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季山忍着笑,用勺子舀了一勺杏仁露,送到她唇边,温声道;“哪有为了和别人怄气,却把自己饿着的道理,快吃吧,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闹腾。”

沈疏影脸庞上的红晕更是深了一层,她看了他一眼,轻语了一句;“我没和你闹腾。”

“好,你没有,是我一直在和你闹,你把这碗点心吃了,就算是原谅我了。”贺季山依然是轻声细语的说着,英挺的眉宇间,满是要将人溺毙的温柔。

沈疏影轻抿唇角,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唯有眼圈却是红了。

贺季山便是无奈,将那碗杏仁露搁下,自己则是伸出胳膊不由分说的将她揽在怀里,喟叹道;“你到底是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一声行不行?”

“你放了我吧,放我和孩子走。”沈疏影抬起脸蛋,向着男人看去,她的声音低弱,眼眶里满是清凉的水珠,晶莹剔透的犹如水晶,只让他看的心里发堵。

“你是不是一定要让孩子和父亲分开,你才满意?”贺季山紧紧的箍着她,语气里却是沉重的痛意。

沈疏影垂下眼帘,呢喃着说了句话来;“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等她说完,贺季山便是打断了她的话;“除非是你给我生。”

沈疏影一怔,忍不住向着他望去,男人的眼眸灼热,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我已经让你离开了我三年,我永远不会再让你走。”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贺季山,我求求你不要再勉强我,我真的累了。”沈疏影泪眼迷茫,她没有说假话,她是真的累了,只想寻个清净的地方,可以和女儿相依为命就够了,她再也,再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贺季山伸出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他的眸光暗沉,道;“我没有勉强你,无论你有多恨我,这三年对我的惩罚也够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这三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沈疏影听着他声音低哑,想起自己远在法国的那三年,却也是满腹的心酸无处诉说,她低垂着脸蛋,却是轻轻的道了句;“你也不会知道,我在法国的三年,又是怎样过来的。”

不料贺季山听了这话却是微微一笑,道;“傻瓜,你一个人在那样远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会放心的下,你的一举一动,我全都知道。”

沈疏影听了这话却是彻底怔住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惊诧道;“你全都知道?”

“是,我知道你在圣保罗大学读书,住在香榭丽舍大街,主修的是古典文学,选修了法语,每周都会有人上门,为你做好中餐,每个月会有裁缝,为你定做衣裳,是不是?”

沈疏影怔怔的听着,心思百转间,却是想起当年何德江将自己送上船时,曾那般深恶痛绝的告诉她,永远都不许她再回来,蓦然,她想明白了,知道了这其中的关窍。

她没有说别的,只轻声言了句;“那些,都是你安排好的?”

“若没有安排好,我又怎么舍得把你扔到那么远的地方。”

沈疏影听了这话,泪水刷的落了下来,淌的满脸都是。

140章 你这一哭,我心都乱了(感谢安慕风尘浅笑为1人钻石)

“别哭,”看见她的泪水,贺季山捧起她的脸蛋,眉宇间便是浮起一抹无奈;“你这一哭,我心都乱了。”

沈疏影依旧是抿唇哭着,她原本以为贺季山真的把她扔在法国,由着她自生自灭,可谁曾想到,他竟是将一切都为自己安排好了!即使当初她扣动了机板要杀他,可他却还是舍不得她受一点的苦。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开口;“你当初不是说,永远都不想见到我吗,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她知道这是何副官做的手脚,可她却不想告诉贺季山,她不愿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三年,更不愿让他知道这一切。

“气极时说的话,你也信?”贺季山揽住她的纤腰,将自己的额抵上了她的,对当年的事,不过是轻描淡写。

沈疏影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想起了当年他对着自己的心打了一枪,泪水便是无论如何都收不住,只犹如一个孩子般的抽噎起来,小声的道了句;“你的伤,怎么样了?”

贺季山便是微微一笑,低语道;“都过去了,只要你往后别再和我闹腾,就算是成全我了。你如果在和我闹,保不准我对着自己再开几枪,那可真成马蜂窝了。”

他这一句话说的极为随意,仿佛当年的那一枪不过是夫妻间最为寻常的小吵小闹似得,压根不值一提。沈疏影听着,却觉得一颗心抽的死紧,疼的那样厉害,就好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把心脏挖了出来,痛彻心扉。

贺季山将她抱在怀里,胳膊轻柔而小心的揽着她,低沉的声音浑厚而温和,轻声哄道;“小影,哪怕是看在囡囡的份上,你原谅我,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嗯?”

