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他干什么,没用,这人铁了心了,你劝也没有用,还是睡觉吧。

可是我想去看看他,青瞳,要是牢里关的是阿苏勒,你会不会想 啊,这样比喻不对,要是你被抓了,你说阿苏勒会不会想办法去看你

青瞳摇头: 那是因为阿苏勒喜欢我,你又不喜欢萧 她的话噎回喉咙,心中猛地一震,回头惊讶的看着花笺,道: 花、花笺,你 你、你你 她吃惊过度,喘了好大一口气才能接口: 你 喜欢萧瑟 ^

花笺脸如红霞,然而她抬起头,道: 是!青瞳,我就是喜欢萧瑟,一见到他就喜欢的不得了!那滋味没法说,没见过他之前我不知道,见过立刻就知道了,第五连江以前也喜欢我,我知道,可那种感觉不对,一见萧瑟我就知道了,就是应该这样。你有多喜欢阿苏勒我就有多喜欢萧瑟!唉,又错了,青瞳,你喜欢阿苏勒一定比不过我喜欢萧瑟,我明知道他不会那么喜欢我,就像阿苏勒也知道你没有那么喜欢他,可是这心里真的放不下。

青瞳,自从我见到萧瑟,我就开始可怜阿苏勒,也不对,这没有什么可怜,喜欢他已经让我很开心了。该怎么和你说呢 她歪着头想了想,道 或许,或许,你想想你以前多喜欢离非,我就有那么喜欢萧瑟!见到他就欢喜,想到他就高兴!就是那样!

青瞳看着她发着光的脸颊,心中一片茫然。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花笺就是她的一部分,就像影子一样,理所应当和自己在一起!她竟从来没有想过花笺也有独立的思想,心中也有比她更重要的人,更没有想过迟早有一天,她会离开自己,毫不留恋!她满嘴苦味,道: 花笺,你怎么不早点说啊!你、你早说片刻,我也不会打他,我 我没想到,我不知

 花笺拉住她的手,温声道: 青瞳,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也算你的朋友,同过甘苦,共过生死!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一定是你不能容忍的大事,否则就是没有我这一层关系,你也一定会维护他,不需要我说。现在我虽然说了,但你就是有一天要杀了他,我也不拦着,因为我很清楚,只要是能为我做的事情,你怎么着也会尽力,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都会尽力!不需要我说。

 花笺一直到天色微白才回来,见到青瞳仍然坐在院子里,过来道: 怎么还不睡 声音神态都很平静,青瞳诺诺片刻,才问道: 你们 说什么了

哦! 花笺道: 都是我们住进振业王府之后的小事,说着玩玩,没有什么。 她说的平淡,青瞳只好相信。奇怪,小时候每次和离非分手,花笺都兴奋的两眼通红,非逼着她说两个人相处的全部过程,不说就咯吱她。现在轮到自己有机会八卦一下了,怎么自己觉得那么心虚啊,是他们约会的地方不对,浪漫不起来,还是花笺人大脸皮厚了

对了! 花笺转回头道: 兔子的事情我帮你问了,他说那三天可能有个什么不会亮的大星星把北斗星给挡住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其实当时天上看不见的星星不止这七颗,但是这七个的形状特别,大家都认得,别的一般没有人会记住,所以他想来想去,就单拿这七颗星星说事了,事后那些兔子还真的炖了。

说罢她笑了起来,青瞳只好跟着她笑笑,现在她关心的已经不是什么兔子了,花笺说的再平静,她这番举动本身就等于给萧瑟拿了一道免死金牌,在青瞳心中,大概怎么也不会想杀他了,然而该拿这相国怎么办,青瞳一筹莫展,毫无头绪。

十四 归来

皇帝回京。

一队队开路的武士手持金刀金搠金瓜等礼器络绎不绝通过京都德盛门,连绵的仪仗一直延伸了几十里长,京中百官已在城外列队等候,在一番繁琐的礼仪中将离京一年多的皇帝迎回皇宫。一路奏乐车架旌表仪仗用的都是最高级别,大家都喜气洋洋,仿佛皇帝不是流离失所而是去巡幸归来一般。

景帝在六十四人抬的卤驾中探出头来,青瞳连忙跟上,她仍做武将打扮,因为胭脂比一般的马匹都高,所以她也不显得比其他武官矮小。

景帝道: 宁澈,这京都可远没有以前那么热闹啊。

青瞳道: 禀父皇,京都的大小商铺九成已经照常经营了,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商路也已经基本通行,南方漕运因船只不足,恢复起来要费些功夫,不过陆路已经通畅,大批客商云集京畿一带,过不了多久,京都就会恢复原貌。

