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Z市,管止深盯上阿年的身影那一刻,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确定这就是阿年,居然真的是阿年,还能重逢。

在同一个城市重逢。

知道阿年早已和表弟默川在一起后,管止深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从任何男人手中抢一个女友,他都可以压制那个男人,带着那个男人的女友,直接走人,理都不理那个男人的死活。可是这个人,是表弟,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阿年和表弟巧合到他惊讶的认识了,并在一起了?

从他知道阿年一定会签下协议,他就可以预想到今时今日他要面对的一切。姑姑的挑衅,不是一天两天,管家但凡有事,一定就会招来姑姑的冷嘲热讽,身在北京的父亲,知道家中情况,父亲对这个妹妹很好,护着,所以母亲方云会很委屈。父亲严肃的说过,有事告诉他,小辈儿的不要搀和。

管父不准儿女搀和,但谁也管不住方默川,方默川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管长辈不长辈,年龄小,还不稳重,曾因搀和长辈之间的事,把不能说的也对外公说了,见外公脑出血送医院,差点没了命,方默川才知道注意一点分寸,哦,原来外公真的老了,八十多岁的外公是这么不经气的。

那次事后,管三数作为亲妈,教训了儿子一番。方默川知道自己的亲妈还没老,经得住气,就直接说:“我外公住院抢救,还不是您和那个叫岁月的狗东西一起联手,差点吃了我身体原本健康的外公?”

自己溺爱出来的儿子,说了什么,管三数这个当妈的都得受着!

对于这个姑姑,管止深可以说是束手无策,如果不是顾虑爷爷,如果爷爷已经不在了,他大可以告诉所有人,姐姐死了,姑姑的自私有一大部分责任!管三数这个姑姑,再也不准踏进管家半步。

但是爷爷还在,爷爷总是笑着说,自己可以活到九十岁,没几年就挺到九十岁了,当孙子的,一家人,都希望爷爷长寿,能活到一百岁才好!

大姐和外甥去世那年,爷爷的命,几乎是姑姑和母亲磨破了嘴拽回来的,姑姑也许是自责,心虚,日夜守着老父亲,说一些让老父亲不舍得离开的话,说您的孙子还没有娶妻生子,您外孙还没事业有成,您舍得闭上眼吗。

都以为爷爷过不去那关,爷爷却挺了过来,身体大不如从前是真,一年比一年差。大姐和外甥的忌日,简直要爷爷的命,爷爷每逢那天整宿睡不下。管止深不敢冒险刺激爷爷,也许爷爷不会被气死,也许爷爷会被气死,这个险,谁敢冒他都不敢冒。这不是赌博,爷爷也不是赌桌上被他这个孙子输掉也无所谓的筹码,阿年于他来说重要,但不能如此舌取。人有生老病死,可爷爷不能是被气死的,希望爷爷是安详的离开这个世间,看到了管家儿孙满堂,方默川这个爷爷很疼的外孙,能一切都好。

姑姑闹爷爷,成日的闹也有过。姑姑心情不好就喝酒,喝了伤胃,捂着胃也能来跟老父亲埋怨一通,管家在Z市和方家在Z市,地位差距太大!在姑姑口中,这全怪老父亲偏心导致,帮着孙子。管三数并不认为管止深的事业是自己创造的,一定是老父亲背后相助,老父亲的父亲手里,许多值钱古董宝贝传下来。现在都哪儿去了?一件看不见了!儿女都成了家,理应拿出来分了!

老父亲拿不出来,说从来没有宝贝!管三数一口咬定,因为母亲在世的时候告诉过她的!她认为老爷子都给他孙子拿去变卖投资了。事实上,管止深从来没见过什么古董。这种事情解释不清楚,管止深问过父亲,问过母亲,都说不知道,爷爷也说根本没有值钱古董。

管止深倒希望有,如果有价值连城的古董,全给姑姑,管家可以一件不留!

