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奴才捧着三件天蚕金缕衣到我们面前之时,兰嫔惊叹了一声。确实,满目琳琅,钻石耀眼,这一件金缕衣能供多少人一辈子吃穿不愁啊。

“好漂亮啊。”兰嫔惊叹一声,目光徘徊在三件金缕衣上。

灵水依指着它们道,“这金色贵气雍容,紫色妩媚冶艳,白色高雅脱俗。你们喜欢哪一件,挑了去吧。”

我的手轻抚过白色那件,光滑的质感传遍了手心,灵水依立刻笑道,“这件白色的金缕衣最适合辰妃了,清雅脱俗。”说着便将它递到我手中。

兰嫔立刻由灵水依手中夺过,“这件是我先看中的。”

我只是笑了笑,“相较于白色,我倒是喜欢紫色,皇后就将这件紫色给我吧。”

灵水依皱了皱眉,“本宫觉得辰妃还是穿白色比较好。”

我睇了一眼兰嫔,她正为自己抢到这件白色金缕衣而得意道,“兰儿倒是觉得白色穿在自己身上比穿在辰妃身上更美。也只有狐媚之人才对紫色情有独钟吧。”

我的脸上依旧挂着薄笑,“是呀,紫色唯有狐媚之人喜欢,本宫承认。”顿了一顿,又道,“白色穿在兰嫔身上确实脱尘美丽,但是,白色不是只有亲人死去后才穿吗?”

她的一张脸急速冷了下来,惨白了一片。

我继续道,“难不成兰嫔你的亲人全过世了,所以才这么喜欢白色。”

手中的白色金缕衣顷然掉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她气红了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我。我笑着回视道,“怎么?本宫哪里说错了吗?”

她突然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双手狠狠的将我一推。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冲出来推我,脚下没站稳,连连后退……最后狠狠撞上了金色纹理大柱,我的头突感一阵晕眩,只听见兰兰一阵尖叫。但是我的眼睛却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觉得有一阵阵血腥之感传入鼻间,有种令我恶心的味道,温热的液体沿着我的唇缓缓划落。又是血吗?我这辈子似乎与血结缘了……灵水依,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在意识逐渐流离之时,我感觉奴才们七手八脚的将我抬上了床,四周淡淡的清香是属于灵水依身上的味道,看样子他们是将我扶上了她的寝榻。我只能感觉到四周有众人的吵杂之声,我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的眼睛始终睁不开,疼痛由脊背、额头传遍了全身,胸口疼痛的似乎快要炸开。

“……快看看我们主子……她……没事吧?”

“一定要……救救主子……她的身子……”

这一阵阵的呼喊声,不用猜也知道是兰兰和幽草那两个丫头,在这个皇宫只有她们两人是真正关心我的。

只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道,“娘娘……放松。”他的声音蛊惑着我,紧握的双拳也渐渐松开,接着,一阵清凉刺鼻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嗅觉,将我混乱的意识一分一分的拉回。

终于,难受之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舒爽清凉之感,眼睛也能慢慢睁开了。当一切景象都能进入我眼里之时,我看到的是曦,他一身太医官服,手中握着一小瓶药望着我。再见到连城奔进殿,一脸心疼的看着我良久不发一语。

“皇上,娘娘她的全身受到强烈的冲撞,有淤血逆流之险,幸好救的及时……”曦将我的病情详细的禀报给连城。

连城每听一个字,眉头便深琐一分,最后冷冷的扫向灵水依与兰嫔,“你们谁能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具有威胁性的一句话,夹杂着浓浓的怒火,仿佛随时会杀几个人以泄愤怒。

兰嫔的脸色惨白如纸,神色恍惚的低着头,双手紧扣。灵水依娴雅的笑着欲开口,我却抢在她前头道,“皇后,我不知做了什么事惹得你如此大怒。”

灵水依的笑容僵在脸上,“辰妃,你在说些什么!”

