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了,许多治疗烧伤用药。
手指,蓦地已发抖,阿年站在那里,久久动不了步子。
……
楼下安静的房间里,茶香四溢。
窗子开着,伴随着细雨味道的风吹进屋子里,管止深双手十指交叉,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雨中味道,他很想抽一支烟,却不忍打破这熟悉的清新。
没有任何声音的屏幕中,是阿年的身影,从阁楼出来,秀气的眉微微拧起,走在二楼,思虑了什么……
离开这个房子时,阿年问他:“不用跟主人说一声再见?”
“他有事先离开了。”他答。
阿年笑的不自然:“管止深,这房子的主人不愧是你的朋友,装修风格都是跟你的房子差不多的,仔细看,你觉不觉得,这和我们在Z市所住的那个房子,好多地方,相似……”
“……”管止深。
回了外婆家。
阿年去了外婆的房间,问外婆:“外婆,你记得吗,我们对面的房子里,以前住着什么人,今天碰到了一个屋主,我不认识。”
“以前住着的……”外婆想了半天,说:“不总出来,出来也不跟人打招呼,平时,没大见得过,听说是个病人,来这边儿养伤的,打算,住上个两三年。”
“我也没印象。”阿年嘀咕。
阿年舅妈在一旁擦着桌子,转头,接上话说:“好像是就住了一年,那年冬天,救护车在巷子外停着,挺急的,人离开了就再也没回来过,房子是空着的,见过几次来人看房子,没见人住过。”
晚饭的时候,阿年一直在盯着管止深看,甚至都忘了要吃饭,筷子上的白米饭粒,掉在了桌子上……
“这孩子,专心吃饭!”外婆说。
阿年回过神儿,“哦。”
低头,飞快吃饭。
在外婆和舅妈舅舅眼中,阿年俨然成了大花痴……
管止深给阿年夹菜。
阿年的筷子,按住菜和白米饭,一起再飞快的扫荡。
吃完了晚饭,阿年没跟任何人说话,回了房间,没有缠着管止深了。外面,外婆跟管止深说了许多话,语重心长,总意就是让管止深担待阿年,照顾阿年,家家的孩子都是老人心中的宝贝,一定不能吵架,不能动手。
管止深了解外婆的担心,保证。
“阿年不杀人,放火,我就不会有一声责怪。”
阿年出来时,恰好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看外婆和管止深的样子,大概,是外婆在叮嘱他什么。
管止深回去处理公司事务,阿年陪外婆聊天。
因为要面对再一次的离开,所以,有很多的话要说,外婆和舅妈舅舅,无时无刻的担心着阿年,阿年宽慰长辈的心,坐在外婆的床上,掰着手指头数着管止深的好,发现,数着数着,十根手指头,不够用了。
外婆看着阿年笑:“把脚趾头也算上!”
晚上九点多,管止深关上手提,出来看阿年睡了没有,只是看一眼,没有要打扰阿年休息。碰上了舅妈,舅妈说,已经在外婆那屋子里睡着了,聊着聊着就睁不开眼睛了,就在那屋睡吧,床够大。
管止深点头。
回Z市的这个早上,得吃了早饭再走,阿年去超市给舅妈买白砂糖,路上,阿年下定决心,打了放放的手机,放放接了,已经快要上课。
放放接了,问阿年,小嫂子,你和我哥回来了吗?
“下午才到,放放,你记不记得……你哥转院住到上海的医院治疗,是什么时间的事情?”阿年问。
放放想不起来月份,但知道是哪一年。
阿年听了是哪一年,心悸,不知道此刻这是什么感觉,窥探到了什么秘密。放放说的年份,跟这里那个人搬走的年份是同一年。阿年更想确定的是,管止深,几月份去上海进行治疗的。
放放说,打给家人问一下。
阿年叮嘱,不要说是我问的……
放放说,懂得。
几分钟之后,阿年买完了白砂糖,往家的方向走,放放打了过来,说,我问了我妈,我哥是那年冬天12月末,因烧伤的伤口感染,才去的上海治疗。
阿年听了,又问放放,那你知道,你哥去上海之前在哪个医院治疗吗?
如果管止深是住在医院,就对不上号了。
放放摇头,说不知道,在上海医院见到大哥之前,都没人带她去看过烧伤的大哥,她那会儿也还很小。
最近两年,偶尔听家里人说起,感觉大哥应该不是在医院一直治疗,烧伤之后,初期治疗了,后来大哥去了别的地方养伤治疗,离开Z市。
如果不是意外伤口感染,是要三年之后彻底恢复了才回Z市的。
阿年不懂,为什么不在医院住着治疗,要到别处?