管止深现在要把三分之一的财产给方家,止作为方家支撑方默川未来事业的资金。他资产的三分之一,就算姑姑的胃口再大,也能满足。这笔资金,管止深并不是单纯的给方默川,也是给姑姑。爷爷有没有古董宝贝,这事说不清,别家也有过这种事发生,老人把藏得什么东西给了儿子,没给女儿,姑姑身为管家的女儿,听了这种茶余饭后的闲话,就总会提示自己的老父亲几句,俨然已经认定,老爷子就是有宝贝,不往出拿,或者早已背后给了孙子立业用。

三分之一资产赠予出去这件事,阿年之所以插不上嘴,不敢阻拦,是因为这三分之一的资金,牵涉的是管家的内部家事。还有,管止深始终认为自己亏欠方默川几分,不论阿年和方默川因何认识,方默川一定都对阿年付出了真心,感情无价,可他找不到另一种方式弥补方默川的缺失。

此时管止深舍出钱财,拿出早已拟好的协议,正是最佳时候。第一,堵住姑姑的嘴,让姑姑拿了钱闭嘴,不要再吵着跟爷爷要东西,姑姑不讲理,但是向来很识相。第二,顺便让诋毁阿年的声音消失,拿了钱,尽量少来管家,有时间就去以方家之名支持儿子方默川的事业。第三,方默川若是事业有成,姑姑不会再对儿子逼婚,方家已经完全不需要靠娶名门千金来做后盾,方默川自然会成为Z市响当当的豪门公子。

他才25,还没接触过真正的社会,经历的一些挫折,无非就是学校和部队跟人打架,吵嘴,挥挥拳头,图个一时痛快。社会上做生意,接触的人不擅挥拳头,擅长不动嘴的暗箭,绕脑筋的大事不能随时随地谋划,要比敌人提前做好打算。方默川娶的女人家世如果注定不简单,在管止深看来,过早结婚未必是好事。

……

阿年在这租的房子里,跟郑田研究杂志社稿子,也一直心神不宁。

管止深去见了他姑姑,阿年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Z市的一家西餐厅。

管三数用完餐,谈完了事情,站了起来,笑容华贵的对管止深说:“姑姑时常闹毛病,管不住自己这个臭脾气,从二十多岁没嫁人就这样,都是年轻不懂事失恋闹腾得。咱家人都知道,姑姑看错男人,被甩了受了刺激!也一直埋怨你爷爷拆散我们,那男人不好,但男人是姑姑选的,容不得人插手,你爷爷为了姑姑好,可姑姑这么些年也领不了这个情。姑姑冥顽不灵,自个儿知道,姑姑在你提的这事上不会冥顽不灵,得谢谢你有心帮扶你弟,Z市咱们家族圈子里头的人,都知道你们表兄弟,你们事业成功,我们长辈脸上有光。”

管止深点点头,双眉紧锁,他坐在窗边位置,通透的视线可看街道,并未看姑姑一眼,沉声开腔:“您很聪明,应该知道,我今天能帮多少,日后也能弄回来多少,会不会不顾念亲情那么做,仅在我一念之间。我姐,我外甥,命怎么没的我不说,您心中该有数。我在乎爷爷的身体健康,在乎我们家阿年,我不希望以后管家任何一件不高兴的事,是因您而起。”

……

管三数离开餐厅,上车。

她心中自然有数,外甥顾及的是老爷子的身体,老爷子还能活几年?如果真惹了这个外甥不高兴,等老爷子去世后,外甥新仇旧恨会不会一起来算?这次谈的,并不是外甥随口稳住人,资产会进行公正统计,截止到9月1号,资产会有大概账面数字,只需要划分出三分之一,逐渐转移。

管止深有诚意,管三数也拿出了诚意,不是必要的情况下,她不会再去管家。在管三数狭隘的内心和眼睛看来,管止深如此舍得,就为护着一个阿年,倒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情种。

管止深在餐厅也直说,方默川知道后,也许不会接受这三分之一资产,那怎么办?

