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都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谁的儿子有什么重要?

认贼作父也没有关系,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

因此元应佳说起自己的生父,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你……你是北齐先帝的后嗣?!”婉皇贵妃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还皇祖母的本事,皇贵妃娘娘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元应佳嗤笑,“若不是我皇祖母早早过世。皇贵妃娘娘您有这个命生下陛下的子嗣。又做上皇贵妃吗?”

婉皇贵妃默了默,她确实没有这个命。

如果皇后齐雪筠不死的话……

以齐雪筠的手段,元宏帝没办法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婉皇贵妃生下儿子。

“……不会吧?你真的是北齐先帝的子嗣?”

“千真万确。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元应佳的誓言张口就来,他不信阴私报应,所以发誓什么的不在话下。

婉皇贵妃睁着大眼睛看着元应佳。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元应佳知道,要取得婉皇贵妃的信服。跟他们合作,就一定要让她相信,自己是北齐先帝的后嗣,这样才能打消她的顾虑。

不然的话。只要有一丁点可能会跟她儿子形成争皇权的态势,她都不会妥协。

“……这么说吧,您知道我皇祖母是北齐老皇帝收养的刘家之女。她那时候跟北齐太子已经有了情意。结果被老皇帝收养,就成了兄妹。后来……两人情到深处。就有了我爹。不过那时候,北齐老皇帝要让皇祖母嫁给东元国的皇帝陛下,我皇祖母没有办法,带着肚子嫁过来的。不信您去问陛下,我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元应佳将自己的家丑都娓娓道来,也不惜牺牲皇后齐雪筠的名声。

这一点让婉皇贵妃心里好受许多。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元应佳,问道:“你告诉本宫这些做什么?你既然不是东元国人,是北齐先帝的后嗣,那你乔装打扮,混到本宫的寝宫做什么?”

“当然是有求于皇贵妃娘娘。”元应佳忙躬身回道,“我一心想回北齐,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您知道,我在北齐国一无所有,要回去跟皇叔父斗,实在是太难了,因此我想帮皇贵妃娘娘一个忙,然后皇贵妃娘娘再帮我一个忙,咱们各取所需,如何?”

“你要帮本宫一个忙?”婉皇贵妃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把本宫当傻子?刚才你还说你一无所有,试问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如何能帮本宫的忙?”

想找她讨人情?

呵呵,是不是得先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元应佳见婉皇贵妃有几分意动,忙趁热打铁:“我是北齐国一无所有,我可没说我在东元国也一无所有。您也知道,我皇祖母在东元国经营了三十多年,可不是白白经营的。我有人手,有钱财,也有大军……只要婉皇贵妃跟我合作,我就帮你谋划,借你人手和军士,帮你赶走谢东篱,使你儿子玉皇子登上皇位,让皇贵妃娘娘垂帘听政!”

“你帮本宫这么多忙,那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婉皇贵妃心里怦怦直跳,激动得脸都红了,手指不断颤动,所幸拢在袖子里,没人看得见……

“我的要求很简单,等玉皇子登上皇位之后,你封我做摄政王,借我军士去攻打北齐!——我最终要做的,是北齐皇帝!”元应佳慷慨激昂说道,在婉皇贵妃画了一张大饼,描绘了一番美好的远大前程。

婉皇贵妃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平息着自己惊涛骇浪般的心情。

元应佳提的这个条件,简直就是婉皇贵妃日思夜想,开给谢东篱的条件。

只要谢东篱站在她这边,她就会封他做摄政王,甚至跟他共坐天下都行!

但是谢东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将她和元宏帝软禁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谢东篱,她怎么会落到被侍卫羞辱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为谢东篱,她的小公主的满月礼,怎么会这样冷冷清清?

如果不是因为谢东篱,她如何会每晚睡不着觉,甚至在睡梦里都忘不掉他那双清隽华贵,但又冷气逼人的眸子!

他就是她前世的冤家,今生不肯就范,她又能怎么样?

