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觉得,在这个社会中,你钻的越深,你的底线越受冲击,清高、原则这些品格越变成了奢侈品。
张帆没用两天就搞定了一辆车,果然低调奢华,钱还花的不多,用一辆帕萨特的钱,买了个精贵的门面。这下出去办事也方便了许多。
☆、利益当头暗反目
夏医生知道我买车以后,送了我一双软底的平跟鞋:“把这个放到车上,开车的时候就换上。”
“有点麻烦吧?”我接了过来,穿高跟鞋踩煞车也没问题的嘛。
“别嫌麻烦,安全重要。你知道高跟鞋刹车的缓冲距离比平底鞋要多多少吗?科学实验数据表明,是50米-----”夏医生唠叨起来也真的很够呛。我笑了笑接了过来。
有的人,真的就像鞋子一样,要上了脚才知道原来如此舒服。穿上了平底鞋,踩刹车都不是那么费力,忽然意识到,哦,原来这鞋这么舒服。人生是不是也是如此?爱的撕心裂肺伤筋动骨后,才发现生活也可以这么过,这么平淡的温暖也很入心。
而夏医生就是这样沁人心脾的人,也许初交往并不觉得什么,但是细细下去,会发现时时处处都让人很窝心。我时时都在说服着自己,接受他并不难。
可是午夜梦回,我的梦里,重复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好空。
买车的事被老邓知道了,倒也没说什么,只说把车上了公司的账,算作公司的资产就好。但是没过两天就以母公司的名义把车调到了总部,过了半个月才还回来。“这算什么事,宋总去开会都没的车使。”张帆有些不满。
我淡淡笑笑说“没事。”却心知肚明最近的单子波动较大,老邓有点把不准何夕的经营状况,只好用这法子隐隐提醒着我母公司的权威,生怕我偷偷修改账面,把经营利润做低了给他。而且老邓如今对何夕插手的越来越多,我在经营方面的很多策略都被他掣肘。让我心里也有些不快。
我在电话里同凡苓抱怨,凡苓直接说着:“既然这样,干嘛不把他的母公司甩开?”
凡苓的话好像劈头一震,是啊,以我现在的实力,我为什么还要依靠在一个我并不要的大树上,反而让他时时吸取我的血液?何夕的人脉业务,都是我的。我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凡苓顿了一下,对我说着:“你等我,我也过去,和你商量商量。”
没过几天,凡苓到了小镇。却不是简单的架势,而是拎了一个大箱子,不仅把护肤的瓶瓶罐罐都拿来了,甚至把过冬的衣服也拿来了。
我看着她抽了抽嘴角:“你是要长住?”
凡苓点头:“嗯。”
“别逗了。”我觉得不可思议,凡苓是做投资的,可不像我有个小公司做着就满足的不得了,凡苓的胃口很大,脑子也活。“你窝在这小镇能有什么项目?”
凡苓凄然的笑笑:“我不需要项目,我需要时间。”说着向后躺去,一副什么都不想提的疲惫神情。
“肖彬又怎么你了?”我试探着问道,能把凡苓折磨成这样的,也只有肖彬了。
说道肖彬,凡苓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伏在我的肩上无声的抽泣了很久,问着:“人和人,是不是劫数?要是我不认识他,是不是不会有这么纠结?”
我的心一颤,人和人怕的不是劫数,是生生世世的劫数,怎么也逃不掉,我颤声问她:“怎么了?”
凡苓平息了很久的情绪,才告诉我:“春节的时候,肖彬的妻子回来了,知道了我们的事。”
“然后呢?”我的心一揪。
“他妻子要和他离婚,他不肯,拖了这么久,他妻子没有办法,又回到国外去陪儿子念书。我等了这么久,最后就是这么个结果。”凡苓笑的凄凉,“记得你以前说过,顾钧也不肯离婚,是不是男人都是这个德行?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我以为他会不同,没想到,也是一样。看来一直是我戴着有色眼镜,把他看得太高大,把这份感情看得太特殊。事实上也不过如此。”
我给凡苓递了一杯水,问着:“你打算彻底放下了?”