放放说,去年过年的时候,曾听父亲和母亲在餐桌上说起,大哥是为了躲避媒体,管家在Z市声名显赫,大楼起火之后的三四个月,Z市的新闻就没消停过,管家死了一个女儿,儿子也很惨,一直想要知道,我哥是活不成了还是毁容了,记者每天在楼下堵得很烦人,爷爷后来决定,不做任何回应,叫人给孙子找一个好的地方养伤,不被人打扰,等完全恢复了,再回Z市。
集团的事情,在养伤的地方也可以处理。
阿年听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阿年再三告诉放放,不要告诉你哥……放放对小嫂子做了保证!
早餐完毕,时间原因,阿年和管止深要立刻离开,外婆送到了门口,阿年回头,看到外婆在擦眼泪,阿年眼睛也红了。
舅舅和舅妈送到了小镇口,看着车远走,管止深带阿年再一次离开了这小镇。
去机场的路上,管止深专注开车,不言不语。阿年却在呜呜哭……开着车窗子哭的很大声,纸巾已是满车飞,一大半的原因,是离开家太难过了,一小半的原因,不太好说出来。
阿年想引起管止深的注意,婚纱照的事情希望他不要生气了,等他不生气了,她有话要问他。阿年心中疑惑很多,比如,管止深对这里的路况太熟悉了,若非是在这里生活过,不看导航,怎么会对路况如此熟悉?他对小镇一样也很熟悉,小镇麻将的玩法他厉害,估计不是因为他记忆力好,是他压根就会玩!
管止深喜欢君子兰,阿年记得,曾经在对面那房子门口,也见过君子兰这种花。
许多巧合。
心里没底,阿年觉得还是要正式问了他才算数,如果他在对面的房子里住过,那他见过她没有?一定见过的对吗?算来,那些日子她才不过16岁,那时还不认识方默川,这一切如果联系起来,阿年就有点懵了,方默川当年是为什么来到小镇上?是真的来周边旅行路过,还是有目的而来?管止深认识她,那方默川,也因表哥而认识她?
阿年压住想质问他的冲动,要回到Z市找到更多的证据,在质问时,争取一举拿下,让他没有狡辩的余地。
也暗自佩服他,沉得住气,如果她心里猜测的都是真的,管止深为何要瞒着?这么久,方默川和他,谁都没有提起半个字。
到了机场,有人来取车。
旅行箱被人拿了进去,管止深攥住阿年的手让阿年下车,把阿年抱在怀里,手抚摸阿年的发,亲了亲阿年的额头,亲了亲阿年的脸颊,“别哭,Z市是你以后的家,有我。”
阿年点头。
阿年以为管止深好了,可是她不哭了之后,他又冷冰冰的一张脸了。在机舱里,阿年对他解释:“我和郑田一起拍婚纱照,又不是跟男人。郑田好不容易给我争取到的机会,我以后想去那个教育杂志社工作,靠我自己争取,比靠你去找关系给我安排好得多。”
管止深:“……”
某男看杂志中,双腿交叠,完全无视了阿年的喋喋不休。
美丽的空姐问管止深喝什么,阿年替他说了,热咖啡。空姐给了热咖啡,阿年接过……俩小手端着热咖啡杯子在他旁边,小声地说:“你喝。”
“……”
热咖啡都要变成凉的了,管止深依旧不理阿年。
机场外搭理她,是因为她哭才搭理,阿年酝酿情绪打算重新哭一遍,可是这会儿在飞机上,哭不出来。
昨晚问了乔辛,乔辛分析,管止深一定是受刺激了,这种占有欲强的男人,无论什么事情,都喜欢主导别人,看他的事业成功就知道,他掌控欲极高,这种人很反感被人忽视,偏偏这次,婚纱照上直接把他踢出局了。
把他一颗寒了的心,重新捂热,太难了,阿年在飞机上郁闷到困。
醒来,已经抵达了Z市。
阿年揉揉眼睛跟在了他的身后,一只手被他攥着,阿年看他背影小声嘀咕:“有本事你别叫醒我啊,有本事你自己走啊,有本事你再找一个媳妇儿啊。”
“小心我真的再找一个。”
前面的男人,沉声说。
阿年恼火。“可是你太老啦……”毫不客气!
“是吗,找更小的。”管止深不打算妥协一分。
==他好变态。
回到Z市,管止深主动把她送去了郑田住的地方,然后,他离开了。离开Z市的时候,阿年知道,马上是他爷爷的生日,他要去忙。
房间里,郑田见阿年一副病了的蔫样,而且一直用手捂着额头,长吁短叹。
“你干嘛一直捂着额头啊?”郑田问她。
阿年摇头。“没事。”
==才不会告诉别人,每次管止深都吻她额头一下再走,这次却没有呢。
抵抗隐婚老公,太色/情了……【5000字】
商议管爷爷的生日。
方云给北京去了个电/话,问了丈夫,老父亲这次的生日,家人应该给怎么过?老爷子一年比一年岁数大,八十多岁奔九十,生日过的始终是个老调子,早腻了,老爷子估计也很难高兴起来。
管父说,生日还能过出个什么花样?
