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是疏离,气息却是甜的,一缕缕淡幽幽的香气,放佛无处不在。
男人却是一声笑;”怎么,这么快就要和我撇清界线?”
叶雪妍的脸颊顿时红了,那张莹润白皙的小脸透出红晕来,就像那夏天的莲花瓣似得,从粉嫩的花瓣中透出脉脉的酡红之色,说不出的清丽动人。
“郑司令的大恩大德,雪妍一直铭感于心,还请郑司令将银钱收下。”叶雪妍抬起眼眸,迎上男人炯黑的眸子,温婉的声音,却是散发出阵阵的香寒气息。
郑北辰睨着她的小脸,瞧着那张娇嫩的唇畔却是透着丝丝苍白之色,他胸口一窒,只道了句;“先坐下再说吧。”
叶雪妍却没有坐下,只看着男人坐在了自己面前,她的手中仍是捧着那沉甸甸的银钱,默然不语。
“来人。”郑北辰沉声向着门外唤了一句。
“司令!”立时便有戎装的警卫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让厨房送点吃的过来。”
“是!”
待侍从走后,叶雪妍抬眸,道了句;“多谢司令,我不饿。”
郑北辰便是一声轻笑;“谁说是给你吃的,我饿了,我自己吃行不行?”
叶雪妍粉脸更是通红,又羞又恼,当下只将银钱搁在茶几上,说了句;“那雪妍便不耽误司令用膳了。”
语毕,她转过身子,便要向着屋外走去。
不料,身后的男子却是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看着他俯下身子,果毅的面容此时却是温柔了不少,只低声道了句;“生气了?”
“雪妍不敢。”叶雪妍掩下眸心,侧过了身子。
郑北辰望着她的侧脸,薄怒轻嗔的模样,只让他的心,怦然一动。
“再过阵子,我便要回东北。”男人的声音,响彻在耳际。叶雪妍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却是涌来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那雪妍祝司令一路顺风。”她不愿去细想自己心里所蔓延上来的情感,说完这句话,便要起身离去。
“郑司令——”她惊呼,却是男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揽在了怀里。
“我话还没说完。”郑北辰不理会她的挣扎,紧紧将她箍在怀里,深邃的眸光满是暗沉,令人不敢直视。
“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他的语气,带着令人不可逆转的坚决。
“你回你的东北,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叶雪妍索性豁了出去,压下心头的慌乱,一双美眸,倒好像是沁在水里的玉石,纯纯净净的,温温润润。她说完,嘴唇便轻轻的抿起,花瓣般柔软娇嫩的小嘴抿成一条细细的线条,隐隐透出一股子倔强的神色。
郑北辰淡然道了句;“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叶雪妍又气又羞,三个字便脱口而出;“你无赖!”
“好,我无赖。”男人便是一声轻笑,大手仍是紧紧的揽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身,心中却是长长一叹。他一向自负自己不是贪恋女色之人,不成想此时倒是成了登徒子一般。
“郑北辰,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是高高在上的东北大帅,我一直尊重你,也请你自重!我虽是清贫人家的女子,可也不愿做你的玩物,你若强逼,我横竖不过一死罢了!”
叶雪妍一张小脸满是坚韧,唯有眼底却是不断的落下泪水,梨花带雨般的楚楚动人。
郑北辰无奈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心里却是涌来密密麻麻的疼惜,他低叹一声,道了句;“傻瓜。”
第五十二章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等叶雪妍回到家,还未踏进屋门,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悦耳的说笑声。她的心里不由得涌来一丝疑惑,只不知道会是谁。
“娘,我回来了。”她说着,走进了堂屋。一眼望去,只见母亲的精神似乎好了不少,正坐在那里与一位穿着考究的太太说笑,看见她回来,面上更是温和,笑道;“雪妍,你苏伯母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叶雪妍还没弄明白是哪个苏伯母,就见方才与母亲说话的那位太太站起了身子,她穿着一件春水碧海棠叶旗袍,配着一对翡翠如意耳坠,当真是雍容华贵。
她上前,亲亲热热的揽住了叶雪妍的手,柔声道;“好孩子,上次的事伯母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今儿个特意带着英杰上门拜访,没成想却听说你娘刚做了手术,你瞧你,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伯母说呢?”