凡苓看着窗外神情伤怀,过了很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她如此,我反而松了口气:“这样对大家都好。”
凡苓以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现在却成了个怕寂寞的人,非要在我的小区里租套房子,也不嫌简陋,就租到了我楼上三层。这样也好,我索性忙的时候就把暖暖交给她带。
凡苓在身边,公司的事也常向她请教:“你上次说的那个把母公司甩掉的法子,怎么实施啊?”
凡苓耸耸肩:“无非两个办法,要么老邓同意撤资,这个最简单。要么就只能反吞了母公司。”
我跌在了沙发上直扶额:“老邓那个见了何夕两眼放光的样子怎么会撤资,反吞了老邓的母公司,我得追加多少资金,你看我有那个钱吗?这主意等于没出。”
凡苓沉思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那你就别那么卖命的干呗,把何夕的经营状况搞得差一点,老邓不就想脱手了?不过那样一来,你背的债又多了。不知道要干多久才能补回来。”
我摇摇头:“这样行是行,但是我代理好几家的渠道呢,如果何夕经营的差,受损的不仅是我,还有我那些客户们,到时候不禁损钱,更损信誉。”凡苓的主意虽然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但是终归有些不地道,让郑钊那些被我代理的大客户跟着吃亏,我还是做不出来。
“你呀,做了这么久的老总,生意人的奸诈一点都没学到。”凡苓摇摇头,“那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你就等着老邓拿你当鸡血抽干喝尽吧。”
我无奈的笑笑,都说生意场是个大染缸,浸淫的久了,会没有道德、价值的底线,也许我还稚嫩,也许没有巨大诱惑,仍然有重重如信誉、责任的东西束缚着我。
思索了许久,我决定还是把事情放到明白处,找老邓好好谈一谈,如果他能理解撤资,我把股份清算给他,那是最好的结局。如果谈崩了,我只能把自己的股份撤出来,一切从零开始。这样的合作,时间越久,我被榨干的越多,已经没了意义。
我把暖暖交给凡苓带两天,约了老邓,我买了到北京的机票。夏医生说也要回北京的医院办些事情,便一起回了。
下了飞机恰好三里屯那边还有个客户要拜访,完事后就约到了附近的茶室,很巧,就是之前和老邓在楼下等赵以敬和摇曳多姿的那一家。因为附近只有那么一间茶室,也正好我和老邓都认识那里。不用再浪费时间找地方。
我等了十几分钟,他吸着烟进来了,看到我哈哈笑着上来握手:“几个月没见,还是那么漂亮。”
我细细打量了番老邓,如今越发的挥洒自如,脸上的玩世不恭之气越来越少了。我同他客套了几句,切入了正题:“老邓,这次找你,是想谈谈何夕的事。”
“何夕?”老邓吸了口烟,眯着眼看着我笑道:“那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只要跟着你沾光就行了。”
一句话堵得我说不出了话,这就是老邓的精明之处,明明对我挟制的一分不漏,却说得好像放手让我大干一场似的。我淡淡笑了笑,手中的茶杯旋了又旋,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看着他直言不讳:“老邓,我们分开做吧。或者你撤资,或者我走。”
老邓弹了弹烟灰,看着我表情有些冷漠,却并不惊讶,看来我的抵抗反应早在他预料之中,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我看着他目光很诚恳:“我觉得我们的理念并不一样,何夕如今的生意并不是很稳定,你在北京,很多情况并不了解,却在经营方面给着指导意见,如果我不听从,毕竟你是母公司的负责人,有权利干预,但是如果听从,对何夕的发展并不利。所以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好好和你谈一谈,你的河西在北京的生意很好,只专注这个也会很好。”
“何夕的生意不稳定?”老邓用力吸了口烟,透过烟雾缭绕看着我,目光里全是清冷和淡漠:“据我所知,并不是吧。”
我不知道老邓的消息是从哪里来,但是他认定了何夕的生意很好,而我在虚报灾情。我有些无语:“你可以公开找审计查账。”
“那倒不必。”老邓一挥手,“总之,我不会撤资的。”老邓说的坚决,把我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击碎。也许老邓的本意就是把我逼走,独占已经走上正轨的何夕。
看着老邓,我忽然很悲哀,人和人如果要陌生,只需要在两人之间,放一块巨大的利益,就足够了。
