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边,看的着急,索性蹲下身帮她穿上另一只。
他唇边的温热气息就在她的脸颊上,他说:“你们宿舍是老式的暖气片,比不了地热。这小区和我们市中心的公寓还不一样,这里早上六点到九点,晚上六点到九点,是一天之中最热的两个时间段,其他时间地板一般程度温热。”
“比我们宿舍好太多。”
阿年被他拉了起来,一到了供热的天气就很开心。
管家今天晚餐的时候,放放比较活跃,说她们学校和班级的趣事,听得大家都非常开心,爷爷也是。
爷爷吃了不多,就回房了。
方云在餐桌上问阿年,那边外婆的身体怎么样了?阿年说,现在还好,基本算是稳定下来了。舅妈和舅舅离婚的事情,阿年缄口不提。
11月23日,方家的一家人来了管家。
晚饭一定会在一起吃,躲不过。
阿年先是看到了方默川,看到了李晓婉,这两个人从一辆车上下来的。后有管三数和方慈,还有方爸爸,这三个人是一起下车的。阿年不知道该怎么上前打招呼,进来的这些人当中,只有阿年不太了解的方爸爸,看上去表情非常自然。
“你手在抖,以后出去采访你要怎么办?”他小声问。
阿年心里沉重了起来,看了一下身边的管止深。是啊,纸上谈兵她是个可以得九十分的能手,志在做一名编辑,却偏差了,变成了一名记者,以后有机会了是要亲自上阵做采访的。
“不怯场的人,估计都是天生的吧。”阿年说。
管止深摇头:“不会都是,嘴上太会说话的人,不一定全部招人待见。如果不是全为敷衍而说,说话就要走心,走真诚的心。”
“我很诚心。”阿年正说,方家人就全走进来了。
管家的人,加上方家的人,一时间一楼一共十多个人了。阿年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传说中的李晓婉朝自己望了过来,且目光停留很久。
阿年尴尬,对她微微笑了笑。
李晓婉一样甜甜微笑。
大人长辈们在一起说话,李晓婉自己就朝阿年走了过来,阿年紧张。
“Hi!”李晓婉对她打招呼。
阿年也跟她打了招呼。
方云让阿年带李晓婉去楼上聊天,看李晓婉的样子,也是想跟阿年聊聊天的。
走上楼梯,阿年感叹,上一次是带那个方默川领来的美人上楼,这一次是带方默川的妻子李晓婉上楼,但是李晓婉比那个美人看上去温柔许多,漂亮许多,非常礼貌温和,她还和方默川有个一样的特点,眼皮都是一只单的一只双的。
“你从前跟默川恋爱的时候,他对你怎么样?会冷淡吗?”李晓婉问。
阿年一阵错愕。
好直接的问题,问的她措手不及。
为什么每一个跟方默川恋爱的女生,都会这么快的知道了她和方默川有过一段感情?方默川对她们坦白的情史?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阿年看她,这话是的确走了心的:“和默川恋爱的时候,我和他的年纪都还不算大,比较现在二十几岁了对恋爱的态度,完全是两种样式。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在我和他都还没有长大成熟时就两地分开。我在Z市,他在北京,再见已经是今年的上半年,面对分手。”
“他有说起,可他对我很冷淡,我看得出来。现在我不知道闪婚是否闪错了?没有婚姻里的保障和安全感,这是很可怕的事情。”李晓婉嘟嘴说。
阿年也嘟嘴,无奈。
俩人在楼上吐露不愉快的事,李晓婉希望阿年能指点指点迷津,阿年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指点,有些雷区不敢碰。
认识了李晓婉,两个人互换了手机号码,存储起来。阿年和她还比较能聊得到一起去,得知李晓婉的爸爸是省纪委书记,哥哥经商,娶了一个本地交通广播主持人,而李晓婉没想过这么早嫁人,她见过许多成功男人,但都不如方默川让她喜欢。
管三数把刘霖叫了来。
出租车停在了管家的外面,刘霖背着一个白色和绿色相间的药箱下了车。
付钱,出租车离开。
当刘霖看到管家一楼客厅里的这些人时,顿时皱眉不敢进了。
抵抗隐婚老公,一物降一物!!【爷爷知道了表兄弟间和阿年的事!】
管三数走了过去。
边走边说:“霖霖,叫你来是要一起吃顿晚饭的,该认识的家里人你都要认识认识,这次一次性的介绍完,别落下了谁。”
