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小太监传来的话后德妃好一阵子觉得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无法呼吸…她使尽力气捏紧了手中的佛珠,直到“啪”地一声,珠串线断,那一颗颗紫檀佛珠滚落满地。“怎么会是他?”她颤抖着手摸向旁边,喃道,猛地看向陈嬷嬷尖声喊道,“怎么可能是他?!”
陈嬷嬷向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所有的人都退下,自己跪德妃榻下,“娘娘,皇上已经下旨…一切已成定局,您就别想了,保重自己要紧啊。”安安心心地什么也不做说不定雍亲王、不太子会看在她是他生母的份上善待十四阿哥,否则,只能给十四爷引祸呀,现在可是君臣名份已定了,太子身后又有皇上支持…
“我保重什么?那是老十四的,是老十四的,他昏了头了——”
陈嬷嬷赶紧起身捂住她的嘴,“娘嬷,慎言啊。”脸上满是惊惧之色,怎么能诟言皇上,被人听到都活不了。
慎言?!她这一生慎言慎行得还不够么,难道要她什么都不做忍到地府里去?不,她不甘心!不甘心!想起自己当初小心翼翼怀着身孕却屡屡告诉自己那不是自己孩子的恶心感,想起那个女人高高在上施恩似地看着自己时的屈辱感…她猛地将榻上的小案桌掀翻在地,“我绝不认输!”没错,他还没登上帝位,她还有机会,她的老十四还有机会!
她一脸地决绝,被她推撞在地的陈嬷嬷则心中叫苦,娘娘若真做出什么事来,她也会受牵连,劝又劝不了,难道真陪着她一起送死?不,娘娘是一宫主位,是立有军功的十四阿哥的母妃,又是太子的生母…她不怕,可是自己呢,小小一个奴才,出了事定是最先被推出去牺牲的。
“陈嬷嬷,你立即出宫一趟,安排人接触一下乌喇那拉家,让他们找机会透露给他们知道,弘晖当年是怎么死的…”她脸上现出一抹冰冷至极的微笑,褶纹添了不少却依稀看得出昔日动人光彩的眼眸略略眯起,施了脂粉仍掩不住一脸松垮肌肤的脸,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狰狞之色,陈嬷嬷心中一寒,这事要是闹出来,自己怕讨不了好。
能做为德妃的心腹嬷嬷她也是精明的,怎么可能没从康熙的一系列动作里推测出永和宫的一切只怕都在帝王的监视之下,内务府那事…只怕已是警告。
“娘娘,这——”
“怎么,怕了?”陈嬷嬷的迟疑立即被德妃发觉,“不要忘了你们一家子有如今的生活是谁给的,不听话的奴才本宫留着也没用,对吗?”
陈嬷嬷心中一冷,叩头道:“奴婢没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这当会儿出宫太打眼…”
“那就过两天,我不希望这件事拖太久,嗯?”
