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抠?!你说,我什么时候对你抠过了?”谁都能说他抠唯有老十不行!他们俩年龄相差不过半载,自小就一处玩儿,在感情上,他对老十甚至好过八哥,老十但凡看上他的什么他都二话不说就给…就是他没有的,他也千方百计替他夺了抢了来,难道这些他都忘记了吗?!胤禟跳了起来,“再说了,我自己的钱我乐意给谁便给谁!”

这都是皇父暗示他做的啊,又不能说出来…他的悲愤之情有谁知道?老十实在是太不体贴,太不谅解他的苦处了!自从他被皇父抓丁去参与税改,他以往的逍遥日子是一去不返了!

胤俄梗着脖子:“你就乐意给他也不给我!”还不抠?抠死了,抠死了…

“我?我…”但凡他能自主,他谁也不会给好吧!老十的眼像铜玲,九阿哥自觉理亏了,对这个弟弟的爱护也成了习惯,偏偏老十对着自己那那脑筋就格外灵活,歪理一出一出的,自己到最后大多总顺着他的意…他悲催不已地想着,难道自己也要拿出三四万两给老十?!苍天啊,他赚个钱容易吗,皇父和老十再这么折腾他,他赚再多也不够花啊…

“你以前给八哥也很多。”

八阿哥胤禩结交百官,并一些身怀绝技或者特殊功能的三教九流的人物,财力上也大多是九阿哥在支持。现在八阿哥虽然打消了自己压储的念头,可是为维护自己党派集团的利益,他们还是要选择别的热门储位人选支持的——这趋势甚至由不得八阿哥九阿哥自主。

胤禟虽然才学平庸,却并不蠢,内心深处隐约觉得皇父让自己做的,并非如八哥他们所推测的,是看中了老十四,要他历练以积累资历和威望好继承皇位。皇父的想法向来不是他们所能揣测得明白的,就如当初八哥的众望所归最终也在他老人家手段下成为泡影一般,也许,他老人家是看重老十四,但这些放纵支持只怕也是一种考验吧…

——被康熙打击锻炼地,九阿哥如今也能迂回看待问题了,当初他跟八阿哥要能有这种想法估计朝中的形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九哥,我可是跟你说真的,咱们没那个命就别瞎掺和,皇父想将那个位子给谁就给谁,你做得这么明显,将来上位的新君不是你期望的那个,可就有的罪受了…”十阿哥难得流露出担心的神色,撇开公事不谈,四哥为人虽然淡淡的,气度也雍容,可小时候也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主儿,谁知道他如今怎么想,人一成熟,就能掩盖很多东西…退一步讲,就算不是四哥,哪个新君上位能待政敌好的?

九阿哥眼神复杂地看了十阿哥一眼,十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一口饮尽杯中酒,“放心,我心里有数。”

唉,唉!十阿哥除了顿足,只能喝酒。

十阿哥郁闷过后还过他没心没肺的逍遥日子,九阿哥回了府后却被宜妃匆匆地召进了翊坤宫。

“额娘,您召儿子有什么事?”

瞪了眼脸上微醺的胤禟,宜妃道:“没事就不能叫你进宫了?成日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额娘生了两个儿就跟没有一样…”说着让身边的大宫女们去打水来给他擦脸,及煮碗解酒的汤来。

额娘啊,这种哀怨的表情真不适合你…

九阿哥忙陪笑道:“给皇阿玛办事呗,您也知道皇阿玛难得看中儿子的这点子长处…您要是闷回头儿子叫淑和(董鄂.淑和,都统董鄂.七十之女,九阿哥的嫡福晋)带弘旷弘鼎进宫陪您住些日子就是。”

“你那媳妇…还是算了吧。”老九的嫡福晋董鄂氏至今没生一儿半女,性子又是个闷的,她要进宫,还指不定谁给谁解闷呢。“弘旷弘鼎,我前些日子才见过呢,我说你也得管管啊,孩子都被宠成什么样子了,小霸王一个。”害她在太后那里没脸,跟老四家的弘晔弘晨一比,差距大得都不出违心的话来。