婉皇贵妃低下头,看见手里捧着的手炉里已经变凉,里面的炭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一堆残灰。

想到今天谢东篱对她的绝情和羞辱,婉皇贵妃意识到,如果她不主动做点什么,恐怕以后等待她的,是更多的羞辱和更不堪的境地……

她不知道元宏帝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也不知道谢东篱会不会有一天大发慈悲,对她们母子网开一面,但是她知道一点,以谢东篱对盈袖的重视程度,如果元宏帝不醒过来,直接过世,那么,这东元国,肯定是要变天了。

她的儿子能不能做皇帝,就只能靠她一个人了。

面前这个元应佳,如果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他们确实可以合作。

先控制东元国,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自己成为太后以便垂帘听政。

只要她能垂帘听政,谢东篱的性命就攥在她手里,任凭她生杀予夺了……

想到这里,婉皇贵妃的喘息加重了,她激动得不能自已。

对于至高权力的渴望,甚至掩盖了她对谢东篱求而不得因此更加执着的信念和心思……

“你今天提的要求太大,本宫要好好想想。”婉皇贵妃拼命按捺住翻腾的心思,尽量平静说道,“还有,你的身世,本宫会向陛下确实一下。如果你有半句虚言,本宫就不得不把你交给谢大丞相了。”

元应佳微微一笑,“行啊,不过,婉皇贵妃把我交给谢大丞相,是想让自己的娘家抄家灭族吗?”

“你什么意思?”婉皇贵妃的瞳孔猛地一缩,“你跟我娘家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娘家人会带我进宫吗?要知道,带了男人进宫,本来就是杀头的大罪了。”元应佳呵呵地笑,将袖子一甩,站了起来,“还有,我和皇贵妃娘娘的小妹子已经缘定三生,她肚子里已经有我的骨肉了。如果我被抓,你们谭家就是窝藏钦犯,一样是灭九族的死罪!”

“你……你……你别欺人太甚!”婉皇贵妃简直气得发抖,“你是本宫孙子辈的人,居然跟本宫的妹妹苟且!”

原来到处抓元应佳和夏凡抓不到,他们是躲到皇贵妃的娘家去了!

还祸害她的小妹子……

“呵呵,我说了我不是东元国皇室的人,既然如此,我怎么会是你孙子辈?最多是你子侄辈。”元应佳嘻嘻笑道,完全不在乎这种小事。

婉皇贵妃几乎没晕过去。

果然比不要脸,还是元应佳更胜一筹。

“好,这个暂且不论。但你说你在东元国有军士,这句话我不大相信。军权已经被谢大丞相收拢了,你哪里来的军士?不是招安的土匪吧?”婉皇贵妃默念了几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这件事暂且押下,细细盘问元应佳的底细。

因为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军队!

只有军队,才能让她保护自己和儿女,才能跟谢东篱正面对抗。

“呵呵,谢东篱打的好算盘,从三大侯府里收拢军权,其实都是为了他的私利。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怕他,但也有侯府不怕他。再说东元国的军中名将,愿意帮我的人也有不少,不过皇贵妃娘娘就不用操心了,只要您答应跟我合作,我手上的人手银钱,全部为皇贵妃娘娘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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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在手(加更求月票)

这样大的诱饵,婉皇贵妃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

不过她也没有当场就答应下来,而是极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笑着道:“如果元公子能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这种事,本宫做不了主,要跟陛下商议之后再行事。”

“跟陛下商议?”元应佳笑了笑,往婉皇贵妃身边凑了凑,“难道陛下不是早就不省人事了吗?”

婉皇贵妃忙站了起来,躲开元应佳,“谁说的?陛下只是重病而已,等病好了,自然就能出来理事了。那一位……”婉皇贵妃往窗户外看了一眼,“不过是代掌朝政而已,他可别打错了算盘。”

元应佳缓缓站了起来,对婉皇贵妃说的话半信半疑。

但是谢东篱将元宏帝养病的地方围得滴水不漏。

婉皇贵妃坐月子的时候是跟元宏帝在一个宫里,后来坐完月子,就从那宫里挪出来,回到她自己的关雎宫,跟着回来的,还有她的儿子玉皇子,和女儿小公主。

而元宏帝就留在自己的寝宫,再也没有人能进去探望他。

元应佳用了很多法子,都无法得到有关元宏帝的确切消息,才铤而走险,乔装打扮成丫鬟,趁着婉皇贵妃小公主满月礼的时候,跟着谭家人进宫,见婉皇贵妃一面。

他觉得,只有婉皇贵妃才知道元宏帝的真正情况。

“真的?皇贵妃娘娘什么时候见过陛下?”元应佳眼神闪烁着问道,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那人对他点一点头,表示周围没有别人。