管止深问的,语气中并没有一丝波澜,他在意的不是默川的态度,只要姑姑一个明确态度即可。

管三数也下了保证,不管儿子要不要这笔钱,她都会要这笔钱,也一定会充分利用这笔钱,让自己的儿子三十岁之前事业有成!白纸黑字签了保密协议,保的是默川不可以知道阿年在什么情况下嫁的管止深。管三数惊讶,原本以为是阿年这姑娘见异思迁,原来不是。

协议有了,双方也有了保证。但管止深不能彻底放心,按照先前和阿年的那份协议,是要等到明年五一。他直言说,他是商人,需要严谨,顾虑多方面是习惯,他说他甚至不信任阿年的保证,从九月到明年五月,如果因为什么事情,阿年要和他离婚,阿年是可以拿着协议逼他离婚签字的,如果这期间阿年和他有变数,这三分之一资产五一过后转出的商议,大抵,也不能作数了。

管三数拿了协议上车,回了家,没有再去医院。

她把协议锁在了抽屉里,夹在了一本厚厚的书中,上面又遮盖了许多东西,喘了一口气,来回在屋子里转着。

方默川的老爸回来,见到妻子在家,惊讶:“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哦,头疼不舒服,就回来休息了。”管三数说着,下楼,坐在了沙发上,抬头要保姆手中端的那杯水,保姆低头送了过来,管三数皱眉:“怎么是他的杯子?”

“马上给您换。”保姆准备拿回来。

管三数摆了摆手:“算了,搁下吧。”

管三数心里烦着,昨天自己那么一闹,方云会不会对这个儿媳妇不好?会不会把这个丫头苛待的跟管止深闹离婚?如果是那样,到了明年五一,就一毛钱没有了。管止深三分之一的资产,管三数想想都激动不已,谁也不闹了,老爷子的宝贝,给孙子了就给孙子了,反正他孙子这回也都吐出来了。

这些个月,光是想想让儿子到底入哪一行,就得时间研究了。如果以前各方面老爷子都让她心里平衡了,她也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一定安分,父亲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想父亲能安生长命!

连续三天,阿年没有回去管家老宅住。

方云问怎么回事?管止深替阿年说,杂志社稿子要的急,阿年来回市区郊区这么跑,太浪费时间。

方云没多想。

管止深等姑姑一个结果,也就是方默川什么态度?但是,管三数找了儿子几天,也没有找到半个人影儿。到了九月底,管三数才听闻,儿子去南京玩了,带了个女人去的,是个27岁比他大两岁的女人,在那些照片中随便选的,第二天,把人约出来了,第三天,就好上了,第四天,两个人就奔南京了!

管三数了解了一下这女人的背景,也许是因为手握明年五一管止深拿出的三分之一资产了,有些财大气粗,先前要儿子攀着的高门女子,她也不放在眼里了,管三数不同意,这个比儿子大的可不成。儿子结婚,她认为可以不急了,这些女人未必能配得上儿子。

阿年听见了管三数和管止深的通话,方默川,去了南京。

南京,为什么是南京。

9月初,管止深购了一处崭新的公寓,购买稍急,所以装修是原本就有的,装修风格上,阿年一点不挑,没有意见。处Z市繁华地段,是在《Z市教育》大楼附近,步行走慢一点需要十五分钟,开车堵车绕弯,同样时间,他全为了阿年的方便而买。阿年没有阻止,一家人,是否该学会接受他的一切?