沈疏影倚在他的怀里,却并不说话,只像一个孩子似得轻声抽噎,而贺季山则是伸出手,在她的后背上轻拍着,两人依偎了许久,沈疏影终是止住了眼泪,从他的怀里抽开了身子。

她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小手抵在他的胸口,轻轻的说了句;“贺季山,无论你和我说什么,我都没法子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真的不能把女儿给我,那我便回法国去,我只求你,以后好好对女儿。”

贺季山听了这话,脸色刷的变了,他压抑着自己胸腔里的激荡,隔了半晌,才低声说了句;“你宁愿抛下孩子,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杀了我哥哥。”沈疏影声音颤抖,沙哑着说完了这句话,身子便是轻轻哆嗦起来,仿似是打心眼里的冷,直让一张小脸变得惨白。

贺季山压下胸腔里的怒火,黑眸深邃如墨,只道;“我知道我就算和你解释,你也不会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哥哥不是我杀的。”

沈疏影抬起小脸,惊愕的看着他。

贺季山深吸了口气,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是他自己扣的机板,他是自杀,你懂了吗?”

“我哥哥为什么要自杀?”沈疏影茫然的看着贺季山,瞳仁中仍是不敢相信。

“我只和你说一句,就算我想要他的命,我也不会当着你的面下手,去让你恨我一辈子。你究竟让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他不是我杀的?”贺季山浓眉紧锁,双手紧紧的攥着沈疏影的肩头,声音沙哑而暗沉。

沈疏影见他发火,脸庞只略低了下去,她一声不吭,皎洁的侧脸盈盈,给人无限凄婉之感。

“如果我骗你,那就让你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让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们母女!”贺季山深深的凝视着她,一字字道;“这样够了吗?”

她非逼得他,逼得他去发这样的誓!无论是天打雷劈,还是不得好死,他全不在乎,他在乎的,向来只有她和孩子,她不是不知道!

要他永远都见不到她和孩子,对他来说,便是最恶毒的诅咒,最残酷的誓言!再没有任何毒誓,会比这一条更可怖。

沈疏影抬起眼睛看他,她的泪一滴滴的往下落,她没有说话,只是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泪珠成串成串的往下落。

“季山....”她终于颤着声音,喊出了这两个字。

她的泪水那样多,似是要将积攒了三年的泪水全部发泄出来,而贺季山却是捧起她的小脸,劈头盖脸的吻了下来,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含着她的眼泪,狠狠封住了她的唇瓣,不给她丝毫拒绝的机会,带着令人窒息的掠夺,迫切的,狂乱的,近乎于贪婪般的,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恨不得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沈疏影透不过气来,小手只无助的搂住他的颈,由着他转辗反侧,他的力气那样大,似是要把她一口吃下去似得,只将她的唇瓣都吮痛了。

直到她被贺季山一个横抱抱在了怀里,她仍是晕沉沉的,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张小脸白净中透着红晕,仍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她的头发松了下来,如云一般的温软,尽数散在男人的臂弯,而贺季山的眸底则是火热,只抱着她进了卧室,苏绣的锦被上绣着戏水鸳鸯,他将她放在chuang上,不管不顾的欺身而下,如烈火焚上绢花,一发不可收拾。

地毯上散落着男人的军装,女人的衣裙,那西式的大床犹如在深海里行驶的小船,一**的荡漾着,好似没有尽头,唯有女子婉转的低吟,与男人粗重的喘息,紧紧交织着,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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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司令和夫人还没起来?”