婉皇贵妃镇定自若地道:“昨天才见过,怎么了?你想见陛下?这可不容易。陛下那边比本宫这里看守得严格多了,你恐怕进了就出不来。”

这倒是事实。元应佳对婉皇贵妃又信了三分,“好,那我就信皇贵妃娘娘。我等皇贵妃娘娘的消息。”

婉皇贵妃叹息道:“不过陛下确实年岁大了,这一次就算病好,以后也无法理证,本宫日夜忧心,如果有人帮本宫分担一下就好了。”说着。含笑瞥了元应佳一眼。

元应佳心领神会。握了握婉皇贵妃的手,“但凭皇贵妃娘娘差遣,元某莫不敢从!”

元应佳从后堂退出之后。就站到谭家人背后,等着他们吃完宴席,才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皇宫。

谭家人进来的时候那些禁军没有怎么搜检,出来的时放行也很痛快。这在谭家人眼里,就是这些人在巴结婉皇贵妃。

谭老夫人乐滋滋地道:“想不到我们家婉儿还有这样的福分。”

这可不是一般的攀高枝高嫁。而是一下子就站到了这个国家的最顶峰!

如果玉皇子真的能做皇帝,谭家世代富贵是一定的。

元应佳笑着没有说话,顺利出了皇宫之后,就和谭家人分手。去自己的住处了。

他们一走,就有人去丞相阁谢东篱那里回报:“大丞相,谭家人带了两个男扮女装的人进宫见皇贵妃娘娘。您看要如何处置?”

谢东篱埋头批阅奏章,闻言放下手里的朱砂笔。淡淡地道:“先别管他们。这两人是谁,认出来了吗?”

“有一个应该是原来的皇太孙殿下,大家伙儿都认得。还有一个不熟。”那侍卫笑着说道,“不过大丞相放心,大家都装傻充愣,那两人并不知道我们认出来了。”

东元国皇宫的这些禁军,装傻充愣真是一把好手,上能糊弄皇帝,下能忽悠群臣。

谢东篱知道他们的秉性,笑骂了一句:“少在我面前嘚瑟。去,好好做你们的事,陛下那边要严加守卫,皇贵妃嘛,盯着些就是了。如果再有男人去皇贵妃的寝宫,你们带宗人府去捉奸就行了。”

“好咧!”那侍卫眼前一亮,抱拳道:“大丞相这种事就交给小的们去办!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你也别高兴太早。皇贵妃娘娘是个能忍的,说不定为了大事,会暂时忍耐一番。”谢东篱拿起朱砂笔,继续批阅奏章,“下去吧,记得派人盯着唐安侯府。”

唐安侯府是唯一一个对交兵权含含糊糊的侯府。

唐安侯当然不敢明着说不交,但也没有说交,就是一问三不知,一推四五六,打得一手好太极。

对付这种人,谢东篱有的是法子,连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都拿下了,怎么可能拿不下唐安侯府?

可是唐安侯府跟元应佳和夏凡勾搭上了,这样好的一个引子,谢东篱实在舍不得掐断它。

……

元应佳来到京城里自己和夏凡的隐秘住处,对他说了今天进宫的情形,末了道:“依我看,婉皇贵妃也是着急想找个靠山,应该回跟我们合作。”

夏凡举着茶杯,思忖良久,道:“跟她合作,是为了弄死谢东篱,你不要本末倒置。”

元应佳面上一红,讪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总得让她死心塌地,才好利用她。”

“嗯,那你去做吧。记得要将谢东篱从大丞相的位置上赶下来。他之前接收兵权,已经让很多军中将领不满。长兴侯慕容辰虽然交了兵权,但是对他并不服气。他跟长兴侯慕容辰的儿子慕容长青还有夺妻之恨,你不考虑跟慕容长青合作?”夏凡看了元应佳一眼,“为何把眼光只盯在女人的裙带上?”