退无可退,“…是。”
勾了勾唇角,乌喇那拉氏.宜慧,让本宫看看你临死前的反击吧。
作者有话要说:告诸位亲亲,人鱼要准备回老家了,接下来两星期更新不定…
还有俺的电脑今天多次黑屏,回来后要拿去修,呜,希望亲们不要弃俺而去~~~~~
正文 142 乌喇那拉氏之死(一)
正文 143.乌喇那拉氏之死(下)
143.乌喇那拉氏之死(下)
“好!”康熙高兴地大笑,显是心情十分畅快,“来人,宣朕谕旨:即日起升大将军王为义忠郡王,赏郡王府黄金百两、宋锦革丝云锦蜀锦各二十匹、黄玉三羊开泰双连盖瓶一对、寿山石瓶一对…着义忠郡王即刻进京受封,西北事务交付都统延信打理。【]
当下就有人领命而去。
接下来康熙笑容满面地过完了整个万寿节,回乾清宫时留下了弘晔弘晨和冰雅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弘晔是他有意培养的皇孙,弘晨是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受到他的关爱,冰雅则是他出自内心的喜欢,对这个性子有些淡的孙女他有一种天生的投缘和亲近,疼爱之情不下胤禛这个阿玛。
“皇阿玛怎么就那么喜欢钮祜禄氏生的孩子,那个冰雅除了长得好些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八福晋不以为然地说着。“那你觉得谁好?”八阿哥淡淡地问着。
八福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撇嘴道:“我看五嫂家的婉珉、老十四家的福宁就很好,咱家的昭茹也是个好的…”会说昭茹好不过是见不得康熙瞧不上八贝勒府的皇孙罢,倒不是她有多喜欢弘旺和昭茹,这点八阿哥怎么会不知。他怅怅地叹了口气,争什么呢,皇父的眼光总是比自己好,想的也远。
要说跟四阿哥比,他不会完全地认为自己在才能上就输了他,可是拿自己的儿子女儿跟弘昀弘晔他们比…他摇了摇头。“婉珉还不错,性情爽利又不失文雅,福宁我只见过一两次却是有些骄恣,昭茹,不是我看低自家闺女,气度上终究差了一层。”
八福晋无言。当初她如果愿意将昭茹养在身边…不,她不会养别人的孩子的,就算弘旺将来是贝勒府的世子,她对他也只是淡淡,不在各方面薄待了他,真要谈到感情…她不稀罕,他自有他自己的额娘,而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真的只是看不惯皇上不待见她连带地不待见八贝勒府的孩子…她真的不是嫉妒,只是每每见到弘晔他们她总是忍不住要想,如果她有自己的孩子,她也能将他们教养得这般出色,甚至,比他们还要好…
“咦?停一下。”八阿哥将马车的帘子撩得更开,更清楚地看到一人带着几个护卫抓了两个人走进了雍亲王府(还是叫雍亲王府比较顺耳,太子…汗!)
“怎么了?”八福晋问。
八阿哥没有回,反而交待轿外的属下:“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是。”
回贝勒府不久,八阿哥便接到了回报,抓人的是四福晋的庶兄乌喇那拉.讷尔苏,被抓的是两个乌雅家旗下的奴才,详细情况不太清楚。
乌雅家…八阿哥联想起寿宴上十四阿哥派人献上策妄阿拉布坦人头的那一出不由冷笑,他在西北大军也不是没人,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这老十四的郡王来得也太容易了…想想自己也是十几岁便随同皇父上阵杀敌,又办了多少差,至今还是个贝勒呢,他献一个人头就当上郡王了?!想想皇父的手段,八阿哥觉得能看着十四阿哥从高处狠狠摔落下来也蛮不错!
“人抓来了?!”乌喇那拉氏努力地支起身,喘息地问。【]【]
想起前几日得到消息时福晋连吐的那几口血乌嬷嬷就忍不住心痛,自己也老了,只能看着自己奶大的主子一步一步走到这种境地而无力改变。“是,是二爷亲自捉了人押送过来的。”
乌喇那拉氏惨淡地笑了笑,乌喇那拉家没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人才,却也不是不懂时势的蠢材,低调过日子反倒让人认为软弱可欺…可恨自己没能早些明白这道理,凡事太过忍让,只为一个名声,才会害了弘晖,断了自己的根,如今还要连累乌喇那拉家。“李氏那边准备好了?”
“是,东西都送过去了,二阿哥三阿哥孝顺定会过去探望李氏的。”乌嬷嬷低声说道,主子这么痛苦,她只能陪着她,她想报仇自己就做她的刀…
“呵,”乌喇那拉氏喘笑,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出,“请封侧福晋还不够,不让我的弘晖活命,想让她的儿子当上世子吗?哈哈,算计到头一场空,我要她儿子的命来赔,弘昐、弘昀、弘时…她不是儿子多吗,我也要她尝尝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的滋味!”恨意让她的脸扭曲,“还有德妃那个贱人,不待见爷,往爷身边塞女人,根本就不是不是嫌我无暇照顾爷,她是存心要断了爷的嫡脉啊,还摆出一副喜欢我的模样…呸!”是自己傻,生了弘晖后没再受孕,多少年下来虽有怀疑,到底想着她是爷的亲生额娘不至于…没想到自己千谨慎万防范,到头还是让唯一的儿子折在她手里!
