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薇很无聊,小学的课程并不多,她没事儿可做。向薇思考了几天,决定去少年宫学点东西,也好打消时光。向开华夫妻是全力支持女儿的,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幼儿英语培训班儿?不用了,向薇报了个绘画班儿,在选乐器,钢琴?前世学过就不必了,向薇踌躇不知道该选什么。陈梅看了一圈儿,给女儿报了个舞蹈班儿,向薇欲哭无泪,但瞧着她妈妈一脸期望的眼神,只得有泪往肚子里咽。陈梅想着女儿床上的英语书,打算给女儿报个英语班儿,向薇这会儿再也憋不住,不管她妈怎么说就是不同意,陈梅无奈只得作罢,问女儿想学什么,向薇小声说想学跆拳道,被她妈一口回绝,最终的结果是先让女儿学两门,其它的以后再说。
向薇决定等一年级一过一定要按着计划行事儿。什么计划?跳级呗,说她投机取巧也好怎么也罢,总之她是不想规规矩矩的从一年级读到六年级——这纯粹是浪费时间!
陈梅工作的学校并不是什么名校,只是一所很普通的小学,陈梅听到女儿要跳级,吓了一跳,虽然女儿成绩好,可再怎么也只是个一年级的学生啊,陈梅对丈夫说了这件事儿,说女儿向薇太自大,这样对她以后很不好。向开华本来就宠爱女儿,在他眼里,他女儿就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于是…向薇有了爸爸这位坚强后盾,直接跑去找校长,再后来,咱们的向薇小童鞋如愿的进了三年级…
1992年的春节,来的很快,这个春节,向开华决定带着妻女回家过年…
第 17 章
向开华带着妻女回了老家,前几年因在前线不能回来,回来北京的这两年又忙,向开华也没回过一趟家,这次总算是时间足,便带着妻女家去了。
见大儿子回来,向家人自是高兴,杨安贤几年没见着儿子,这会儿见着儿子是哭得稀里哗啦,向如柄赶紧拉着老伴儿,说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过年的哭什么哭!杨安贤这才抹了眼泪,拉着大儿子一个劲儿的问。
向薇那几年都是在姥爷家过的,除了很小的那次跟爸爸妈妈来过一趟向家就再没登过门,向薇心里虽是戒备面上儿仍旧挂着甜甜的笑意,爷爷奶奶的挨个叫过去,杨安贤再是重男轻女,毕竟是儿子唯一的女儿,几年不见还是喜欢。
向薇见奶奶拉着她说话,嘴里心肝儿宝贝儿的喊,一副很喜欢她的样的,向薇心里有些打鼓,毕竟自己并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再者奶奶本来就重男轻女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好了?向薇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除了陈家人,向家人压根儿就不知晓,向开华从来就没跟自己爹妈说过一星半点儿关于女儿的身世问题,向家人只当是亲生儿…
小叔的儿子向杰,比向薇小了一岁,可是向家人的宝,被宠惯了,脾气就有些不好,向薇刚到向家,这向杰就把她手里拿的玩意儿给抢过去了,那把塑料枪明明是她买来送给向阳哥哥的,没成想竟被他给抢去了,向薇从一开始对这个弟弟就一点都不喜欢。向薇没法子,只得将原本应该给向杰的东西给了向阳,好在这个哥哥并未嫌弃,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向杰的习性。
大年三十儿,照旧吃过年夜饭,大家伙儿坐一块儿看春晚,向薇摸着手里的五块钱瘪瘪嘴,对奶奶先前的那分单薄的好意也放下了,五块钱,明明都是姓向,凭什么那弟弟一个人得的就比她和向阳哥哥的还多啊?真是偏心!