住进去的第一天,管止深一身黑西裤,白衬衫,清爽无比的进了厨房。他说,要为阿年做一次烛光晚餐,阿年笑的腼腆,说我没要啊,其实那样子就是想要。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浪漫?只是这种浪漫阿年觉得好奇怪,别人都是事先安排好,给对方惊喜,管止深是直接说了出来,一点惊喜没有,阿年只有脸红、害羞。

对他的西餐料理制作,阿年竖拇指,那是色香味俱全没得话说。

阿年在房间练瑜伽,练着练着就偷懒了,坐在椅子上上网多舒服,伸伸腿,抬抬胳膊,也是锻炼嘛。管止深的那些仰卧起坐,俯卧撑,阿年都受不了,坚持不下来,所以就报了一个瑜伽班,和郑田一起。

其实这个瑜伽班,阿年报了完全是糊弄管止深的。

管止深敲阿年小书房的门,说晚餐好了的时候,阿年一看,已经七点半了,自己居然两个小时在房间上网没有出去看他一眼,把他忘了,真是……丧心病狂的人妻。

“马上出来。”阿年说。

他似乎离开了书房门口。

公寓是一层一户的,面积巨大,管止深注重的是个人隐私和阿年的安全,日后他一定会经常出差,阿年可以叫朋友来陪,两个姑娘更要注意安全,准备了阿年朋友的客房,只要阿年的朋友不乱走,不乱动公寓其他东西,管止深都可以接受。

烛光晚餐的浪漫情调,阿年没找到,管止深也没找到,也许是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对待爱情都不是浮夸的人,所以一切浪漫都融于了生活。阿年看这昏暗的烛光,想起出了集团时,他直白的问,‘要不要,烛光晚餐?’这种直白阿年接受,阿年喜欢这个不会花言巧语的男人。管止深被阿年熏染的尴尬了,脸红:“第一次,点蜡烛手都在抖,你不要笑了,再笑直接抱你回房干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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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一直在笑,是因为阿年有点迷糊了,喝了两杯红酒,大杯的,不知怎么的就喝不对劲了,头晕,后反劲的严重,就一直对他傻笑。

例假刚结束一天,早上起床发现彻底没有了,从今天起连续到过几天,也都是安全期,所以阿年没有顾虑预备怀孕不能喝酒这种事。管止深也一样认为没事,太娇气了,反而是没怀上的。

如果两个人是在方云跟前生活,那喝酒就不行了,红的也不行,吃的,喝的,都要严格经手把关。

不过,到了非安全期那几天,阿年还是很注意自己身体的,不会沾酒,其实阿年一个月未必有机会碰一次酒,这次例外。排卵期,阿年就连外面的饮料咖啡都不会抿一口,也不熬夜,阿年很急着怀孕。管止深一样也会克制自己抽烟,只是,戒掉不易。

烛光在公寓里闪烁摇曳,阿年看了对面的男人半晌,再看挂钟,居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半醉的说:“管止深,我可不可以买几瓶十几块的红酒,存在家的酒柜里啊?吱,什么?你在心里说,太便宜了?那就三十几块的干红!绝对不能再贵了,再贵,喝了我就不舒服,我就不喜欢贵酒!你管得着?”阿年说了一堆不着四六的话恁。

舔了舔全是清甜酒香的唇,站了起来不开心的说:“把它放起来。”

阿年把喝剩下的半瓶红酒,拿在了手里。管止深又把红酒从阿年的手中拿了出来,搁在桌上,蹙眉垂首,站在了阿年面前,他用拇指摩挲着阿年微红的脸颊,捧着脸颊问:“两杯酒,怎么就喝成了这样,开始说胡话了。”