老邓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老邓接了后对我说道:“我还有事得走了,清扬,别冲动,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很融洽的。”说完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扬长而去。
我的心被塞的耿耿的,能让你伤心难过的不是敌人,而是忽然变了脸的朋友。
我茫然的从茶室下来,楼下是个很大的商场,我漫无目的的在里面闲逛着。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品牌,“丝之恒”。我不由的凑了上去。
说:
比预期的早一点,二更大约12点半之前,即写即发:)
☆、宠辱皆在意料外
那是丝之恒的服装专卖,大多是高档的裙子睡衣之类,我看到了很熟悉的一款样式,我曾经穿过的S30,那个陪着赵以敬应酬的夜晚,那个似曾相识第一次彼此交付的夜晚,穿着的昂贵的8000块一条的S30。
我的心忽然扯得有点疼,看着上面的标价,如今已经不止8000了,不知是物价涨了,还是丝之恒的东西更高档了,居然标牌上写的是12800。服务员走过来问着:“小姐,喜欢哪件可以试试。”
我指着S30,竭力让声音平稳:“这条我试试。”服务员刚要去拿,我忽然发现挂着这件样品是桃红色的,不禁说着:“取一件玫瑰色的我试试。”
时隔这么久,我依然记得赵以敬沉厚的声音:“帝锦玫瑰,M码。”想到这些,心还在丝丝的疼。
服务员看着我表情很惊讶:“这条裙子没有玫瑰色的。”
“卖完了吗?”我问着,“如果能调货,我可以等的,我只想要帝锦玫瑰这个颜色。”我坐到了沙发上。这件裙子就是化成灰,我也不可能认错。
恰好夏医生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里,告诉他位置后他说过来接我,我挂了电话。
“小姐,不是卖完,这个款式没有玫瑰色的裙子。”服务员耐心的向我解释着,“我们是厂家直销,您可以看一下我们的图册,所有的颜色都在上面。”
我疑惑的接过了服务员递来的图册,细细看着,这款S30的颜色共有十二个色系,红黄蓝绿,却的确没有玫瑰色。我的心跳的很快,玫瑰色呢?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见了?
服务员想了一下忽然说着:“对了,最早拿来样品图册的时候,好像是有款玫瑰色的,但最后正式上货的时候就没有了。没有生产。”
没生产?为什么?我不懂。我的裙子已经托连小茹还给了赵以敬。想留一样似曾相识的记忆,也成了奢望。杜衡曾经的成悦锦是夫人专享,而我的裙子便是停产,原来一个转世,就输了所有的情分。
从丝之恒的店面出来,我有些惆怅。等着夏医生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肖彬的电话:“听说你回北京了?”
他消息倒灵通,我回过神来问道:“是啊,怎么,想请我吃饭?”
“行啊,你说想吃什么,我请你。”肖彬认真说着,“好久没见你了。”
“明天吧,我也有事想和你说。今天约了个朋友在华悦饭店吃饭。要不你一起来?”我打趣着。
“得了,明天再见吧。我凑什么热闹。”肖彬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夏医生的车停在了商场门口,带我到了华悦饭店。这个饭店我听说过,却从来没去吃过,有些好奇问道:“怎么想起吃这么高档的地儿了?”
夏医生笑笑:“陪我吃一顿,好不好?”
我想了下惊讶的看着他:“有喜事?上职称了?”
“真是个俗人,我就那么稀罕上职称?”夏医生淡淡笑着,“原因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
我没有再问,随着夏医生进了一个包间,点好了菜,我问着他:“这下可以说原因了吧。无功不受禄,无缘无故请我吃这么顿大的,我怕承受不起。”
夏医生眉梢一挑,淡淡道:“也没什么,辞职了,解脱了,庆祝一下。”
“辞职?”我险些从椅子上弹起来,那家医院在北京非常有名,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去,夏医生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辞职。我还想说话,夏医生已经给两个杯子里倒了红酒,递给我一杯,淡淡笑着:“在哪里都是做,做的开心就好。”说着悠悠的将酒旋进了嘴里。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有些着急:“好好的倒是为什么辞职呢?前途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夏医生依旧是一幅宠辱不惊的淡定模样,深深看着我道:“清扬,事业前途是很重要,但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何况离了这家医院,难道就没有前途了吗?”