景帝四顾,道: 不是店铺,朕记得以前这条街遍地歌台舞榭,现在怎么都没有了

青瞳一愣,没想到父皇关心的是青楼妓馆。奇怪,以前他一直居于深宫,怎么知道这些,难道偷偷出来光顾过了 现在不是联想的时候,青瞳也不知道这些青楼怎么一下全关门了,见铺面个个都很整齐,没有毁于战火的迹象,想了一下道: 儿臣也不知,或许京城守备为迎父皇回宫,暂令这类场所歇业几日,等回宫之后,儿臣过问明白即刻回奏。

她在暗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景帝打了个哈气,在嘹亮的乐声中大队人马缓慢进了皇宫。

能再回京都景帝也是有一些唏嘘的,他仔细打量着一处处熟悉的宫殿,宫殿几十年都是一个模样,和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论舒适其实比不上滁阳新建的小皇宫。这宫城本来就是大苑高祖在前朝遗留的皇宫基础上修建的,两朝加起来已经足有四百多年历史,每一处宫殿都整修过,但是老宅子的阴森厚重还是处处可见。比如文华殿和翠微宫两处,盛夏进去都是一股阴风,冬天就更不得了,景帝抚摸自己的腿一下,觉得自己膝头隐痛,很可能就是在这里落下的毛病。

他用脚轻蹴卤驾轿底,抬卤驾的六十四人齐齐停步,动作整齐划一,他从滁阳带来的贴身内侍郭忠立即上前,景帝吩咐: 传旨,着户部拨银,重修文华、翠微二宫!

想起滁阳的温芳苑,又加了一句: 还有,看看什么地方可以修建温汤池。相国说过了,朕要经常浸温汤,才能养身益寿。 ?.

郭忠立即答应,一溜小跑去后面和户部尚书黄希原传旨去了。

等问清楚了滁阳皇宫中的温芳苑是一处天然的温泉浴场,黄希原当即傻眼了。这是自然条件所限,京都根本没有天然温泉,离京四百多里的玉泉山山顶倒是有一处,但要把那泉水一直引进皇宫得多大工程啊 且不说开凿山顶泉眼会不会引起山体崩塌这类地质上不允许的举动。 ^

黄希原刚期期艾艾说出来,郭忠就瞪起眼睛,道: 滁阳的温汤怎么引,这里就怎么引,大不了路长点,多建些引水的东西就罢了。在滁阳,万岁爷的圣旨可是没有人违背的,莫不是京都的规矩不一样,那咱家要回去请示过万岁爷才明白。

黄希原在衙门里招来工部尚书和好多工部里优秀工匠,几天来这些人翻遍典籍,也没有找到能把玉泉温汤引到宫中的做法,老头子几天下来,头发都愁的白了一大片。

他去找以前的得力部下,现在已经免职的任平生诉苦,任平生一听就道: 我说黄大人,你提什么玉泉山的温泉,只当没有不就得了!这个你不用费脑筋了,别的不说,就是想出引水的法子也不管用,四百多里路下来,温泉早变成寒泉了。池子呢你可以照样建,皇上想洗澡就烧水呗,就是一天烧一池子水,也就是多费些炭火,咱大苑就一个皇上,还能供得起!

 黄希原一拍大腿: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引出之水历经四百余里,还岂能保持温度 那我就这么回奏圣上,引泉之事既然有百害而无一利,那么又何必为之。

可惜这件事一回奏上去就引起景帝龙颜大怒,黄希原说此举百害而无一利,怎么就无一利啦 自己需要温泉养生,这不是利吗 在他看来,这一利比百害千害还要重要得多。

于是强行下旨命令开凿玉泉渠,黄希原欲哭无泪,偷偷又去找任平生想办法,任平生建议他些许派上几个工匠做做样子,个把月后再上报若等此渠全部贯通,大概要五六十年功夫,景帝若想在有生之年洗上澡,还得用普通水。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景帝让了一步,在玉泉和京都只见增设了一条专用通道,每日派快马用温桶将泉水运进皇宫,从采水到进宫不许超过十二个时辰。温桶有夹层,内置炭火保持温度。泉水从山顶取下之时就要装进温桶一路用人力抬下来,所以每个桶装不了太多水,景帝高兴起来又经常赐宫妃温汤,大家又估算不准一天要多少水才够用,所以只能多多准备一些。于是这条路上从早到晚跑着送水的快马,景帝回来之后,仅这新增的温汤驿一项,户部每个月的拨银就要十六万两。

对于这件事,任平生给他的对策只有一句话: 你去找大眼睛,她不拦着你就照做!