“可不是,这都快晌午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个丫鬟压低了声音,对着紧锁的主卧看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俱是低声笑了起来。

沈疏影蜷缩在贺季山的怀里,乌黑的长发如水般的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眉眼间是倦极了的慵懒,沉沉的睡着,好似一个无知无觉的婴孩,让人看着就是心头一软。

贺季山早已是醒了,只一动不动的抱着她,不时在她的脸蛋上偷个香,若不是心疼她实在是倦极了,他真恨不得将她再压在身下,狠狠疼爱一番才好。

沈疏影隐约间也觉得时候不早了,可她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只想这样依偎着他睡下去。

贺季山握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凝视着她的目光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蓦然,他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细细的端详起沈疏影的小手,这才发现她原本柔嫩的掌心不知何时竟是起了好几个茧子,她的皮肤白,若不是细细打量,的确是极难发现。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去,便觉那茧子十分的硬,显是做了许久的粗活,日积月累所致。他的眸心顿时一窒,只将沈疏影另一只小手也是握在手里,端量了起来。

沈疏影出身巨富,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便是连一丁点的活计都不曾做过。即使来到了北平,在官邸也是被众人服侍着,在贺季山的记忆里,她的那一双手小柔若无骨,嫩如霜雪,他倒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手心里居然会有这样多茧子?

“小影,醒一醒。”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低声唤她。

沈疏影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男人的声音便是睁开了眼睛,便见贺季山脸色暗沉,一言不发的握着她的手,她困极了,只向着他的怀里轻轻拱了拱身子,小声说了句;“怎么了?”

贺季山揽住她,将她的小手微微举起,道了句;“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沈疏影一怔,睡意立时消退下去,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岂料贺季山丝毫不给她机会,他紧紧的看着她,道;“你在法国的这三年,究竟出了什么事?”

沈疏影听他提起在法国的三年,心里便是一酸,她垂下眸子,将脸蛋埋在他的怀里,只细声细语的说了句;“我在法国过得很好,哪有什么事啊。”

见她不说实话,贺季山眉头紧锁,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迎上自己的视线;“告诉我实话。”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沈疏影眼圈一红,却依旧是紧抿着唇瓣,只别过脸去,就是不开口。

贺季山见她这样,知她定是有事在瞒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闷,语气也是严厉了起来;“你手上的那些茧子,分明是做了粗活落下的,如果不是我今天看见了,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许是见他脸上有了严峻的味道,沈疏影心里的委屈便更是汹涌而来,她垂下眸子,眼底已是有了泪光。

贺季山坐起身子,将她抱在怀里,胳膊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依旧是哄着她开口;“和我说实话,小影。”

141章 分别的三年(感谢安慕风尘浅笑为1人钻石)

沈疏影倚在他的胸膛,男人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靠的更紧。

不知隔了多久,她终是缓缓的开了口;“我刚到法国的时候,因为不会说法语,身上的钱也不多,连旅馆都找不到。后来幸亏遇到一个中国人,她帮我找到一家旅馆,可我身上的钱连一个月的房费都不够,我便和旅馆里的老板说,我可以帮她干活,让她给我一间屋子住,好歹有了处落脚的地方。”

沈疏影轻轻的说着,她的脸上依然是恬静的样子,并无一丝的怨怼,她小心翼翼的瞅着贺季山的神色,见他只是专注的看着自己,示意自己接着往下说,她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的力气太小,以前又没有做过体力活,旅馆里的活计我总是做不好,甚至就连床单也洗不干净,旅馆的老板便想着把我赶走,我求了她很久,她才勉强让我留下。”

沈疏影说到这里,脸庞微微一红,赧然一笑道;“我当时的确是太没用了,直到过去了一个多月,我才能把老板交给我的活计做好,可是后来....”

沈疏影的眼眸黯了下去。

“后来怎么了?”贺季山哑声问道。

“后来....有一个扶桑的客人,给了老板一些钱,要把我带到扶桑去,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直到老板让我跟着那个人走,我才觉得不妥,我趁着他们不主意,从旅馆里跑了出来。”

贺季山眼脸微微跳动着,胳膊不由自主的将她抱得更紧,只粗声说了几个字来;“继续说。”

“那时候我已经会说一点点的法语,我去了警察局,可没有人愿意帮我,我也不能再回旅馆了,便去给人做帮佣。开始那户人家对我很好,但是渐渐地......”沈疏影说到这,眼眶顿时红了,贺季山凝视着她的脸庞,哑声道;“怎么了?”

沈疏影别过小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泪水,声音却更是小起来;“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来和我说话,有时候...还会对我做一些很无礼的举动,我没有办法,只得躲着他,直到有一天,女主人没有回来,半夜我睡着了,他闯进了我的屋子,想要....”