“爷现在是太子了,她很失望吧,很痛苦吧?乌雅家的奴才…呵呵,以为我会杀了李氏再杀上永和宫?!我是病了,可我的头还没昏!我、我还不能拖累乌喇那拉家…”泪水滚滚直下,自己是等不到凤袍加身的那一天了,自己不能陪着他站在那荣光万丈之处了…那几口心血,耗尽了她最后的能量,她甚至不能看着一双女儿出嫁了…
德妃!我不能亲手对付你,不过有人能!
杀子之仇不能不报,她要去面见圣上!
“福晋,我苦命的福晋啊…”乌嬷嬷痛哭出声,这么一来,这仇是报了,可是毒杀亲子,上告母妃的大错也铸下了,将来太子登上帝位,她这元后的位置只怕也保不住了。
“嬷嬷,你别哭,扶我起来,给我梳妆罢。”乌喇那拉氏木然道。她不怕赴死,反正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乌嬷嬷拭干了泪,上前扶起乌喇那拉氏,亲自帮她穿衣,净脸、梳发,上妆…
“福晋,三阿哥在李侧福晋那儿吃了点心中毒了!”桃红匆匆进来禀道,“李侧福晋也不太好——”
“二阿哥呢?”乌喇那拉氏脸色很难看,桃红小心地回道,“二阿哥因为从中午就肚子不太舒服在李侧福晋那儿没用茶水和点心…”二阿哥身体弱大部份是出在肠胃方面,吃食一点子不干净便要闹肚子,跟八阿哥一样。
“哼,幸免于难!爷呢?”暂饶他一命。
“主子和钮祜禄侧福晋赶过去了!”
“吩咐的马车备好了吗?”她倚在乌嬷嬷身上问站在门口的素喜。“奴婢已经准备妥当。”素喜进来帮乌嬷嬷搀扶着她,“福晋,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乌喇那拉氏无力地点了点头,她要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面告圣上,这样,才能将雍亲王府的伤害减到最低,才能博得同情…
马车一路出了雍亲王府直往宫门而去。
雍亲王福晋的名头挺好用的,虽然因着雍亲王的特殊情况——出入并未使用太子仪仗也并未搬入宫中居住,宫中已经圈了一个废太子了,不过前太子妃石氏还是很得康熙喜欢的,并没有因太子的事为难她——自己并没真正获得太子妃的称号,也没有主持雍亲王府中馈,可名份上毕竟是嫡妻,谁也不敢怠慢,因此很容易便给放行入宫。
到了乾清宫,也很快有人上报了康熙。
乌喇那拉氏?她来干什么?!康熙丢下朱笔对李德全道:“宣她进来。”这些年都快忘了当初自己指给老四的福晋了,可惜,没福啊。
李德全看着乌嬷嬷搀着四福晋一步一步走向殿内,四福晋病弱不支,乌嬷嬷年老力衰…他忍不住上前帮着搀了一把。“多谢李总管。”
“这是奴才该做的。”况让皇上等久了也不好。
乌喇那拉氏轻扯了下唇,不再说话。进了乾清宫侧殿书房,她一把推开乌嬷嬷跪地叩首:“罪媳来向皇阿玛请罪!”