“五嫂没来给您请安?”接过温热的毛巾,胤禟拭了拭脸,果然觉得清爽了许多。将毛巾丢回宫女身上,他在宜妃身边坐下挑眉问道。自己的福晋他还能不清楚,成天一副谁欠了她钱的模样,漂亮是漂亮了,却一点情趣都没有。

“当然有了,婉珉还在后殿睡着呢。”婉珉是五福晋的嫡女,不仅容貌连性子都有几分肖似宜妃,一张小嘴每每哄得宜妃眉开眼笑,提起她,宜妃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可看着九阿哥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由心火又上,“额娘的媳妇孙子孙女再好能代替儿子么,你不好好反省还…”

竖着柳眉劈头就是一顿训。

额娘性子虽然爽利泼辣了些,可从没这么训过人啊…九阿哥耷拉着头,反省。

“好了,做那个样子给谁看?”宜妃挥了下手,侍候的宫女嬷嬷全都退了下去。她端着茶盏,戴着琥珀嵌红宝石绘石榴缠枝图样指套的手指优雅地翘着,拇指和食指捏着盏盖轻轻撇了撇茶沫,浅啜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问:“你觉得老十四很有可能?”

自从老四改了玉牒都猜是老四了,怎么风向又全倒到了老十四身上?

九阿哥猛地抬头:“额娘?”

“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这段时间你给老十四的支持今儿早上德妃可是好好地‘谢’了本宫一顿啊。”若是老四上位,她还好受些,毕竟他已成了孝懿皇后的儿子跟乌雅氏是没什么关系了,可若是老十四…难道她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要被乌雅氏压上一筹?

“还不如是老四上位呢。”茶盏往案几上一放,丰润的红唇紧抿,凤眼微寒地睨向神色不定的儿子,“你说,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皇阿玛的授意?”

“额娘?!”九阿哥这次真震惊了,“您——”

“皇上如果真的看重老十四,又何必在老四的玉牒弄上那么一出呢?”她可不是乌雅氏那个乐昏了头的,什么都看不清。

正文 猜测(下)

这话好似一个响雷,不仅炸开了九阿哥心头疑云,也将他炸愣在在地。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十分郁闷:怎么都看不出来呢?

原来皇父让自己支持老十四果真是另有深意啊,他老人家这是跟当年打击八哥一样想要引出看看捧着老十四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希望老十四不要犯八哥当年的错误,自以为是…

或许有看重老十四想要历练培养他、成全他的一番壮志在里头,可是更重要的还要看老十四的表现吧…想想随军出征的那些个亲王郡王和阿哥,他只想大声跟他所有的兄弟们说,不要跟皇阿玛耍心眼了,玩不过那只老狐狸的!

不过被当成傻子的也不止自己一人,满朝文武看好老十四的多了去了…不对,四哥这段时间可没表现得有多焦急,难道皇父连这些也不瞒他吗?

算了,他们谁坐上那个位子自己都郁闷,操那个心干吗。

宜妃横了怔在当场的儿子一眼叹道:“有时候额娘真希望你学学你五哥,不要掺和到那些糟心事里,你们谁玩得过你们皇父啊。”那就是个精得不能再精的,整个后宫都能让他整得四平八稳的何况前朝?她们这些老人因为儿子成年陷入争储漩涡,在这皇宫中已只有荣而没有宠了,要再有个万一,从云端打落泥底也是正常的…以前她或许还指望着小儿子争一争,为郭络罗氏争取更大的利益,可是自从良妃卫氏死后,她这心也淡了。

这宫中能从底层往上爬到妃位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没有野心没有手段在这皇宫中根本不能生存,卫氏有美貌才情,老八也够上进够有手段,可惜,他们的心都太大,得意便忘形,忘了他们的一切是谁给的…乌雅氏也有野心,不过人家会装会忍啊,可惜,老四的更改玉牒及老十四的“大将军王”的封号让她昏头了。

九阿哥也想叹气,“现在就是儿子想退,皇阿玛也不会允的。”