方云跟丈夫说了两句,也就挂了,心里知道,这种事情找丈夫商量白搭。
放放问:“我爸怎么说的?旄”
“你爸就会板着一张臭脸,什么也不懂,他能说出个什么。”方云抱着手臂,叹气摇头,生气道。
放放嬉笑,对老妈说:“我爸如果真的什么也不懂,当年怎么追的我这个漂亮老妈呀……”
方云坐下在女儿的床上,无奈的笑:“要是把年轻时的你爸搁现在这个社会上,娶不着媳妇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谁能跟他处对象啊,太没意思,处上了早晚也得黄,就你们的妈这一个傻!嵯”
放放偷笑。
管止深站在妹妹房间的窗边,眼眸望向外面昏暗的街道,心中感触,像父母这样,互相体谅的过完了半生,没有任何轰轰烈烈,很好。
方云跟儿子说,“你爸还说了一句话,妈认为挺对的,跟你商量商量……”
“说了什么。”管止深转身,看母亲。
“你爸说,生日一定过不出什么花样让老爷子开心了,可是,你要是把阿年带到了老爷子跟前,老爷子看到孙媳妇儿,准是开心。”方云说服着儿子:“暂时也别担心什么怀孕没怀孕,有了孙媳妇儿,这对老爷子来说,就是高兴事一件。说阿年和默川的女朋友有矛盾摩擦,但是妈和你爸心里头有数,这就是你的一个借口,不想让全部的家人都知道阿年这姑娘。你是不是还没认定阿年,心里头惦记着李秋实?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再不说实话,妈可得问默川了。”
“妈,您多心了。”管止深说道、
方云冷脸,劝:“我们多没多心你自己心里有数。倒宁可你是因为别的事瞒着,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才瞒着。你爸你妈都是办事地道的人,一辈子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你也不能在感情上欺骗人家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人比你小12岁,要是你半路不要她了。妈想想都替阿年可怜……”
“哥——不是吧?”放放站起来,急了。
管止深莞尔,真心实意的:“不会半路不要阿年,没有的事,我心里也没有别人,都放心吧,谁不要阿年,我都要。”
“你爷爷生日,带上阿年吧。”方云说。
方云知道自己这是在逼儿子,可是不逼儿子也不行了,当妈的猜不透儿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儿子是个稳重的人,办事一向牢靠,当父母的,从来不会质疑儿子的安排一分一毫,但是,这次儿子做的事,也确实太奇怪了。因为信任儿子,所以不多过问,但是,越不问也就越是心慌。
“是啊,哥,把小嫂子带上吧。”放放小心地说。
管止深蹙起眉头,思考了良久。
最终,接受逼迫点了头:“我会带她。”
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局面合适,就把阿年介绍给爷爷认识,不合适,就等人都散了,再把阿年带到爷爷的面前。
老爷子和宝贝外孙,在楼下下棋。
爷孙二人又吵了起来,这是家里经常发生的事,楼上的人听见也都见怪不怪,老爷子要是输棋了,那准是一堆教训的话出口,方默川屡次发誓,再也不跟外公下棋了。不过,都只是说而已,心里清楚,外公八十多岁,亲人虽盼老爷子长寿,可是,人哪有长生不老之说,能陪外公下棋,多下一盘,都是觉得多补了一分孝心。
管止深下楼,老爷子叫孙子,“过来——陪爷爷下盘棋。”
然后,他说出去打一个电话,回来下棋。
晚上七点多,阿年接到了管止深发过来的微信,他说,陪爷爷下棋,不能出去,记得吃饭,早点休息。
阿年郁闷……
为什么不打来电话说?为什么要打字发过来?为什么不是按住说话发过来,还在生日吗难道。
她想听一听他的声音,他可知道。
一个人躺在床上,阿年反思,平时都是自己生气他来哄,难不成自己也这么难哄?没有吧?真的没有吧??