康熙正皱着眉看她一副快断了气的模样还带着个老嬷嬷进宫,冷不防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一惊,目光如电地扫向她:“你做了什么?”竟是连起都不叫了。
眼睛微微眯起,可别做了什么妨害到老四的事…
乌喇那拉氏心中一冷:“臣妾在侧福晋李氏的点心茶水中下了毒,她和弘时命在旦夕。”
什么?!康熙站了起来,弘时虽然不是很得他的意,可也是正经的皇孙,怎么容人谋害?!他压下心头的怒火目光复杂地盯着这个曾经令自己很满意的贤惠大度的儿媳,“你为什么这么做?”还亲自来乾清宫请罪…
乌喇那拉氏颤着手从袖里拿出几张纸,高举头顶:“请皇上阅览。”
李德全赶紧上前接过那几页纸,瞄也不敢瞄地上呈康熙。康熙接过一看,是供词!越看手越抖,脸色越黑,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皇上!”旁边的李德全赶紧扶住他,给他顺气,“皇上——”
康熙无力地挥挥手,让他站到一边,目光狠捩地瞪着乌喇那拉氏:“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毒杀皇孙、诬告母妃是什么罪?!”
“奴婢知道,所以奴婢前来领罚。”乌喇那拉抬起头,眼神尖锐,“奴婢…无悔!”
“好、好!好个无悔。”康熙怒极而笑,“来人!将乌喇那拉氏‘护送’回雍亲王府好好养病不许外人打扰!”
很快有太监进来将乌喇那拉氏和瘫软在地的乌嬷嬷一道拖了下去。
“可恶,可恶…可恶!”康熙像头烦躁的狮子在走来走去,最后忍不住猛捶了下书桌。李德全随着桌上的东西跳了起来眼皮抖了一下,大气不敢喘一下。毒杀儿子、诬告母妃,这四福晋看不出来这么刚烈心狠啊!
“皇上,太子来了。”内监前来禀报。
“让他滚进来!”康熙喝道。
胤禛一进来便跪下:“儿子不孝。”
“你还知道自己不孝!你看她都做了什么事?她还将不将皇家放在眼里?!”康熙破口大骂,“都是你素日太过姑息…连家都不齐朕怎么放心将大清的江山交给你!?”
“都是儿子不好。”
“你——”实在骂不下去了。李德全很有眼色地赶紧扶着他坐到榻上,给他换了茶。过了许久,康熙心气稍平了些,“弘时怎么样了?”一口都没提李氏。
胤禛蹙紧了眉:“儿子来的时候林太医正在着力抢救!”
…乌喇那拉氏好狠的心!可一想起供词上德妃的所作所为,康熙也不忍将所有的过错都扣到她头上…看着跪在面前的老四,他心中首次恨不得将德妃撕碎,瞧她干的一桩桩一件件…老四能没有察觉吗,只怕知道也只能苦苦相忍。他庆幸,自己抢先改了玉牒将老四记到了玉姮的名下,不然,不知她还会借着母亲的名义在雍亲王府搅出什么事来!也许,连出色的弘晔弘晨几个都难逃她的毒手。
乌雅家的奴才…嘿!没有她主使那些奴才会知道这些?敢拿这些出来说,还那么巧地被乌喇那拉家的人听到?她这是想逼乌喇那拉氏对上永和宫来给老四扣上不敬母妃的不孝大罪啊,可惜乌喇那拉氏比她头脑冷静多了。
都是为了儿子…
“你回去吧,看紧点乌喇那拉氏。”康熙淡淡地对着胤禛说道,看在她没将事情闹大带累儿子的份上,饶她一命,反正不必自己动手她看起来也活不了几日。
“是。请皇阿玛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康熙看着红着眼睛的儿子,心中叹息,谁又知道这么个冷面王背地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不过,正是他这难为外人所知的重情义和孝顺才让自己看重、放心。
“李德全,你亲自去永和宫宣旨,剥夺德妃封号,降为贵人,令其即刻搬出永和宫正殿。”他连旨都懒得写。
“嗻。”李德全躬身领旨。
三日后,乌喇那拉氏病死雍亲王府。
正文 争(一)
