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笙紧紧抱住了他。

他背着她,探身进入船舱,刚想将她放下,却忽然屏住了呼吸。一种陌生而又危险的气息撩动了他的神经。

鬼虚影手心发寒,借着浅淡的月光,他能感觉到有人正坐在船舱角落。那个人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寂静得如同冰雪。

他想要后退,但原本平静的河水中忽然冒出数人,守着这小船,起起伏伏。

水里的月亮圆了又碎。

“多谢你救了她。”坐在船舱角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同样是在船上相遇,同样是坐在船里的角落,为毛氛围与开端差距那么大呢……

第67章 自重

第六十四章剑锋正对昔时友

在水中数人的护佑下,小船很快便驶离河岸,朝着下游行去。鬼虚影眼神沉定,低声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是,从洛阳至此,可惜当我到这里的时候,银笙与楚嫣红已经进了暗夜谷。”他顿了顿,又急切道,“她受伤了?”

鬼虚影点点头,将银笙轻轻放下,托着她的后腰使其侧卧着。那支弩箭接近一半刺进了她的肩后,鲜血还在渗出。奚秋弦蹙眉,抓着她的手腕,但此时银笙已因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手指只微微动了动。

“要快些止血包扎。”鬼虚影望着银笙苍白的脸颊,沉声道。

奚秋弦从包裹中取出药布等物,俯身按住她的肩膀,一手紧握着弩箭,一狠心将之拔出。银笙惨叫一声,陷入昏迷,奚秋弦随将她外衣脱下,又解开了她内衫的扣子。鬼虚影本是坐在她身边的,见此情形,不禁偏过了脸去。奚秋弦却很是镇定地将她的内衫也褪下一半,银笙白皙的后背露在外面,蜿蜒的血痕如同蛇虫。

他迅速拭去血迹,一抬手,将瓶中药粉覆于伤口,又以白布紧紧按住。鲜血很快渗透了白布,濡湿了他的手指。

鬼虚影转过身,看着她的伤势,过了片刻,那药粉起了作用,银笙的伤口处渐渐不再渗血。奚秋弦重新取了白布替她包扎,鬼虚影扣住银笙左腕,她的脉搏虽然虚弱,但还算平稳,料想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

“你的属下呢?”鬼虚影盯着奚秋弦。

他一扬眉,“在两岸紧随船只而行,这样安全一些,怎么?”

“那好,你带着银笙一直往前,不要回头。”鬼虚影攥着银笙微冷的手,视线又落在她身上,“我要走了。”

奚秋弦一怔,随即道:“你还要回暗夜谷?”

“我得趁着这机会去弄清父母的过往。”他语气淡漠,眼神却坚定,“若错失了今天,或许再也没有办法接近盟主。”

“但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明白,今日有楚嫣红来到,才是天赐良机。盟主至少有一半精力会被她牵扯。”鬼虚影说罢,又加重语气道,“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护好银笙。”

奚秋弦微微蹙眉,道:“我自然知道,但你这样走的话……”

“不要对她说我回去了。”鬼虚影低声说着,又望了银笙一眼,探身便出了船舱。奚秋弦想要站起,但毕竟行动不便,这稍稍迟缓之间,鬼虚影已经背着单刀点跃而起,如黑鹰般掠过水面,直落上岸去了。

小舟如竹叶轻盈,顺着风势径直前行,岸上飞马疾驰,天淼等人时刻防备着追兵到来。夜深风凉,唯有舟中一点烛光昏黄氤氲,似是带着些许雾意,朦朦胧胧,映出浅浅影子。

因银笙肩后受伤,奚秋弦不敢让她平躺,便将她侧着抱于怀中。小小的身子软绵无力,仅余一丝温热,手心却是冰凉。他见她衣衫尽被鲜血濡湿,便不再给她穿上,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将她包裹了起来。

银笙的睫毛覆在苍白的脸上,密密的,时不时地颤抖,像只受惊畏惧的小兽。

奚秋弦望着她消瘦的脸庞,心中不由恻然。那个害羞易脸红,躲在帘子后不肯出来的少女,与现在这个饱受摧残,心境也日益坚硬的阿笙相比,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同了。

或许是,在雾渡坪分别后,她迫于无奈跟着师傅流落江湖的那段时间内,就已经渐渐不再有幻想了吧?