兰兰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附和着我,“皇后娘娘,您为何要推我们主子,您难道不知道她身子一向不好吗?竟下如此狠手。”

兰嫔一听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望望兰兰,再望望始终不说话的我,立刻点头,“是,是皇后娘娘推了辰妃。”

幽草也附和道,“主子只不过与您同时喜欢上那件白色的金缕衣而已,您也犯不着下如此狠手吧?”

灵水依突然千夫所指,她众口难辩的指着我们,“你们……本宫何时推了辰妃,明明就是兰……”

兰嫔一听她就要喊出自己的名字,急急的打断,“皇后娘娘,这满殿的奴才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您何必再狡辩呢?”

当时在场的奴才中,除了皇后殿的奴才,其他人皆连连点头。

灵水依望着这一切,猛地转身瞪着床上的我,“辰妃,你这个贱人,竟敢污蔑……”她的话才说到一半,连城上前一步就甩了她一巴掌。她被打的七荤八素,懵了许久意识才恢复,捂着脸哭道,“你打我?”

连城淡漠的回视着她,声音冷硬,“灵水依,朕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现在就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再看见你。”

灵水依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最后羞愤的离开了寝宫。

连城走到我的床边,用袖口为我拭去额头上因疼痛而渗出的冷汗,“还会疼吗?”

我虚弱的摇了摇头,“没事。”

曦的神色却格外严肃,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辰妃娘娘的身子不能再承受如此重创了,也不知为何,她的身子非常虚弱……似乎有潜伏性未驱除的毒。”

“毒?”连城的声音提高了许多,“怎么会有毒。”

我平静的解释道,“曾经误服的。”如果没有这个毒,怕是当时的我根本不可能得到祈佑的应允而回夏国,这是我自己种下的毒。

连城似乎明白了什么,着急的问,“能驱除吗?”

曦道,“只要娘娘今后悉心调养,定能驱除的。”

“好,以后辰妃的所有调养由你负责,朕要速速看到成效。”

第三十七章 岚苑惊情夜

自那次后,曦每日都能光明正大的来到昭阳宫为我诊脉,若说上回嫁祸灵水依是为了报复也不尽然,更大的目的是为了给曦一个进入昭阳宫的借口。在昱国除了连城,我根本是孤掌难鸣,想做任何事都是有心无力。正好,我的病这回是帮了一个大忙。苦涩一笑,从何时起,我竟然连自己的病都要利用了。

我与曦静静坐在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小桌前,熏炉上香烟萦绕,弥漫着我们。四周安静到只剩下外边的风声与我们之间的呼吸声,感觉不够真实。轻抚着曦为我亲自调配的‘冷香冰花茶’,他说这茶可以洗涤我体内潜藏不去的毒。

曦将一封信递给我,“这是我的手下乘夜溜进连胤府中偷到的。”

我接过,将信封内的信取出,望着上边墨黑的字问道,“这些字是连胤的笔迹?”

“从他书房内偷来的。”他随意将手置在桌案上,“你知道自己的身子很差吗?”

我笑了笑,“知道。”

他异常疑惑,“为何你的体内会有这么多种毒?很多人对你用毒?”

我回避着他这个问题,正色道,“不要问了。我现在关心的只是如何除去连胤与灵水依,如今连胤要杀的人已经不止我一个人了,还有连城。”

“你怕吗?”曦突然问道。

我蓦然抬头凝视着他,“怕什么?”

“杀太后。”

我的手突然轻颤一下,连日来与连城的共处,我竟然差点将此事忘了。杀……连城的娘?我真的要杀她……

“怎么?你怕了?”他的唇边挂了诡异的笑。

僵硬着摇了摇头,“现在说杀太后的事未免尚早,先灭亓、夏之后才是我杀太后之时。”

他挥了挥自己的衣袖,走到窗边,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庭下丛翠欲流,楼槛凌风。他的声音伴随着临夏之风徐徐传来,“我想,你该学点防身的武功,一来保全自己,二来有更大的把握刺杀太后。”

风也吹打在我身上,乱了额前的流苏,手紧紧握拳,最后再松开。

他又说,“亓国那边有些动静了,祈殒秘密联合了许多支持他的官员,他们都同意等待时机用力祈殒为帝。”

我略微有些奇怪的问道,“他用什么方法让官员支持他?”