公主! 黄希原已经堵在兵部好几天,终于逮到了来兵部交归兵符的青瞳。这些日子来他屡次想求见,可青瞳都以父皇回来,她居于后宫不便见人为理由回绝了。

再这样下去,老臣只好上吊了! 黄希原眼泪都快出来了: 公主,当初是您招老臣出来复任的,你不能不管我了呀!我户部实在拿不出钱了,前些日子皇上刚回京,每天都要设宴大宴群臣百官,不说别的,万岁爷说蜡烛烟气熏人,命内侍特别征制了一匹内置香料的羊脂腊,每支的造价都是三两纹银,每天都要烧去五筐。昨天皇上嫌这些香蜡也有火气了,命内侍全国征集夜明珠要嵌满屋顶 公主!你想想这成吗

 青瞳疲惫的低下头,这些事情还用的着人说吗 她早已经在父皇面前苦谏多次,但景帝全然听不进去,现在已经一听到她求见就挡,根本不想听她说话了。难道真就如萧瑟所说,父皇除了享乐,再不关心其他事情了吗 单单是一件件的事,她也有办法应付,可是景帝现在人生观改变了,她就是挡下一百件劳民伤财的旨意又有什么用

这番灰心比什么都累,黄希原又怎么能理解!青瞳半晌才勉强道: 父皇初回京城,设宴祭天等事也是应当做的。蜡烛这类 花费毕竟有限,夜明珠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先找着吧。

 景帝回京一个月后,再百官百般催促之下,终于开始早朝了。因为是皇帝回朝后的第一次早朝,格外隆重,在京的五品以上各级官员都来了,从太和殿一直排到午门,三呼万岁的声音震天响。景帝坐在龙椅上强打精神,他暗道以前怎么没觉得早朝有这么难受,眼睛压根不想睁开,这样的朝会一天一次真是没有必要,不如改成三天一次、不,一个月一次好啦。郭忠宣布着昨晚他想到的事情,命百姓进献奇石和巨木,他要修建观星台给相国,方便他聆听上天的旨意。

青瞳犹豫一下,以后不是这样盛大的朝会,她应该不会有机会上朝,想了想终于出列施礼,道: 陛下,不知相国现在何处

景帝道: 相国说天帝有旨意传他,已经去了一个半月了,朕也十分挂念啊!相国若在,大小事务尽可托付。

一个半月,青瞳心道,我只关了他一个月,看来他路上还用了点时间。她道: 陛下,既然观星台是要给相国大人使用,那么不如等相国大人回来征求他的意见再行修建,相国能上通天意,这观星台也不能马虎,等相国回来,说不定上天又有了新的旨意。

 景帝盯着她,心中很愤恨。他现在十分听不得别人反驳他的话,尤其是这个女儿!她凭借自己一点战功,已经越来越放肆,回来这一个多月,她没有一件事情顺了自己的意思。其实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羞辱,提醒他自己曾被臣下赶得东奔西跑,最终要靠女儿相救。

景帝阴冷的盯着她,暗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吗 你趁着我不在,为报私仇杀死太子和德妃,又将九皇子放逐,这一桩一件我的记在心中!现在相国不在,暂且让你得意几日,等相国回来,再让你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不然你还当天下之大,无人是你的敌手了!

看到青瞳惊讶的抬头看他,景帝才发觉自己想的时间太长了,太和殿中一片沉默,景帝清了清嗓子,望着青瞳做出个慈祥的笑容,道: 皇儿言之有理,那就依了你的意思,等相国回来再说吧。诸位臣工,若无事今晚都到宫中,朕要与你们尽情一醉!

诸臣轰然答应,每个人都说了许多赞美的话,景帝捻须微笑,听得十分受用。

当晚清风朗月,觥筹交错。皇家饮宴,自然是珍馐无数,美味无边,酒无不陈,肴无不精。景帝也一扫白日郁闷,饮酒饮的十分尽兴。微醺之际,他登上引鹊桥,凭栏下望,下面御河之中荷花破开,吱呀荡来一叶小舟。

舟上的歌女做民家采荷女打扮,赤着双足,一边划船,一边曼声唱起来: 碧绿破开采花迟,惟愿饮酒懒做诗,只将此意随浆落,报与西湖风月知

如此好风凉月,这一叶轻舟破浪而来,让人顿觉清爽。歌声越来越清晰,小舟慢慢靠近引鹊桥,那歌女站起来,手臂优美的一伸,随即腰肢柔若无骨的折到地上,脚尖躲在裙子里看不见动作,人已不停的旋转开来。从桥上看过去,就像这人的腰可以像毛巾一样拧起来似的,裙子散开,淡淡嫣红,就像碧绿的河面突然开了一朵娇艳的荷花。

眼看她越旋越急,堪堪到了皇帝下方,她身子突然后仰,脸颊整个仰出船去,用口从河中咬下一朵初开的新荷。她咬着这朵荷花缓缓挺直身子,满桥上的人都不禁赞叹,连青瞳也叫了一声好。别的不说,她徐徐挺起身子这份腰力当真是下过苦功的。