叶雪妍心里霎时想了起来,眼前的女子,正是前些日子与母亲在西点屋中见过的苏家太太。
“英杰,你这孩子还傻站着做什么,你瞧,这就是娘时常和你提起的雪妍小姐。”苏太太面上满是笑意,也不等叶雪妍说话,就回过头,冲着自家儿子唤道。
叶雪妍一惊,向着那年轻男子望去。
苏英杰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书卷气极浓,一袭长衫只衬得他十分的干净清爽。
“叶小姐,上次的事实在抱歉。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男子的声音,十分清澈,言谈举止皆是彬彬有礼,叶母在一旁瞧着,唇角含着笑意,心里满是欢喜。
“苏先生言重了。”叶雪妍垂下视线,只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
苏太太当真是喜欢雪妍,只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嘘寒问暖。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方才领着儿子告辞。
“娘,这些东西?”待苏家母子走后,叶雪妍望着家里大包小包的礼品,像着母亲询问道。
叶太太看了女儿一眼,却是不答反问;“银钱还给郑大帅了吗?”
叶雪妍点了点头,想起方才在帅府,郑北辰牢牢箍住她的身子,任由她泪流满面也不松手。直到张副官在门外说是有紧急军情汇报,他才放开了自己,命人将她送了回来。
这些,自是不敢,也不能对母亲说的。
“这就好。这些日子娘也像街坊们打听了,人人都是说那郑大帅是个难得的爱国将领,民族英雄。按理说,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来。可万事总还是小心些的妥当。”说道此处,叶母歇了口气,叶雪妍连忙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叶母见女儿如此体贴,心下便是一酸,只握住叶雪妍的手,温声道;“前些日子苏太太便托人来提了亲,今儿个又是亲自上门,为着也就是让你们俩个孩子当面见一见,若都没意见,娘想着,这婚事还是早早订下的好。”
?叶雪妍面孔一白,望着母亲的面容虽是憔悴,可眼底的光芒却是喜悦而满意的。这一刻,一切的话语便似是堵在了嗓子眼里一般,只让她开不了口。
?“我知道,这婚事订的仓促了。可苏家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好人家,苏太太心善人好,英杰那孩子我瞧着也是个忠厚可靠的,读书人嘛,总不会让你受委屈。”
?叶太太苦口婆心,还要继续的劝下去,却见女儿对自己微微一笑,柔声道;“娘,您别说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听您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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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叶雪妍的身子便顺着房门缓缓滑下,她环抱住自己,泪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她无声饮泣良久,终是起身,打开了自己的衣柜,掏出一个精巧的盒子。
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摆着一方丝帕。叠的整整齐齐的摸样,似是将少女数不清的心事悄悄的隐藏其间。
??叶雪妍半跪在地上,冰凉的地板只刺得膝盖生疼,她却似乎感觉不到一般,手指微微轻颤着,将那方帕子拿起。
?散开来,帕子的一角绣着疏影的落梅,是她亲手一针针绣上去的花样,她再熟悉不过了。落梅的一旁,是她的名字,叶雪妍。
只是,在那叶字的上方,还绣着一个字,高。
连起来,是——高叶雪妍。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有谁知道,她在寂静的夜里,既是羞怯,又是甜蜜,究竟是含着怎样的心情,一针一线的将自己心底最隐秘的情意静静的渲染在这方素净的帕子上。
她也许想过,若有一天,她可以亲自将这块帕子送到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惟愿君心似我心。
她也许想过,若有一天,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将这块帕子带着身上,再也无需藏着掖着。
只要你一句话,我都会心甘情愿的等下去,无论等多久。可是,你却连一个等待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