“若说纳兰祈佑手断高明,那么纳兰宪云就是神机妙算了。”他依旧伫立在窗边,有些字被风吞噬,但是我依旧能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纳兰宪云早就猜到纳兰祈佑不会心甘情愿让出皇位给祈殒,在有生之年秘密召见祈殒,曾给了他一笺遗诏,‘传位于皇五子纳兰祈殒’。”他顿了顿,“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都是机关算尽。也许这就是身在帝王之家的无奈,父子之间都要如此堤防算计,故而有诗云:最是无情帝王家。”

遗诏!我心中暗惊,猛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平复下来,勉强的笑了笑,“这种事确实像纳兰宪云所为。”那祈佑是否知道遗诏的存在呢?祈佑现在的处境似乎很危险呢。

曦后退几步,终于回身望着我,“连胤的字,你就好好临摹吧,不要露出破绽。”

仰头望着他那千年不变冰封的俊颜,我很自信的点头,“临摹这事难不到我,给我三日时间,一定临摹出九分神似的字。”

他点点头,信步就朝外走去,却在欲迈出门槛时顿住了步伐,回首指着被我把玩在手心的茶,“别忘记,把它喝了。”

我轻声一笑,打趣道,“我知道了,婆婆妈妈。”

曦离开后,我立刻取出纸笔开始临摹连胤的字,一笔一划工整的写着。从小我就有个兴趣——临摹书法。记得我最爱临摹的就是宋徽宗的书法,每次父皇看到我临摹出来的字都会对我赞许有佳。

这连胤的字平平无特色,要临摹他的字简直易如反掌,只怕写出来灵水依不上当就完了。这些日子曦也有盯着灵水依的一举一动,似乎很安分,好象与连胤在没有任何联系了。如果真要写张字条给她,纸上该写些什么呢?

想着想着,竟想入了神。直到连城的出现,我手中的毛笔划落在刚写好的纸上,墨迹印了好大一块。

连城一语不发的将一旁供我临摹的纸拿起来观赏了许久,问,“这是二弟的字,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望着连城认真的表情,知道自己也瞒不下去了,“连城,你知道灵水依为何要毁我的容吗?”

连城将纸放回桌上,“因为妒忌。”

“你错了,不全因妒忌。”

他的脸上闪过数不尽的惊讶之色,声音不住的提高,“那是因为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握起他的手淡然的笑了笑,“如果你相信我,就什么都不要管,三日后我会给你看一个真相。”

他的目光掠过一丝异样,手心回握着我,“我信你。”

我看着他信任的目光,心中被填的满满的,我谢谢他没有追问下去,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说清楚。若说了,他定然是不能接受的,惟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能让他相信。

他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将我拉入怀中,轻轻环着我的纤腰,头深深埋在我的颈项间,鼻息喷洒在我的脖子上。我安静的倚坐在他的腿上,将全身靠在他胸膛之上,“亓国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顺利。”他的声音很低,感觉有些飘渺。

顺利……顺利的意思就是祈佑篡位之事很快就要揭发了,那他的皇位就保不住了。然后我就能复国了……

“你在担心他吗?”他的声音仍旧很低沉,言语中甚至带着几分冷凛。

“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复国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管理夏国。你是我的夫,夏国将来就是你的。”

“是我们两个人的。”他的手臂又收拢几分,紧紧的箍着我。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靠在他怀中,享受此刻的宁静。复国之后我就要刺杀你的母后,那时,你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吗?一定不会的,他毕竟是你的母亲。但是……我答应过曦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不会失信于他。

当我以为时间要静止的时候,连城带着沙哑的声音对我说,“馥雅,我爱你。即使要拿这个江山做交换,我也不会放你离开,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的这句话如同宣誓般,格外认真,放在我心上却有着沉甸甸的重量,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如果有一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他的这两个字让我全身紧绷,一时竟手无足措起来。又听他轻柔的笑道,“如果你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一定是我先对不起你了,所以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我侧首凝着他净白如雪的脸,最后深深的注视的他的眼睛,“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我感觉自己欠了你好多好多,我想全部还给你。”