他低下头,望着她的眉睫,又不由自主地替她拂去了额前散落的发缕。

银笙的眉宇微微一皱,嘴唇轻启,似是想说什么。奚秋弦急忙弯腰贴近她的脸庞,轻声道:“阿笙,不要害怕。”

“哥……哥哥……别走……”她用尽力气,发出喑哑的声音。

奚秋弦怔了怔,道:“嗯,我不会离开的。”

银笙重重呼吸了几下,这才渐渐舒开眉头,倚靠在他怀中再度睡了过去。奚秋弦默默坐在烛影下,抱着她,望向船舱外漆黑的夜色。

山峦沉寂,河水滔滔,船桨一起一落,溅起水声片片。苍茫夜色间,这艘小舟顺风而行,很快便绕过一道山峦,朝着更宽阔的河面驶去。

不知是未被发现还是怎地,至今都无暗夜谷的人追上。即便如此,奚秋弦还是不敢松懈,几乎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形。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他下意识抱紧了她,将垂下的衣衫替她披好。

银笙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近旁的烛火虽不甚亮,但在她看来却很是刺眼。待得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之后,她不由一惊,“怎么是你?!”

奚秋弦望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能是我?”

她头脑一片混沌,忍着肩后的剧痛转过脸,奚秋弦按住她,“别找了,鬼虚影不在船上。”

“不在?”银笙倍感惊讶,“那他人呢?”

奚秋弦淡淡道:“我叫他上岸走陆路,这样万一何梦齐追来,他熟悉地形,可以先想办法给我们带路。”

银笙拧着眉,想要往外面望,但身子酸痛滚烫,又在他怀中躺着,一时没法看到船外的景象。她怔了一会儿,又道:“哥哥身体才刚恢复,他一个人在岸上岂不是更危险?”

“天淼天淑都在岸上的马队中,一路紧随,不会有事。”他回答得不慌不忙。

银笙侧耳聆听,果然有马蹄声阵阵,她这才稍稍放了心。奚秋弦看看她,问道:“伤口疼得厉害吗?”

“嗯……不疼……”她垂下眼帘,态度又拘谨了起来。奚秋弦又问道:“你母亲带你进暗夜谷,是为了什么?”

“她……她想让我杀了何梦芸,替父亲报仇。但何梦齐赶回,危急时又是哥哥将我救了出来……”她说罢,闭上眼睛,似是不太想再说下去。

奚秋弦见她原本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泛红,不由疑心她是不是发了烧,便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却好似受了惊讶似的,猛地睁开眼睛,惶恐地望着他。

惊惧、不安、抗拒……很多感情交错重叠,在她眼神间隐现。

奚秋弦愣住了,讪讪道:“我只是想看你是否发烧了……”

银笙蹙着眉,将头深深低下,恨不能缩进阴影中,不让他看到。烛火摇曳不止,奚秋弦静默片刻,低声道:“阿笙……你不肯原谅我了吗?”

银笙闭上双目,不说话。

他等了许久,也等不到她的回答,竟没再像以前那样追问,也没再像以前那样转移话题,而是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

河上风势渐大,船只上下起伏,银笙觉得恶心,不禁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奚秋弦轻声道:“忍耐一下,你失血过多,坐起来也会头晕。”

她微微动了动几乎麻木的双手,肩后剧痛犹在。“我想见见哥哥。”她仰起脸望着他。

奚秋弦微一皱眉,“他在岸上,干什么要见他?”

“有一些事情想问他。”银笙低声道。

“……那你先告诉我,我喊人转告他。”

她却摇头道:“不要,我要亲自问他。”

奚秋弦沉声道:“现在还未脱离危险,等安全了再说,我也没法上岸替你找他来。”说罢,便别过脸去。

银笙语塞,不知他为何忽然间又换了态度,心中不由焦虑。此时原本直行的船只渐渐斜转,似是顺着河流转弯,过不多时,船头一沉,有人自岸上飞跃而来。银笙以为是鬼虚影回来,不禁欣喜。可那来人矮身进来,道:“少爷,马车已经等在前方,我们要换陆路了。”

原来不是哥哥,而是天淑。银笙微微失望,随即吃力地侧过脸望着她,道:“我哥哥还是在岸上吗?”

奚秋弦心头一震,但尚未及开口阻止,天淑已惊讶道:“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银笙神情凝滞,奚秋弦蹙眉道:“他是有别的事先走了一步……”

“可你刚才说他一直在岸上!”银笙盯着他,语气生硬。天淑不由道:“是鬼虚影自己要走的,你朝少爷发火有什么用?”

“他到底去了哪里?”银笙寒声道。

奚秋弦不愿让她担心,便只好道:“去探路了,你不要着急。”“骗人!”银笙的情绪激动起来,甚至想要坐起来,只是肩膀一用力,疼痛便席卷而来。

她吃力地撑着船板,喘息道:“他是不是回去了?”