我答不上来,也问不出究竟。只是看着夏医生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知道他做这样决定的原因,但他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闲云野鹤般的淡然。我边吃饭,边琢磨着怎么向他细细询问他的事情,忽然包间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服务生,便说着:“请进。”
门开了,我是背对着门,而正对门的夏医生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站了起来,我一扭头,一对六十岁左右的夫妇正面带愠色推门而入。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夏医生很意外的问着。我愣了一下,冲两位老人点头微笑打过招呼,细细的上下打量着,夏医生的父亲头发已经花白,母亲保养的很好,精神气质都非常好,一看便是家境优越,书香门第的味道。
我和夏医生将他的父母让了进来,坐到正位上。夏医生的母亲看了看我,温声问着:“这位是?”
夏医生顿了一下,坦然说着:“宋清扬。”
“是你说的那位宋小姐吗?”夏医生的父亲问着。夏医生点了点头。我明显的看到夏医生父母的眉头都是一皱,露出几分不悦。我的心皱了一下。
我知道夏医生的家就在河北,离北京很近,却不知他父母特意都赶来是为了什么。夏医生的父亲说着:“至瑾,早晨李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坚持要辞职。我和你母亲放下电话,急着就让司机开到北京,你又不在医院,小马说你中午在这里吃饭,我们又赶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好好的工作,怎么说辞就辞?”
夏医生的母亲说话慢慢的很优雅,即使是这么紧急的情况,依然不改气度:“是啊,至瑾,李主任说你马上要进职称了,这个关键时刻,你怎么这么任性呢?你是医院的骨干,他们才不同意你调到南京的分部,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辞职啊。当初进这家医院,虽然是你的能力,但李主任也看在你爸爸的份上帮了忙,如今你这么一走,怎么说的过去呢?”
我这才恍然夏医生辞职的原因,原来北京这边根本就不放他,他执意去南京,只能辞职。这又是何苦。我心中百味杂陈。
“爸,妈,我已经决定了,具体的回去我再和您二位说吧。先吃饭。”夏医生坐下,拿起菜单递到他父母面前,“看看想吃什么,再加点。”
“怎么吃得下去。”夏医生的父亲有几分不耐,把菜单丢到了一边。
夏医生的母亲上下打量了我半晌,问着:“宋小姐在哪里工作?”
我看了看夏医生,说出了公司的地址。夏医生的父母都抽了口凉气,彼此对望了一眼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夏医生父亲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看着夏医生恨铁不成钢的厉声说着:“糊涂!”
夏医生的母亲,依然是优雅的调子,话却说的字字锥心:“至瑾,从小到大,爸爸妈妈用尽了心思培养你,是为什么呢?难道你就这样不顾事业,也不顾家里的脸面了吗?爸爸妈妈这一辈子都是要体面的人,你怎么尽做不体面的事呢?”
不体面?辞职不算不体面,找个离婚的女人才是不体面吧?我的手脚有些颤抖。夏医生看着父母很是不悦:“妈,回家再说。”
夏医生的母亲索性也不避讳了,直看着我温声道:“宋小姐,至瑾之前说他有女朋友,也讲了你的情况,我们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他是说真的。如果到了这一步,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再不管,任由事态发展的不可收拾。我不知道至瑾有没有同你说过,我和他父亲,只会接受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妈,好了。”夏医生皱眉打断了他母亲温声软语的软刀子。
我站了起来,看了眼夏医生,竭力做出平静的样子笑了笑:“至瑾,我先去下洗手间。”说着拎着包包稳稳的走出了包间。当我走出包间的刹那,我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坚强,向饭店门外跑去。
我何苦要在这里受着这份委屈,我不必要自讨没趣的,可是眼泪偏偏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周围的人也许在笑我吧,这么高档的饭店,应该不会有女人穿着高跟鞋跑的铮铮,宋清扬,这样很丢脸的,可是这样也没有被人家当面数落不体面更丢脸吧?
我跑出了饭店,看着来往的车辆,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把我拽下了台阶,二话没说扯着我就走。
我的心狠狠扯的生疼,用力挣扎着:“赵以敬,你放开。”
赵以敬没有松手,只是抓着我的力气更大,脸色很沉,我挣不过他,只好跟着他走到了楼外的停车场。到了他的车前,他松开了手,看着我唇际勾起:“这就是你追求的幸福?”