沈疏影说到这里,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她低着脸蛋,大颗大颗的泪水滚滚而下,她也不发出声来,只无声的哭泣着,一小会的功夫,她的眼泪便将那一小片的被面都给打湿了,更有的落在了贺季山的手背上,那些泪珠滚烫,只烫的他心如刀绞。

他一把将她转过身子,抱在怀里,那一张脸色阴沉的可怕,抱着她的胳膊上青筋毕露,呼吸沉重,眸底更是暗红的一片,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别说了。”他为她拭去泪水,声音已是低的不成样子。

沈疏影将脸庞贴近他的胸膛,低低的抽泣着,直哭了许久,才抽出自己的身子,看着贺季山的眼睛轻语了一句;“你让我说完,好不好?”

贺季山深深的看着她,他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当时吓坏了,幸亏床头有一盏台灯,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对着他的头上砸了下去,趁着他受伤的功夫,我逃了出来。那一晚很冷,我在街道上一面走,一面哭,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路过塞纳河的时候,我只想着,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我放不下女儿,在法国的日子,我每天都想她,一想到她的样子,我就舍不得死了,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回国看她才行。”

“我打消了跳河的主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直到晕倒在路边,是教堂里的柯瑞莎嬷嬷救了我。”

沈疏影说到这里,虽然眼睛里还噙着泪珠,却终是笑了起来,对着贺季山柔声道;“柯瑞莎嬷嬷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我可能就永远都见不到你和孩子了。”

贺季山只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听到她的话,他闭了闭眼眸,一言不发。

“等我养好了身子,柯瑞莎嬷嬷留我在她们的教会学校里当了英文老师,虽然学校里的日子很苦,但她们都对我很好,就是薪水低了些,我攒了一年多的钱,才攒够了一张回国的船票。”

沈疏影声音柔和,说完,脸庞上便是忍不住噙着浅浅的梨涡,她握住贺季山的手,轻声道;“我已经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贺季山没有回答,他只反握住沈疏影的小手,唇线紧抿,整个人绷得紧紧的,那脸色却是难看之极。

沈疏影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她只轻轻的抚上男人的容颜,柔声道;“本来我以为你把我扔到法国,便不顾我的死活了,我那时伤心极了,可我昨晚听你说的那些话,我才知道你其实已经把一切都帮我安排好了。”沈疏影说着,又是抿唇微笑起来。

“你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贺季山声音沙哑,眉宇间是深不见底的疼惜。

沈疏影摇了摇头,道;“那些都过去了,你不要为了这件事,再去责怪别人,好吗?”

那个别人,指的自然便是何副官。

贺季山没有说话,只将她抱在怀里,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眼底则是骇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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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德江乘车来到了枫桥,刚到别墅,就见侍卫长站在那里,看到他便是道了句;“何副官,司令正在里面等你。”

何德江点了点头,却也不着急进去,只对着侍卫长笑着说了句;“咱们也都是多年的兄弟,等明年的今天,别忘了给我烧几张纸,也不枉咱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

听他莫名其妙的说了这话,侍卫长的脸色顿时变了,只诧异道;“何副官,您这话是怎么说的?”

何德江摇了摇头,脸上倒是十分平静的神色,只无声的拍了拍侍卫长的肩头,又是笑着道了句;“我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等待会,别忘了给我收尸。”

说完这句,何德江也不再理会侍卫长,便是径自走进了别墅。

他叩了叩书房的门,就听贺季山言了句;“进来。”

何德江垂着眼皮,走进书房后,便见贺季山正坐在椅子上抽烟,他的脸色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喜怒。

“司令。”何德江开口,声音极是平静,眸中更是视死如归般的坦然。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过来?”贺季山没有看他,只淡淡开口。

“知道。”何德江面不改色,他这两个字刚说完,就见贺季山扬起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对着他砸了过去。

何德江仍旧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的那滚烫的茶水全部落在自己身上,他的头发被茶水打湿,一滴滴的往下滴着水。

“何德江,你好大的胆子!”贺季山站起身子,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将他带到自己面前。

何德江这才看向了贺季山,面上依旧是淡然的,只道;“是我违抗了司令的命令,司令要杀要剐,何德江任凭吩咐。”

贺季山气极反而笑了;“是谁给你的胆子,你是不是恨不得她死了,你才甘心?”