“还是老十聪明,平日里尽跟你们闹,可大事上从来不糊涂。”没娘的孩子是不是都比较精呢,像老四、像老十…也不对,不是还有个废太子吗,嗯,这个不算,这是被皇上和索额图给宠纵坏了。“你可别一根筋傻到底凭意气做事,”宜妃对这个儿子再了解不过的,傲气、小气、小心眼,他要是认为谁得罪他低看他,他准一辈子将那人得罪到底低看到底。“要知道你背后还有额娘、还有你五哥、还有整个郭络罗氏呢。”

她也是了解康熙的,喜欢的时候什么都好,坏的全是别人,不待见的时候不当你这个人存在还是好的…老八,是彻底没戏了,不但没戏,那手里攥着的势力没给散了就别想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知道了。”九阿哥闷声回答。

这世上如果有谁让他妥协,那便是老十,如果有谁让他顾忌,那便是他额娘宜妃,她可是真心疼自己的,不像皇父,儿子一大堆,疼谁也不会是他…

宜妃满意地勾起红唇,重新端起茶喝了一口,啐,冷了。“来人!”

“娘娘。”

“再去沏杯茶来。”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倒要看看乌雅氏最后能是个什么表情,她最不喜欢的儿子最后登上了帝位,名份上还不是自己的儿子…呵。

“嗻。”

一会儿,茶和九阿哥的汤都来了。

看着儿子一口一口地喝着热汤,宜妃眉尾一扬:“今天在额娘这里用晚膳吧,让你也看看婉珉,多可爱的孩子…”

他能拒绝吗?九阿哥无奈点头,暗地撇嘴,小孩子都是烦人的,哪里可爱好玩儿?他这个额娘就是有些自恋,明明跟自己一样不耐烦孩子,只看着婉珉长得有些像自己就喜欢得不行,啧。

一下朝,听年氏那里的小太监刘能来报说八阿哥夜里受了风寒发了高烧,胤禛来不及换衣便匆匆赶到玉版院探望。

“爷,您可来了?”年小蝶对着胤禛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喜中夹着不安的眸光,泪光隐现,“福惠他…都是妾身没照顾好他,这才让他在园子里玩得着了凉。”

胤禛没理她,直接走到床前看着孩子。这一世的福惠比上辈子的那个身体可强了不少,可是看着脸蛋烧得有些潮红、小嘴不时地呓语着的孩子他就直皱眉,害怕他也像那个没福的孩子一样早早夭折。“太医怎么说?”

“太医开了药,说要好好照顾不能再受一丝凉气…妾身真不该让他跟着七阿哥他们一道去堆雪人的,孩子还这么小…”年小蝶忍不住拿着帕子拭着泪珠,一脸的心疼。

胤禛转过头,眼睛乌沉沉地看着她,“昨天福惠确实是跟着弘晗弘昼弘晨他们一起在园子里堆雪人,旁边也没少嬷嬷丫头侍候,苏宜尔哈过后更是让他们每人喝了碗热热的姜汤,怎么别人没事就福惠受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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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蝶一顿,泪珠滚落得更是厉害:“都是妾身不好,日里娘家里来人,听了一些不利爷的话,忧心爷的处境,不曾想疏忽了福惠…都是妾身不好…”

忧心他?他黝暗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诮,淡道:“把服侍福惠的奴才都换了吧,连人都照顾不好,留着干什么。”

“爷?”年小蝶愣了,这些人被撵,那她这么多年的经营不是去了大半?不过她马上就掩下心思,长睫低垂地应了声:“是。”嗓音身姿清美如兰。

这个女人看着柔弱,其实比任何人更知道取舍。胤禛接过她递来的茶,却没有喝地放在一边的雕花描金梨木富贵牡丹圆桌上。年小蝶见了,水眸一黯,轻步走了过去跪蹲在他脚下,玉靥微仰,眉尖微蹙,谦卑而祈求:“爷,难道您还不能原谅妾身么,那次、那次真的不是妾身的意思…”

她喃喃着正要解释,胤禛忍无可忍地低喝:“够了,那件事以后不必再提。”