向薇不喜欢呆在屋里,对向阳道:“向阳哥哥,我们出去吧。”
向阳人虽然有些腼腆,对这个妹妹心里还是喜欢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见妹妹跟他说话,向阳摸着脑袋点了点头。
向薇原本并不想叫向杰,想了想还是觉得叫上的好,省得有人挑她毛病。
外头的孩子们都在放冲天炮,向阳也回屋去拿了几根出来,递给弟弟妹妹,向薇一边玩儿着一边咯咯笑,好久都没有干过这么有趣儿的事儿了。
向杰素来霸道惯了,见哥哥姐姐手里已经拿了一根,剩下的就全部自己拿着,等到他们放完了来拿就不给了。
向薇心里气得很,鸟都不想鸟向杰,“向阳哥,这也没啥好玩儿的,我们买吃的。”
向阳也不过十来岁的孩子,正是喜欢玩儿的时候,见向杰这样暗地里捏了他几下才走。向杰跺跺脚,怕哥哥姐姐出去背着他吃好吃的,硬要一块去,向薇气急,真想掐他几下子。
向杰这个小跟屁虫才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就跟在后头。向阳买了几盒摔炮等东西,向薇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只是买了两根冲天炮,向杰自己的压岁钱被他妈给收了,这会儿见哥哥姐姐们都有钱买东西,心头就想得紧,向杰趁着姐姐付钱的时候没注意就一把将向薇的冲天炮给抢走了 ,把向薇气得不得了,提脚就追,但向薇毕竟是女孩子,再者两年多一直住在北京哪比得上这些孩子,只得站着生闷气。
向阳虽也不喜欢向杰,奈何那是家里的宝,没人说得上,向阳为此没少挨打,久而久之向阳见着向杰就自己离远点儿,省得自己没干什么还得替他背黑锅。向杰掏钱买了两根冲天炮给妹妹,向薇这才稍稍缓了怒气,笑眯眯的跟在向阳身后。
几个孩子玩儿累了回家,向薇见那向杰腻在他妈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看电视。
向杰也不是个静得下来的,见向薇不理他,偏要去她跟前凑合,还扯她的小辫,是可忍孰不可忍,向薇一巴掌就给向杰肩上拍去,向杰估计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这会儿被姐姐打了,呆愣了一小会儿,冲上来就扭着向薇打。
两个年纪相当的孩子打架是怎么打?不外乎掐、扯、咬的,向薇内里虽是成年人,奈何这小身板只有七八岁,一时还真是奈何不了这向杰,向薇没办法连牙齿都用上了。
几个大人都还在聊天,转过头去就见两个孩子在那儿打架,文静啊的一声,大家伙儿还没回过神来,文静就已经冲上去把两个孩子分开,向薇被她舅母一甩就跌到地上碰到了头。
文静对这宝贝儿子可是疼得很,也不问缘由,对着向薇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怒吼,还咒骂向薇是打嫩点死的…
向杰是文静的宝贝,向薇还不是陈梅的宝贝,陈梅哪里受得了别人咒骂,尤其是还咒她女儿早死的,陈梅拉着向薇,开始和文静吵架。
文静这几年在向家,早就挺直了腰杆,再说大哥常年在外,家里都是他们在照顾,当然底气儿足,对着大嫂也不怕。本来只是两个孩子打打闹闹,被她这么一闹,哦,真正演变成了家庭斗争了。
陈梅气呼呼的看着文静,早些年还没瞧出来,这媳妇还这么厉害。陈梅毕竟是老师,涵养还是有的,论骂街哪里是文静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只得在边上干瞪着文静。向薇脑袋上被摔了个大包,看着小婶子在那儿骂街,心里气得要死,奈何没她插嘴的份儿,只得死死瞪着向杰。
“够了,都给我闭嘴。”向开华拉开嗓门儿板着一张脸看着两个女人。
文静哼了一声,“大哥,你倒是说说看,我可有说错,你常年不在家,家里的老人还不是我们承担着走,爹妈病了你可曾给过一分钱儿?递过一口水?你在是北京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想想家里还有两个老的。你这当老大的,可曾尽了做儿子的义务?”