“来,进来吧。”管三数把刘霖往客厅里带。
刘霖的脸色非常不好,一向冷淡的她在低着头走路,谁也不敢看。
阿年看着,刘霖和方默川擦身而过眭。
方默川面无表情,在仔细帮李晓婉正着耳朵上的珍珠小耳钉,许是他手上劲道粗鲁,李晓婉疼的拧起了眉。
撒娇一样打开方默川的手,不用他帮了。
阿年看到,方默川抿起薄唇莞尔,小声的对李晓婉说了一句什么,淡淡的语气。李晓婉手指摸着耳钉,窘迫的在盯着方默川的五官看毡。
管三数把刘霖带到了沙发那边,刘霖放下了药箱。
“怎么背着药箱来的,不沉吗。”管三数关心的问。
刘霖很抱歉地解释说:“还好,在车上不累,我以为是叫我给爷爷简单检查身体的,就背上了。”
管三数点头,起身。
“来,霖霖给爷爷侧一下血压,别白背来!”老爷子大笑的说。
“好。”刘霖勉强微笑。
往管爷爷那边挪了挪药箱,刘霖拿出了箱内的医疗器械,低头拿过爷爷的胳膊,开始小心认真的测起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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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马上要开饭了,几个小辈的女人去帮忙到餐桌前摆放碗筷。
都很尴尬,不怎么太交流。
方默川和管止深都站在外面抽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可是,天气多冷。阿年觉得他们和好的很快,这样很好,除去感情以外的许多小事上,他们表兄弟之间真的不记仇,也不会愤恨的时间长久。
管止深去南方呆了些天,是因为嘴角,回了Z市也不能去集团忙于工作,那就不如陪她在那边照顾外婆。
那些天,他也彻底把嘴角的小伤口痕迹养没了。
管三数走了过来,看着她自己手上的手机说:“手机没电了,霖霖把你手机给我。”刘霖点头,把手机拿出来给了管三数。
“把我手机充电,充电器就在我的包里。”管三数把手机给了刘霖,然后,管三数拿着刘霖的手机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刘霖拿着管三数的手机,去沙发那边拿过管三数的包,找充电器,又找电源充上了电。
在阿年看来,这没什么。
可是李晓婉很不理解,也很诧异。
李晓婉问阿年:“霖霖是什么人?她跟管家有关系,还是跟方家有关系?霖霖好像跟管阿姨处的非常好呢。”
这时方默川朝这边走了过来,那阿年就闭嘴了。
方默川拽了一把椅子,随便坐下。
他用白皙手指转了一下杯子和碗碟,抬眉对李晓婉说:“她是我妈的干女儿。”
“管阿姨的干女儿?”李晓婉朝刘霖看了过去。
她转过头又问:“那是你年龄大,还是刘霖的年龄大?”
“当然我大。”他说。
“……”李晓婉。
阿年什么也没说,也不敢抬头看方默川,她在认真洗着不好洗的玻璃杯子,在管家,家务活做的要非常像样、精细。
刘霖把手机冲完电,回来帮忙。
李晓婉看刘霖,问她:“你是护士?”
“嗯,护士。”刘霖回答。
“很羡慕你长得这么高,腿好长。”李晓婉嘟嘴地说。
刘霖正视着李晓婉:“腿长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好处。”
李晓婉和刘霖站在了一起,让刘霖站直,李晓婉问方默川:“一样高吗?”
“……”阿年。
方默川抬眼,皱眉:“一样。”
李晓婉笑了,无奈地说:“这样站着我们是一样高的,霖霖穿的是平底鞋,我穿的是高跟鞋,不比了不比了,太丢脸了。”
“……”刘霖。
李晓婉找不到管家洗手间在哪里,方默川带着去的。
“刘霖,你怎么了?”阿年问刘霖,知道刘霖很喜欢方默川。
刘霖摇头:“被一个还算陌生的人,方默川的老婆,叫了一声霖霖有些不太自在。”
“她估计是跟方默川的妈妈一样叫的,大概还不知道你姓什么。”阿年说。
刘霖点头,看阿年:“我太敏感。”
“别多想了。”阿年劝她。
刘霖有些自闭,对陌生的人一直非常冷漠,只对熟悉的人才会有个笑摸样,但一般话也不多。刘霖和阿年在一起,倒渐渐的会多聊一些。她说,阿年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阿年问她,那你以前没有朋友吗?
