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谁?”我问张永康。

张永康并没有看我,只回了一句;“我们在冯大帅麾下当兵,你今天要见的,是咱们的郑军长。”

我愣住了。

“你说的郑军长,就是仲卿?他是郑北辰?”

他点了点头。

见到郑北辰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与众人对着墙上一面巨大的军事地图互相商讨着,看到我们走进,他眉头顿时紧紧的皱起,一双冷眸看像张永康,喝了一句;“胡闹!”

张永康站在那里,把头低了下去。

“你不要怪他,是我要来找你的。”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看着我,那样冷冰冰的目光,只看的我心里不断的往外冒着寒气,我想我的眼圈一定红了,不然张永康不会急的走上前,开口道出那么一句;“军长,黛龄还是个孩子!”

他终是抽回了眸光,简单的与众人交代了几句,便与我们一道走出了军营。

回去的路上,是张永康开的车,我与他一道坐在汽车后座上,心里的喜悦就好像下雨后的竹笋,噼里啪啦的往外冒。

“大哥,咱们去哪?”私下里,原来张永康是喊他大哥的。

“就去咱们常去的那家馆子吧。”郑北辰沉声说道。

知道他们要带着我去吃饭,我心里的喜悦就更浓了。

在一个小巷子前,张永康将车停了下来,我们走下去,拐过一道弯的时候,寂静的上空却突然传来一道高亢的男声,把我吓得脸色立马一白,差点晕厥过去。

我看像郑北辰与张永康,他们的脸色也是不好看,尤其是郑北辰,手中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配枪。

番外之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陶黛龄番外) (北辰往事)

“买豆腐咯————”那一声中气沛然,浑厚有力,让我觉得哪怕就是我那练了那么多年嗓子的云飞师兄,也比不上他的底气充蕴。

紧接着,就看一个中年男人挑着豆腐担子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我拍了拍胸口,这人的声音也太吓人了,简直就像平地一声惊雷似得,炸的我的耳膜嗡嗡作响,生疼生疼的。

那小贩见到了我们,先是怔了怔,许是看着郑北辰与张永康都是穿着军装,又是脸色不善的缘故,他便再也不敢吆喝了,只朝着我们躬了躬身子,一路小跑着就要走。

“站住!”一道清冷的男声令那小贩停住了步子,我不解的望着郑北辰,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那个小贩留下来。

那小贩回过头,便迎面对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我看着郑北辰举起了枪,笔直的对上小贩的眉心,只等他扣动机板,那小贩肯定是要一命呜呼了。

我吓了一跳,立马就要上前,张永康却把我一把拉住。我只能冲着他大喊;“你做什么啊?人家好端端的卖豆腐,你干嘛要杀他?”

那个小贩也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不住的哆嗦着,抖的和筛子一样。就连说话都是带了颤音,显是怕到了极点;“大...大爷,小的可没犯事啊...大...大王饶命啊!”

我着急的很,简直都快哭了,让我没想到的是,郑北辰居然笑了,他将手中的枪收回,对那小贩笑道;“你刚才那一嗓子可是将我们吓得不轻,我便也要吓你一吓,好了,现在没事了。”

那小贩还楞在那里,我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想我的样子一定滑稽极了,方才还急的要掉泪珠子,现在却又咧嘴笑的估计连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师兄总是常常说,女孩子要笑不露齿,我却怎么也学不会。

我看着郑北辰,他那深邃英挺的眉眼此时带着丝丝笑意,显得脸上过于坚毅的五官顿时都温和了不少。在记忆里每次看到他都是十分淡然,或者就如同方才在军营中那般严肃而冰冷的样子。如同此时这般温煦的笑容,我却还是第一次瞧见。

我更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有着如此顽皮的一面,不过细细想来,他虽然已经身居要职,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总之,此时此刻我瞧着他,真是觉得不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

“你这些豆腐,我全买了。”郑北辰看了那怔住的小贩一眼,从口袋中掏出了几块大洋,递到了小贩的手里。接着,他一手便将那豆腐担子拎了起来,朝着我和张永康说道;“今天就让厨子做一个豆腐宴。”

那小贩还是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中那几块闪烁着银质光芒的大洋,似是还没有反映过来。直到我们走出了几步,才听到他在身后憨笑着;“大...大爷,下次有机会,别....别忘了在吓唬一下小的!”