所以说,生气不好哄的这种男人都不适合有生气这种功能。
下棋下到一半,管止深抬眉,对爷爷说:“您生日那天,准备给您一个惊喜。”
“惊喜……”老爷子落棋子,点头:“好啊。”
管止深几分诧异,爷爷,为何这样淡然……
方默川看外公,爷爷心里,多半是已经有数,孙子带孙媳妇。
管止深在这个时候说,是为了给方默川打一个预防针,方默川应该可以听出,这个惊喜,指的是什么。带阿年见爷爷,要么同时见到方慈表妹和姑姑管三数,要么,不出一个星期,也是全家人皆知。
本打算等到阿年怀孕,可是,发现怀孕如此艰难。
在楼上,放放的房间里,母亲说出,阿年怀孕不好怀,身体特别不好,以前检查医生朋友就说了。但方云顾虑到阿年,怕阿年听了有压力,就没说,但不是不能怀孕,就是不容易受孕。
阿年身体不好,管止深知道,在小镇上住的那一年,他就知道。阿年小时候妈妈意外去世,父亲不管孩子,被外婆接过来,孩子小,但也明白事了,心里有火,就总是容易生病,感冒发烧,就烧出其他问题,小时候,阿年很瘦。
带大一个阿年,外婆也愁的苍老了许多。
也许真的是年龄问题,管止深比阿年大12岁,他就觉得真的大了很多,得照顾阿年,善待,比任何人对阿年的善待还要多几分。听外婆说起阿年小时候的事,他心里疼,那些都是阿年太小时候发生的,阿年长大已不记得。开车离开小镇上,到机场去,他沉默着对这里的外婆感恩,对舅舅和舅妈感恩,对这里的水和空气感恩,过去的许多年里,陪伴阿年的是这些,而不是他。
如今阿年长大了,一不小心,走进他设下的陷阱,被捕获,变成了他的。
管止深不知道其他男人,是否也如此,在选择任何事物上,都是一眼看上,即爱,想办法得到,对任何事物都有着占有欲。喜欢的人,一旦看上,就觉得这个人才最好,别的人,到底哪里好,你不要跟我说,说了,我也真的看不到。
阿年的缺点,他都看不到,甚至有时候他怕阿年变了样子,怕她改掉缺点,如果阿年没了缺点,凡事都能自己处理,他怎么办?阿年那时,会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
对于他的这种爱护,阿年有意见,阿年想要的生活,是一毕业就开始工作,白天忙碌在自己爱好的行业中,摸索,学习。也许一开始会做的不好,被领导骂,也许偶尔做得很好,被领导夸,但是,有苦有甜的过日子,伸手去碰人生百态,才有意思不是吗。
管止深试图让阿年什么也不做,但他没有直说,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阿年在往杂志社那边靠,且很开心。拍婚纱照这件事,管止深跟阿年生气了,但心里没有真的生气,更没有开口阻拦,这是他对阿年的妥协。
放手,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
阿年说,我不可能24小时都保持着开心,不无聊,如果我难过了,如果我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工作,也是我需要的一种精神寄托,我想要接触更多的人,更多的事。
……
次日,Z市是一个阴雨天。
阿年不用上班的人,看了眼天,还是半黑的,就以为还是半夜。
起什么起,睡。
“八点啦!”郑田把她拉起来,阿年咕哝着“别骗我”,根本不知道叫她的人是谁,还以为管止深又来骗她起床了。不小心的打了郑田,把郑田的小白胳膊挠了一小块儿。
“你还敢打人了?!!”郑田出去拿了拖把,要把阿年揍起来,可是看到阿年的小胳膊小腿儿,最后决定还是算了!
拖把都要上身了,阿年还浑然不知,在睡眠中。
每一个室友,都需要适应阿年的起床气和赖床,想把阿年叫醒,难。
回到自己的房间,郑田琢磨着怎么办,要带阿年去见领导的,迟到了的话,领导对阿年的印象一定不好了。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
拿出装好的笔电,打开……
阿年睡得迷迷糊糊,被子也踢了,一个人占一个床,很爽。睡不着觉就可以左滚滚,右滚滚,中间呆一会儿。
睡着睡着,她眉拧了起来。
当阿年清晰的听到了一句“没钱,让账房给他拿五两银子——”阿年瞬间就醒了。
郑田在厨房做吃的,回头朝阿年说:“早饭马上就好了!洗脸,吃饭!!”
阿年磨蹭到了厨房,不可思议的问她:“郑田,这段是向悦给你传的吧?”
“什么呀。”郑田装作不知道。
阿年说:“单田芳的评书啊……你是为了刺激我起床?”阿年恨恨,以前在宿舍,向悦和乔辛,就是用单田芳的评书来吵她,一吵阿年就受不了,阿年听了评书会头疼,只好起床去关掉,这比闹钟都好用。
“不是,是我爱听评书,平时就爱听。”郑田解释。
阿年郁闷:“你的爱好还真是奇葩,要不要这么巧,你听得也是《童林传》,也是这刺激了我大学早起将近四年的童林传第30回书,30回书我已经倒背如流了!就不能换一段?”
郑田:“……”
下雨天带着雨伞,两个人坐出租车去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