文静见向开华没说话,知道说到他心里去了,嗤笑一声,“大哥,你给说说看,这几年你可给过家里什么?还有向薇,当姐姐的不让着弟弟,还跟弟弟打架,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向薇气道:“小婶子,你说话得讲良心,明明是向杰硬要来闹我,还扯我小辫儿,我不过拍了他一下子,他就上来打我,难不成我不还手由着他打啊?你是我小婶子,都几十岁的人,一点都不讲道理,喏,你看看我脑袋上的包,就是你刚才把我推到地上摔的。你还咒我早死,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
文静哼了一声,“小小年纪,伶牙俐齿的,还跟长辈这样说话,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闭嘴。”
陈梅深吸口气儿,前前后后一想就知道这文静打的什么算盘,也难怪会揪着孩子们这点儿子事儿不放,还扯些陈年旧事儿出来。陈梅看着文静,气道:“你也别说其他的,我女儿还小,你咒我女儿这是事实,我可说过你家向杰什么?两个孩子打架,明明是件小事儿,你偏要揪着不放,你安的什么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怕这房子被我家分去了么?几年前你将二弟一家子赶出去还不就是因着房子的事儿?怎么,现在就想来赶我们走了?我告诉你,我和开华从来就没想过要回来争这座房子,对,这几年都是你们在照顾老人,我和开华是没尽到孝心,这点我们承认,可你别忘了,当初老幺要娶你进门时,你家开口就要两千块钱的彩礼钱,这钱还不是我和开华给的。这些年开华人虽在外边,但每年都会给家里寄一笔钱回来,我倒是想问问,这么几年,少说也有万来块吧,只要不是大病,难不成还不够爸妈的医药费?文静,你说话可得讲良心,我告诉你,我家还不稀罕你这老房子!”
文静笑道:“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陈梅气得狠了,大笑几声,看着丈夫,道:“开华,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一心念着的家人,什么血浓于水!为了这劳什子房子,连亲情都不要了,亏你还巴巴的念着这家子人!你偷偷给家里寄钱,你既要瞒着我,我也就只当睁只眼闭着眼,随你怎么整。你现在看看,人家压根儿就不领你的情。好,文静,明儿咱们就把几房的叔叔伯伯些请来,分家就分家,文静,你可别后悔!老人我们会承担责任,可你也别想就摊在我们头上,没人是傻子!你咒我女儿,我一辈子都记得你,这亲情既然不在了,咱们也别在假惺惺,我陈梅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门口半步!我说到做到!你以后有事儿也别来求我,帮得上忙我都不会帮你,你给我记好好了。”
陈梅平日虽是温和,其实内里却是个十分要强的人。不管她此刻说的话有多少赌气的成份,但不能否认,这鸿沟已经有了,不论两家以后还来不来往,都已经不可能再掏心掏肺了。
既闹僵了,陈梅可不想在同个屋檐下看人脸色,吵完架拉着丈夫女儿就去老二家挤。
大年初一,向家本家叔伯被请来坐上堂,陈梅将所有的事儿全部摊开,文静脸上有些不好看。本家叔伯让两家好好想想不要为一时之气而后悔,若说昨儿晚上是文静态度坚定,那今儿就成了陈梅态度坚定了。
叔伯们见硬分家,没办法,开始将向如柄家的家什开始张罗。向开华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向如柄和杨安贤没办法,两个儿媳妇闹成这样,两个儿子是一个比一个脸黑,他们说什么两个儿媳妇谁也不听,只得答应两个儿子分家。
陈梅看着那契约,在看文静一脸得意,对两家能成为亲戚,陈梅心头是一百个不愿意。
过了好久,向开华看着几个叔伯,幽幽的开口道:“我什么都不要,全部都给他吧,至于房子…也给他吧。”说完向开华看着小弟,弟媳妇,“你们要什么,我给,至于以后…”向开华剩下的话没说完便起身出了房门。
陈梅心里气急,但丈夫已经做了决定,她也不好说什么,恨恨的瞪了老幺两口子一眼,“真是养了头白眼狼儿…”
几个本家叔伯见开华什么都不要,都留给小的,偏小的两口子还一副自己该得的模样,心里对小的两口子也很是有些意见,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见这事儿已成定局,向如柄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杨安贤抹着泪拍着大腿直说造孽哟。向开华的两个妹妹今天回娘家,刚进门,就碰上这么个事儿,大家都有些闷。
原本向开华夫妻是打算初四才回陈梅家,现下出了这事儿,连房子都是别人的了,哪还有心情呆下去,待几位叔叔伯伯们写了字据,又将向家两个老人以后的养老问题安排妥当了,陈梅卷着自己的包袱,牵着女儿向薇,拉着向开华立马就走了,连午饭都懒得吃…
第 18 章
陈梅很生气,非常生气,连带着一路上都不想跟向开华说话。向开华见妻子这么生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偏他又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两个人一路上都特别闷。
向薇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不由嘴角抽搐…这两个人居然在闹别扭!
向薇牵着妈妈的手,瞧着爸爸的样子又觉得爸爸挺可怜的,无辜地被她妈给当炮灰了!
