“只是想说,主子的病是心病,多加调理却只能治表不能医本。”那个问题即使问了又能有什么解答,不问也罢。
“你心很细。”他淡淡的看我一眼,“心太细未必是件好事。”
“那八阿哥可以将奴婢适才的话自动忽略。”我听出了他背后的深意,迎上他的目光,“八阿哥怕是主子心里最重要的人,也希望主子的忧虑能时时在八阿哥的心上。”反正逾矩了,索性再多些暗示。虽然我不清楚他的结果是什么,可如果他要那个位子就注定是个失败者。良妃的地位决定了她不能不忧虑。
他的目光跳跃,他懂我的意思。跟聪明人说话的确是件很舒服的事。
“你这丫头,说话相当胆大。”
“也得八阿哥明白才行。”我微笑,鞠一躬,这个男人值得尊重,即使他是个失败者。
“额娘喜欢你果然有她的道理。”他看了看天色,说道,“回去吧,谢谢你的点心。你若有这个心,能为额娘多花心思,我必然不会亏待你。”
那也要我和你里应外合才行。我心里说道。表面上不动声色,行了一礼,道:“盈雷明白。先行告退。”
回到良妃的寝宫,想看看她是否睡着,却见她不出意外的神思。不同于以往看到的平静或是忧心,复杂的让我难以形容。
越来越难理解她的内心,也许是一直都没有让自己投入进这个世界,所以无法设身处地的在她的立场忧她所忧,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主子,早些歇息吧。”
她闻言,回神道:“盈雷,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我一愣,这话从何说起?我一个在家一无所长的米虫愣是被训练成了五项全能,还对烹饪感了兴趣。倘若哪一天老天再把我送回现代去,估计我这辈子绝对不愁嫁了。
“主子待盈雷的好,盈雷感激还来不及,何来的苦?”这并不是夸张,换成任何一宫都不会让我感到太过轻松,但她给了我某种程度的轻松与自由。
她轻叹口气,目光悠远,神情迷离。虽在看我,可心仿佛在记忆的长河里缓缓的流淌。
犹豫
将上次做的红枣糯米糕进行了进一步的加工,将之捣碎,加入蜂蜜揉捏成栗子大小的丸子,再裹上栗子丝和红枣丝,便成了长今给闵政浩做的红枣团子,软襦香甜。入秋以后,绮萱一直吵嚷着想吃甜食,坳不过她,便做了一笼送往延禧宫。
看她吃的一脸惬意,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女人想成为后宫的一分子。平日里不闻不问,起居有人伏侍,想吃什么一声令下我这个“奴婢”就要心甘情愿的准备,果然是将米虫的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也许看我一脸“鄙夷”的表情,她停住了津津有味的品尝,讨好的说道:“盈雷,你是不是也吃一点?你的手艺好极了。”啧啧有声的为她这番话下个注解。
我没好气的给了个白眼回去:“不吃。”
“跟谁斗气呢?”她撅嘴,“难道良妃知道你给我做点心不乐意了,给你脸色看?”
我瞪她:“你以为这宫里上下都跟你萱贵人一样小心眼?”
她叫屈:“盈雷,才多久你就被良妃收服了?居然说我小心眼!”
我不由轻笑,那丫头过了几个月的宫廷生活却还是不懂收敛她的情绪。“就你这性子,也亏得皇上忍你。”说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造化,进宫不久却深受康熙的喜爱,已是年轻的嫔妃中较受宠的一个,一时风头之盛竟盖过了之前让康熙青睐有加的和嫔与密贵人。
“他说这宫里多的是被拘束的性子,说我像他的十格格,还说像十三阿哥的额娘刚入宫那样,让我不要太快的改变。”她嘴角那丝甜柔的微笑向我证明着她的幸福。
虽说自己无法接受这种感情,但端看她的笑容心里也陪着开心。十三的额娘曾经也是个天真单纯的少女吧,只是这个宫里又有谁能把单纯无伪长久的留住呢?我轻握她的手,希望康熙的宠爱能让她相对维持的久些。
“怎么你的眼神好象万岁爷,他有时看我也是这样,好象担心什么似的。”她不解。
他担心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纯真无法维持多久,他一定不止一次看着这纯真渐渐变成了拘谨恪礼,甚至凋落。他再有心也是无力,这是否也是帝王的悲哀?
勉力一笑,压下心头骤然涌起的哀伤,道:“因为我们都是真正的关心你,绮萱,皇上是真心宠你的,好好惜福。”
她嘴一撅:“又说我像他女儿,又拿故去的敏妃娘娘比我,哪是真心宠我?”
我失笑:“小妮子春心荡漾才对,怕是吃这两人的醋吧?”