“那您愿谅妾身了?”她含泪浅笑,眉眼含娇,如梨花带水,将小脸靠在他的腿上:“妾身对爷的心意诚挚如月,愿意为爷做任何事,若欲争宠也不必靠那些子东西,妾身的才貌虽不敢比钮祜禄侧福晋,却自问不会输于其她姐妹…

前些日子二哥来信,说大将军王在西北不仅罢了许多与他不合的官员,又到处招贤纳士,还找了个叫张恺的算命人,说十四阿哥的命是‘元(玄)武当权,贵不可言,将来定有九五之尊,运气到三十九岁就大贵了’…再加上如今京中传言纷纷,九阿哥不但为大将军王试计制做战车还送了大把的银两…妾身就很为爷担心,您可千万要小心提防。

妾身知道爷是心怀大志的,妾身只恨不能为您驱策扫敌…好在,妾身的两位哥哥薄有微力,您有什么吩咐他们不敢不尽力…”

上辈子他一开始还会惊喜她的用心,觉得她不似凡俗女子只会在囿于柴米油盐,如今再听这番话,却比之后来认识到她心机之深、言语切中他心中所求所恐的微凛,更加清晰而深刻地感觉到她步步为营不惜一切想要占据他所能来的一切宠爱、荣光的执拗决心。

她后来,弥留的时候说,这是爱,是她对他的爱…他虽然无法报以相同的东西却封了她为皇贵妃,没有将年羹尧的罪责累及她。

到此时,他依然无法为她的这种“爱”心动,或许,是因为它牵涉了太多的政治利益在里头罢?

说她的才貌不敢比肩苏宜尔哈?

她是想在他面前说苏宜尔哈有容无才罢?真该让苏宜尔哈在她面前弹弹琴、画张画,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才女。会吟几首风花雪月的诗有什么了不起的,天下诗人多的是,他要看诗、探讨学问不会去找那些才子大儒反而要从一个深宅妇人那里索取高高在上的感觉么,或许人经过的岁月长了,就没有了当初的诗情画意罢,上辈子,自己还是有段时间挺喜欢这种情趣的,呵。

“好好照顾福惠才是你的本份,不要总是想这些有的没有,”他站了起来,“爷还有事,就不留在玉版院了。”

踏出门口时对守在外边仆妇冷声道:“小心侍候八阿哥,若他有什么不好爷不介意给玉版院换一批奴才。”

没用的奴才在雍亲王府有什么下场?好的撵到庄子里做苦活,坏的直接杖毙了事。几个仆妇闻言腿一软跪了下来,连刘能也青白着一张圆脸,身子控制不住地抖,方才主子爷那冷肃的气势,实在太吓人了。

同住玉版院的完颜氏娘家没有年家显赫,也不知她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下劲狠嘲了年氏一顿:这府里哪一位姐姐没个娘家啊,谁不为主子爷着想分忧啦,偏有人上赶着邀功请赏的,呸,还以为她是谁呢。

胤禛不待见年氏,她就将自己的不受宠也怪到了年氏身上,常对心腹丫环道:“若不是她使了那样下作的手段爷也不会连带地对玉版院印象不好。”更何况,年氏使那手段的机会还是从她那儿抢了过去的。

跟她同住一院真是倒霉透了。

完颜氏这么一发作,在玉版院有点子消息耳目的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个大概。

苏宜尔哈从馨桂那里知道这件事,就很为年小蝶叹了口气,也不是说她这做派这方法不好,只是她使的人不对了,现在的雍亲王可不是历史上步步惊心时时小心的雍亲王啊,那是当过皇帝重生而来的…十四阿哥在西北干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在朝中引起的暗流他没经历过?要怎么应对说不定他早多少年前就在布置了,估计连康熙是不是想拿这事考验他看看他的反应什么的他都想过了千百遍,还用得着她来替他着想?!

