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什么?”她一脸困惑。
陆莛庸微微一笑,轻拍了下她的脸说,“忙着做新娘子。”
“呃?!”
“新娘子?爹地妈咪终于要结婚了?”小筝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乐得大声欢呼。
利政玄坐得笔直的身形几不可察的僵了下,随后也勾笑道,“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能够第一时间亲耳听到你们终于要结婚的喜讯。”
陆莛庸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收回视线落在仍怔忪着的乔安童脸上,挑眉道,“怎么这种表情?你不开心?”
乔安童摇头,有些不确定的问他,“你刚才是说和我结婚?”
她的反应让陆莛庸哭笑不得。
“我不和你结婚和谁结?还是说你不想嫁给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一直没听他说过,怎么突然说要结婚了?
“我只是觉得最近发生太多不愉快的事,所以想藉婚事冲冲喜,况且我们订婚这么久也该结婚了不是?你总不会想和我做一辈子没名没份的夫妻吧?”
“对啊,安童,结婚是好事,把婚事办了也好安心照顾小公主,我想他应该是这么考虑的。”利政玄说。
陆莛庸看过去,勾唇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他的确是担心以后要忙着照顾女儿会抽不出时间举行婚礼,所以才赶在接女儿回家之前把婚礼给办了,免得总挂在心上。
“你确定不是因为女儿那边出了问题?”她就怕是这个原因让陆莛庸突然决定要办婚礼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陆莛庸一脸无辜,“我说过以后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情。”
乔安童静静地凝视他半晌,确定他不像是隐瞒了她什么,这才松了口气,笑着点头。
“耶!爹地妈咪要结婚咯!”小筝跳起来欢呼。
乔安童望着乐得又跳又叫的儿子,察觉到利政玄凝望着自己的目光,不由看过去,他却立即撇开,然后起身走过来,伸手道,“恭喜你们,别忘了到时候请我喝你们的喜酒。”
“那是当然,你是我女儿的干爹,我能不请吗?”陆莛庸与他回握,在利政玄抽回手之际语气非常诚恳地道,“安童很幸运能拥有你这样的朋友,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属于你的那份幸福。”
利政玄呼吸一窒,只觉唇舌发苦,脸上却笑容不变。
“谢谢,我还有事,那先走了。如果婚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会在这边呆一段时间。”
陆莛庸点头,回头对对乔安童说,“你们很久没见了,送送他吧,我帮儿子把礼物拿回房里。”
乔安童有些意外,却还是立即起身,和利政玄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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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政玄没开车过来,乔安童陪他到路口等车。
原本就显得灰暗昏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雨。
“下雨了,你回去吧。”利政玄望着身旁的乔安童柔声说。
“没事,毛毛雨又淋不坏人。”乔安童笑得温柔。
见她坚持,利政玄没再劝她,因为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等她和陆莛庸结婚以后不会再有。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单手插入裤兜里望着渐湿的路面说,“我没想到他会让你来送我,这不像他。”
想起陆莛庸,乔安童总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其实在别人眼里还是以前那个‘榴莲总裁’,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他才特别对待。”
“朋友?”利政玄玩味的复诵这两个字,心头酸涩。
乔安童像似未察觉他的异样,望着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
“阿政,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因为如果你不快乐我心里会很难受,而如果你开心我也会跟着开心。因为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对我来说,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是很重要的存在,在我心里,你已经占据了一个位置。”
利政玄一直以为自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突然间听到她说他在她心里已经占据了一个位置,整个人竟然震住,回不过神来。
“请原谅我以前那么自私,浪费了你太多的时间。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我欠你的情永远无法偿还。”这是她对他的愧疚,也是不论他对她做了什么,她都无法真正怪罪他的原因。
利政玄久久的望着她,仿佛要把她的容貌镌刻在心版深处般,目光深刻如刃,一点点勾勒着她五官的轮廓。
“你没欠我什么。”许久他才开口,嗓音透着一丝无奈。“感情无法勉强,不是我付出了你就一定要回报。以前我也为难过你,如果说要原谅,那也是请你原谅我。”
听他这么说,乔安童噗嗤笑出声来。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有点傻?顶着毛毛雨站在路边相互要对方原谅。既然如此,那我们扯平,以后不提过去,可以吗?”