乌喇那拉氏之死让雍亲王府后院的女人们吃了一惊,按说嫡福晋病病歪歪也不少年了,可那生命力还真比那啥都强,楞是活了这么多年,之前也没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聪明机灵的很快就联想到了前不久李氏和三阿哥弘时中毒的事,爷是最恨后院女子向子嗣下手的,莫非此事与嫡福晋有关?正院这些天外松内紧可是一点子消息都没透出来啊。
嫡福晋死了,对她来说真是个好消息。
虽说乌喇那拉氏常年卧病在床也不管事儿,拖着命占着位子总比指个继福晋再来压着她们强,可如今却不一样,一来,皇上册立王爷为太子虽没明说什么时候登基,可钦天监在测算吉日却是真真实实的,怎么样也不会拖上两三年吧?这两三年里,一来选秀年份不到,二来嫡福晋去世也不会那么快指婚…这爷一登基,没有元后在,她们这些人不是更自在了么?位份说不定能提得更高。
有些人蠢蠢欲动,譬如年氏、耿氏、宋氏。嫡福晋去了,李侧福晋也不知能不能好,这嫡侧的位置上就只剩钮祜禄氏一人了,皇上怎么也不会让她一家独大吧,指婚目前没影,会不会有可能从她们中间再扶个侧福晋上来呢?
利用子女的问题邀宠?此事一旦泄露会遭爷厌弃,不可选。
以色邀宠?这个难度有些大,一来爷不是那种容易引诱耽于女色的,二来再美能美得过钮祜禄侧福晋和年氏?再说了,嫡福晋刚刚去世,这…说不好就让人捉了把柄。
算来算去,还是温情体贴这步棋最好走。
可惜,乌喇那拉氏低调隆重的葬礼过后,还没等她们开始行动,康熙一个旨意下来,胤禛又开始视察仓储去了——这是一项很重要又繁琐又很得罪人的差事,贪官污吏常常偷挪国家的粮食去倒卖,更重要的是,它是保障国家在旱涝灾害来临时有充裕的粮食赈济灾民,使灾区不引起民变。
胤禛带着十六阿哥胤禄和弘晔一起去办差很在意料之中,毕竟十六阿哥一向与他亲近,而弘晔更是他儿子,令人觉得意外的是他还带了十阿哥胤俄。
谁都知道视察仓储并不单单是简单地看过了事,它还涉及到一些陈年数据及米粮的新陈问题,没点能力和耐心是不行的,十六阿哥这两年的表现大家看在眼里,可十阿哥,他有那个耐心吗?
一向闲散的敦郡王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吃惊不已,这四哥不会是让他当护卫去的吧?!
“吃什么惊,难道你还真想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就算真想,有机会到处走走也不错。”九阿哥扔了颗花生进嘴里说道,他可比胤俄命苦,还得留在京里跟即将回归的大将军王“联络感情”呢。
“也对,爷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有元寿那小子在呢,不会无聊的…”
九阿哥额角“唰”地垂下一排黑线,他是傻瓜才会想着开导他…
苏宜尔哈给胤禛和弘晔准备了出行的衣物后又拿了不少药品和干粮出来,弘晔看着一堆东西苦笑,还好的护卫跟着不然这么多东西让他和阿玛拿…一想到就头上滴汗。“额娘,我和阿玛用不着这药吧?”一小瓶一小瓶的,发烧感冒拉肚子的竟什么都有呢,他和阿玛一身庞沛的真元不惧寒热,至于吃坏东西,体质这么好这个可能性太低了。
“你和你阿玛自然是不用的,不过不是还有你十叔和十六叔吗,再不济还有跟着你们的护卫呢,带着,以防万一。”
“哥哥,你就带着吧,我想让额娘给我准备这东西还没机会呢。”弘晨很酸,他也想去啊,可惜没人理他。
“有肉干干——”两小只指着露在油纸外的牛肉干直蹦着藕节似的小白腿。自从他俩在康熙的万寿节上自作主张害苏宜尔哈事后被领导大人整整“体罚”了好几天后,她破罐子破摔,整天想法子变本加厉地折腾他俩了。弘晔弘晨看着他俩无法违抗地穿上各种怪异的、衣不蔽体的服装(也就是类似现代的可爱童装)在多栽轩跑来跑去,就万分同情,更可怕的是额娘还将这些都画了下来,说要留作纪念…希望自己留在额娘手中的纪念品不要太令人惊喜。弘晔撕出两块牛肉干,一人给了他们一块磨牙,“乖乖听额娘的话知道吗?”