刘霖摇头,好像死过一回,那些朋友们我都不想再要了。
李晓婉不多时就和方默川一起回来了。
方默川依旧坐下在那把椅子上,玩着手中的手机,打游戏。
“你一直在他家生活吗?”李晓婉和刘霖聊。
刘霖顿了很久,摇头:“没有,我住在医院。”
“你是Z市土生土长的人吗?”李晓婉问。
“不是。”
“那你是哪里的人?”
“哈尔滨。”
“虽然都是北方,但哈尔滨到了冬天会比Z市冷呢。”李晓婉看着刘霖长的纯净样子说:“我在网上看到说,哈尔滨的美女全国第一。”
李晓婉又看向了阿年,说道:“我读过周成功这个男生所写的诗歌,他写‘窗外柳绵绵,窗内泪潸然’南方的女孩子,这么多愁善感吗?”
“……”
阿年笑着摇头:“一定不是的。”
方默川莞尔,女人们聊天的话题在他看来特别好笑,他伸腿勾了一把椅子,腿随意地交叠着搁了上去,继续蹙眉玩着游戏。
他认为无法具体下定义。温柔的李晓婉,长相美丽,说话时也会甜笑,李晓婉是地道的北方女生,父母都是地道的北方人。类似李晓婉这类的温柔女生,北方有太多太多,可方默川却总听说北方女孩子彪悍,事实上,彪悍大抵不分东南西北的。
哪个地域,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存在。
“我以为是真的。”李晓婉帮阿年擦杯子上的水渍。
阿年把杯子递给了她,囧了一下:“南北方我都生活过,一些小习俗两边不同,其他的还是一样的,小习俗其实很多地方都不同。人是怎么样的性格我觉得都是环境问题,比如五个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也是五个样的。不会是所有南方女生都一样,也不会是所有北方女生都一样。抛去习俗和气候这些可以拢在一起说,人还是要分开说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但养的都是外在。人心好坏和性格的各样,赖不得地方水土。”
刘霖不说话,也不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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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晚饭时,管三数跟管家的人介绍了自己的儿媳妇。
李晓婉站了起来,跟每个人都重新打了招呼。
只有管止深不在座,集团有事,临时不能在家吃晚饭,且场合也不适合带阿年过去,阿年一向也不爱出去跟他应酬,她是没在工作岗位上就比较爱宅类型的。
讲起闪婚,李晓婉笑着对大家说:“管阿姨的朋友介绍我和默川认识之后,我和默川很快就约会了,头脑一热觉得嫁给他很好,我就回家跟我父亲商量了。我以为要嫁的是默川我父亲不会喜欢,默川的确有点纨绔子弟特征的,没想到我父亲会很满意。父亲说,在一个酒店的包厢中,见过默川,心想非常不错。”
“见过我们默川?”管老爷子问。
“嗯!”李晓婉点头。“但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
管老爷子看向了自己的外孙……
方慈解说:“外公,我知道这件事。有一次弟妹晓婉的父亲在这边参加了一个饭局,是跟杜雨宁的父亲一起吃饭,雨宁也在,我也在。默川那会儿跟雨宁有了矛盾,去了就是不太礼貌的,默川,你还当场掀了桌子是吧?”
方默川挑眉,觉得好笑:“所以说,她父亲选女婿的口味很重啊。”
他记得很深刻,杜雨宁那次是先欺负了阿年,影子告诉了他。他去找这个家里人介绍的女朋友算账,气得掀了桌子,有心弄散了这没成型的姻缘。不曾想过今时今日,那时在场的某个高官叔叔,成了自己的老丈人。
管老爷子知道李晓婉父亲这个人,但是,近年来没有机会见到本人。
管三数最近研究儿子婚礼的事情,才见到了李晓婉的父母亲。她以前也没见过李晓婉的父亲,但管三数知道女儿方慈在政府单位上班,许多会议上女儿随行自己的直属领导,都能碰到李晓婉父亲的面,简单的打个招呼,回了家会跟当妈的聊一聊官场上那些事情。
现在两家成了亲戚,利益关系管三数相信会有的。但这显然是姓方的人高攀了人家,而管三数仗着自己姓管,站在省纪委书记夫妻二人的面前,也一直是昂首挺胸,不曾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的。
阿年和刘霖挨着坐的。
吃饭的中间,李晓婉父亲的来电打到了管家,她父亲要跟管老爷子聊上几句。大概意思就是,最近公事繁忙,大小会议不少,下去视察,要事在身才没有登门拜访,改日一定带爱人专程到管府上拜访老爷子。
两家联姻,对双方都有好处,李晓婉的父亲也想搭上管家的这一股势力。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完了晚饭,李晓婉也一直笑不停的,对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喜欢,除了刘霖。
李晓婉在厨房跟阿年说:“因为她好冷啊,所以我亲近不起来。”
家里的小辈都在做餐后的家务活儿,大家谁也拦不住李晓婉,她也伸手帮忙,洗碗洗的虽然很慢,但是她洗的非常干净。方云索性也不阻拦了。
客厅那边,管三数毫不吝啬的夸赞自己儿媳妇:“看电视里说的那些,洗个碗都能把碗摔了的娇娇女,根本就不存在,看我们家晓婉,生在那么好的家庭里,一点大小姐的脾气个性都没有。”
放放经过,说:“还是有的姑姑!”