喝彩声尚未出口,突然一道白影闪下,随即水面哗啦一声扬起一大片水花。原来是歌女这一番动作太大,头上的珍珠不小心落了下来,河里的鲤鱼以为有人喂食,猛地跃起来把珍珠吞了下去,那条锦鲤足有二尺多长,这一跃扬的歌女满头是水。^

事出突然,水中突然冲出黑影,景帝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刺客,他大叫一声,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桥上许多人都叫了起来,待看清楚不过是条贪吃的鱼,场面一时静下来,景帝站起,再看向歌女的眼神已经带了杀意。

那歌女竟然极为机灵,只微微一个停顿,立即开口唱到: 一片锦鳞映月影,击破长空欲出行。不为明珠光耀眼,划开清波朝金龙!

 她还有点恐惧,声音微微颤抖。然而能立刻想到鱼跃出水是为了朝拜景帝这个 金龙 ,而不是为了她的珍珠,青瞳暗暗赞叹,看众人都偷偷往景帝脸上望,都想看他脸色再决定自己怎么表态,眼见这小女子生死全在景帝一念之间,青瞳站起来,叫了声: 好! 她转过头,笑道: 父皇,这个姑娘歌唱的好,舞也跳的好,刚才那个 卧鱼儿 做的十分精彩,儿臣就是把腰往前面弯,也不能像她弯的那么多!这也罢了,偏偏连河里的鱼也帮她,真的划开清波朝金龙。真让儿臣开了一回眼界!好! 随着她叫好,许多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叫起好来。

 景帝有了台阶,脸上神色慢慢舒展,呵呵一笑,道: 既然朝了金龙,总要有赏赐。 他示意郭忠洒饵,郭忠吩咐下去,很快从酒席上拿了一碟芙蓉丸子扔下去,但是一颗颗丸子扔下去,却一直到丸子落入水中,鱼群才过来疯抢,再没有一条鱼 击破长空 跳出水面接食。景帝大为奇怪,吩咐继续扔,接连好几种菜肴下去,引来一片鱼鳞翻腾,无数张嘴巴露出水面等着吃食,却还是没有一条跳起来。景帝大奇,道: 难道鱼儿也认得珍珠是好东西

他吩咐去内府取出一斛珍珠来,自己拿在手上一颗朝水下比了比,认准一条金色大鲤鱼扔下去。珍珠发光,鱼群在水中就看见了,那条金色鲤鱼果然跃出水面,半空中就将这颗珠子吞了下去。

景帝大乐,又接连扔下去几颗,接连有鱼儿跳起争食,他哈哈大笑,将一斛珍珠都从桥上倾倒下去,霎时水面啪啦声响个不停,无数鱼儿都跳跃而起,这场面着实壮观!

再去拿十斛珍珠! 景帝吩咐,不一会珍珠又到,在他的哈哈大笑声中,又一把珍珠被扔了下去。

十五 动手

等等! 青瞳大步走到景帝面前,从第一颗珍珠扔下去,她就不断告诉自己要忍住忍住,可现在,她已经忍无可忍!那一股酸热的气从小腹直冲头上,在天灵盖炸开一道裂缝,她直走到景帝面前,深深吸气,勉强自己的声音和缓,道: 父皇,这么多珍珠,你不需要,可否赏给儿臣

 她这般来势汹汹的走来,景帝吓了一跳,两个人对视,互相都知道她要珍珠只是借口,阻止景帝继续这样取乐才是目的。若是只有他们二人在,听了她也无妨,可是现在当着文武群臣,景帝觉得面子严重受损。人就是这样,越是没有自信的人,越要求别人对他极度的尊敬,景帝脸色猛地沉下来,道: 你若想要,明日朕再赏赐!

青瞳看了景帝身后剩下的一溜九斛珍珠,强吸了一口气,道: 父皇,那只赏臣半数可否 说道可否二字,语气已经十分冷硬。早在西瞻,青瞳已经协助箫图南理政了,发号施令顺口之极。后来又作为兵马元帅带兵半年有余,所谓居移体养移气,萧瑟说的对,现在的青瞳只要严肃的说话,就有一种气势扑面而来,让人心惊。

景帝也觉得没来由的有些心慌,然而群臣那么多眼睛盯着,他一挺脖子,道: 皇儿,朕知道你和朕一样,这次都受了许多苦,这几斛珠子不算上等,明日朕从国库中找些好的赏你! 说的和缓,其实就是两人对峙,青瞳让了一步,景帝为了面子不肯让步,这十斛珍珠,他是一定全要扔到河里去。 ^.