元应佳没想到夏凡并不赞同他的做法,愕然道:“婉皇贵妃在宫里,只有她才能接近陛下,找她合作,才是最便捷,最省力的做法。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废掉谢东篱的大丞相位置,他就是一介布衣,到时候还不是被我们想怎样就怎样,别说要他死,就算是要灭他九族,就是轻而易举。”

“呵呵,这么简单?那你试一试吧。”夏凡摇了摇头,感慨道:“可惜啊,我的儿子不是谢东篱……”

这简直是*裸往元应佳面上打脸!

他一时大怒,握紧拳头,胸脯气得一鼓一鼓地,咬着牙发了半天狠,但是到底不敢在夏凡面前发脾气,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夏凡放下茶杯,给自己斟一杯茶,吹去浮沫,抿了一口,长身而起,笑道:“走了走了,让小孩子在这里折腾,我得去北齐做好准备。”

东元国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待在这里对他来说是为了磨练元应佳。

他的目光,已经不局限在北齐或者东元,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整个中州大陆。

夏凡从袖袋里拿出以前那个拳头大小的铁匣子,看见上面鳞次栉比闪烁起来的小红点,微微一笑。

祖神在手,天下我有!

他怕个鸟!

元应佳气冲冲离开夏凡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心里像是燃着一团火。

这些年被欺骗、被驱逐、被羞辱,他都忍了下来,可是今日被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如此轻视,他完全受不了。

“哼!我倒要看看这个谢东篱,到底有什么本事!”元应佳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一拳重重打在书案上,几乎将紫檀木的书案砸出个洞来。

……

元应佳离开皇宫之后,婉皇贵妃就开始琢磨如何能去见元宏帝一面。

但是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包括****侍卫首领的事都做出来了,但那个侍卫首领居然不为所动,根本不带她去见元宏帝。

而谢东篱,更滑的跟泥鳅一样,完全不上钩,连内宫都不踏入一步。

婉皇贵妃气得快要发狂,在寝宫里又砸又摔,急得团团转。

小公主正在午睡,突然被她砸东西的声音惊醒,不由大哭起来。

婉皇贵妃心里一怔,目光渐渐看向小公主,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玉皇子牵着乳娘的手走了进来,怯生生地叫她:“母妃……”

婉皇贵妃侧过头,看一看才三岁的儿子,再看一看刚满月的女儿,心一横,下了决心,对玉皇子的乳娘道:“你以后不要带玉皇子过来,我有事自然会去看玉皇子,记得好生伺候玉皇子。玉皇子少一根头发,本宫让你全家陪葬!”

那乳娘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连声哀求道:“皇贵妃娘娘,是人就会掉头发,不用碰也会掉啊!您不能这样就杀奴婢全家!”

她可真是冤死了,谁人每天不掉头发?!

那根本是正常的好伐!

婉皇贵妃被乳娘说得恼羞成怒,厉喝一声:“滚!”

乳娘连忙带着玉皇子离开关雎宫,回到玉皇子自己的宫里。

总管大太监亲自带人在这里照料玉皇子,婉皇贵妃因此非常放心,因为比她自己照顾都要妥当。

现在,她就只有小公主了。

婉皇贵妃看着刚刚又睡过去的小公主,伸手揭开了她的小被子……

……

大年三十那天,婉皇贵妃痛哭流涕地抱着发烧的小公主,闯到元宏帝的寝宫前,哭喊道:“陛下!陛下!看看您的小公主吧!她快不行了!求求你们,帮我们请个太医进来!”

元宏帝寝宫前的侍卫急忙使人去回报总管大太监和大丞相谢东篱。

总管大太监急匆匆从玉皇子的宫里赶过来,对着跪在元宏帝寝宫前的婉皇贵妃道:“皇贵妃娘娘,小公主既然在发烧,就不要抱出来了,今儿天冷,晚上恐怕要下雪。”

谢东篱也接到消息,皱了眉头道:“请太医院精通儿科的太医进宫给小公主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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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第727章 晕不晕(第一更求月票)

太医院的太医大年夜被人从家里叫了出来,来到宫里给婉皇贵妃的小公主看诊。∽↗頂∽↗点∽↗小∽↗说,.