有时候人心态不一样,对环境的需求不一样,造成的后果就会不一样。以前的雍亲王或者需要她这样的投其所需,可现在的领导说不定却会因她这么一搞反而想起了前世的难堪,更不待见她了…这个年氏,如果再这么着,用不着谁出手她就能把自个儿给折腾进梨院里去。

只是可怜了小福惠,睡梦里白白被冻了一个时辰。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干。

忙完了腊月,过了新年,就正式踏入康熙五十六年了。

府里的事有芳茶她们带着四个竹在理,而她们的终身大事,苏宜尔哈却记在心里,从胤禛那里得了名单后,便让春雨去探她们的口气。

馨桂的心意不变,苏宜尔哈也不会去勉强她,每个人对人生幸福的定义不同,你不能将自己的看法强按到别人身上。

为了芳茶,苏宜尔哈特意叫人将左禄从小汤山叫了过来,并让春雨去问他的心意。左禄很是意外,没想到芳茶对会他一个鳏夫有意思,两人又岁数差的有些大,春雨问的时候他有些惊喜,后又觉得两人不配。春雨觉得他未必没有那个心,就让芳茶跟他好好谈了一场,两人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才顺利地将事情订了下来。

胤禛对苏宜尔哈身边的这几个侍女印象不错,容貌不差,性格能力也不俗,因此给的名单都是一些家境或前途都不错的护卫及年青管事,甚至还有两个要外放出去的门人。

清兰意外地选了上次跟他们一起去野餐的护卫多拉尔.绰勒,此人隶属镶黄旗,是鄂温克人。能跟在领导身边当他的护卫身手应该不错,还能在陈福手下混了个小队长可见能力头脑也是有的,苏宜尔哈没什么不满意地,问了清兰为什么选他,清兰回道:“奴婢替侧福晋管着府务,有一次路过前院碰巧听到他和几个不当值的护卫在说娶妻纳妾的事,他说他们鄂温克人一生只娶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那你可捡到宝了。”苏宜尔哈想起了乾隆朝画像绘进紫光阁四次的海兰察,他也是鄂温克人,他们这一族也确实是只娶妻不纳妾的。

至于淡墨,苏宜尔哈以为她会在两个外放的门人里选,毕竟淡墨侍候她文墨的时候多,对书籍字画的认识也比其她三人多些,也许对当官的(文人)更有好感,没想到她却选了个不甚起眼的,家中只有一个老娘的小管事金鼐。

“奴婢不想离主子太远,太远了,奴婢没有主心骨。金鼐能力虽然差些,不过人忠厚诚正,家中老娘也不是泼辣无理的,家中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奴婢嫁过去想必不会吃苦。”淡墨说道。

苏宜尔哈有些吃惊,遂又释然,这跟现代选择铁饭碗有些相似,相比当官太太,淡墨觉得当个管事嬷嬷更有把握些,也更有保障些罢,毕竟当了官的,随着官运亨通也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她受了委屈天高皇帝远的也没法子找谁哭诉,她是侧福晋身边得脸的丫环不错,可人家也是主子爷的门人啊,没什么优势。

“当然了,我们淡墨还可以继续在主子身边当个管事嬷嬷。”馨桂取笑道。

淡墨白了她一眼,怅道:“奴婢也是不想跟几位姐妹相隔太远,这么多年下来,早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了。”

哎!她这话令几人心头都有些怅然若失,就这么成亲的成亲,留下来的留下来,以后的生活毕竟不如以前亲密了。

“又不是见不着面!”春雨笑着说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赶快把你们的事儿先跟四个竹理一理,免得主子放你们婚假有事找不着人…”

芳茶道:“这两年我们管事时都带着她们的,规矩章程什么的她们都懂,又有旧例可以走,再不成不是还有咱们春雨姑姑和馨桂姑姑在嘛。”

清兰和淡墨也跟着点了点头。

芳茶是要跟着左禄到小汤山多果园去的——左禄年纪有些了,芳茶还是多跟他在一起早生下孩子比较好,苏宜尔哈可不忍她也像秋实一般跟林峰夫妻俩个十天才聚个两三天。清兰和淡墨婚后仍领着管事嬷嬷的职责,原来的工作稍作些变动,这样一来接替她们工作的四个竹仍可按旧例抽出两个帮着管府务,两个在她身边服侍;多栽轩的工作不多,有春雨总把着,馨桂协助,她这些年跟着秋实也练了不少手艺,可以跟秋实多轮些日子,让秋实多些日子跟她那家子聚聚…

想到这里,苏宜尔哈便对春雨道:“再从下面的小丫头里挑出几个好的放到多栽轩来吧,你看一段时间,好用的再拨到紫竹她们身边,让轮下来的两人带着。”

“是。”

正文 幸福要自己争取(上)

“元寿,小四嫂呢?”