叶雪妍的小手轻轻抚上那个高字,泪如雨下。她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生怕被母亲听见。心里却是那样的痛,痛入骨髓。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握在手心里,又捏又攥,一阵阵发紧。她的喉咙像是卡住一般,只想酣畅淋漓的痛哭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她划了洋火,将那方帕子燃了起来,彻底断了自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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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汀苑。位于北平城北面,绿意巍峨的山脚下,对面一排高低错落的洋楼,红墙铁栏,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沿着街道一路延伸,铁制街灯透过绿荫深碧,将林荫后一栋栋红墙白窗的小楼映衬的格外精巧雅致。
这一带是北平出了名的富人区,往来聚居之人非富即贵,多是洋人与新派家庭。陶黛龄的宅子,便安置在了这里。
车子驶了一会儿就进了镂花铁门,紫汀苑的别墅多是西洋式,陶黛龄这房子也不例外。原先便是英国人设计,典型的英伦风格,却又因地制宜,带了些北平的情调在里面。白色的柱子巍峨耸立,大理石卷起雪白的涡花,红木门窗皆是精雕细琢,花草掩映之下,更衬得钧深宏美。
别墅前建有一个罗马式的圆形白色大理石喷泉池子,汽车沿着那流水潺潺的喷泉绕过去,便停在了雨廊之下。
“师兄,你瞧我这花园如何?”陶黛龄穿着一件鹅黄色织锦旗袍,外面又系着浅色毛呢斗篷,妩媚中,又透着丝丝华贵。
“你的眼光向来都是顶尖的。这屋子,想必是花了不少银钱吧?”赵云飞环视一圈,暗自赞叹。
“咱们从小苦学本事,也不知道挨了师傅多少顿的毒打。好不容易登上了台,为着嗓子,为着身段,又是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动的。若不在住的地方费点心思,你说还活个什么劲儿?”她媚眼如丝,声音更像缎子似的,又软又滑,一面说,一面吃吃笑着,直要将人的心魂都给摄去不可。
赵云飞笑了笑,说起了另一件事来;“听说你三日后便要在百乐剧院重新登台献艺,你这又是为何?”
陶黛龄又是嫣然一笑,字字清扬婉转;“还能为了什么,只因为我喜欢唱戏。这么多年,我却还是割舍不下。索性,就唱它个痛痛快快。”
赵云飞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助阵?”
“你若愿意,那自然更好。”陶黛龄抿嘴一笑,妩媚顿生。
翌日,‘武生泰斗’赵云飞与‘梨园陶,胜冬皇’的陶黛龄,携手登台演出的消息便是传遍了大江南北。申报,明报,北平日报,国内多家报社刊登了这一讯息。更有戏迷自沪城,江北等地乘车前来,就是为了一睹这二位当世最具盛名的伶人同台献艺的风采。北平城更是人人争相议论,一时间,票价飙升,多少人手捧重金,难求一票。
这日,叶雪妍从学校刚回到家,就见到母亲笑意浓浓的递给了自己一张戏票,她接过,立时便是一惊。
“娘,这张戏票打哪来的?”
“是苏太太遣人送过来的,苏先生和这家剧院的老板是老相熟了,那老板送了二张票给他,他们夫妻俩舍不得去听,特意留给了你和英杰。”叶太太含笑,言道。
“娘,这戏票如今在北平抢手的不得了,我又不爱听戏,还是还回去吧。”叶雪妍轻言出声,眼底却是一阵发虚。
“你既然也知道这票如此珍贵,就该明白苏家的一片好意。人家是重视咱们,才会这样待你,你明不明白?”叶母轻叹一声,眼眸闪过一丝不悦。
叶雪妍不再多说,免得舍得母亲不快,当下只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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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天空晴朗通透,天黑的发蓝,像是瓷器的底子沉了水,透出隐隐的润色。
叶雪妍穿了件淡蓝色的大衣,领中系了条纱巾,隐约露出底下的素色旗袍,头上梳了一个漂亮的双髻,俩条长长的辫子垂了下来,虽然没有带任何珠宝,却袅袅婷婷,如莲如荷,既清雅,又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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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剧院风波
刚吃过晚饭,她便出了门。戏票上写的清清楚楚,戏是晚上八点开始,但却要他们七点进场。空余的那一个小时,也不知要做些什么才好。
刚到戏院的那条街,叶雪妍心里便是暗道了一声糟糕,从街口便是摆满了无数的花篮彩绸,一路直搭到了戏院门口。
道路俩旁由巡捕房派了巡视员,在那里维持秩序,四处巡逻。而前来看戏的车子,早就塞满了整条街道,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那些警察急的满头大汗,不得已又临时加了一个交通岗位,专门疏散着拥挤的人群,好让那些汽车得以驶进。
叶雪妍被挤在人群中,随波逐流。不知是谁喊了声;“赵老板和陶老板的车子来了!”