“爸爸…抱。”
向开华见女儿的笑脸,偷偷看了妻子一眼,见陈梅还是黑着一张脸,向开华看着女儿,“乖,自己走…”
向薇满头黑线,当她愿意啊,不过是觉得爸爸很可怜罢了,向薇嘟着嘴,哼了一声,心里暗道活该被她妈当炮灰!真是个笨男人!
向开华见女儿撅着嘴,恐□伤了她,向开华假装咳嗽一声,“薇薇,这路上结了冰不好走,来爸爸背你。”
向薇看着她妈的脸,瘪瘪嘴。陈梅当然知道父女俩的互动,面上还是当没见着一样,只是这天气确实冷,路上又滑,孩子比不得大人,他们怎么闹也不能委屈孩子不是。陈梅叹了口气儿,停下脚步,“薇薇,去让爸爸背你吧。”
向薇得了妈妈的指示,三两下子就趴到爸爸背上,陈梅用披肩将女儿裹好,只露出双眼睛出来,便看也不看向开华,自己走前头。
向薇攀着爸爸的脖子,小声道:“爸爸,妈妈生气了。”
向开华嗯了一声,没说话。
向薇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儿,又附耳过去,“爸爸,妈妈真的生气了。妈妈生气了,就不理爸爸了,妈妈不理爸爸,爸爸就是没人要的小孩儿。妈妈虽然不理爸爸,薇薇最喜欢爸爸,我们不理妈妈去。”
向薇简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内里几十岁的人,还要学个孩子的样子逗她爸开心她容易嘛她?
向开华被女儿的话给逗笑了,背着向薇,笑说道:“好,咱们爷俩不理你妈妈了,哈哈…薇薇真是爸爸的乖女儿…”
陈梅虽是走在前头,眼睛可是不时扫视这父女两人,这会儿听见父女俩的谈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先前虽是生气,这气儿来得快,去得也快,陈梅这会儿心头也没埋怨丈夫了,这事情过都过去了,还去想那些干什么呢?为了些不值得的人生气还影响到家人就不好了。陈梅停下脚步,扭过头笑着等爷俩,有向薇这个小家伙儿在,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一家子活跃的气氛又回来了。
陈德刚两口子在家吃晚饭,儿子媳妇孙子们今年去了那边过年,老两口这年过得还真是有些寂寞。
“姥爷…姥爷…”向薇一蹦一蹦的往屋里跑去。
陈德刚听见声音,和老伴儿对视了一眼,赶紧笑着去开门,刚一开门,一肉团就往他怀里钻,陈德刚一把抱起向薇,左看右看,“薇薇回来了,哎呀,真是想死姥爷了。走走走,咱进屋让姥爷好好看看。”
周有淑见女儿女婿来了,抹了抹脸,笑道:“快进来,我和你爸刚在吃饭,就听见薇薇在叫她姥爷。我去拿碗筷来。”
“妈,您坐着,我自己去就成。”
“哎呀,我去就我去。你们自己打点热水来洗把脸,暖暖身子…”
陈德刚将向薇抱进屋里就舍不得放下,还当她是个小孩子一样抱着。陈梅笑道:“爸,薇薇都长大了,您还是放她下来。这孩子,别被宠坏了。”
陈德刚笑呵呵的道:“没事儿,没事儿。这么久没见着孩子的面儿,怪想的。”
向薇看着姥爷脸上的皱纹,心里感叹这岁月催人老,“薇薇也想姥爷。姥爷,薇薇长大了,您放我下来。”
陈德刚这才放下向薇,牵着向薇的手,“来来,和姥爷坐一块儿。”
“嗯。”向薇赶紧挨着姥爷坐一块,两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的,笑煞一屋子的人。
吃过晚饭,陈梅让向开华陪着爸爸下棋,便进了厨房,跟妈说了下昨儿晚上发生的事儿。周有淑心里虽然气愤,也无可奈何,只得安慰女儿几句,娘俩还是像没事儿人一样,给端了水果出来。
陈梅的大姐二姐今年都没回来,说是有些事不能来,小弟也要初**才回来。陈家今年这个年啊过得是异常安静,好在有向薇,陈德刚和老伴儿倒也欢喜。
向开华的假期不长,只到初七,陈梅便让他自己先回去。
初八这天,小舅舅他们回来了,双胞胎兄弟长大了不少,论身高比向薇矮不了多少,看起来身体比向薇壮实不少。
陈亮和陈奎好几年没见过这个姐姐,已经没有印象,听爸妈一说后,才腼腆的叫了声姐姐。向薇想和双胞胎玩儿吧,奈何不是一个国度的,没有共同话题,闲扯了几句就冷场了,向薇挫败,只得自己回屋去在大人们跟前坐着。
向薇娘俩过了十五才回去,期间向薇努力靠拢双胞胎,陈家两兄弟也算勉强接受了这个姐姐。陈德刚可是舍不得孙女儿得紧,嘱咐陈梅以后暑假也要让薇薇回来玩儿。