丝毫没有犹豫的点头,“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愧疚。”

我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岚苑

月洗高梧,桐苑深深,夜寒袖湿。

我与连城早早的就躲在岚苑的凤台之上,借着月光正好一览苑后的荒野之地,杂草芬芳,分外幽静。我坚信灵水依会来,因为我在纸上写了“诸杀辰妃”四个字。我相信,她做梦都想杀了我吧,更何况数日前我还嫁祸于她,公然与她叫板,怕是她这些天没一日睡上好觉吧。

又等了近一刻钟,一个人影朝这缓缓移动而来,我拉着连城闪躲至隐蔽的地方,偷偷探脑向外望去。

人影越走越近,月光倾洒在其身上,一张绝美的脸暴露在月光之下,显得有写苍白诡异,神情异常冷凝。她的目光戒备的逡巡四周,这时,另一个黑影走了出来,溶溶残月照射,依稀可辩出是连胤。

“不是说过,以后我们不再见面吗?”灵水依冷硬的望着他。

“怎么?不想见我?”连胤冷笑一声,在寂寂荒凉之地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这么危险的时刻你怎么还来找我,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如今已经不能再拖下起了,我们的事辰妃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杀她,我们二人都不会有活路的。”

一听到‘辰妃’二字,目光倏地转换为阴狠,“那个贱人的命真够硬,派那么多杀手在夏国都不能杀了她,我很怀疑你的办事能力。”

听到这里,我一声冷冷的抽气之声,真的是他们派去的杀手!这么狠,竟想将连城也致于死地,而他们来操控这个朝廷吗。

连城握着我的手一紧,我轻轻回握着他的手给予安抚,他才松开了几分,定定的望着下面的一切,身上散发着杀戮之气。

“我们不要说这些了。”连胤朝她靠近几分,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这么久没见着你,真的好想你。”

灵水依用力挥开他的手,“放尊重点,我可是皇后。”

连胤目光一凛,“灵水依,你少装了,你被我摸的还少吗?”

“你少拿以前的事来说,若不是你主动诱惑我,我会上了你的当吗?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你快将辰妃那个小贱人给解决了,否则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原本愤怒的声音突然僵住,瞪大了眼睛望着连城一步步的走下凤台,最后朝她信步而去。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然后指着连胤,“皇上……是他……”声音再次僵住,眼前之人哪里是连胤,根本就是曦。

曦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丢弃在草丛中,“臣参见皇上。”

连城走到灵水依面前,看着她许久,“水依,朕早就知道馥雅的容貌是你毁的,之所以没有处置你是顾念你姓‘灵’,毕竟我对不起你们灵家。但朕万万没想到,你竟与朕的弟弟勾搭在一起,再一次要杀馥雅。这一次,朕绝不会宽恕。”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泪水凝聚满眶,却出奇的没有解释没有求饶。只是带着哽咽之声,“连城,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中没有我,但我认为用自己的真心可以感动你,让你爱上我。我尽心尽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我学会忍让学会宽容,放下公主的架子迁就你,只因我爱你。可这个女人的出现把我的梦全部打碎!”她将目光恨恨的投放到我身上,“我妒忌她,凭什么拥有你的爱!那日我明明助他逃离丞相府,她答应我不再会来见你,可是她说话不算数,她又回到你身边,我算什么?她凭什么破坏我们的夫妻感情。”

“若说破坏,你才是破坏我们的第三者。”连城的声音才脱口而出便怔住了灵水依,她迷茫的问,“我才是?”