“天保(天佑)有乖乖。”两只小包子欢乐地啃着牛肉干。
傻瓜,有些时候可以不用太乖的…弘晨恨铁不成钢地瞄了他们一眼,不过眼角看到笑吟吟的苏宜尔哈时又觉得额娘想怎么样自己这个儿子都应该支持,努力去达成她的心愿让她高兴…这种心情太纠结了…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穿上这种太过可爱的衣服去见人就好…
“在外面要自己照顾自己,别学你阿玛,吃的喝的随便应付。”
“知道知道,我还会监督阿玛的。”人是铁饭是钢吗,弘晔笑着,也不是第一次出门,额娘却每次都叮嘱个不停。
…
送走了胤禛弘晔,苏宜尔哈领着冰雅到了正院大厅,“冰雅,你皇玛法希望你二姐三姐在你嫡额娘的热孝内成亲,虽说万事有内府务打理,不过家里要做的事儿也不少,你自己用心看着学着点。”
“知道了。”冰雅淡淡地应了。两位姐姐不过是十六岁(虚岁),守个三年孝也不过十九岁,对皇家格格来说年龄并不算太大,真不知为什么这么赶,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两位额驸年纪已经不小?!
苏宜尔哈却想起自李氏弘时中毒以来领导大人郁郁不乐的心情,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就这么匆匆将女儿嫁了…康熙应该也是知道的吧,苏宜尔哈掌管府务多年,底下得用的人是越来越多,消息之灵通全雍亲王府除了胤禛就属她了,乌喇那拉氏当日乘着马车直进乾清宫的事她当日就知道了。
乌喇那拉氏一进宫没多久领导大人就丢下昏迷在床的李氏和弘时赶着去了,而乌喇那拉氏是被宫中侍卫太监遣送回来了…几乎到了下晌就听到德妃被贬为贵人,移出永和宫主位的消息。
这乌喇那拉氏也是个心狠的,苏宜尔哈突然很庆幸自己进府这么多年没得罪过她,不然这临死一噬,不死也残,看看李氏和德妃就知道了。
二格格三格格早些嫁掉也好,乌喇那拉氏一死,替她们遮风挡雨的大树没了,再怎么疼宠她们领导也要忙公事,自己只能供着她们,然而嫡庶之别愈明显,她们待在府里也愈尴尬。
“你林姐姐的婚期订在明年二月,她不好多出来,你有空就去看看她罢…不过小心些到雍亲王府还是可以的,”苏宜尔哈沉吟着,“不如趁着你两位姐姐出嫁的理由你邀那个淑慎郡主,嗯,还有你五婶家的婉珉、你八婶家的昭茹几个到府里聚聚…”
可能是皇帝为了掩盖或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在下旨让雍亲王府的两位格格热孝内完婚使内务府和雍亲王府忙得一团转时又亲自给毓淇指了婚,五十八年选秀时指婚又因仁宪皇太后之故没有立即成婚的诸位皇孙也让钦天监挑了成亲的吉时,其中包括中毒抢回了性命的弘时。
给毓淇指的是废太子的第六女淑慎郡主。淑慎郡主生于康熙四十七年正月,比毓淇小四岁,是废太子胤礽侧福晋唐佳氏所出,废太子出事后一直抚养宫中,同弘皙一样,并未因废太子的圈禁而受到冷待——当然,比起胤礽风光的时候还是大为不及的。
苏宜尔哈对废太子一脉没什么特别的看法,若硬要说有那也只是历史上弘皙密谋篡位的事。只是章佳氏觉得这淑慎郡主有些小了,要等她及笄,至少还得三、四年,到时毓淇都快二十了。
那也只能等了,谁让做主的人是康熙呢。说起来这淑慎郡主跟雍亲王府也很有渊源,她应该是历史上被雍正接到宫中抚养,最后下嫁科尔沁的淑慎公主罢,现在可成了她钮祜禄家的媳妇了。康熙这一步棋,估计是想让废太子一脉在领导即位后能有个好下场吧…