回京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这样日复一日,向薇的生活朝着自己的目标慢慢前行。
时光慢慢流淌,在不经意间向薇已经到六年级了,这几年向薇跳过两次级,第一次跳到三年级,第二次跳到六年级,到毕业这年向薇还不满十岁。
向薇这几年和大院儿的孩子保持着距离,除了和刘凯关系亲密些,向薇和其他孩子关系都不大好。一者是向薇跳级得这么猛,这大院儿里本就是藏不住秘密的,其他家长回家免不得在自家孩子面前提起,那些孩子就把向薇当成了敌人,哪里还和她关系好的!再者向薇本来就想远离大院儿的孩子,这样一来更好,省得累心。
向薇在大院儿没有朋友,不过在学校里向薇确是个香饽饽,老师们都特别喜欢这个孩子,向薇成绩好,又没啥架子,喜欢帮助同学,大家伙儿都特别喜欢她,当然免不了有那么几个什么的不提也罢。
小学毕业尽在眼前,向薇并不紧张,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学业。刘凯现在上了初一,上了初中要上晚自习比不得小学时那么悠闲,但还是有时间就来找他薇薇妹子玩儿,带出去刘凯那脸上面子倍儿棒,跟人介绍向薇就说,“瞧见没,我妹子才九岁,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厉害吧。”见着别人一脸恍然大悟外加两眼放光的表情,刘凯心里是乐得不行,更是喜欢拉着向薇跟人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一脸你看我妹子厉害吧的表情,只苦了向薇是有苦说不出,还得脸上跟着堆笑。
因着女儿要升学考试,陈梅虽是对女儿有信心,还是不免焦心,天天给女儿熬鱼头汤,向薇喝了半个月后死活不肯再吃,陈梅这才作罢。
向薇还在考虑要考什么学校,依她的想法只要不是那朝阳中学就一切OK。向薇原本是想考一中,但无意间听见爸妈的谈话让向薇心头改变了想法。向薇听他爸说他马上要调到成都军区任职,现在女儿的升学考试就要到了,夫妻俩商量了两天也没能给个眉目,只得先等女儿考了再说。
爸爸说这次调去那边可能时间上不短,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妈妈当然是愿意跟着丈夫去那边的,只是女儿的学业搁在这儿一时下不了决定。
要考试的前几天,一家子在吃饭,向薇看着他爸爸严肃的脸,道:“爸爸,你是不是要调到成都去了?”
向开华听女儿这么问,不由看了妻子一眼,见陈梅摇摇头,向开华道:“薇薇安心考试,其他的不用操心。”
向薇夹了块肉进爸爸碗里,“爸爸,我想跟你们一块去,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儿,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块。”
向开华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陈梅放下筷子,“薇薇,你还小,不要乱下决定。爸爸要去成都是上面的决定,你不要耍脾气。”
“我没耍脾气,也不是说说,妈妈,难道你就不想过去照顾爸爸?爸爸这一走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我可不想跟爸爸分开这么久。再说了,我到成都,也可以在成都上学啊,只要把我的学籍档案给弄过去就可以了,而且爸爸过去那边就是头儿了,肯定会给我把学校安排好的。”
陈梅是哭笑不得,一点女儿的脑袋瓜,“真是个傻丫头,说你聪明吧,偏犯傻。你先自己好好考试,我跟你爸爸再商量商量。”
两个月后,向薇跟着爸妈去了成都…
第 19 章
四川成都素来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这块土地同样也孕育了一大批的能人异士。越是靠近成都,向薇心头越是紧张,那份紧张不是因着激动,更多的是近乡情怯的惶恐,在向薇的心里小小的有那么一份念想,这个时候的重庆还没有直辖,还是隶属于四川省,向薇的前世就是出生在大足县的一个普通工薪阶层家庭…
已经是1994年,如果自己真的还存在,也已经7岁了,不知道那个“她”又会是什么样?