说罢,他对郭忠一摆手,一众宫人端起珍珠,全部倒入河中,如同下了一阵珍珠雨。河中的鱼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那场面一定很壮观,可惜没有人有心情去看。景帝沉着脸,道: 回去,继续饮酒! 一甩袍袖,径自回到桌案旁。

 众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噤若寒蝉。青瞳默默的跟了回来,群臣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连忙回到席上。

 景帝觉得有了面子,得意的看着青瞳,亲自布了一筷子菜给她,道: 皇儿,这骆驼酥滋味不错,你尝尝。

青瞳看着碗中菜肴,过了很久,慢慢开口: 父皇,你刚说儿臣吃了不少苦。我找到渝州之前,曾和任平生看到这么一件事情。 她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大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都凝神去听。

青瞳接着道: 我看见一个少妇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沿着江边狂奔,后面许多人追过来,那少妇跑的披头散发,渐渐被人追上了。一个年轻男人就说 孩子他娘,给了人家吧,我们家都把他家的孩儿拿来吃了,你不给人家不行啊!三郎已经死了,吃不吃都是死了! 那少妇哭起来 这是我的骨肉啊,你让他囫囵身子去托生,下辈子还是个人!怎么能生生把他吃了,我一口也没吃他家的孩子,也不许你们动我的孩子! ^

所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易子相食!这只有在书里看到的事情若活生生发生在眼前,谁能不动容!

青瞳接着道: 追她的人见说不动,发一声喊就要去抢,那少妇又没命的跑,直到她实在跑不动了,眼见无法可想,那少妇突然发出很凄厉的一声叫,然后就把孩子扔到江里了!她宁可把孩子扔了,也不让人吃!

青瞳转过身,慢慢跪下,仰着头凝视景帝: 父皇,你觉得您和儿臣加起来受的哪一样苦,比得上这位母亲

 景帝胸膛不断起伏,喝道: 别说了! (

 青瞳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道: 我也来给大家唱一首歌!这首歌现在在关中流传最广,我只记得几句 她低低唱起来

众生灵遭磨障,正值着时岁饥荒。去年时要插秧,天反常,那里取若时雨降 旱魃生四野灾伤。谷不登,麦不长,一日日仰天长望,暗低头涕泪两行,放眼望,沃野成墓场,煞是凄凉!

.叹生灵 尽枵腹高卧斜阳。剥榆树餐,挑野菜尝。吃黄不老胜如熊掌,蕨根粉以代糇粮

不许再唱! 景帝气得脸色红如滴血, 砰! 的一下把酒杯摔在地上。

一个个黄如经纸,一个个瘦似豺狼,填街卧巷。 只略一停,青瞳的声音又响起来,充满悲痛,让人不由想像那 一个个黄如经纸,一个个瘦似豺狼 的惨况。 遭时疫无棺活葬,贱卖了些家业田庄。嫡亲儿共女,等闲参与商。痛分离是何情况!乳哺儿不能留要撇入长江。

你! 景帝抓起桌上一个饭碗,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劈面向青瞳打去,饭碗撞在她的头上,一缕鲜血和着菜汁一起流下来。

青瞳一顿倔强的抬头,任由鲜血铺面,继续唱到: 品一口玉碗珍馐金樽酒,哭一番河里的孩儿岸上的娘,怎不叫痛断肝肠! 景帝怒不可遏,喝道: 好!你哭河里孩儿岸上娘,你、你 你痛你也跳进去!

 青瞳仰视他,道: 不,父皇,儿臣不想死,儿臣只想求父皇莫忘在大苑,还有多少可怜的生灵!

你!你给我跪在这里,先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君王说话吧,要是明早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朕再不姑息! 说罢转身便走,杯盘碗盏被他踢坏无数。

人人都离去了,只剩青瞳跪在一席席残宴中间,没有人敢收拾。月光孤零零的笼在她身上,沉着她玄铁般冰冷的面色,静寂非常。

 就这般一夜过去,天色刚刚微明,任平生悄悄的走过来,静静的扶起她,没有说话,他是偷偷潜进皇宫的。

青瞳双膝已经没有知觉,任平生扶她坐下,挽起裤脚在她膝盖附近穴位按摩,渐渐青瞳方觉酸麻疼痛,痛的非同小可,就像无数烧红的小针一起刺进膝盖一般。远远的有人看见,可没有人敢管,就由着任平生给她默默的按摩。

任平生一手揽着她的肩头,一手伸到膝下将她打横抱起,道: 走吧,我带你走!

壮壮,放下我! 青瞳转过头,她的声音像吞了沙子一样干涩。道: 现在已经不能走了,你去放了萧瑟,告诉他 动手吧!