所有的委屈,在听到他的那句说不清是冷漠还是嘲讽语气的话,全都崩溃了,我看着他眼泪盈盈:“赵以敬,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受过的所有委屈,哪样没有在你那里受过?”
☆、一人的前世今生
赵以敬看着我的目光闪过一丝痛楚,声音稍微有了一丝温度:“上车。”
我立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抹着眼泪,方才的痛苦麻木还没有恢复过来。赵以敬用力把我塞到车上,关上了车门。
熟悉的人,熟悉的车,熟悉的路,依旧一副鬼样子的我。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无论是顾钧,还是夏医生,每次我被一个男人伤的遍体鳞伤的时候,都能恰好让赵以敬看到笑话,真是活见了鬼。我忍不住凄然笑着:“你倒是和我的窘相很有缘,每次都能看到。”
赵以敬沉默了,过了片刻,声音有些嘶哑:“有那么多巧合吗?”
我的心一震,不自觉的看着他,他缓缓解释着:“是我让肖彬给你打的电话。”我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这种滋味很复杂,理智告诉我,和赵以敬不应该再有半点关系,就应该清清爽爽的撂开手。但情感向来像团乱丝,理不出头,切不断尾,情丝难解,当他丝丝缕缕的挂念和想方设法甚至到了处心积虑的关注着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又酥酥麻麻的暖意。
顿了许久,我低声说道:“何必呢,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要聊的事。”
电话响了起来,我从包里掏出手机,夏至瑾的名字在上面闪烁,这个名字如今让我也揪心揪肺的疼,我只想给女儿一点温暖,为什么伴随而来的也是疾风暴雨?盯着他的名字,铃声响了三四次,我捧着手机始终没有勇气去接,我在想着措辞,至瑾,我有事先走了,你陪叔叔阿姨吃好?好吧,就这么应付几句吧。
正想着,车子在路边停下了,赵以敬忽然从我手里把手机夺了去,接起了电话,声音沉厚:“我是赵以敬。”
我的心嗵的跳的剧烈,这算什么跟什么?我盯着赵以敬目光几乎要喷出火,你有什么资格就这么,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我的手机拿去,和我目前算名义上的男朋友对话?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赵以敬压根没有看我,看着窗外唇际勾起,不知道夏医生在问他什么,他答得很自然:“她和我在一起,很安全。”
我隐约听到夏医生的声音似乎是要他把电话给我,我用力伸手过去要拿,赵以敬用另只手把我摁住,声音依旧没有温度:“我觉得不必了。”说完挂了电话。
手机还在不依不饶的响着,赵以敬索性关机。我冷冷的看着赵以敬毫无一丝愧色,镇定自若的把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将手机放到了他车的格子里,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准备启动车子。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坦然的对我的控制权,我终于忍不住盯着他问道:“凭什么?”
他的手顿了一下,没有看我,淡淡说着:“就凭我认定了你。”
我一口气堵在胸里上不去下不来,还能有比这更让人哭笑不得想抓疯的理由吗?我认定了你,但对不起,我要娶别人?什么流氓逻辑?我脱口而出:“可笑。”
“可笑?”赵以敬手扶着方向盘转看着我,声音终于不再平稳,“宋清扬,208天,我不能去找你,只能找着各种机会,看你个侧影,是不是***很可笑?”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伤痛,“什么叫可笑,看着你为别的男人哭我还死乞白赖把你拉上车是不是更可笑?”
我的心又开始疼了,疼的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既然决定了和别人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撕心裂肺的话?只为了让彼此都疼的坐立不安?我匆匆的说着:“真的没必要,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也有新的生活。”
“过去?我不允许。”他的声音很坚定,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他转而淡淡说着:“何况你和他也没到了那个地步。”
看他说的笃定,我心里开始懊恼,身边有着凡苓和肖彬这两个总是出卖我的男女闺蜜,难怪他能稳坐住钓鱼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我反击道:“那和你也没关系。”
他唇角扬了扬,没理会我的负气的话,转头看着我定定说道:“清扬,我会抓紧的。”他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有再问。
我把手机打开,来了一串夏医生的短信,我还没来得及看,凡苓的电话过来了:“清扬,暖暖的图画板在哪儿啊,我找遍了也没找到,她正闹着要呢。”
“在沙发旁边那个柜子里的隔层。”我回答着。
“哦,找到了。”凡苓答着,随口问着我,“谈的怎么样了?那老滑头不好对付吧?”