我们回过头,看着他站在那里,咧着嘴笑的十分开怀,我又看了一眼身旁那俩位同样高大挺拔的男子,他们的脸上也是浮起了笑容,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只觉得心里十分的温暖,便与他们一道笑了起来。

我的笑声清脆,就好像是银铃似得,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便又跑回那小贩的身旁,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在这卖豆腐真是太可惜了,下次,你去梨园班唱戏吧,你这个嗓子,绝对能红。”

“啥?”那小贩一脸的不解,我却也不再理他了,只回到了他们身边,张永康笑容温和的看着我,而郑北辰,已经拎着豆腐,大步流星似得走远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甜。就好像是我小时候,还没被爹爹卖进戏班子,有时候他会带着我去集市,偶尔,就会买一串冰糖葫芦给我吃。一小颗糖葫芦含在嘴里,我能吃上小半天,常常是外面的冰糖都要融化了,我还舍不得吃掉。

我现在看着他的背影,就像是嘴巴里含了一颗糖葫芦,弥漫在心头的滋味是酸酸的,甜甜的,让我舍不得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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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过不久,就是冯大帅五十大寿了,那一天,我提前一晚就要住进帅府里去。第二日要在帅府院子里的戏台子上唱一曲《万寿无疆》。

那天,张永康又来看我,也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他从哪弄的那些时令水果。我拿起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说到这里,我顿住了,我把那个屁字给咽了回去,师兄总说,女孩子还是要文雅一些的好。我虽然不在意,可自从上次我偷偷摸摸的从顾有德那里得知,原来郑北辰喜欢那种温婉柔顺的女孩子,我就下定了决心,他喜欢什么样的,我陶黛龄就要变成什么样的!

不就是个温婉柔顺,没事装装小可怜嘛,这可难不倒我。

“张大哥,”我换了语气,脸上勉强的浮起一抹我自以为算得上是温柔如水的浅笑,看着眼前的男人,柔声说道;“您有话就请说吧。”

倒是张永康愣了愣,他踌躇片刻,看着我缓缓地道出了一句;“黛龄,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笑意隐去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才不舒服呢。”

他倒是笑了起来,似是舒了口气的样子,他看着我把那个苹果啃完,又为我倒了杯茶水递了过来。我也不客气,一把接过就直接喝了。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再过几日你就要去帅府为冯大帅贺寿了,心里怕不怕?”

我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要怕?不就是去唱一场戏,有什么好怕的?”

他便不再出声了,我也不在意,我们沉默了片刻,我的脸又有些烧了起来,我看着他,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总之声音不知不觉的就低了下去;“那个,张大哥,我想问,我--------”

想起郑北辰,我居然开始了吞吞吐吐。

张永康苦笑了一下,温声道;“你是想问大哥在哪?”

我的眼睛一亮,将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我甚至都能看到我的辫梢在我猛烈的点头下,都已经是甩来甩去,还差点甩到了对面张永康的脸上。

“今天扶桑人请他去茗韵阁用茶了。”

“扶桑人?他干嘛要和扶桑人在一起喝茶?”我大惊,难道我心里面一心念着的男人,居然是一个汉奸?

张永康似是看出我的疑惑,他摇了摇头,安慰我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冯大帅希望将洛城的铁路干线交给扶桑人修建,大哥这次去茗韵阁,就是希望可以阻止这件事。”

“那我们也去吧!”我又开始坐不住了,向着张永康说道。

也许我是在欺负老实人,也许是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张永康总是会答应。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换做郑北辰,我想我肯定不敢这么放肆。

果然,张永康沉默片刻,虽然眼底是浓浓的无奈之色,可他还是带着我走了。

上了汽车的时候,我欢快得像一只百灵鸟,居然将平日里的戏文都唱了出来。

等我们到达茗韵阁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永康面色稍显凝重,他压低了声音,告诉我到了包厢后不要乱说话。我又是将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但是这次,辫梢没有乱飞。因为我伸出手一把逮住了它们。

还没到包厢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欢笑声,这下不止是我,就连张永康的脸上也是一派的不解之色。

我们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此时此刻,我就觉得我好像是一个偷偷摸摸的贼。这样的感觉让我总是忍不住的想笑。