“那除非是手残疾到根本不好使了!否则一般是摔不了碗的!洗一个碗就摔在地上,蹲下捡起来就刚巧扎破了手指,这种女孩子那端饭碗吃饭也干脆不用了!平时拿手机打电/话也得小心了,别拿个什么都摔,那洗一个碗又不是洗一个活刺猬,还能老是摔了?那不是娇气,那是残疾,不如把手剁了得了!”管三数冷哼的一顿数落。
“……”放放。
管止深将近九点回来,方家的人刚好也打算走了。
“我姑父呢?”他问。
管三数说:“你姑父饭前就说有事先走了,忙忙忙,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忙什么!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没用的事情上,儿女指望他那都得喝西北风了!”
听到这话的李晓婉,挑眉。
方云转过了脸去当没听到,这些年早已习惯了。如果为了大哥跟管三数吵起来,那就得吵得没完没了了,这人强势惯了,拿主意拿惯了,家里的男人女人都得靠边站,让她上前,哪个事儿都有她管三数一照面儿。
管家的人送方家的这些人出去,管三数对李晓婉说:“我和你姐还有霖霖,坐一辆车,晓婉你和默川开车小心点,家里房间都收拾好了,今晚就都回来住吧。”
“回哪里?”李晓婉问。
“回咱们家啊晓婉。”管三数把包递给了女儿方慈,对儿媳妇说道:“咱们家挺大的,你去过,二楼这些天准备了你们的房间,新房也另外准备好了。”
“……”
李晓婉看向了转过身去抽烟的方默川。
在外人面前,他的哥们儿们面前,方默川也是主导一切爱说爱笑的,但是李晓婉发现,在他的母亲面前,他就沉默较多。
“管阿姨,我和默川不想搬回家去住,我们在市中心有住的地方,我也住习惯了,不想搬走去任何的地方。”李晓婉说。
方默川冷笑,黑夜中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这个儿媳,听话归听话,懂事归懂事,有礼貌归有礼貌,但是,李晓婉生活中有几点是任何人都别想改变的。她在那栋公寓里有朋友,不同楼层,他听说李晓婉和死党们是看了什么剧,几个姐妹就非要这么折腾,有钱,买公寓就是买到了一起。
也都约好了,嫁人也不会搬家。
管三数听了火冒三丈,但她顾忌着李晓婉的父亲官大,对她来说这还算好言好语的了:“晓婉,嫁了人了就要跟婆婆住在一起,阿姨就默川这么一个儿子,以后一定是要儿子和儿媳给养老的。还有,都领证了怎么还叫阿姨?不是该叫妈吗?”
“抱歉阿姨。”
李晓婉也觉得尴尬了,可是,妈字暂时她还叫不出口,会脸很红。她无奈地说:“阿姨,给您养老是一定的,但我和默川都是85后,和您的生活节奏一定不一样,我通常凌晨一点才睡,我希望您能给我们几年自由,在生孩子之前,我们都在外面住,这件事我跟他商量过。”
方慈开口缓和气氛:“晓婉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其实有了孩子再回来住,也行吧,妈您说呢?”方慈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眨眼拧眉,示意母亲不要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今天本来都开开心心的,不要闹得最后都不开心。
“30岁之前,我没有打算生孩子。”她说。
管三数心里顿时就气炸了!
方默川则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孩子,他考虑都没考虑过。他低头捻灭了烟,然后上了他那辆车身颜色鲜艳的改装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