天淑看看她,又看看奚秋弦,见他紧抿着唇不说话,便上前一步,“少爷,我先扶你上岸。”

“等一会儿,你先回去,我稍后再叫你。”奚秋弦勉强保持着温和的态度说着,天淑睨了银笙一眼,面带不悦地出了船舱,又掠过水面上了河岸。

银笙挣脱了奚秋弦的怀抱,咬牙坐在他近前,道:“哥哥是不是回去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逼问我?”他缓缓抬头,望着有点陌生的银笙。

船只在不住起伏,银笙只觉天旋地转,勉强撑着船舱,艰难道:“因为我想听你说实话。”

奚秋弦一直望着她,眼神中隐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阿笙,你不再相信我了吗?”他低声问道。

她的眼里渐渐起了水雾,怔了许久,才道:“因为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可这次……”他还没说完,她已顾自接下去道,“我要去找他了。”

奚秋弦一惊,银笙撑着剑鞘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船舱门口。奚秋弦费力地站了起来,追到她身后,一把攥着她的手,“你这样出去是送死吗?”

“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她哑着声音,身子不住发抖。

“为什么你每次都只惦记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一点自己?!”他竭力压制着心头怒火,将她的手紧握不放,似乎唯恐她随时会从身边消失。

银笙回头望了他一眼,低声道:“阿弦,你不会明白。”说罢,竟奋力掰开他的手,强行跃离了船头。此时这船只已近河岸,她的身形在夜风中飘落,如一只折翼的蝶,忽忽地跌到了岸边。

“阿笙!”他在船头大声喊。

银笙不由自主地回望一眼,却又奋力前行。“拦住她!”奚秋弦急朝着在远处准备车马的人叫道。天淼带着众人飞奔追去,银笙仓惶间拼命奔逃,眼见众人就要追上,竟抽出剑来直指着他们。

“我跟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带着哭音叫道,“即便是送死,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奚秋弦,你懂吗?”

剑锋寒白,在月色下闪着幽幽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快要步入结尾阶段的节奏。。。

第68章 自重

第六十五章忆及旧事情难了

奚秋弦站在船头,夜风吹过,四周寂静得只剩下衣袂飘拂之声。他的面容隐于阴影之中,银笙忍痛望着他,却只能感觉到他好似阴霾天空下的雪原,素白苍茫。

“你真的不需要我陪着了吗?”他远远地望向银笙所在的方向,可视线却又似乎没落在她脸上。

银笙沉默片刻,吃力地道:“不需要了。我自己的事,应该由我自己承担。”

“阿笙,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出人意料的平静。

银笙眼里一涩,紧握着剑后退一步,“对不起,阿弦,你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说罢,转身便向着暗夜谷的方向走去。

天淼等人面面相觑,望着船上的奚秋弦,似乎等他发话。但他却只是默然站在风中,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于密密层层的树林间。

风是从西边吹来的,正对着银笙,吹得她双眼发酸,浑身冰冷。

她知道此一去或许正如阿弦所说的那样,完完全全是在送死。但哥哥在那里,她知道他是为了要探得父母死亡的真相才又回去。自从她从师傅那里得知自己只是方家领养的孩子之后,每一个夜晚,她都会在噩梦中度过。

梦里有父母温暖的怀抱,有哥哥的笑语,但每次还未等她再看到他们的样子,火光便吞噬了一切。有一个幼小的瘦弱的影子孤零零地站在大火中,火舌在她身边萦绕起伏,她却感觉不到热度。

——是因为暗夜盟想要斩草除根,才放火烧了方家。

也就是说,若没有她的存在,哥哥一家就不会有那样的遭遇。

她可以跟着哥哥一起死。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负疚之感。

但是阿弦……银笙的脑海中才刚刚浮起他的模样,便硬是狠心将思绪遏制下去。只要想到他,甚至想到他的名字,她就无法保持平静。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断地想躲开他,想让他回到巫山,不再涉足江湖,可却又不断地想到过往的一幕一幕。初时相见时的那个白衫少年,持鞭驾着马车载她一路逃亡。或许这便注定了,此后除去仅有的几天安宁生活之外,很多时候,他与她,都在奔波跋涉,仿佛永不得安闲。

可是经历得越多,她就越觉得自己与阿弦之间,好像隔了很远。他的一言一行,她其实都记在心里,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往日他那温暖的笑颜。

如果与她一起只能越来越糟的话,还不如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这样,她不会再有担忧,而他也能避开风雨。

……

河水汤汤,银笙依照记忆溯流而上,重新找到了通往暗夜谷的路。遥望远方,群山黢黑,但在那黑影之间,却又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应该是有不少人举着火把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她紧贴着山峦矮身潜行,希望能尽快找到哥哥的身影,但又不敢过于冒进。山间枯枝为夜风吹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银笙抬头四顾,虽未见到什么人影,但还是警觉起来。