任平生的身子震了一下,半晌才道: 好。 他放下青瞳,一言不发的走出去,这个大个子从来没有这么沉默。

天牢中,任平生凝视着萧瑟,这个人坐牢也坐的这么高贵,他俊美的就像落入凡间的神子,其实他不需要做那些装神弄鬼的事,光是看看他的神情相貌,任平生就觉得他不似凡人。

 萧瑟已经微笑开口: 任大侠!谢谢你来放我出去。 他得花笺精心照顾,衣衫纤尘不染,加上神态悠然自如,比起山野气的任平生,确实高贵的多。

任平生皱眉: 你认得我

萧瑟无缘得见,但是据守渝州的虎威上将军任平生,我却是久仰大名。

大眼睛让我告诉你,你安排的十六卫军都尉已经被拿下,他的兵符现在在元修那里,我这就去告诉元修,其它的事情她没说,你看着办吧!

哦 动作这么快!最关键的环节被她锁死了。 萧瑟并不吃惊,道: 我来京都之前已经准备好,请公主放心。

萧相国! 任平生道: 我一进来还没说话,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来放你的

萧瑟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道: 自然,我有天眼,这个结果一年前就看到了,青瞳她再不愿意,也只有这条路。 他踌躇满志,真有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

任平生把脸探到他面前三寸,端详很久,道: 天眼 为什么我越看越像个□!

怎么样 骂我还是骂萧瑟 青瞳隔着门,张望了一下里面不停摔东西的景帝。

 元修道: 骂相国多些,可是也 骂你了。 话音未落,景帝从门缝里看见了青瞳的衣角,他猛地冲过来,叫道: 苑宁澈!你这个逆子!你这个叛贼!朕到九泉之下也要上报列祖列宗,让他们降下天雷,打死你这个谋逆乱国的畜生!你竟然串通那蓝眼贼子囚禁朕!朕是你的亲生父亲!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得好死 !

青瞳静静的听了一阵,问: 吃饭吗

  相国吩咐,皇上不答应传位,就不能给他饭吃。已经两餐没有送饭了,相国说,以他对皇上的了解,不到三日他就会同意,正好赶上天成异象!

他饿着我的父亲 青瞳皱眉,吩咐道: 立即去传膳!

可是 元修咬咬牙,道: 参军你既然下了决心,就不应心软!我们有无数兄弟参与这次 兵谏!你若不成,大家全数死无葬身之地!

 青瞳点点头,参与这次 兵谏 的人,都是对她万分信任,都是将生死托付给她,毫不畏缩的人。元修怕她心软,可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不软了!

青瞳低声道: 现在传膳,今晚放火烧了这间屋子!做做样子,他害怕了就赶快救出来。何必用饥饿羞辱自己国家的君王 我宁愿看到父皇是为了生命屈服,而不是区区饭食!

 说罢转身要走,眼看着青瞳淡蓝色的裙角离开门缝,景帝知道她要走,心头猛的大大惊慌,他叫起来: 宁澈!宁澈,你 别走!我们再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 你,你想当皇帝这不行,你知道大苑有祖制,只有没有皇子的时候才能由皇女继位!你是知道的啊!朕就是同意,那么多文武大臣也不能答应 哎哎哎,你别走!朕想办法,朕传位!传位!传位给你的九哥行不行 朕吩咐他,有什么事情也不能自己决定,都要先问你,这样行不行 不行 那,那么朕传位给二十九,罗罗才五岁,他一定听你的!宁澈,你体谅一下父皇,父皇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有十几个兄弟在,大苑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青瞳慢慢蹲下,巴着门缝道: 父皇,你的意思我应该让这些兄弟都消失

景帝凭空打了个冷战,呆了半晌,明白了她的意思,猛地叫起来: 不 !你不可以那样!你这个逆子!祖宗不会放过你!你这个狠心的畜生! 青瞳面无表情转身离去,任由父亲发疯了一般叫骂不止。萧瑟对父皇的估计还是保守了,没有饭吃,看来他最多两天就会什么都同意。

十六 登高

第三日就是萧瑟算准的天成异象的时间,太傅兼中书省平章政事孙延龄正和以往一样坐着轿上朝,路过西市,被一群打架的泼皮阻拦道路。只好停下来等,待轿子又被抬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换了人,孙延龄被这四个人一直抬到废弃的民居中关了起来,直到几日后家人拿钱赎回他。这次绑票来的蹊跷,但是因为朝中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京都守备也没有精力去抓匪徒了。萧瑟把没有把握的朝臣全部像这样或明或暗的清理,所以这天早朝虽然人数不少,可安全系数却是极高的。 ^

青瞳觉得,这个大苑历史上极重要的早朝就像是在演戏,一场萧瑟编排好的戏。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都是戏子,每一个摆设包括天上的云彩太阳都是道具。她木无表情的表演着她的戏份,心中没有一点喜怒哀乐,只有呆呆的麻木。