“心情不好!”阿年的样子泛着委屈带。

“心情怎么不好了?抠我,会不会好一点?或者说出来。”管止深心知,阿年这几天很委屈,说出来,说完也许就好了。

阿年闭着眼睛,皱眉,努力让呼吸顺畅,说:“管止深,我的自卑都藏在了心里,我没有表现出来过,那是我个人的自卑,与人无关,就算不得是真正的自卑。最近,面对你家人,我藏在自己心里的自卑,都冒出来了,变本加厉的表露在人前,这就是已成事实的自卑了。为什么自卑冒出来了?因为我看到了奇怪的眼光,在看着我……我不能不回应这些眼光,回应了,要么是发我的小脾气摔筷子走人,要么,就是每一个动作、表情,都在自卑……可我心情不好的是,我为什么要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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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半天,阿年忽然睁开眼睛,眼睛惨兮兮的通红一片,抬头:“是你主动追我的。你最开始,骗了我你爷爷的生日日期,你说为了给你妈争取医院股份,我竟然信了你。我签了字,跟你去领了结婚证,现在我发现完全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爷爷的生日才过啊……医院的股份,你爷爷替你奶奶攥着%37.3的最大一股,你爷爷没打算给你们家的任何一个人。你说你结婚,你爷爷会送股份,都是谎话。你爷爷跟我聊过了,爷爷他早就告诉了管方两家每一个人,股份要给未来你的孩子,方默川的孩子,爷爷把遗嘱都立好了,你和默川这一代,爷爷还能活着扶持,下一代孩子成年了长大了,两家兴衰,爷爷说他要一个保障……”

“对,跟你领证,无关家族的利益关系。”管止深叹息。

阿年看他:“谈恋爱,抱着结婚的目的而谈是正确的。可是我们还没谈,你就已经逼我把婚给结了,管止深……我理解不了你这正确到不可思议的谈法。”

管止深一个字不说,也许他在斟酌,有些事该不该说?

而阿年,是真的理解不了这种做法,结婚离婚,又不是一个人买了首饰再退那么简单,阿年从来没觉得自己美到过分,美到让管止深一见钟情,非一次性娶了不可。

阿年问他:“你不怕我有病?比如时常发作的神经病,会摔东西会全身抽搐,你负责,你不嫌弃我?比如我有会传染给你的皮肤病,比如我生活不检点有爱/滋,你都准备接受吗?”

这些话阿年憋了好久,跟他感情一直稳定,被他宠着被他呵护着,没有误会,所以阿年完全不提这些。

心里开始复杂是从什么时候?是从小镇上,阿年开始怀疑管止深早就认识自己了,许多疑点,那些澳大利亚进口的烧伤药物,让阿年呆住。

在领证的时候,管止深是不是也就知道,他是在逼迫表弟方默川的女朋友,去跟他领证?

方默川被人抢了女朋友,非但没有和表哥发生任何冲突,还在帮忙,这不符合方默川本性的莫名伟大,又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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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止深说:“我只爱恋过这一次。”

“我想一次坚持一辈子……”

“我有将近六年,再也没见过你,我下去病床,我走不出我的病房,你不认得我,你会害怕我的伤疤。我喜欢你的那些年它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

“我时常在另一个窗子那边看你,你那么笨,你有那么多实现不了的小愿望,我知道你一定需要一个人,照顾你让你笑,你却是一个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我每天清晨站在窗子那边,都想快点伤好,追你,然后带你走。”

“这么多年,我开车穿梭过无数街道,见过无数的女人,东西方面孔、性感的清纯的,都有——我却再也找不到那种自然不能转移视线的感觉了。为何对你能深刻?因为我们,等于在一起生活了一整年,我不看电视,非公事从不上网,我就爱看窗子那边的你,你咬着笔头皱眉做作业,英语走音,走音了自己尴尬脸红挠桌子,我笑你怎么那么笨,又那么可爱,笑的我时常伤口会裂开了疼,我曾听了医生的叮嘱警告,关上窗子,不看你我就不会疼。可是我忍不住,所以你明白吗,心里甜嘴角疼的感觉,一度差点折磨死我……”

“我是一个男人,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但我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跟谁做。我从想要吻你,到臆想着你的整个身体,这中间有一个漫长的心理挣扎过程,这个心理挣扎终于过了,我确定我想要你。我一直在等,我会追你,我一旦有了追求你的想法,我发现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人,至少在你选择别人之前你就是我的。小12岁不算什么,你马上成年了。你可以早恋,因为你是跟我恋,多早恋上都只能算是恋晚了。我保证,我不会让你的恋爱有任何早恋特征,我一直相信我们可以在一起,就在小镇那时算起的不远某天。”