张永康敲了敲门,便有人上前为我们将门打开,屋子里并没有我们在路上所设想的那般剑拔弩张,暗流涌动,反而是一副其乐融融,轻松自在的情景。

我像那个时候我和张永康都像是俩个傻子,愣愣的站在那里。

郑北辰颀长的身影正迎面对着我们,他站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支毛笔,在他的面前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他听到动静,只是抬眸扫了我们一眼,淡淡道了句;“进来吧。”接着又低下头,在那张纸上开始写了起来。

我和张永康默不出声,走了进去,我虽然不知道郑北辰究竟写的是什么字,但是我还是看的津津有味,因为他握着毛笔写字的时候,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分明就是一位风流佳公子。就好像是我平日里总是唱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戏,他要是张生,我想我就一定是崔莺莺。

没过多久,他便写好了一阕大字,张永康瞧着,却低语了起来;“军长,您的落款写错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郑北辰在大字的落款处,本要写郑北辰手墨五个大字,可他却偏偏写成了郑北辰手黑。墨字下面的那一个土字,却是不见了踪迹。

番外之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陶黛龄番外终篇)

“郑军长,您这是什么意思?墨的下面怎么少了一个土字?”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子接过那阙字,面上的神色却是变了变,向着郑北辰问道。

郑北辰看着他,那一双乌黑的眸子却是散发着淡淡的凌厉之色,他微微笑了笑,开口道;“这阙字是送给扶桑人的,你告诉他们,我的意思很明显,不过是寸土不让罢了。”

“你---”那个男子似是气极,接着冷笑道;“你可不要忘了,咱们可是与冯大帅说好了的。”

郑北辰亦是微微一哂,却也不再理会。

一个身穿东洋和服的男子踩着木屐走了过来,嘴唇上的人中地方上留着一抹小胡子,看着就让人从心里生厌。他走到那西装男子身边,用着我听不懂的话语,低低的问了一句。

西装男子面色恭敬,叽里咕噜的向着那身穿和服的男子卑躬屈膝的说了起来,最终,那和服男子用那双冷如匕首般的眼睛看了郑北辰一眼,二话不说,便领着众人拂袖而去。

一时间,原本热闹不已的包厢,只留下了我们三人。

“大哥,咱们就这样与扶桑正面起了冲突,若是传到大帅的耳里,怕是----”张永康的眼底,是浓浓的忧色。

“无妨,若等洛城的铁路干线落到了扶桑手里,那才真是无力回天了。”他燃起一支烟,面上依然是十分从容的神色。

我望着他,却觉得他的眼底,放佛隐藏了太多太多的心事....

也许就在那一刻,哪怕是让我为他赴汤蹈火,我也心甘情愿。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心愿,我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果然是为他赴汤蹈火,就差没有万死不辞了。可是我知道,这是我甘愿的,无论我为他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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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我穿了一件乔其纱的贴身旗袍,款款的下了车,向着别墅走去。有戎装的侍从见了我,便是“啪”的一个敬礼,因为郑北辰的原因,他们总是很尊重我。

“军长在书房?”我问道。

“陶小姐,军长在卧室。”那侍从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恭声禀道。

我心下了然,便知道定是那蕴宜阁的花魁挽香在里面了。

我没有在说话,只向着卧室的方向一路走去。而那些侍从,自然是不敢阻拦我的。

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屋里很安静,我的落足极轻,每迈出一步,都要屏息静气,再极慢极慢的放下。

这一年,我已经十九岁了。我依然是一个戏子,只不过不同于往日的是,我如今已经红透了大江南北,我自己都没有想过,我居然会有一天,成为当世名伶。

“梨园陶,胜冬皇。”的谚语也不知是谁编出来的,竟然会成了老百姓们口耳相传的话语。

而郑北辰,也不再是冯正阳手下的一个区区军官,他在三年前冯大帅的寿宴上令人猝不及防的发动了军变,手中军权大揽,与冯正阳划地而治,如今坊间甚至纷纷开始谣传,人人皆道他一统东北的日子,已经是指日可待。

成为东北诸省的司令,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其实对我来说,我从未在乎过他会不会成为东北之王,无论他会是东北司令也好,还是一个无名小卒也好,在我心里,他还是他。我只知道,我喜欢他。

终于走到了卧室的门口,我吸了口气,脸颊却是滚烫,我伸出手,在房门上轻轻的叩了叩。

“吱呀”一声,便有人将门打开,我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织锦旗袍,素净的一张脸蛋上只涂了一层薄薄的脂粉,却依然眉不点而漆,唇不点而红,好一个美貌的佳人。