远处有人在高声呼喊着,银笙侧过身子躲进岩石后,想透过石头缝隙窥探前方。此时又一阵风过,周围草木簌簌作响,斑驳月影洒落一地,竟有一道黑影自暗夜谷方向疾掠而来,行至河畔似是望到了对岸的火把,迅疾折返奔向此处。

银笙一惊,眼见那人脚步踉跄,似乎是身受重伤,不禁想到了哥哥。但还未等她出声,那黑衣人已经奋力纵上山峦,隐没于灌木林中。银笙微微一怔,随即也朝着山上追逐而去。黑影在林中一闪即没,银笙本身也因受伤阻碍了行动。待得她爬上半山,但见松林寂寂,苍黑如墨,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她警惕地握着剑,想要退回山路等待。却忽觉左肩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

“啊……”银笙因痛而呼喊出声,但身后的人随即用力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想把那些人引来吗?”

听到这声音,银笙不禁一惊,她想要喊出“师傅”二字,但却无法开口。楚嫣红凑近到她肩后,闻了一闻,“你流血了?”

银笙慌忙点了点头,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楚嫣红这才松开手,但随即又扣住银笙的肩膀将她扳了过来,使她正对着自己。苍白的月光下,楚嫣红的唇边有血迹蜿蜒,脸色发青。

“师傅,你也逃出暗夜谷了!何梦齐追出来了没有?”银笙急道。

楚嫣红冷冷望着她,却不答话,银笙又追问道:“您见到哥哥了吗?就是鬼虚影。”

“你有想到问问我伤得怎样吗?”楚嫣红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问话,眼里充满不屑,“如果不是我拼死挡住何梦齐的出掌,只怕已经横尸在暗夜谷了。你被人救出,却独留我一个,也丝毫没有想来找我的意思吧?”

银笙被她的这番责备说得哑口无言,每次面对师傅的斥责,她总是没话可说,自觉愧疚。的确,她虽然也担心过师傅,但一旦知道哥哥回了暗夜谷,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他。

“……对不起,师傅……”她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攥起。

“你只会这样道歉,只会用假装的老实来骗我!”楚嫣红忽然暴怒起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与你父亲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差别!”

银笙咳嗽着,道:“父亲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楚嫣红咬牙切齿,眼神异常地亮了起来,但却带着冰意,如钢刀般深深刺进银笙心间。“不是说了吗?他跟你一样,看上去老老实实,可实质上却是一心想着去骗人!”

银笙吃力地别过脸,虽然从未见过父亲,甚至对他可以说是毫无所知。但此时身为妻子的“师傅”这样评价起他,却让银笙很是不解,亦不是滋味。

“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您不是说,他与您一直很好吗?”银笙哑着声音道。

楚嫣红怔了怔,眼前散落的长发使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云层轻移,月光映照在银笙的脸上,依稀让她想到了过去,想到了那个陪着她在蟠龙谷中练剑,陪着她在冰洞山狩猎的少年。

……

——师姐,师姐。他总是这样轻声地叫她,带着三分尊敬七分温柔。

她自幼流落街头,是师傅在下山时发现了快要饿死的她,将她带回了蟠龙谷。师傅是个很沉默的男子,除了传授她一些剑法之外,时常都是整天整天地坐在一个坟墓边,既不说话,也不祭奠。只是坐着,看谷中云气氤氲而起,又缓缓散去,如此而已。

后来,师傅开始挖掘暗道,她站在坟墓边,看着他一锹一锹地将泥土挖出,清瘦的身子好似随时都会掩埋。畏惧之情油然而生,她开始害怕,害怕如果某一天,师傅进了那深邃幽黑的土中,她该怎么办。

再后来,误入山中的男孩子因寻找水源来到了蟠龙谷。彼时,师傅正专心于暗道的建构,对她不闻不问,她又不会打猎,已经饿了整整一天。

“姐姐,我叫阿枫。”衣衫褴褛的男孩子虽然瘦弱,但脸上却带着暖暖笑意。他带她抓着了雉鸡,她则帮他打水,一切顺利地好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于是,同样没有家人的他便留了下来,成为了她的师弟。

说来奇怪,这个也曾饱受风霜的男孩子竟不像她那么拘谨淡漠,相反,自从他到来之后,就算向来不苟言笑的师傅也变得和气了许多。这个叫做莫枫的男孩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一种让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他的笑容所吸引的魔力。

他有一双清澈无瑕的眼睛,笑的时候,眼里仿佛落了星星,透亮,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