“我没有忍住自己,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曾有一次你补课回来的很晚,漆黑小巷子里你被人强吻了,他本想狠狠的吻你的嘴,却只是亲吻了脸颊,因为他怕你哭。女孩子的初吻,很重要吧?早知未来他不该留情,留来留去,留给了别人……”

“在上海治疗,辗转回到Z市,我总是望着繁华城市和小镇上不同的那些窗外面,找你的样子,找不到样子就找你的感觉……”

“北方天气不同南方,在北方,我只有花开的气候能想起你……”

管止深说了那么多,趁阿年真的醉了,才说;担心阿年就此心乱纠结,对他疏远,才说。

他本可以有无数场的风花雪月,场场换新人,但他只想擒获一场,属于他和阿年的,花开气候般温暖的简单生活……

这份爱的滋生,始于他的‘怜悯’,他最初怜悯对面窗子里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强大的心正男人,渴望怜悯可爱弱小的她,一不小心变成了渴望呵护她,触手可及的人,他却偏偏无法呵护。最终,变成了一次心中越是急切,现实中越是需要等待的喜欢,这种在他心中实实在在煎熬过他折磨过他的感情,怎能浅的了?

喜欢着,珍惜着,却背道、被盗。

Z市再遇阿年,管止深相信了宿命,这个东西无论存不存在,他都只能以此为借口,依赖命运,狠心擒获着属于自己的人。对也好错也罢,终究命运怜悯了他,还给他一个丢了又找回的阿年。

抵抗隐婚老公,他嫉妒的寝食难安,嫉妒的车总想往A大附近开去【第二更!】

阿年喝醉了,于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对头晚的事情记得非常模糊,模糊归模糊,还是稍微有一点印象的。

床头搁着一杯水,是管止深放的,阿年在他床上身边自然醒来的每一个早上,基本都会有一杯水,他把她照顾的很好。阿年总是在努力比他早起,给他也准备一杯水,可是一直被瞌睡虫叫去作伴,做不到早起。

阿年羞愧地拿过来,趴在床上手里捧着杯子,低头想着事情就慢慢的把水喝了。

管止深不在床上。

阿年放下杯子,纠结于昨晚记忆中的事情。是自己睡觉做梦臆想的?还是真的发生过?昨晚自己质问过管止深?也对他表达了针对某些事对他家人的小小不满恁?

还有,阿年仿佛听见管止深说了很多话,他心中藏着的真心话,在阿年的印象中,管止深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那么多关于爱她的话,多到阿年不能全部记得,醒来又都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阿年不是彻底醉了,不会醒来全部都不记得,两杯红酒,只是让阿年记不得昨晚那些究竟是真的,还是梦的。

起床,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阿年闭眼按了按太阳穴,还听他说,把心底压得最深的事,倒了出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如果不是怕你变得心事重,这是打算压在心底一辈子的。

阿年快速的洗漱完,去了厨房荡。

管止深在厨房,阿年主动开口,盯着早餐说:“早餐差不多就好了啊?”

“准备吃饭。”他说。

阿年站在他身边,穿着拖鞋,局促的抬头,看他:“你说,我昨晚是做梦了,还是没做梦?”

“……”

管止深无语片刻,顺着她的思路搭话:“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你说,你在小镇上住过一年,就住在我外婆家的对面,你还认识了我,你还你说你你你……”

“唔……”

身体一翻转,阿年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他瞬间捧住脸吻住,又被他压在厨房流理台前,他吻得她好疼。

“我怎么?”管止深问,“记得我是突然控制不住吻过你的路人甲乙,嗯?”

阿年看他的眼眸,这么说,不是做梦?

有一点点的懵,有一点点的小幸福,有一点点的发飘,阿年小声慢慢的说:“我记不得,被人突然吻脸是什么感觉了,也记不得当时你的气息了,我现在闭上眼睛,感受你的气息,大概,和这时候的气息差不多吧,不对,你当时在养病,那就再加一点中西药的味道,应该就是当时的你了。”

“你要不要加点调料,把我吃了……”管止深身体抵了上去,吻她。

他不用阿年去努力想什么,过去,现在,他还都是一样,仍然在坚持,初心不改。

“管止深……”

接吻中,阿年叫他。

“嗯?”管止深的呼吸中,带了呻/吟。

“你昨晚有没有哭?”