瞄了一眼神思不属的十八阿哥,弘晔微挑了下眉:“带林姐姐去简亲王府了。”

真是运气不好,胤祄眼神一黯,坐了下来:“小四嫂最近常带黛玉出去啊?”

“十八叔,”弘晔优雅地收起笔,慢吞吞道:“你可不能再直接称林姐姐的名字了,对她闺誉可不好。林姐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差不多也到了谈亲的时候,林大人一个大男人总是不方便,我额娘这不帮着操点心嘛,她也是看着林姐姐长大的不是,再说嫡额娘那还挂着林姐姐义母的名儿呢。”

啊?胤祄心神一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她不用参加选秀么?”林家祖上也是旗人,入关后为了便于融入官场民间,便从满姓西林觉罗中取了林字作为汉姓。而早在顺治朝便有规定,凡满蒙汉八旗官员的女儿,年龄在十三岁至十七岁之间,便必须参加三年一次的选秀,怎么黛玉才十二岁就…

“十八叔不知道?当年林大人从两淮盐运使调到京中当翰林院掌管学士不仅是因为涉及到了…二伯跟…的事,连林夫人的死…也有些关系,”弘晔说得模糊,胤祄却听得心神一凛,这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年二废太子时的储争那么厉害,多少官员不慎家毁人亡的多不胜数,林如海却能从一个掌管两淮盐运的重要位置平稳地调到京中当一个清贵的从二品翰林院掌管学士可见是个得皇父看重的心腹能臣,只是没想到这一切还有死去的林夫人的因素在里头。“林大人一则与林夫人情深二则为一双犹在稚龄的儿女不愿续弦,便求得皇玛法免了林姐姐的选秀,又担心林姐姐无合适的女性长辈教养,我阿玛便让我额娘常将林姐姐接过来照顾、教导…所以,林姐姐是不用参加三年一度的选秀的。”

说着似笑非笑地瞅着恍然过后面现焦急忧虑之色的十八阿哥道:“所以我额娘这段时间才常带林姐姐参加那些贵妇们的聚会…当然,人家也是仔细挑过的,十八叔就放心吧。”

放什么心?

胤祄更担心了,原本以为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等,没想到林黛玉根本不用参加选秀…那他怎么办?去年好不容易让额娘以自己身体弱为由推了指婚,可是想给自己指侍妾格格的意思却是没有消减的,自己拒了这么多次额娘已经有所怀疑了,就差叫太医给自己诊脉熬汤补身了…怪不得林靖玉那小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自己的心意这几年下来他也有所察觉吧,自己却一直没什么有力的行动,两人的年龄又到了论亲的年纪,难怪这些日子去找他总是推脱,或是草草打发自己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让小四嫂不要带黛玉出去?用什么借口?他有什么名义让黛玉等他?他不能那么自私…

“我额娘对简亲王家的成安很有好感,是嫡次子,相貌比简亲王俊雅,文武双全…简亲王福晋又是额娘相交已久的,林姐姐要是嫁过去,既不用担起嫡长媳的责任又不怕被婆婆不喜欢…”

“不行!”胤祄回身瞪他,“成安性子风流,黛玉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那嫁给十八叔就幸福了?”弘晔无视他一副快吃了自己的模样,大叹了口气,“十八叔既有那个心就该努力才是,凭着阻止别人相看林姐姐是不成的,没有成安还有别人呢,你能阻得了多少,又能阻得了多久呢,再过两年就到选秀了,到时候皇玛法也会为你指嫡福晋的,你拒绝得了么?”