“是。”何德江答应的十分干脆;“司令是做大事的人,本就不该对一个女人用这样多的心思,更何况夫人一次次的背叛您,这种女人,本就不该留在身边,否则迟早会惹出大事来。”

贺季山松开手,何德江便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眼见着贺季山眼眸阴戾,不声不响的看着自己,他索性豁了出去,接着道;“属下跟了司令这样多年,一路看着您从关外打进了关内,得到这江北的天下,这其中的不易,属下看的清楚。这么多年来,属下从没见您这样对过一个女人,就算是为了辽军,您也不该这样的看重儿女私情。”

“这样说来,你倒是一片忠心耿耿?”贺季山淡淡开口。

“属下不敢。”何德江低下了头,只从自己身上取下手枪,双手递到了贺季山面前;“是属下存了私心,才让夫人受了这样多的罪,司令动手吧。”

贺季山二话不说,便是将手枪取过,咔嚓一声将子弹上膛,“砰”的一声,枪声响了起来。

“司令.....”何德江不敢置信的看着贺季山。

那一枪擦着何德江的耳旁,打在了博古架上,将上面的一个花瓶打了个粉碎,发出一声脆响。

“与其现在打死你,不如让在战场上给我将功赎罪。”贺季山将手枪扔回到何德江手中,顺手对着门一指,道了句;“出去。”

何德江一个立正,规规矩矩的敬了一个军礼,礼毕后,方才一声不响的走出了书房。

142章 柔情蜜意(继续甜宠)

晚间,贺季山抱着囡囡,陪着她在露台上看星星。

“爸爸,”囡囡倚在父亲的怀里,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开口。

“嗯?”贺季山听到女儿的声音,便是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落在孩子的脸上。

“我想听故事。”囡囡眨巴着眼睛,对他撒娇。

贺季山闻言便是笑了,他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轻声哄道;“爸爸讲不好故事,等待会让妈妈说给你听。”

“不嘛,我要听爸爸说的!”囡囡倔着不依。

贺季山看着女儿粉雕玉琢的小脸,那样像她的母亲,分明就是个缩小了的沈疏影。他瞧着心头便是一软,看着女儿,就好似看见了沈疏影小时候的样子,只让他的唇角不知不觉的浮起一抹笑意,终是将女儿置于膝上,静静的开了口。

“从前,有一个将军,他住着很大很大的房子,有很多很多的仆人,他要什么有什么,所有人都怕他。”男人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得,只让囡囡听得聚精会神。

“有一天,他住的地方来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比他小了许多岁,可他却偏偏喜欢上了她。”

“爸爸,那这个女孩喜欢将军吗?”囡囡睁着大眼睛,憨态可掬的问着父亲。

贺季山的大手抚上了女儿头顶,笑着摇了摇头;“不喜欢,那个女孩很讨厌他,总是想要离开他。”

“那后来,这个女孩跑了吗?”囡囡接着问。

“没有,她后来嫁给了那个将军,为了娶她,将军做了很多错事。”男人浑厚的嗓音传来,带着淡淡的苦涩,看着女儿的目光中,却又是说不尽的宠溺。

“爸爸,那他们有孩子吗?”稚嫩的童音琅琅,让人听着忍俊不禁。

贺季山笑了,颔首道;“那个女孩为将军生了一个小女儿,长得非常漂亮。”

“和我一样漂亮吗?”囡囡奶声奶气的追问。

贺季山哑然,只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是,和你一样漂亮。”

“那后来这个女孩喜欢将军吗?”

“喜欢。”贺季山点了点头,“可是那个将军,却把她送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那个将军不喜欢她了吗?”

“不,将军喜欢她,把她送走后,将军一直在想她,他把他们的女儿宠上了天,却一直盼着她可以回来。”

“那她回来了吗?”囡囡又问。

“回来了。”

“那他们以后会在一起吗?妈妈和我说的故事,最后都是王子和公主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的。”囡囡搂住父亲的脖子,纯稚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一眨不眨的看着爸爸。

贺季山唇角的笑意隐了下去,他沉默片刻,道;“将军遇到了很强大的敌人,他不得不去打仗。”

“那将军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