不过他这一番动作不仅让内务府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就是雍亲王府也连赶了乌喇那拉氏的丧礼、二格格爱新觉罗.殊兰封为淑嘉郡主下嫁察哈尔总管富察.李荣保第四子富察.傅文、三格格爱新觉罗.耶布淳格封为和硕淑华郡主远嫁科尔沁贝子成衮扎布、六月份弘时与员外郎齐式之女瓜尔佳氏的大婚四场红白事,差点没让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苏宜尔哈休克——真是一点子差错也不能有的。
等她能坐下来悠闲地喝茶喘气儿,领导大人也赶回来喝媳妇茶了。
“辛苦你了!”胤禛接过她手中的茶说道,“殊兰和耶布淳格她们…有没有怎么样?”他有些迟疑地问,对这两个嫡女他是疼爱的,只是乌喇那拉氏的所作所为及皇父的关注让他不得不收敛这种感情。
“自然是好好的,只是大婚你没赶着送她们有些失望。”两位聪明的格格可能隐隐约约也明白了什么,不然乌嬷嬷不会跟着她们的额娘一起去,她们的婚事也不会这么急…她们只是惶恐着,她们的阿玛是不是会因此而厌憎了她们。
胤禛无语。
“我推了几务府送过来的陪嫁嬷嬷,将服侍了福晋多年的素喜、喜云做主给了她们当陪嫁嬷嬷,还有碧梢、碧枝、桃叶、桃花也做主拨给了她们,有她们几个在,殊兰和耶布淳格应该能过得自在些。”苏宜尔哈向他交待。
胤禛比任何人更明白那些公主的陪嫁嬷嬷是什么做派,闻言点了点头,“你安排得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新房子总是少不了新的生活用品,所以我跟妹妹昨天在商场超市扫荡了一整天
正文 争(二)
“爷的差事办得可还顺利?”她给他端了点心来。话说自嫁了眼前这人她就一直在致力于喂他吃东西,俗话说得好“吃饭不积极,头脑有问题”,这人历史上就是累死的,忙起来三餐不正不说,一天吃一顿也是常事…而随着知道他是从历史上重生来的,她就放弃了顺应历史早当寡妇过没人管的悠闲生活的念想——谁知道这人还会不会选弘历当接班人呢,谁知道自己那“败家儿子”还生不生得出来呢,还是乖乖地当个“循规蹈矩”的古代人,关心领导及儿子的身体健康、努力让自己有靠来得安稳。
有不顺利的也让他处置顺利了。他勾了下唇角,“嗯,顺利。”在她的目光下拿起糕点轻咬一口,果然不太甜,有着淡淡的茶香及绵而不腻的口感,没有太多的粉…心情好了许多。她又拿过来樱桃草莓等水果,糕点不能吃太多,不然晚点吃不下饭。他从善如流地拿了几颗樱桃放进嘴里,慢慢吃着。
“那十爷呢?”对领导大人跟十阿哥一起办差的可能引起的化学反应很感兴趣,相信很多人也是。
他睨了她一眼,允许她这种小小的恶趣味,“十弟很疾恶如仇。”
也就是他拿十阿哥当先锋和催化剂了?哎,早该想到了,没意思。“您去洗个澡吧,我来准备晚膳,对了,怎么元寿还没过来,春雨,你亲自到松柏院问问。”
“不必忙了,皇父留他在宫里,晚上才会回来。”
“哦。”她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马上看见儿子呢。
她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看了心里不太舒服,淡道:“元寿已经长大了,你不要老当他还是不懂事的小孩般护着。”
元寿就是活到八、九十岁那还是她儿子,要让她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太高兴反驳:“那我也把爷当‘不懂事的小孩’照顾着呢,您怎么不说?”