这个十八叔的性子实在被皇玛法保护得太过诚白,才学是有,但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手段却是半分没学到——也许他也是知道的,不过却下意识地远离那些,毕竟他有个疼宠他的皇父又有个聪明能干的哥哥在前头维护着他和额娘。而他这些年的受宠也表明了,皇玛法确实是喜欢有这么个纯实的儿子的。

胤祄愣在当声,眼中闪过一丝伤心,颓然坐下,道:“你说得不错,我连自己的亲事也做不了主…”

“你不努力当然是没有机会了。”弘晔淡淡地说。林黛玉姐弟这些年常到雍亲王府小住,与他们也常玩到一起,感情跟亲生的没差多少,以他看来,林黛玉跟胤祄两人无论是从性子还是才学上都是很配的,唯一的阻碍就是胤祄为皇子阿哥,婚事还需康熙点头,庶妃王氏乐意。

胤祄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办法?”弘晔从小就是个主意多的,也许他有办法解决自己目前的困境。

“十八叔可以直接跟皇玛法请旨呀,娘娘那里也大可直接说。林家祖上也是列候,林大人官职更是清贵,林家的嫡女做皇子嫡福晋也配得上。”

庶妃王氏尽管这些年极受皇玛法宠爱,但毕竟是汉妃,位份又不高,即便选秀指婚十八叔也不定能指到比林姐姐家世容貌更好的。再者,以皇玛法和娘娘对十八叔的宠爱,他的心意他们也会考虑。

“只是这毕竟于礼不合,十八叔最好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向皇玛法和娘娘请求。还有,要先请我额娘帮忙,让她多带林姐姐到乌库玛嬷那里尽孝,也让娘娘多见见林姐姐,以姐姐的容貌性情,想必娘娘也会喜欢的。”

“可是皇阿玛已经允了林大人,让黛玉免选了…”

“十八叔好笨,谁规定皇子指婚非得通过选秀的?只要皇玛法不反对,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请我阿玛或哪位叔伯上林府去提亲…林姐姐的亲事,林大人不会不考虑林姐姐的心意的。”

“那好,我试试。”白玉般的俊脸上涌起两抹红霞,眼睛晶亮晶亮,胤祄双拳紧握,不行也得行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另嫁他人。

“咕咭。”弘晨的小脑袋从窗口冒了出来,一脸的古灵精怪,“我听到了,十八叔喜欢林姐姐——”

胤祄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小祖宗,你可别嚷嚷出来!”心中又窘又慌又甜,自己的心事这么多人都知道…

弘晨眼珠子转了转,拍开他的手,“那十八叔拿什么来换?”

这小子,力道这么大!胤祄倒吸了口气,松开了手。

“安康,进来。”弘晔沉下脸,见他从窗口直接跳了进来后,更是不悦:“你这是什么行为,还不给十八叔道歉!”

哥哥小时候还不是上树掏鸟下池子捉鱼的,弘晨腹诽,不过他对这个哥哥还是很尊敬的,没办法,他的力气虽大,哥哥的武力值更高,打是打不过的,恶作剧也一点效果都没有,不是被看穿就是哥哥根本不怕,反而第二天早上早练时会被操练得很惨很惨…哎,不得不低头啊。“十八叔,对不起。”

胤祄对这个长得像皇父的侄子也是很疼的,闻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道:“没事,安康的生日快到了,十八叔送你一匹小马好不好?”

弘晨眼睛一亮:“跟哥哥的‘疾风’一样吗?”

疾风是胤祄以前送给弘晔的那匹枣红色小马,跟着胤禛送给苏宜尔哈的良驹在空间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更是神骏万分。弘晨羡慕了好久,也跟胤禛和苏宜尔哈磨过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可惜他人小,两位大人对他的要求是听而不闻。

“跟‘疾风’一样的好马。”

“太好了,谢谢十八叔。”弘晨笑眯了眼,他的生日跟皇玛法的寿辰在同一天,不到半个月就到了。“对了,额娘和林姐姐回来了,让我来叫哥哥去多栽轩用膳呢,十八叔也一起去呀?”