朝堂上景帝坐在龙椅上,哆哆嗦嗦的宣布传位给十七公主,自然引起朝臣一阵反对的声音,可是无论他们叫的多激烈,多激动,多痛心疾首,多声泪俱下,青瞳都觉得那些影像像隔了一堵透明的墙再传过来,只有滑稽的动作,没有声音。

 她看着萧瑟的手势示意时间可以了,于是上前推迟: 儿不敏,不敢奉旨! 随着她推迟,殿外晴空突然炸起一个惊雷,苛察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闭了嘴。惊雷过后,密集的如同排排利剑般的雨柱从天上恶狠狠的插下来,一时间,骤雨的哗哗声让殿内众人说什么话也听不见。

呆了片刻后,萧瑟冲玉阶上的郭忠使了个眼色,郭忠就适时拉拉景帝的袍袖,青瞳看景帝嘴巴一开一合,说着天命所归,皇命不可违背之类劝说自己的话。随着他的话,外面雷雨声渐渐小了,天色亮了起来,太阳从乌云中钻了出来,风住云收,只剩下细毛毛的几线雨丝,一场夏天的雷阵雨过去了。 .

景帝说着: 莫再推迟,天意震怒。 之类的话。按照剧本,青瞳应该上前领旨谢恩,可是她盯着萧瑟,突然道: 夏日骤雨,本来就是平常事,这算不了天意,如果现在马上再下一场雨,我才相信! ^)

萧瑟并不惊慌,看着她微微笑,青瞳心微微一沉,难道他连这个也能料到 随着两人对视,外面哗哗雨声又大了起来,门外的内侍突然惊叫,原来这次的雨不同以往,竟是和太阳同时出来的,太阳就那么明晃晃的悬着,四周雨丝被它映照的晶亮晃眼,一道彩虹清晰的拦在宫门外,低的好似伸手可及。

 实际上,出太阳的时候同时下雨虽然奇特,可也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大多数人一生中都会见过,然而这句句依着情景,就有一些人相信这真是天意了。况且朝中诸人大多数已经安排妥当,任何异象没有他们也是拥戴青瞳的,这些做作只是为了传出去给百姓听,在青瞳必要做的再三坚持下,早朝罢了,景帝回去等百官上则子表达天下对传位给女儿的看法。

景帝回去后急得坐卧不宁,他还抱有最后一线希望,等着百官上则子,如果不同意传位给青瞳的人多,那么重压之下,不知道能不能让她放弃。

第二日姚有德将奏章给他抱来弘文殿,堆成两边,一边伶伶仃仃只有不到二十分,另一边则高高堆起,摇摇晃晃几乎要倒了下来。景帝战战兢兢指着高的一堆,道: 这些 都是赞成她继位的吗

姚有德低下头,小声道: 不 这些都是反对的。一共三百九十九份,那一边才是赞成公主继位的奏章!

景帝长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喜悦的都带了哭腔: 拿去给公主看,说我已经尽力了,可天下人都不答应,父皇也无可奈何啊。

皇上! 姚有德哭丧着脸,道: 可是上这十八份赞成的奏章的,都是带兵的将军元帅,我们大苑所有的兵力都在他们手上,甚至还有远在南华和漠北的驻军主将,他们 他们的奏章都是同一天送到的!

 景帝面若死灰,颓然坐下。萧瑟还没有让京中的自己人动作,只是靠这十八份奏章,就已经有足够的分量,景帝无话可说!无法可想!

 于是第二日早朝萧相国率先带头参拜了新帝,百官绝大部分也跟着跪下去,参拜大苑的第三位女皇 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新帝。

 从那天起,青瞳开始理政,礼部定下的吉日在两个月以后,因为男帝和女皇的朝服式样不同,这段时间要加紧赶制各色礼服冠冕,礼部上下人等皆忙了个人仰马翻。

皇帝登基祭天的通天冠不需要赶制,府库里有现成的,但是日常上朝用的翼天冠被上一任女皇戴进了棺材,内府早为太子预备下的又不能给女皇用,只好重做,光这一样就动用几十个工匠没日没夜的做了一个多月。

礼服准备妥当以后,礼部尚书吴幕桦进宫请皇帝试装,青瞳进门就看见桌上放着的金光闪闪的冠冕,上面五颜六色,不知镶嵌了多少宝石珠玉。

吴幕桦眼睛都笑的看不见了,他指着九个精致的金凤说: 陛下,请看这九凤凌空,预示着我大苑国运昌隆,日益兴旺!再看这二十六块红宝石,象征着我大苑二十六个行省都沐浴在陛下隆恩之下,共感圣德,天恩浩荡,万物

青瞳自动过滤了他后面的话,这人第一个暗中投靠萧瑟,人品不敢恭维。她预备拿起皇冠细看,左手一沉没有拿动,右手帮忙终于搬了起来,初步估计在十六斤左右。

青瞳转过身,看着吴幕桦,道: 吴大人,你有没有试过这个皇冠的重量

啊!有!有! 吴幕桦忙道: 翼天冠重十八斤一两,十为圆满,八一取九九归真之数,保佑我皇福泽绵长,上天护佑!