“谁要吃醋!”她伸手过来就是对我的手背一掌,“难道,人是他们家的还不够,连心也非给他不可呀。”
我捂着她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些气话来:“你一点都不警觉,难怪皇上要担心你了,你刚那些话要被有些人听到,存心算计你,可有你的好下场!”她的话在我听来毫无疑问是气话,可若是被一些觊觎她如今得宠的人来说,随时可以给她扣上帽子。
她回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脸懊恼:“盈雷,我不是有心的。”
“知你无心,却就是怕你的无心被有心人拿去作伐。”真的开始担心她的处境,在宫里皇帝的荣宠本就是一柄双刃剑,古往今来,因此死于非命的可在少数。
她低头不语,忽然兴奋起来,道:“盈雷,我有好办法了。我去向良妃讨了你来,你心又细,又是真心待我,有你在旁提点,我就不怕了。”
离开储秀宫?我忽然万般不情愿。虽然和良妃相交不深,却知道她的包容是我在这宫里生活的一种幸运,若要离开,真的不舍。
看我犹豫,她急急拉住我的手:“盈雷,你一定不忍心看到我因为说错话而被人陷害吧?你来我这,我自然是把你当妹妹看,决不会把你当下人看待,你还信不过我吗?”
禁不住她期盼的眼神,我不由心软,叹了口气道:“我回去向良主子说明情况,你可不许自作主张。毕竟主子待我很好。”
“就知道你真心疼我呢。你若来陪我,我才是真开心呢。赶明儿,我让万岁爷为你指门好亲事,断不会委屈你。”她的利诱条件还真多。我不觉好笑。
回储秀宫的路上,心事重重。我是放心不下绮萱,可就此离开良妃让我心生不安。只得回去向良妃秉明情况,看她会不会有心留我。宋颖然,你竟也会当鸵鸟,犹豫不决,小小的嘲笑了下自己。
深秋的园子里铺满了落地的金黄,厚厚的一层,踏在上面,蟋蟋嗦嗦的声音在这喧嚣的宫廷里仿如天籁。我不由玩心大起,不管将来在哪个宫,眼下的快乐才重要。
蹦上那厚厚的落叶堆,让双脚奏出美妙的音乐来。一阵秋风吹过,满树的枯叶徐徐落下,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周身,虽比不得小说里主角们或在樱花树下或在芙蓉枝旁的柔美,但又有何关系呢?自得其乐才最重要。我闭上眼,仰起头,任落叶从我脸上轻柔的掉落。
忽听到一声嗤笑,紧接着一个戏谑的声音破坏了我的自娱自乐。“这是时下流行的深秋落叶舞?”
我一惊,忙睁开眼,果不其然是那日夜困扰我的身影,倚在一旁的树下,神情惫懒,姿态悠闲,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奴婢给十三阿哥请安。”我忙行礼,不再去看那张脸。怕自己再度混淆两张太过相似的面孔。一直嘲笑小说或电视里主人公若看到相似的面孔会有的惊慌失措,如今应验到自己身上才发现,那样的惊慌里有期待也有害怕。
“看来我好象破坏了你的好心情。”他示意我起身,笑道:“怎么每次见你都像换个人似的让我不敢认?”
心跳忽然加速几拍,我呼了口气,试图镇定。“奴婢失礼,让十三阿哥见笑了。”
他不以为意的笑笑:“你的理智总恢复的特别快。我很好奇,是天性如此还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他的眸子幽深了些,背着光,有刹那间的模糊。
他们都是那么的精明吗?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面具。康熙你究竟生出了多少个人精?
“十三阿哥说笑了。即便是天性也有要藏起来的时候,久而久之盈雷早分辨不清了。”这些他们的体会应比我深,如若不然,那昔日的笛声里怎会透着股与他此刻的闲适截然不同的隐抑。
他收起懒散的姿态,向我靠近一步,笑意不减,但让人备感压力。“好个伶俐的丫头。现下,可还会认错人?”
“十三阿哥天皇贵胄,盈雷若再轻易错看,十三阿哥定不会再轻饶奴婢。”给他扣上顶高帽,希望他能早些让我脱身。这股压力是在面对八阿哥时也没有的,时间越久越让我窒息。
“这倒也是。”他笑着点头,“那件事我可耿耿于怀很久呢。宫外怎会有人像我这般玉树临风、天人之姿?”