天空明明还是一片灰暗,她明媚而舒心的笑却让利政玄内心充满阳光。
“我可以要求你抱我一下作为扯平的交换条件吗?”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说。
乔安童像是楞了楞,随即大大方方的张开双臂抱过来。
“阿政,以后努力寻找你的幸福好不好?”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眼眶濡湿。
“好。”为了她,他会努力……让她觉得他很幸福。
“你的怀抱很温暖。”
那为什么你还要离开。
“我一直很感激你陪我走过那段痛苦的岁月,以后不提过去,但你的好我会永远记得。”
“……你不怕他吃醋?”
她摇头,轻轻退出他的怀抱。
“我们现在对彼此很信任,尤其是在感情上。经历过那么多,彼此都对对方有了很深刻的了解,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再做伤害彼此的事情。”
利政玄望着她不语,许久才笑着点点头,拦下一辆计程车离去。
256 结局倒计时(12)
乔安童走到家门口才发现身上还披着利政玄的外套。这让她想起她和利政玄的第一次见面,那晚他在麦云哲的酒吧救了她,也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结果还因此被陆莛庸误会。
算起来,和利政玄认识后,他似乎一直在救她。懒
但愿他是真的放下了,努力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按了四五下门铃,陆莛庸才来开门,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
“进来再说。”他拉她进来,关上门,拥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我刚才接到卓宇的电话,他去医院查到的检查结果是……脑瘤晚期。”
犹遭雷击,乔安童瞬地僵住。
“你先别急,我告诉你只是因为答应过凡事不再瞒着你。”陆莛庸轻轻拥着她柔声说。
乔安童靠在他胸口点头,眼泪却一时没忍住扑簌滚落。
难怪突然一反常态说要回英国,原来是去检查知道自己患了脑瘤。
也或许她并不是想回英国,而是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她的地方,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吧?
“怎么会这样?她看起来还那么年轻,气色也不错,怎么会是脑瘤晚期呢?”她仍难以置信,“是不是医院检查错了?”
“安童,你冷静听我说,检查是绝对不会错的。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也不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是赶紧劝她接受治疗。”虫
“可她都要回英国了,摆明了是不想治疗,谁能劝得动她?”
“你能。”
乔安童笑了下,泪眼迷蒙的脸上满是凄楚。
“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去劝?我们是母女,却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她发生这样的事,想到的还是逃避,都不会为了我而接受治疗,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劝她?”
陆莛庸叹气。
“别这样,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只是气她放弃自己,才会这样说。”他轻拍她颤抖的背,当她孩童般安抚。
“乖,坚强一点,为了不让自己往后后悔,你还是去劝劝她吧。”
乔安童还是摇头,窝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我讨厌这样……真的很讨厌,她为什么要回来认我……我本来很开心的……因为我们终于要结婚了,可为什么她又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那些倒霉烦心的事老是缠着他们呢?
“不怕,有我陪着你。”陆莛庸亲吻她泪湿的脸,语气温柔。
她却哭得越发不能自己。
“你再哭小筝听见就麻烦了。”陆莛庸说,然后才见她渐渐止住了哭声。
“我已经让酒店的服务员去她房间守着她,以防她不告而别或者想不开做些什么。而我等一下就要过去,你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沉默了半晌,乔安童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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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璃拖着行李箱环顾一圈住了一个星期的房间,心头一阵怅然。
实在是不想再以这种方式不告而别。可她别无选择,不得不走。
狠心走向门口,手刚触上门把,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她微讶,开了门,门外站着陪她去医院做检查的那个服务员。
“萧女士您这是要去哪里?”
“哦,我不住酒店了,已经和你们老板说过了。”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道。
“可是刚才我们老板打电话过来要我看着您。”
“什么?”
萧璃脸色顿变。
他为什么突然要人看着她?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萧女士,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希望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为难?萧璃苦笑。
到底是谁为难谁?酒店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
知道自己除了留下没有其他选择,她也不多说什么,拖着行李箱径直回了房。而那个服务员当真跟着进来,公事公办的站在一旁盯着她,连眼都不眨一下。
一个多小时后,陆莛庸和乔安童才重返酒店。
房里,萧璃和服务员大眼瞪小眼,连上个洗手间也要跟着。
难道还怕她想不开自杀不成?