那好,你带上它试试。

 吴幕桦赶紧跪下,道: 臣不敢,臣不敢!臣怎么敢头戴皇冠,那是谋逆大罪,陛下何出此言啊。 ?

戴在我头上才叫皇冠,带你头上就只是帽子! 青瞳转身,吩咐: 替他带上,你们看住,三个时辰之内,无论吃饭如厕都不许他拿下来。到了三个时辰,再问问他愿不愿意重做一个人能带的帽子

终于到了一切都准备完好,必须面对的日子了,青瞳踏着月色来到集萃宫。自己的父亲已经在此幽居了两个多月,青瞳吩咐把门打开,侍卫跟着她走进去,景帝老了许多,见她进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身子一颤,下意思想躲起来。

父皇。 青瞳慢慢开口: 明天就是儿臣祭天登基的日子。

景帝赶紧道: 好好,恭喜,阿不,恭贺皇上!祝皇上龙体康健,事事如意

父皇! 青瞳打断他: 你想不想坐回那张龙椅 这话说的青瞳自己也心脏猛跳,两手汗水: 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是我的父皇!我的父亲啊!父皇,你叫一声我的名字,只要你叫我一声,我拼了命也护着你! 她急促的呼吸着,心跳的几乎不能负荷!什么萧瑟,什么国家,什么黎民!她什么也不想顾了,凭什么 凭什么让她来承担 她只想做那个干净的天空下的苑青瞳,那个眼波能映出清澈天空的苑青瞳。

啊 ! 景帝猛然跳起来,哆嗦着嘴唇道: 真、真的 我叫,我叫 宁澈!皇儿!

  不是,叫我的常名,叫一个父亲该叫孩子的名字!我活这么大,从没有听你叫过我的名字,父亲,叫我一声吧!

常名 你的常名叫 宁 宁 不是宁,常名没有宁 这个 青瞳心往下沉,木然很久才能开口,她的声音好似哭泣,颤抖着,划着不可置信的声音问: 父皇 你 不记得我的名字

不、不,记得记得,你、你说过的,我记得记得,就是一下子说不出来。我记得 叫、叫 老九叫曦骏,新城叫清婉,还有清扬、小绿、罗罗、宝福 你是十七!十七!叫,叫 这个

 青瞳先哭后笑,边笑边哭,泪水和着笑声滚滚而下,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孤零零的鬼魂!她慢慢将哭笑全收住,道: 插信香,一炷香的时间,你叫出我的名字,我刚才说的全有效!

信香悠悠燃起,渐渐过半,又渐渐燃完,扑的一声成了一缕青烟,又渐渐冷却,烟也没有了。景帝还在苦苦思索: 叫什么呢 告诉过我的,和眼睛有关的 黑目 不像,明眸 凝波

青瞳僵硬着走开了,景帝没有看见,谁在他面前晃他也看不见,谁说话他也听不懂,从这日起,他一直在安静的思考,时时喃喃自语: 是明眸吗 不是

花笺找到青瞳的时候,她已经在太和殿正殿的地上躺了一个多时辰,冰冷的青砖夺去了她的体温,她的手脚都冰冷僵硬,要不是双眼死死的瞪着殿顶的藻井,她完全像个尸体。很多人恐惧的看着明早就要继位的新皇,她就这样躺在地上,不许任何人靠近。 青瞳! 花笺走进去,心里十分难过。叫了几声青瞳还是没有反应,花笺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你看!花笺,你看上面! 青瞳沙哑着嗓子开口了。花笺抽泣着,依言往上看,太和殿很高,现在又是深夜,藻井最中心有个亮点,但是无法看清楚是什么。

那是轩辕镜!铜的,据说能帮助皇帝辨别是非,通晓天和。还有一个说法 青瞳淡淡的道: 轩辕镜正在皇位的上方,要是有人谋逆坐上这个位置,轩辕镜就会掉下来把他砸死!

  青瞳!真的吗

当然不是,这是前朝旧物,如果有用,当年高祖早就被砸死了! 青瞳轻笑起来,声音诡异的很: 我就一直在想,这么几百年了,它怎么放的那么牢固呢 为什么就不掉下来砸死我呢 砸死我多好!

冷白的一点温度没有的月光下,花笺抱着那个同样欠缺温度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月后,黄道吉日,事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