我忍俊不禁。这点他们可够像,一样的自大臭屁。“十三阿哥自然与众不同。”是脸皮与众不同的厚。我心里加上这句话。
“怕是言不由衷吧。”这个人精只消一个眼神立马看出我的真实想法。
这一笑却让我的紧张消除几分。不知他是看出了我的紧张故意的插科打诨还是误打误撞的消除了我的不安,至少现在能坦然的去看他,虽然还是容易恍惚。
“别这样看我,若是我不知情,误会可就不小。”他打趣道,眼里却是认真,“我曾打听过你。”
我一惊,他打听我?为什么?
“那日的情形我多半也能猜测出几分来,去打听你原本是想托四哥把你弄进他府里,然后早些放你回去寻找你那位故人。”他冲我眨眨眼睛,“可没想晚了一步,如今再想把你弄出去可不大容易,也怪你造化小。”
原来如此。差点进了雍正的府上,我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来。“我那位故人已不在这个世界上,十三阿哥的好意盈雷自当谨记在心,谢过十三阿哥。”
他了然于心:“难怪,当日你会失态。抱歉,提起你不开心的事。”
他目光真诚,我心中暖流划过。
“十三阿哥也是无心。盈雷能得十三阿哥记挂,理应不甚感激。”
“不必客气,严格来说你也不算外人。我跟九哥虽然不亲,但你若在宫中有什么不便,我还能略尽绵薄之力。”也许是觉得触痛我的伤心事,他不再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格外的真挚。
可为什么,他的每个表情到最后都会幻化成一张让我刺痛的面孔?
回储秀宫,我将绮萱的意思透露给良妃,她听了,没有做声,良久,幽幽的问:“盈雷,这是萱贵人单方面的意思,还是你自己也有这个打算?”
我一时无语,内心又挣扎了会,方道:“萱贵人和奴婢自路上结识,她对奴婢也照顾有加,奴婢…”
“也就是说,这并非你的本意?”她打断我,言辞间很快抓住本质。
“盈雷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实话实说。
她淡笑:“盈雷,你认为你这是朋友情深吗?”
我一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怔怔的望着她,见她淡然的面孔浮上几分淡淡的讥嘲。“盈雷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只是平日的牵绊太多,竟学不会通透。你认为你这么做是担忧她在宫中的前景,可你的担忧里有为自己打算过吗?”她问的一针见血。
“有时顾不了太多。”我当然知道,如今绮萱那儿正是风口浪尖处,若是陪在她身边,恐怕自己担的心更多,如今仅有的一些轻松到时只怕都不复存在,可又怎么忍心看着绮萱莽莽撞撞的在宫廷生活呢?
她定定的看我,目光是理解也是不赞同:“盈雷,你要明白,你首先得让自己过的轻松才能有心去帮助别人。一个人若背负太多的责任和包袱非但对旁人毫无益处,有时还会适得其反。你若是不开心,萱贵人也会内疚,陪着你不开心。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她字字珠玑,却让我哑口无言。
“你觉得你为她好,可你知不知道,在这个紫禁城没有人能代替另一个人思考、行为。她必须学会在这里生存,谁都不能护她一世,你——更不行。”她表情前所未有的凌厉,“我希望你自己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是动荡还是安宁。”语罢,摆了摆手。
我退出,却不得不承认她是了解我的,也许比此刻迷茫的我更了解。
呃,我代表十三谢谢大家:)
女主暂时不会离开储秀宫,离开也是47年的事情,出宫就更遥远了,是良妃过世后的事.出宫后她的真命天子会比较明朗,貌似现在我也不知道.汗一个.谁让她要自由恋爱,不要我干涉的呢?我又是个无比亲厚无比尊重她的亲妈…
题趣
拒绝了绮萱的要求,我依然留在了储秀宫。良妃说的对,一个人能对自己的命运负责才能对别人有所助益。我能做的只是在一个适度自由的环境里力求客观,倘若身在旋涡,会比任何人都更快的失去冷静。
于是日子在波澜不惊中度过。我依然很少出门,闲暇之余会跟着若梅练字学琴。她跟了良妃五年,虽只有十七,可言谈举止却是自若沉静。我的字总是无法练到她那般娟秀清丽,只在她的指导下不再歪歪扭扭,不过古琴上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我本对乐器和音乐的敏感度很高,加上若梅的悉心指导,更加肯定了若能回去再不济都能靠江湖卖艺为生。
放下笔,决定出门透一口新鲜空气。虽秋风瑟瑟,但庆幸此时的北京不若现代那般干燥。一路往北走,看到一个肖似十四阿哥的背影正蹲在地上,右手拿着树杈在泥里比画着。
我心下好奇。是什么使得这位一向尊贵的十四阿哥如此不顾形象。一步一步的挪过去,只看见他在地上写了一个又一个的竖线,又划掉了一堆,场面混乱不堪。而他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耐烦,指不定就要发狂。我正慢慢的往后踱步,看情形,躲是最好的选择。忽然,他丢掉手中的树枝,猛的起身,倒把我吓了一跳。
“你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他见是我,没好气的吼道。
好个记仇的小鬼。我暗暗瞪他,可还是不动声色的堆上关切的笑容,尽量放低声音道:“十四阿哥有何烦心事?也许,奴婢能帮上忙。”不管这小鬼要不要我帮忙,我首先要自保。
他定定的看着我,忽然,他一招手,脸上有丝捉狭的意味。“你帮我找一百个小太监来。”
一百个?我睁大眼睛,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请问,十四阿哥要一百个太监做什么?”