“他说了,绝不撤资。要拆伙只能我滚蛋。真是挠头。”我揉着眉心,说起这个就心烦,又不撤资管的还宽,这生意真的没法做,“我明天下午回去,到了再细说吧。”说着挂了电话。
“邓予浩?”赵以敬启动了车子,开口问着。他倒是敏锐。
“嗯。”我点头说着。翻看着夏医生的短信,很多,说着他的真心和坚持。我忽然很累,不想再看,把手机塞回包里。
车忽然挑了个头绕到了去东三环的路上。“去哪儿?”我问着。
“会会邓予浩。”赵以敬的声音冷冷的,又恢复了他在商场上一贯的清冷阴寒。
“会他做什么?”我的心一惊,我的事不想他来插手处理。
赵以敬斜睨了我一眼,淡淡说着:“解决你挠头的事。”一句话堵得我又说不上来,干脆也不打肿脸充胖子了,也好奇他到底能如何解决,索性先跟着看看。赵以敬给肖彬打了个电话:“晚上兆松集团的晚宴你不用去了,我亲自过去。”
我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行头,出席晚宴有些寒碜,看到对面的商场对赵以敬说着:“我用不用去换件衣服?”
赵以敬的车开到了我很熟悉的路上,答着:“需要。”这是去丝之恒的路,以前我不知道要走多少遍,如今一切熟悉,路如故,人如故,心却不如故。车停在了丝之恒的楼下,赵以敬对我说着:“在车里等我一下。”
我点点头,目送着他快步走上楼去。不多时,他拎着一个纸袋上了车,把纸袋递给我:“换上这个。”
我打开一看,愣在了那里,那件玫瑰色的S30!我心里各种滋味,有震动有不解,问着他:“是我穿过的那件吗?”
“不是。”他答着,“那件不是坏了?这是另一件。”
“这衣服不是没生产吗?”我摸着如水般顺滑的丝绸,头晕的厉害,玫瑰色冲的我眼睛生疼,我扶着额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
“只是不对外销售,公司还有。”赵以敬答着,转头看了看我问道:“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不舒服?”
“没有。”我强撑着坐起来,问着他:“这衣服是谁设计的?款式颜色都很奇特。”
“一个扬州的设计师,在丝之恒做了几年,这批都是他设计的。据说是祖传的手艺。本来没觉得好,不过你穿了以后,我总看着眼熟。”赵以敬陷入了思索,“在哪见过?”
我的心跳的激烈,忍不住看着他说道:“你信不信人是有轮回的?”
赵以敬闷闷的笑了两声,说着:“信。”
“真的信?”我激动的声音都不稳了。
“嗯,我觉得你上辈子应该是只狐狸。所以让人心智都乱。”赵以敬看着我的眸子几分炽烈,眼神让我的脸都发烫。
我非常失望的转过头去,凡苓说我是神婆转世,他说我是狐狸转世,不过是调侃之语,都是群无神论者。我再说下去他们一定会把我送到医院去看神经科的。也是,如果不是外婆在讲故事时我强烈的画面和细节涌上脑海,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神经有问题了。起码以前,我是绝不相信神鬼之说轮回转世的。我默默的垂下了头,如今,只是我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晚上到了东三环的一个酒店,兆松集团也是丝绸业内一个很大的公司,主要做京津地区的丝绸销售,摊子铺的也很大。今晚据说是兆松集团收购了几个小公司后,并到集团,正式的骆成晚宴。按理这样的场面肖彬来就可以了。赵以敬既然选择了过来,那应该老邓也会出席。他那样善于钻营的人,是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和业内同袍联络感情的机会的。
当赵以敬带着我步入酒店时,兆松集团的董事长胡兆松满面春光,因为兆松无论从规模还是渠道都远远不能与丝之恒比肩的,而之前也许兆松集团都没有什么机会见到赵以敬。胡兆松迎了上来:“赵总,下午肖总说您会来,我还不敢相信。”