胤祄红着脸微咳,硬是默认了下来。

弘晔拉起弘晨,问:“额娘准备做什么菜?”

“我不知道,姐姐和林姐姐也一起去了,说不定也有她们做的菜…”弘晨人小鬼大地瞄了眼脸色更红的胤祄,呵呵,十八叔肯定很高兴吧。

可以吃到黛玉亲手做的菜…胤祄确实很期盼、兴奋。

三人到多栽轩的时候,胤禛也到了。

多栽轩一天是吃三顿饭的,除了苏宜尔哈自己不习惯一天两顿的用餐习俗她也跟很多现代的父母一样,觉得点心不能当饭吃,担心孩子饿肚子(这是不可能的)或营养跟不上。而这个用餐习惯渐渐地也被胤禛接受,觉得不麻烦而且能更好地安排时间,也更有精力做事(这个人做事时几乎是不吃点心的),接着,他这一改,整个雍亲王府的人也跟着改…然后,京城也有很多人家也跟着实行了一日三餐制。

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很多富裕的家庭实行一日三餐制了,只是人们遵循古习已经惯了,富贵的人家不在乎那么一顿两顿的,反正随时可以吃点心充饥,而贫穷的人家一天能有顿饱饭就很好了,一日做两餐也是形式,所以大部份的家庭还是用的一天两餐制。

跟着胤禛一起来的居然还有邬思道。弘晔他们给他行师礼,他也回了个礼,抚着颌下的短须笑道:“听四爷说多栽轩今晚有特色菜,特意跟过来蹭食。”

他是吃过多栽轩的饭菜的,不过都是苏宜尔哈做了让人端到东侧园给胤禛的弘晔他们用,他是沾了光的…饭菜确实美味无比,可惜只有弘晔弘晨他们上东侧园念书他才能吃到一顿,停课就没有,有时候听着弘晔弘晨他们私下里说又吃了什么好吃的菜就觉得口水突然多了起来,偏还要摆出一副微笑淡然的为人师表的模样…实在痛苦。嗯,下午跟四爷谈到西北问题,话兴正浓时忽听到他说晚膳时间到,要去多栽轩吃特色菜——他们是时常谈到在东侧园解决肚子问题的,他便厚着脸皮跟着来了。

四爷肯定看穿了他的想法,不过没关系,他也不是神仙,做为一个受到重用的幕僚,太完美了会遭猜忌,有缺点有才是正常,反正他不爱财不爱色不爱名…爱吃,很好。

“先生知道今天的特色菜是什么吗?”弘晨一派天真的问,如果邬思道没有看到他那掩藏在细长眼睛里的狡黠的话还真会被他唬过去,不过他的兄姐从小就是会顶着一张“与我无干”的无辜小脸蛋祸害人了,他的道行就显得有些太浅。

“不知道,不过我很有兴趣。”邬先生微笑,很淡定。

“是蜗牛哦,先生吃过蜗牛吗?”

邬思道笑脸一僵,蜗牛?是他看过的蜗牛?那玩意儿能吃?疑惑的眼光瞅向一年到头都很淡定的胤禛。

胤禛微点了下头,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昨晚听到苏宜尔哈吩咐馨桂将蜗牛放到水里漂洗。

“蜗牛还能吃?”问话的是十八阿哥,虽然对小四嫂的厨艺很有信心,可还是感到怪怪的…蜗牛,每到雨天就能在一些植物上看到的小东西,软软的…喉咙好像有点痒,呃。

因为送马的关系,弘晨对胤祄好感直飙:“肯定能吃,那些蜗牛长得可好看了,有桔子那么大个,”他比了一下,“小房子(蜗牛壳)晶莹晶莹的很漂亮,蜗牛也白白胖胖的…”

他这么一描述,在场的人立即觉得好了许多,至少跟平常的蜗牛是不同的。

该说人小无畏吗,只要是额娘说能吃,这小家伙就敢下肚…弘晔捏了捏他的嫩颊,对他对胤祄的态度感到吃味,匹小马就把他收买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