向开华一家人到了成都,早就有专人来接,向薇有些疲倦,没什么精神头,一回到驻军地,连饭都懒得吃直接就去睡觉。
向薇一觉睡到第二天一大早,爸爸没在家,妈妈在收拾屋子,“妈妈…”
陈梅笑道:“薇薇,喏,早点自己吃,妈妈还有得忙。”
“哦…”向薇揉揉眼睛,去厨房自己煮鸡蛋。
晚上军区领导给向开华开了个欢迎会,向开华带着妻子女儿都一块儿去了,向开华发了言,讲了些场面话和对底下士兵们鼓励的话等等。向薇有些无聊,一双大眼睛到处乱瞧,她以为就她一个人无聊,竟然看见有个士兵在打瞌睡,向薇靠在妈妈怀里,一个劲儿的闷笑,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瞧着那士兵。
那士兵年纪看起来不大,边上有人轻轻拍了他一下子,那士兵打了个激灵,一双眼睛马上睁开,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朦胧。向薇使命捂着自己的嘴,就怕笑出声来,一双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儿…
向薇的学校已经找好,只等开学就去报到,陈梅还是被安排到一所小学教学。
向薇所在的二十八中是一所所谓的贵族式学校,向薇对这样的学校老实讲很不感冒,不过人家都安排好了,向薇也不能说什么。
初一二班,向薇所在的班级有五十个人,三十二个男生,二十八个女生,最大的一个十四岁,最小的就是向薇,年十岁,向薇个头小,理所当然的被安排到第一排。
这所学校的孩子家里不是当官儿的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正考入这所学校的孩子算不上很多。而学校从来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世界,每个阶层划分得很清晰。学校孩子们打架,老师也不敢管,不能管,这样的学校让向薇有些不舒服,好在唯一的好处是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很不错,这一点,向薇觉得是这所学校唯一出彩的地儿了。
学校离军区还有些远,向开华怕女儿初到陌生的地方不习惯,每天都让警卫员去接女儿回来,偏警卫员去时还背着抢,这来来回回几趟,哦,向薇在班里出名了,有钱有势的孩子都来跟她结交,向薇囧啊,这样出风头的事儿偏她一来就出了,向薇心头郁闷,但对同学还是一视同仁,算不上对谁特别亲近的。
向薇的同桌是个十三岁的小男生,姓郭,叫郭睿。说他小,是因着别看是十三岁,个头特别矮,他老家就是大足的,向薇知道这点后就特别喜欢跟他说话,让他说家乡的趣事儿。
班上的孩子大都是成都本地或四川各个区县的孩子,说的都是四川话。向薇好多年没说过四川话,这恍惚听到一开始还有些听不利索,偏班上的同学有些调皮捣蛋的,欺负向薇听不懂四川话,拿四川话调笑她,向薇前世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虽然后来重庆直辖后她又成了重庆人,向薇重生的这十年里没开口说过一句川话,但不代表她就不会。过了两个多星期,向薇适应了,再有同学拿方言说她,向薇开口就是地道的川话,把那同学给吓了一跳,从此再也没人敢拿川话调笑她,不过因此同学们都特别喜欢她,都说她一个 北方人能这么快就学会四川话,都觉得不可思议,说她了不起,厉害!