立时,拥挤的人群更是骚动不已,皆是争先恐后的往马路中央那辆深灰色的轿车中挤去。
当先走下的男子英武矫健,不用说,便是被誉为‘武生泰斗’的赵云飞了。紧接着,一位身姿曼妙,风情万种的女子款款而下,挽住了赵云飞的臂弯。正是陶黛龄。
叶雪妍隔着如此的距离,即使看的不真切,却也能感觉到女子的脚步轻轻巧巧,直如行云流水一般。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那份子气度,就好像是在自家花园中闲庭漫步一般,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待他们走后,水泄不通的人群方才疏散了下来,叶雪妍松了口气,向着剧院走去。
“叶小姐,”一道男声传来,她回过身,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男子,正是苏英杰。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叶雪妍低声道歉。
“没事,我也才到。”苏英杰笑了笑,二人便沉默了下来,一路无语。
戏台子是早已搭好的,三面相连,台子正前面则是一排的雅座。底下已是黑压压的坐满了人。依着苏家的势力,剧院老板也是送了二张贵宾票,不过挨着戏台子近了点儿。
那一排的雅座中,最中间的位置却甚是气派,位子虽是空着,却早有堂倌送上了一套天青色玉彩如意纹茶杯,端的是胎体轻薄,釉色莹润。旁边,更是伴着一应的瓜果点心。
底下,便有眼尖的人瞧见了那套茶具,窃窃私语了起来;“这宝贝瞧起来可是嘉庆年间的官窑,那位究竟是什么来头,能惹得常老板如此招待?”
“你听你的戏,管这些闲事作甚,这常老板除了剧院,也做古董生意,能让他如此卖力讨好的,想来不过是那些军政要人罢了。”
叶雪妍自是没什么心思看戏,也不曾留意人群中的耳语,只随着苏英杰一同寻了座位坐下,立时便也有堂倌送来了茶水。
好不容易挨到了八点,人群中安静了下来,锣鼓方才响起,便有无数的戏迷开始轰然叫好。叶雪妍离得戏台子近,被那锣鼓喧天的嘈杂声一震,免不得心里发慌,面上也是苍白起来。
苏英杰倒是未曾留意她的神色,一腔的精神早已被戏台子吸引了。
正在这时,一群卫戎近侍却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了剧院,备起了警戒。接着,只见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大步而来,所有的卫戎侍卫便是立正上枪行礼,那声音整齐列一,轰隆隆的如同声声闷雷,连剧院的天花板都似是要震了出去。俩侧的座位中,连同二楼的包厢原本便也坐着不少的军中将领,见那人走进,全都是倏的一声起立,纷纷行礼。
刹那间成百上千双眼睛都像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望去,戏台子上的锣鼓声依然是铿锵的响着,却没有一人留意。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是被那男子吸引了过去。
叶雪妍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看着那当先走来的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英姿勃勃,军帽下,一双凌厉的眼眸炯炯有神。他神色冷冽,一面走,一面向着周围站起的军人回了个军礼,分明的淡然的语气,却似是要将戏台子上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行了,都坐下听戏吧。”郑北辰言毕,眸光不经意一转,却对上了一双清澈纯净的眸子。
四目相对,叶雪妍心口狂跳,立时回转了身子,只暗地里希冀他并没有看见自己。苏英杰却是一脸的仰慕,眼底满是崇敬的色彩,望着那一直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将领。
男人的眉头微微皱起,望着人群中那抹背对着他的身影,锐目从她身旁的年轻男子身上划过,神色间依然冷冽,只一眼,便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叶雪妍只觉身子一阵阵的发冷,她看向身旁的男子,悄声道了句;“苏先生,很抱歉,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这出戏我不想看了。”
苏英杰一怔,将眸光转向叶雪妍身上,却见她一张俏脸满是苍白,脸颊处却是逸出丝丝不正常的潮红之色,他只以为是这剧院太热的缘故,当下只温声言道;“你是不是热了?我去买点汽水。”
“别,”叶雪妍刚出声,就见苏英杰已是起身,向着剧院外走去,她望着他的背影,一声;“苏先生”方从唇间逸出,就见苏英杰已经走到了门口处。