思忖间,听见敲门声,服务员马上去开门,见是老板和老板娘,立即松了口大气,关上门自己离开了。
“你为什么让人守着我?”一见到陆莛庸,萧璃便不客气的直接问他。
陆莛庸先让乔安童坐下,然后才说,“如果不这样或许您已经离开酒店了。”
果然是防她偷偷离开才让人守着她。
“你们已经知道了?”
陆莛庸点头。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要不让我走?”萧璃觉得奇怪,“你们不是巴不得我从来没出现过吗?现在我选择自动消失,不正是趁了你们的意?”
“如果可以选择或者时间可以倒退,我倒真希望您永远都不要出现。”回答她的是乔安童。她望着这个面容依旧姣好,实际上却已经病入膏肓的女人,一个多星期前她还精神不错的找上门去要认女儿,此时却因为病情的打击,要再次抛弃她。
“我知道你恨我。”萧璃无所谓的笑了下,又说,“别说你恨我,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我抛弃女儿那么多年,所以惩罚我让我得这种病。”
她语气里的自嘲让乔安童听了心里很难受。
“我今天不是来跟您讨论谁对谁错的。”她用力吐吸控制情绪,然后才接着说,“已经给您联系好了最好的肿瘤医生,您接受治疗还有希望。”
“已经是晚期了,治不治都是要死,我何必还去受各种化疗的苦?”萧璃拒绝,“虽然我很开心你们对我的关心,但我已经决定不治疗。”
“你就这么自私?!”乔安童被她的态度激怒了,连敬词都没用。“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两个母亲!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是在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之前你发觉自己得了脑瘤而不想治疗,那我根本管不着也不会去管。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呢?你刚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又要离开,你当我是什么?你已经抛弃我二十多年,现在是还想再一次抛弃我吗!”
萧璃没想到自己的离开会带给女儿这么大的反应。
她以为这个女儿恨她恨到不会管她的死活,所以她的离去对她来说应该一点也不重要。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你必须接受治疗。”乔安童一再强调。
萧璃回神,还是拒绝。
“不,我已经给了你一次痛苦,现在得了这种病不想让你痛苦第二次。”
“说得真好听。可你已经把第二次痛苦带给我了,在你出现在我家门口那刻起。”乔安童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萧璃震愕住。
“你不就是想要我认你这个母亲叫你一声妈吗?只要你接受治疗,我可以考虑或者接受。”这是她的最大让步。
萧璃更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休想听到女儿唤她一声妈妈,可没想到现在因为她的病情却能如愿。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女儿给她这么大的诱惑,让她好想不顾一切的答应她。
可是,她不能。
不能再那么自私只为自己想。
如果去接受治疗,就意味着以后他们要为自己的病担心烦恼,在她治疗无效后会痛苦难受。
而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或许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童童,”她第一次叫出这个在梦里百转千回的名字,用充满母爱的目光温柔的看着女儿,微笑道,“你知道吗?能听到你怎么说,我就算现在立即病发而死也死而无憾了。”
乔安童闭眼把头转向陆莛庸那侧,不让萧璃看到她自眼眶悄然滑落的泪水。
她知道萧璃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不答应。
即使是她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可她宁愿立即死也不答应接受治疗。
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能让萧璃改变念头。
“您真的死而无憾吗?”久不做声的陆莛庸心疼的拥住泪水浸湿整张小脸的乔安童,蹙眉望向态度顽固的萧璃,淡声问她。
“当然,我原本是对认女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甚至以为她会恨我入骨,在我上门找去的第一天就厌恶的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可是她非但没有,还在知道我病情后愿意让步妥协我,我真的很开心。有这样的女儿,还有你这样的女婿,我真的死而无憾了。”萧璃衷心道。
陆莛庸不动声色的轻哼了声,说,“您可以真容易满足,只是这样就死而无憾了。您甚至都没有听到您的外孙叫您一声外婆,还有我们的小女儿。您难道不想看着她长大,听她呀呀学语时甜甜的叫您外婆?”
“小女儿?”萧璃一楞,“你们还有个女儿?”
她当初只知道他们有个儿子,却并不知道原来还有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