“皇贵妃娘娘,小公主是受了风寒。唉,这寒冬腊月,小公主才满月,就受了风寒,实在是情况不妙啊。”太医很是为难地摇摇头,拿出一本医书,开始查找最合适的方子。

他开的药方多,但给才一个多月的孩子开药方,还从来没有过。

这么大的孩子,一般都是能熬过去就能活下来,如果熬不过去,就夭折算了。

婉皇贵妃当然不想自己的小女儿夭折,她只想借她做点事而已,拿着帕子在太医面前哭得眼睛都肿了,“太医,只要你治好本宫的小公主,本宫一定请陛下好好封赏于你。”

太医忙躬身致谢,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现在元宏帝一直重病昏迷,生死未卜,退一万步说,就算醒了过来,又能怎样呢?

已经是古稀之年的人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到时候能说话就不错了,还想再掌朝政?

做梦吧……

元宏帝一死,婉皇贵妃的儿子能继位吗?

继位之后又如何,最多三四岁,还不是事事都要听谢大丞相的?

这个当口,大家都心知肚明,谢大丞相大权独揽,已经没有元氏皇族什么事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谢大丞相的妻子就是公主,他为公主打理这个江山,也是说得过去的。

东元国开国皇帝就是女帝。而前几年,元宏帝也曾经有过要立女帝的心思,不过后来元宏帝自己又生了小儿子。就把立女帝一事不提了。

毕竟亲疏有别,孙女哪有亲儿子亲呢?

大家也都明白体谅,只是都没有想到,元宏帝会倒得这么快……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小公主治病,但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皇贵妃娘娘也当想开些。”太医一边翻看医书,一边劝道,很快找到一个方子。减了份量之后命人去抓药,他亲自煎熬,等小公主吃了药,高热退下之后。太医才告辞离去。

他离开皇宫的时候。正好子时已过,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外面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太医上车的时候回首望去,那雪花在昏黄的宫灯照耀下,如同彩蝶翩翩飞舞。

昏黑的夜色里,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影如同一只大黑蝙蝠,飞跃高高的宫墙,往皇宫里面去了。

那太医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时。那黑影又已经消失了。

四周宫墙寂寂,城门深深。白雪一层又一层落下,无论是肮脏污秽还是洁白干净,都掩盖得了无痕迹。

东元国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充满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

辞旧迎新,冬天就要过去了。

太医闭紧了嘴,连声催促车夫赶紧回家。

……

太医走了没多久,婉皇贵妃的寝宫里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宫女,说是太医让她来送药的,闪身进了关雎宫的内殿。

宫里的宫女太监撤走了,只有外面的回廊里站着两个快要冻僵的小宫女。

她们虽然看着那人的样子不像女人,但是没一个人做声。

那宫女拎着食盒来到寝宫内殿,放下食盒,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一碗汤药,送到婉皇贵妃手里:“皇贵妃娘娘,这是小公主的药。”

声音一听就是男的。

婉皇贵妃猛然回头,看见又是元应佳来了,忙惊慌失措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当然是为皇贵妃娘娘分忧来了。”元应佳微微一笑。

他的样貌俊逸,有着夏家人特有的美貌轮廓,看人的时候眸光瞳瞳,十分动人。

婉皇贵妃正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又盼望他很久,见他把手搭在她肩上,也忍不住将头靠了过去……

……

谢东篱这个大年三十的晚上哪里都没去,连宫里的守卫都撤了大半,只守着自己的妻子儿子在家里过年。

小元宝今天晚上很精神,神采奕奕地跟爹娘玩了大半宿才睡过去。

谢东篱和盈袖守着一桌酒菜,在暖阁里待着。

墙角烧着银霜炭的火盆,没有一丝烟火气,但是烘得屋里暖暖的。

外面下着大雪,屋子里寂静无声,似乎都能听见门外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