她坐回去,更是心头惴惴。低眸,悄悄的像那雅座中间的男子望了一眼,只见他端坐在那里,许是长年在军中的原因,就连那坐姿也是如钟一般,纹丝不动,只让人感觉沉稳不已。
叶雪妍心乱如麻,就见郑北辰颔首,向着身旁的张副官说了几句什么,张副官便是俯首称是的模样,回过身,对着身后的侍从吩咐了一阵,就见那侍从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剧院。
叶雪妍双手绞着帕子,等了好一会儿却仍是不见苏英杰回来,正焦急间,却见戏台子上的帷幕被人拉开,眼见那台上一片的繁花似锦,耳边的丝竹管弦之声萦绕不觉,赵云飞一身武生扮相,一句;“手执金弓银弹打,打下半幅血罗衫。”开唱了起来。
赵云飞成名多年,中气十足,一大段戏文流水般唱的字字俱佳,果真是唱功了得。叶雪妍怔怔的瞧着戏台上的那些红脸白脸咿咿呀呀的唱着,她虽不懂戏,可也知道这段唱完,人群中自是要齐声喝彩的,可剧院里,却是鸦雀无声。
直到郑北辰静静的鼓起了掌,道了声‘好’字,戏院里才是响起了震天响的喝彩声。
叶雪妍望着周围原本兴高采烈,此时却正襟危坐的人群,心里由不得一声叹息。似他那样的人,无论去哪,总是会在无形中给人压力的吧?
“这陶老板在北平甫一登台,郑司令便巴巴的赶了过来,都说他们之间关系匪浅,今日一瞧果真如此。”身后,传来一阵轻悄的耳语。
“嘘,小点声,小心被人听见。陶老板妩媚俊俏,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也只有这东北大帅才能配得上。”
叶雪妍出神的听着身后的私语,心里却是一片惶然。直到一阵叫好声才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戏台上,一群宫娥簇拥着一位凤冠霞帔的女子走了出来,那花旦满脸的胭脂,倒是一双桃花眼,似能勾魂夺魄,看上去颇有几分熟悉。
她刚一亮相,郑北辰便是站起了身子,拍起了巴掌。
他这一站起,身后的众人自是没法再坐下了,尤其是那些军中官员,更是巴掌拍的震天响,闹腾的几乎要将整个戏台子都掀了翻去。
叶雪妍也是站起了身子,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台上的陶黛龄已是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就连叶雪妍这种不听戏的,也觉得她声音婉转,字正腔圆,很是好听。
她看着眼前这一片的热闹,心里的不适却更是深了一层,嘈杂的喝彩声更震的她耳膜生疼。再待下去,她只怕自己便要晕倒。趁着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的空档,她悄悄转身,打算离开。
不料刚到剧院门口,就见一位军装侍从站在那里,向着她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军礼,言了句;“叶小姐,咱们司令有请。”
“哪位司令?”她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傻气,除了郑北辰,她还认识别的司令不成?可那男人不是正在听戏吗,又怎么有时间见自己?
“叶小姐请随属下来。”侍从仍是恭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若不去,你们难道还要强行将我押去不成?”叶雪妍心中涌来一阵气恼,想起郑北辰方才为着陶黛龄捧场的样子,更是觉得自己就似他的一个玩物。
“叶小姐有话,还是与司令说吧。”侍从声音谦卑,却是令她抗拒不得。
无奈,叶雪妍只得跟随这位戎装侍从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从包间看下去,只见郑北辰身边的张副官俯身说了什么,就看他回过了身子,一双犀利的眼眸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即使是如此的距离,她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的一阵轻颤。
她看着郑北辰迈着大步,向着自己所在的包厢走来,看着众人皆是将眸光从戏台子上抽回,随着男人的步子渐渐的逼近自己。
第五十四章 我只是要娶你
包厢里一片昏暗,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楼下的一举一动,楼下的人却是瞧不见包厢里的情景。
众人看着郑北辰向着二楼走了过去,便三三俩俩的又是一阵的窃窃私语,却不知道这名动天下的东北大帅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