“馥雅她本就是我的未婚妻,若不是你执意求你的皇兄赐婚,我怎会娶你?我最恨的就是有人勉强我做不愿做的事,尽管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爱你。”连城说话声虽低沉,却暗藏着数不尽的无情。

灵水依身子一个摇晃,顷然跌坐在露水弥漫的草丛中,低垂着首,泪水滴洒在她的手背,“真的是我错了?不会的……是她……都是她!没有她我就不会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就不会与连胤做出苟且之事……”

“没有她,我也不会爱你。”

连城一句话扼杀了她最后一丝期许,惊愕的仰头望着连城,就连哭泣都忘记了。看着灵水依凄惨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她?”曦却丝毫不为灵水依哭哭啼啼的摸样所动,冷声开口。

连城没有思考便吐出“废后”二字。

“皇上,别忘记,你还欠她一条人命,她的皇兄。”我没能控制住自己,声音便脱口而出。“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虽可恨,却有可怜之处。”

“你不用假好心卖人情,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灵水依疯狂的朝我吼道,声音不断扩散在四周,格外凄厉。

“对,我就是要你依旧座在皇后的位置上,我要你永远记得,你欠了我的。我要你一辈子都不能安心。”我上前一步,回视着她欲将我千刀万刮的眼睛,“你要知道,你所作的错事并不是废后二字可以解决的,你将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

那一夜之间,连胤被格去官爵,终身不得踏入皇宫一步。灵水依的金印紫绶被收回,幽禁于皇后殿,再不得干涉后宫之事。连城这样雷厉风行的做完两件事,引得朝廷大多数人的不解与反对。但是连城并未解释这些原因,这是家事,断然不能让朝廷大臣们知道的。

当夜,皇后的金印紫绶被白福公公送到昭阳宫,说是皇上吩咐,今后由我代理皇后掌管后宫,同时也引来了太后,还没等我行礼,她一个巴掌就朝我挥来。我没有躲,硬生生的接下这狠狠的一巴掌,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她这样突然而来的怒气,想必是连城还没来的及将灵水依与连胤之事告知于她吧。

“辰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鼓动皇上对付自己的亲弟弟与结发妻子。”太后声声指责,火气直冲心头,整张脸因怒气而涨红。

我默漠然以对,“臣妾没有。”

“今夜皇上一直同你在一起,才回昭阳宫就下了两道旨意,他们犯了什么大逆之罪值得如此?定是你用言语蛊惑皇上,废了皇后而立你吧。哀家告诉你,不要妄想了。”她的声音越提越高,全身皆因气愤而颤栗。

“难道皇上没和您说吗?”我平静的声音与她愤怒的声音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说什么?”

我移步上前,附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听的到的声音说道,“小叔子与大嫂有奸情,太后您如何看待?”

只见太后脸色骤然一变,动了动口,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清楚的看见,有几滴冷汗沿着她的额头滴落。

第三十八章 蓦然泣红泪

灵水依与连胤的事经过了两个多月,已经平复下来。但是连城似乎还不能放开,这些日子经常在御书房几日不曾出来,我也很少见到他,每次来都只是匆匆小坐一会就离开,说是有很多奏折要批阅。我知道,他无法从连胤的事中抽身而出,是因为太信任这个弟弟了吗?

原来帝王之家信任与提防竟是相互的,你若提防,坏了兄弟间的感情,你若信任,得到的却是无情的背叛。曾经我身为公主,每日看着父皇撑着额头想着该立谁为太子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不就是立个太子嘛,用的着如此费心吗?但是经过了纳兰一族的夺权我才明白了当时父皇的忧虑,治江山比打江山还要难,尤其在立储君之位时,竟是如此困难,生怕手足相残,发生人间惨剧。人人羡慕帝王之家,谁又懂身为皇子的苦呢?

这些日子以来,连城表面依旧如常对我,但是他眼中时时流露的伤是骗不了人的。我不想多问,再次挑起他的伤。

而这些日子我也很少见曦,听说连城频频召他进御书房,似乎在商讨些很重要的事。难道是对付祈佑?这么快……祈佑的朝廷才除去杜丞相,元气肯定大伤,按理说这个时机确实是对付祈佑的好机会……但是,真有那么容易吗?

今日我再踏入储秀宫,才发觉自己很久没有再来看纳兰敏了,是从一年前被太后禁足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