“没有……”

“咳,那我怎么记得有个男的,紧抱着我,把我脖子这里啊,还有锁骨这里,都弄湿了。”阿年咳了一声,说。

“那是做梦……”

他开始吻她,吻的她天旋地转,再放开她……吻迷糊了,估计就不再问那些问题了。

可是吻了之后他要撤,阿年就拉住他的手了,管止深回头:“什么意思?”

阿年拧眉,大大的鼓起了腮,不说,他应该也知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管止深问。

阿年:“……”

“怎么不说话?”他又问。

阿年脸从红了一度,变成红了好几度。

阿年实在说不出口,就要出去厨房,刚走了两步,却被装蒜的男人一把拽了过去抵在厨房的墙壁前,低垂眼眸,看着她的唇,用力的侵袭了进去,舌头钻入,死死的纠缠着不放开。

“疼……啊……舌头,疼……”阿年推他,疯了吗。

很快,点了火的两个人衣衫不整。

管止深的皮带是阿年解开的,内裤中的某物,是他自己拿出来搁在阿年手里让她握住的,他让阿年的手指揉了上去,舔了口阿年的下唇边吸边问:“不想留到排卵期了?”

阿年摇头……

“也对,资源充足。”管止深逗她。

阿年双手勾着他的脖颈,靠在墙壁和他的精壮身躯之间,脸红的要滴血了:“家用我要盯紧了,你给了别人怎么办……”

心知他不会,但阿年就是不愿承认他的专一他的好。

管止深手臂揽住阿年的细腰,大手握住阿年的臀,腰部一挺,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整/根没入……

阿年的全身酥了一下。

听着他律/动时的喘息,管止深喜欢晨间做/爱,但阿年很少会同意,阿年怕跟他做完睡不醒,起来也一定浑身乏累。

今天阿年第一次主动要这个早上的,他忍了一个星期了,得到释放,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集中,沸腾在紧绷的下腹一下,双/腿之间那个地方。

昨晚管止深坦白的一切,对于阿年来说,是他抖出的一个大包袱,这个包袱,在还是他自己心底的秘密时,导致了他对她纠缠,曾经,自从在A大门口见面,到今天,所有的一切不寻常举动,仿佛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包袱,他现在已经扔给了阿年,在阿年心里,这个包袱的分量特别重,管止深待她如此,她要怎么做,才回报得完?

阿年心里感慨起来,千万要一直一样,不要有‘腻了’‘够了’‘烦了’,这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一定要对得起以前的遇见,想想,挺美好的。

早餐时,阿年问他:“默川去小镇,我们认识的那年刚好是你离开小镇的次年春天,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一直好奇,默川怎么来了小镇直接追我,都没有一个过渡,你们太像了……说他见我之前不认识我,我不信,但他口风很紧,一直不说。”

“算不上有。”管止深给阿年拨了一个鸡蛋,阿年只吃蛋清,家里钟点工每天来一次,蛋黄带走回家就喂了猫。管止深说:“他是从李秋实那里认识的你,他不说,你也不要问了,李秋实以前是你的英语补课老师,也许默川跟我一样,偷偷认识了你,才决定追你……抱歉,我挖了墙角。”

他说的,自然到跟真的一样。

这思路好像也对,阿年点头:“哦,李秋实老师和默川,我看着也像早就认识……而我和默川在一起这几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李秋实老师。”

“……”管止深。

九点多,管止深开车送她去郑田那边。

“你心里装着这么多事,第一次正面见我,很纠结吧?”阿年在副驾驶,问他。

“理性点说,A大门口那晚见面,我有观察你的性格有没有变?如果几年后你变成了我讨厌的样子,我会撤退,当做从来不认识你,可是你没变,所以我才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我见了你之后,更不甘心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