他一愣,白玉似的脸上闪过抹红,接着脸色又一沉:“这能一样吗?你是爷的福晋,元寿以后自有他的福晋操心。”
怕他真的恼羞成怒,她连忙打哈哈:“那元寿这不还没指福晋嘛,再说了,我可是他额娘,他出门这么久不牵挂那是不可能的…其实臣妾最挂心的还是爷,这不见了爷才放下大半的心么。”再拍拍马屁。
笑得这么假,他也懒得跟她讲究,“晚膳准备爷一人的份就可以了,让弘晨和冰雅他们在自己房里吃。”
小气巴拉的,连其他儿女都不待见啦,也不想想都多久没见面了…苏宜尔哈腹诽着,决定自己一会儿多做点让馨桂她们给弘晨他们送去,一点也不知道某人心中也正盘算着晚上怎么“惩罚”她。
…
等西北事务交付完毕,十四阿哥胤祯回到京城时,挂上义忠郡王府牌匾的府邸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上次临去西北他为了平息内宅争斗将次仁丹白玛送到什刹海的别院里居住,这次回来却只见到一小面冷冰冰的灵牌。
“说,白玛格格是怎么死的?风寒不治?以为爷是那么好哄骗的?”十四阿哥从齿缝里迸出话来,在战场久经磨砺的杀气还是很好用的,别院的安总管战战兢兢额上冷汗直出,当初爷临走让他好好照顾白玛格格的情形历历在目…奈何,爷的威严虽在,却远在天边,他想护白玛格格也是有心无力。
这念头在他心头盘旋了一圈,心中也早有了计较,便露出一副颓然无奈的自责模样,悲泣着叩头道,“是,是奴才无能…自爷前往西北,福晋和舒舒觉罗侧福晋便每过十天半月轮流来庄子里找格格谈心,奴才也无法阻止,每次福晋她们走后…格格暗地里便伤心流泪不止,这种情况在爷立了战功封为郡王后有了改变,有一次福晋带了几个嬷嬷过来,毕竟是主子,奴才无力阻拦只得暗中让索嬷嬷跟紧格格…等福晋离去,奴才担心便遣了婆子进内院看看,没想到索嬷嬷被强行带开,格格她…好似被强灌了什么东西,奴才害怕,便偷偷找了九爷帮忙请了个太医来,开了些解毒的汤药,只是从那后格格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短短一个月便去了…”
十四阿哥眦目欲裂。来时的路上他就听说了额娘德妃被贬成了贵人,还剥夺了封号,连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没有,他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因此一到京城也不赶着去永和宫偏殿见她,只想先到什刹海这座别院舒散一下连月赶路的疲惫,好好思考怎么走下一步,没想到念念不忘的心上人早已化为灰灰,空留一屋的钗环衣物怎不让人恼火万分?!
他对次仁丹白玛尽管说不上爱但盛宠却是绝对的,她对他来讲,还处于一种甜蜜的恋爱期,再加上两人聚少离多,更是将这种如胶似漆的甜蜜扩大到了十二分,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外打拼,一心以为会为自己打理好后方的妻妾却连自己一个喜欢的女人都容不下。
“爷的大事全坏在了这些女人手里!”将手下的牌位捏成了碎粉,他大踏步甩身回走,“回府!”
人死灯灭,他不会再做留恋,可是,完颜氏、舒舒觉罗氏,爷不会轻易饶了你们的!
在十四阿哥眼里,她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没看见,在他转身走的那一刻,安总管抹汗松了口气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