向薇有时候想,这些孩子其实潜意识里都有一种排外的思想,她这样误打误撞的正好歪打正着。向薇在学校跟同学就说方言,在家里就说京话,或是大连方言,也算调整一下子。
初三这年,向薇升学考试仍旧考的本校,十三岁的向薇已经开始发育,青涩的身体渐渐开始有了少女的曲线,向薇本来就不是爸妈的亲生儿,脸蛋儿也开始张开,向薇看着一点儿都不像爸妈的脸,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是她们的亲生儿该多好。爸爸妈妈对她很好,向薇自己明白,有时候开玩笑说自己一点都不像爸爸妈妈时,爸妈还来安慰她说有些孩子啊长得就是不像亲爹娘,这正常,她是爸妈的好孩子,让她不要一天胡思乱想的。
十三岁的向薇文静,大方,成绩又冒尖儿,脸蛋儿又长得好,家里又是军区领导,这样一个条件好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十三岁的向薇在不经意间已经开始慢慢透出一丝丝女人的味道儿,在向薇还没注意到的时候,班花儿之名已经传出去了,渐渐地,向薇的桌上开始有了粉红色的信纸,间或一朵玫瑰花,一包巧克力等等…向薇对此是哭笑不得。她都忘了十几岁的孩子最是敏感的时候,只是她向薇内里不是十几岁,那少女怀春什么的没在她身上发生啊…在丢了第N封情书后,向薇释然了,这些少男少女的激情离她已经远去,她所能做的只是当个旁观者,默默看着那些所谓的悲欢离合,却从不参与其中。
初三暑假的时候,向薇向爸妈提出想自己出去走走看看,来了这么几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块土地,这个暑假就想到处瞧瞧去。陈梅担心女儿,不怎么愿意,毕竟才十三岁的孩子,再怎么懂事儿有些事儿也不会通透。向开华一贯对女儿实行放养政策,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次听女儿说了这要求,也没马上答应,只说等等再看。
最终向薇没能去成,98年长江出现百年难遇的洪水大灾害,她爸在前线指挥抗洪抢险,向薇每天看新闻,看报纸,希望了解最新情况。灾难仍旧来了,有时候向薇很无力,作为一个重生人,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一个十几岁得孩子,若是说XX年会怎么怎么,不但没人会相信,搞不好还要拉她去精神病医院,说她危言耸听,在扣上个反动的帽子,那不但她这辈子完了,她爸也完了…
向薇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除却那些所谓少男少女之间的那么点儿事儿。这几年不是没有人追过她,向薇都要么装傻要么转移话题再或者直接躲着,向薇看着那些十几岁的毛头孩子,心里只想发笑,青春的激情她真的没有!
高二的暑假,向薇才被爸妈应允独自出去旅行。向薇此行说是去看看这块土地,其实更重要的是她想回大足看看,不管怎么样,让心里那份牵挂放下。
郭睿仍旧是向薇的同班同学,上了高中后郭睿的身高才开始往上冒,十八岁178公分的个子在南方已经算是长得很高了。郭睿一听向薇这个假期要去大足,便自告奋勇的要当向薇此次大足之行的向导。
向薇不是没想过自己独自一人前去,只是时隔这么多年,对大足某些地方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再者毕竟是个女孩子,有个男生一块儿也会省去不少麻烦。
以前的家离宝顶山并不远,依稀记得儿时还隔三差五的跟着几个小伙伴儿跑到山上去玩儿,那时候这些石刻还没有纳入世界文化遗产的范畴,政府和人民也没怎么注意这些,这些石刻便成了孩子们玩儿躲猫猫时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久远的欢笑依稀只剩下模糊的画面,向薇叹了口气儿,不再去想那些事儿。
郭睿拍着胸膛表示一定要让向薇玩儿个痛快,并邀请向薇去他家住,向薇想了想,决定在当地住酒店,不过还是表示会抽一天去他家做客。对此郭睿念叨向薇个女孩儿家不看重自个儿的安危,说出门在外,一个独身的女孩子多不安全啊云云,向薇被郭睿念得烦了,只得说到时再看才打住了郭睿的嘴。
到了大足县,已经是下午六点过,郭睿家住在县城,让向薇去他家住,向薇眼见天色已是不早,想了想便答应了。
从县城打车到郭睿家不过五六块钱车费,郭睿家住在大足县郊区,有栋两层楼高的小楼。郭睿显得非常高兴,一路上给向薇说道后面几天的行程安排,向薇面上挂着笑意,没插话只是听郭睿说道。
郭睿先头就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有同学要来玩儿,让他妈把屋子收拾出来,买些吃的放家里。他妈问是谁,郭睿也不明说只让好生把家里打扫出来,别让他在同学面前失了面子云云。
向薇和郭睿到家时已经是六点半,两个人一下车,哗哗…一群人的眼睛跟着扫过来。向薇很冷淡的扫视了一圈儿,背好自己的背包。
郭睿咳嗽一声,给向薇带路,路上有人调侃郭睿是不是领了女朋友回来,郭睿尴尬的看着向薇,好在向薇并未介意这才稍稍放了心,末了还是狠狠瞪了人家几眼才走。
郭睿的爷爷奶奶都还在,郭睿跟他爸爸在成都,他妈在这边工作,至于缘由郭睿没说她也就没问。