赵以敬同他握手打了招呼,介绍了我:“何夕公司老总,宋清扬。”我的脸红的几乎要滴血,和他们的基业比起来,我真的没脸称自己是老总。
“久仰久仰。”胡兆松和我互换了名片。久仰才怪,何夕的名字,应该就没什么人听过。
赵以敬带着我向里走去,远远的我便看到了熟悉的老邓,果不出所料。看到赵以敬和我一起过来,老邓愣在了原地,顿了半晌,才仿佛硬着头皮迎着我们走了过来。
说:
二更会很晚,一点左右,大家明早起来看:)
☆、挺身而出解干戈
“赵总,清扬。”老邓的圆滑,很快的调整了脸色,自如的对我和赵以敬打着招呼。
我冲他笑笑,赵以敬象征性的和他握了握手,带着我向前走去,继续介绍认识着别的公司老总。赵以敬在业内很有威望,所以大家看是他介绍的人,也满脸客气,详细的问了何夕的地址和经营业务,并且说着有机会一定合作。
其他人并不知道我和赵以敬的关系,只当是他介绍推荐的一个业内新人,一如郑钊也曾经极力推荐过我同其他人认识。只有老邓,看向我的眼光里多了几丝疑惑和不确定。
晚宴是自助酒会的形式,我没怎么吃,只跟着赵以敬认识同袍了。老邓终于按捺不住,等着我闲在一边休息的时候,走了过来,笑得非常自然,一如我和他之间从无隔阂:“清扬,又和赵总在一起了?”
我硌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是早就知道赵以敬和清莲订婚的,如今我若是说我和赵以敬在一起,只怕麻烦不断,但若说没什么关系,他必定觉得肆无忌惮继续给我使绊子。
正在我纠结答复的时候,赵以敬带着另一位老总走到我身边:“清扬,这是淮阴丝绸的王总,总部就在南京,公司做的非常大,你可要多向王总请教。”
我伸手过去和王总握了握,交换了名片。赵以敬看到一旁的老邓对王总说着:“这位邓总,不用我介绍了吧?”
王总拍着老邓的肩,哈哈笑着:“邓总是老朋友了,我那里的丝还有不少是邓总的货呢,质量不错,价钱也公道。”老邓看着眉眼眯起的赵以敬,笑得有些没底气。赵以敬是这样的,冷着的时候别人摸不准他是什么心情,会紧张,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更让人紧张。因为这是他蓄势待发前惯用的情态。
果然,赵以敬看着王总淡淡笑道:“邓总的价钱还是不错的,不过最近生丝有波动,我联系了一个丝商,5A的,也就邓总那个价格吧,让我帮忙推出去,我正愁着往哪里推。”
老邓那最好也就是4A的丝,赵以敬5A的卖4A的价,一吨差的价格也不止几万块。果然王总和老邓的眼睛都直了,王总直接对赵以敬说着:“我那要啊。有多少来多少嘛。”
王总这么一说,老邓又更紧张了,因为王总是老邓主要的客源,要是王总要了赵以敬的丝,势必会减少甚至取消老邓那里4A丝的需求,这么一来老邓的前路就被掐的死死的。可王总和赵以敬说的热闹,老邓又插不上嘴,一时着急,转而看着我问道:“清扬,赵总那里5A的丝你知道是哪里的吗?”
我哪里知道,摇摇头看着他:“你还是亲自问他吧。”
赵以敬和王总说着又走到了别处聊着,老邓的目光却从此围绕着赵以敬转个不停。好容易看到赵以敬身边没人,老邓走了过去,我也顺带跟了过去。
“赵总,”老邓笑着端起酒杯和赵以敬碰了一下,直接开口问着:“您刚才说的5A的丝,能帮我通通路子吗?”
“你?”赵以敬看着眼巴巴的老邓,眉梢微微挑起,有丝冷淡,“你不是主做销售渠道的生意了吗,还要做着生丝?”
老邓的河西是不做渠道的,一直主营生丝,做渠道的是我的何夕。聪明的老邓马上明白了赵以敬话里的意思,看着我笑道:“渠道是清扬在做嘛,我大力支持她。”
“哦,”赵以敬的表情很淡然,说了句似乎不关主题的话,“王总对这批5A的丝很有兴趣,已经打算回去就联系了。”
这句话更戳到了老邓的腰眼上,王总要是看上了这家的丝,以后就真没老邓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