“杀掉九十九个。”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天!果然是一母所生,难道他和雍正一样残暴?我正思考如何躲开这个小暴君,忽然灵机一动,莫非困扰他的是那道题?
我清了清嗓子,决定用智慧来避免这一宫廷血案。“请问,十四阿哥可是在做一道题?”
他倒是一惊:“你怎么知道?”
“敢问十四阿哥,那道题可是说一百个囚犯,若每次只杀单数,最后存活的人应该站在哪一位?”老天保佑,希望如此。
他更加奇怪了。“你知道?”
老天,你派我来莫非是解救众生?
“回答!”他见我分神,又是一声怒吼。
“回十四阿哥,奴婢略知一二。”冷不防被那小鬼吓到,赶忙回神。
“答案。”好精简,惜字如金,还是觉得很没面子?我偷笑。
“第六十四个。”直截了当的给答案,还真怕了这小阎王。
他不语,继续拿起树枝计算起来。我见他专心,慢慢抬脚往后退。
“不许走!”我一吓,乖乖的站住不动。心里不住的乞求,快点让这小阎王算出答案吧。
老天还是很厚爱我的。十四再度起身,这一次脸上绷紧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愉悦和得意。“果然是第六十四个。你如何得知?莫不是也像我一样?”
像他一样草菅人命?果然是以小人之心度淑女之腹。“其实,是有巧妙方法的。只不过这是奴婢的一家之谈,却不知正确与否。”当年我也是用过笨办法,但事后不甘心,又琢磨过它的规律,但没试图验证过。不过面对的是古人,就算是洋人也未必有我的段数高,凑合着试试吧。
“你说。”他的语气稍稍缓和。
“从一百到一人,一共杀了七次,我们可以倒推,不必从头计算…”我在地上给他比画,虽然用古代的知识很难解说,但他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费了半天口舌后,他终于点头。
我长舒一口气,站起来活动下筋骨。却见十四“哼”了一声,丝毫没有感激的意思。我四处捣腾自己的口袋,却不说话。
终于,他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找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一副无辜的模样继续翻找。
“为什么?”
我拍拍头,很努力很努力的思考后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奴婢什么时候欠过十四阿哥的银子,虽然不记得了,但总不能不还,所以看看身上有没有值钱的用来抵债。”
“谁说你欠我银子了?”他不耐烦了。
我眨眨眼睛:“十四阿哥确定没有?”
“没有。”一副出离愤怒的表情。
我很无辜的问:“那为什么每次十四阿哥见到我都像我的债主一样?”
他终是明白我的意思,想沉下脸来训斥,终究忍不住笑了。“你有时还挺有趣。”
娱乐了阁下,以后总可以换掉这副阎王脸了吧?和他相视而笑,发现小鬼果然很可爱,虽然脾气不大好,不过被母亲宠惯的小孩都这样。
“这是什么?”他眼睛一眯,看着我腰间的中国结。闲来无事时拿来做着好玩,便当穗子用来挂在腰上,“很新鲜的玩意,拿来瞧瞧。”
看他一脸不怀好意就知道有去无回。我递给他,他把玩了好一阵,笑道:“好东西,就拿它抵债吧。赶明儿,再给我做一个。”
过分!“十四阿哥用来做什么?”
“当定情信物好了。”他咧开个笑容,欺身上前,问道:“不如——我让额娘把你讨来可好?”
一阵毛骨悚然。我瞪着他灿烂的笑脸,确定他只是在逗弄我。一横心,答道:“我对小鬼没兴趣。”
“你这个大鬼好象比我还小两岁。”他反驳。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一字一句的回答。跟他们爱新觉罗家比起来,谁不是穷人呢?
他一阵狂笑,好不容易渐止住笑,诡秘的道:“我听说你是良主子那儿的有钱人,八哥暗地里可没少给你好处。”
这是实话,他知我怕冷,第二天便送来一个手炉,其余的小零碎也断断续续不绝。储秀宫里一些传言悄然滋长。但,传言止于智者。在我、八阿哥和良妃的共同沉默下,一切和开始没有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