郭睿家的长辈显然对儿子孙子领个姑娘家回来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一家子盯着向薇瞧,直到郭睿假装咳嗽一声,才打着哈哈欢迎向薇来家里做客。
郭家人听郭睿介绍向薇是北京人,爸妈在成都军区工作才过来的成都,此次是来大足旅游的。郭家人都有些拘谨,生怕没招待好人家姑娘,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劝向薇多吃。
吃过饭,郭睿见向薇也有些乏了,便让她早些去休息。向薇确实也累了,也没啥精神头去琢磨,洗了个澡,用BB机给家里报了平安,倒上床没多会儿子就睡着了…
第 20 章
大足之行的第一站就是宝顶山,向薇显得有些激动,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不知道她内心在隐隐期待着什么,但是内心就是控制不住的激动。
再一次重游故地,感觉很不一样,以前这些石刻都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心里没啥感觉。如今,她换了一个身份,再瞧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石刻,心里有的只是深深的折服。
郭睿一直注意着向薇的神色,不放过一丝表情,见她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开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得自己沉甸甸的,那颗心砰砰砰直跳。这次听闻向薇要来这边玩儿,郭睿心头有着隐隐的欢喜与期盼。十八岁的少年郎啊,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心头那朵花儿,想要亲近又怕吓着人家,只得自个儿在心里干着急。
有人说像郭睿这样的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实力!郭睿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哪根筋而不对头,喜欢谁不好,要去喜欢一朵带刺的玫瑰!这几年看着身边的男孩子去追求向薇,他心头是恨得牙痒痒,但看着向薇谁都没接受,心里是既高兴又惶恐,越发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只得闷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不能轻举妄动!
向薇自是不清郭睿的心思,一边欣赏着这些美妙的艺术品一边思量着怎么才能打发郭睿回避一会儿,自己也好着手自己的计划。
向薇拍了很多照片,两人的合影也拍了好几张。向薇有些郁闷,郭睿在身边,她不敢实行计划不是?再者自己是客人,也不能没礼貌的赶主人家吧!
向薇喝了口水,对郭睿笑道:“郭睿,你也别只跟着我,要去做什么自己就去做,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怕我走丢不成。这样吧,下午四点咱们在入口聚头?”
郭睿也不是听不懂话的人,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可能是不喜欢自己跟着,郭睿挠挠头,看着向薇,“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个女孩子家,这样吧,如不然我隔你远些。”
向薇面色一囧,干巴巴的笑了笑,解释道:“郭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儿,没事儿,你走前头,我在后面看着你就行。”
向薇无奈的笑了笑,只得自己往前走。今天是周六,附近的居民也有不少带着老婆孩子,一家子出来玩儿的。向薇不清楚自己的那个家今天是否也来了,只是这茫茫人海,又怎知能不能遇见呢!
走到牧牛图那处的时候,向薇咔咔照了几张相片,向薇满意的翘起嘴角,正打算收工,却见身边站着两个孩子,大的一个七八岁的模样,小的那个估摸着也就四五岁,向薇也咔咔咔把这两个孩子照下来了。
较大的那个还很配合的拉着小的那个朝着镜头笑,向薇本来就喜欢孩子,见两个孩子又挺可爱的,向薇翻开背包,拿了两包吃食递给两个孩子。
较小的那个一下子就接过去了,大的那个看了向薇一阵子,才慢慢伸手过来拿。向薇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正打算要走,就听见身后的声音传来。
“何彬,张浩…”
向薇扭头一看,一脸惊讶,这是她前世的姐姐何娟,比她的前世大两岁。
“姐…”
“姐姐…”
十四岁的何娟拉着两个弟弟,朝向薇腼腆一笑,“这是我两个弟弟,给你添麻烦了吧。”又转头对两个弟弟说道:“拿了大姐姐的东西,也不会说声谢谢。”
“谢谢大姐姐…”两个小萝卜头对向薇笑开了脸。
何娟有些不好意思,对向薇道:“我家两个弟弟调皮,希望没给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