我心里的妒火蹭蹭蹭的燃了起来。

我知道,他的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可我还是忍不住的嫉妒,还有,抑制不住的心痛。

我越过她,直接走进了卧室。然后,我便看到了我心心念念的男人,郑北辰。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随意的配着一条西裤,却显得十分的洒脱。他站在窗前,抽着一支烟,看到我走进来,脸上却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讶异之色,只是向着我点了点头,指着沙发道了句;“坐吧。”

接着,便有女子柔媚的声音响起;“军长,挽香便先回去了。”

那声音,简直比我的还要甜糯,令人一听,骨头都要酥了。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也实在是有眼色,也许,这也是她能够留在郑北辰身边的原因之一。

我坐在那里,眼角却是狠狠地瞥了她一眼。

郑北辰颔首;“让司机送你。”

挽香应了一声,向他福了福身子,随后又转向我,笑着道了一句;“陶小姐,挽香便先告辞了。”

我坐在那里,眼皮抬都没抬,只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她倒真是个好脾气,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依然是笑的温温柔柔,扭动着那小腰走了出去。

郑北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我便是一笑道;“你这个脾气,还是这样。”

他看我的眼神,与三年前并没有丝毫的不同,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沉淀,多了一些的暖意。

“怎么,军长是心疼了不成?那好啊,下次和挽香姑娘说一下,让她也给黛龄甩一次脸子,正好我们俩不相欠。”我微笑起来,脆生生的言道。

他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烟卷掐灭,看着我的眼睛,言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心里一凉,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这句话却咽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沉默片刻,我才开了口;“薛督军要娶我做七姨太,黛龄是来求军长救命的。”

我看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却是忐忑难安,终于,他望着我温声言道;“你放心,若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你。”

有他这句话,我便是可以放心了。

我看着他英挺的眉眼,故作无意般问道;“有军长这句话,黛龄可算是能够松了口气了。不过军长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娶亲呢?”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神,依然如同看着一个孩子。

我已经十九岁了,我不想再等下去。来的路上,我便已经下了决心,我要和他说清楚。

“郑北辰,”这是我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我从没想过,这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次。

“你心里,有喜欢的女人吗?”我豁出去了。我想那一刻,我的眼睛里有着一股视死如归般的坦然。

他不以为忤,乌黑的眼瞳迎上我的视线,却是摇了摇头。

“你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居然没有喜欢的女人?”我不相信,或者说,我不愿相信。这三年,我总是存了一丝丝的痴心妄想,希冀着,我心底的那个男人,也许会有一丝丝的喜欢我。

不是爱,只是喜欢。

我只要一丝丝,一丝丝就够了。

他笑了,我怒了。

“像我这样的人,哪有功夫谈情说爱?”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似是再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刚才那个挽香姑娘呢,你也不喜欢?”我打破沙锅问到底。多年后,每当我回想起来,也不明白当年的勇气究竟从何而来。

可我从不后悔,死,也要死个明白。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一声轻笑,又是燃起了一支烟。

我很想问一句,那我呢?你可有一丝丝的,喜欢我呢?

也许是仅有的矜持,令我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我只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随口道了句;“那军长这辈子,难道是要打光棍不成?”

他一怔,继而笑了起来,他只说了一句话,却让我的心刹那间凉透了。

他说,黛龄,你放心,若有一天我成婚,自是不会少了你的那杯喜酒。

一语成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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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十年,最后的结局,是我独走他乡。

我曾说过,中国是我爱的男人誓死守护的地方,除了这里,我哪里也不会去。

可我终究是食言了。

当我看着他,用那样一种令人心醉的目光去看着他的新娘的时候,我就明白,国内我已经是待不下去了。

我曾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她一步步的相识,相知,相许,可我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也许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它磨光了我身上所有的棱角,让我变得越来越处变不惊。那一句句似是嘲讽的话从我的唇中逸出,殊不知,我嘲笑的不是他,句句全是自己。

我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倾注了我这一生,所能倾注的所有岁月。

我曾以为,他自始至终不爱我,是因为当年遇见他的时候,我还太小。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可最终的结果告诉我,我不仅错了,而且还错的彻底。

也许有一句话是没有错的,那是当年在东北,顾有德说过,郑北辰喜欢温婉柔顺的女子,果然,他的心在最终的确为了这样一位女子而步步沦陷。

而我,终究是做不了那种女子。

我爱他,我甘愿。

我输了,我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