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兄友弟恭的时间和地点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本就被凤渊辰气得不轻的太后,更是气喘如牛,咳嗽连连,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朔王,你这是来看哀家笑话的吗?”

凤渊容将酒杯还给了三皇兄,转身微微屈身朝太后施了礼,道:“孙儿听闻皇祖母身子不适,特进宫来看望皇祖母。不知皇祖母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好,很好!”太后说得咬牙切齿,对这个连她都是才刚在两个月前知道的皇孙,太后娘娘不说半点感情也没有,更是对他深痛恶觉,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容贵妃竟然还给皇上留下了一个皇儿,还被送往国师大人那里让国师收为了弟子!

她直觉的便认为凤渊容能拜国师为师是因为凤玥,而不是凤渊容本身天赋异禀被国师看中,谁都知道能成为国师的弟子将会给他们带去怎样的好处,皇室中的这些个皇子王爷们,谁不想让国师看好,能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凤渊容大方的忽视了太后阴冷的目光,犹自笑得温润,说道:“如此孙儿也就放心了,还请皇祖母千万保重身子。”

“难得朔王一片孝心,哀家甚是欢喜,那追捕昨晚贼人的事情就交给朔王你来负责了!”

“谨遵皇祖母懿旨!”凤渊容没有因此变色,甚至眼底还划过了一道诡异的光芒,抬头看向太后,说道,“如此一来,还要请皇祖母将昨晚之事仔细的说一遍,也要方便孙儿早日找到那贼人。”

“你…”

“皇祖母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可难办了,孙儿的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何追查烦人?”

凤渊辰依然懒洋洋的坐在太师椅上,摇了摇酒壶,发现竟已经空了,随手一扔也不管扔到了什么地方,只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被砸到了。

在满室宫女太监的抽搐之下,罪魁祸首却连眼角都没有瞄上一眼,摇晃着站了起来,打个酒嗝,顺手搭上了凤渊容的肩膀才看看站稳,将锐利隐藏在醉眼朦胧之下,说道:“七弟,你才刚回京城,恐怕还有许多事情没有知道清楚,其实皇祖母向来仁慈宽怀,深得众人的爱戴,而对她无礼的不肖子孙也就那么几个,你只管往那几个身上查就是了。皇祖母,我说得对吧?”

“哼!”太后娘娘的脸上挂不住,她真是恨透了这个三番两次的让她没脸的凤渊辰,只是他已经再不是九年前那个连未婚妻都差点被二皇子抢走的弱势小子。

三年流放期间,她不知派出了多少人想要让凤渊辰再也回不来,然而唯一的一次差点得手竟被傅颖童那个贱人给挡下了。不过那次害了傅颖童肚子里的孽种,还让她以后都再不能怀孕,倒是让太后有了一些安慰。

再说流放回来之后,凤渊辰虽主动退出了皇储之争,但他却只要有一丁点能跟她作对的机会就会死咬着不放,那不管不顾的狠绝样儿,让太后每每想起竟都有种冰凉的感觉。

这些年来,皇上对他越发器重,更将皇城十万禁军和北方边境五十万虎跃军交给他统帅,朝中人都知道皇上是将月王当成下一代皇帝的臂膀在培养,加上凤渊辰确实出众,朝中上下无一人敢反对半句。

大皇子和淑妃一直都试图拉拢他,只是至今没有个结果,一直到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皇七子,当年容贵妃拼死生下的孩子,心思灵活的人马上就猜到了什么,就算不那么灵活的,也很快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话说月王三岁时便死了母妃,之后则被放养在后宫,因为凤渊辰那桀骜的性子没有哪个娘娘敢领养,一直到后来容贵妃进宫,其中的究竟无人知晓,只知道六岁的凤渊辰突然有一天住进了容贵妃的华容宫中,此后的三年,他成了贵妃娘娘的跟屁虫。

凤渊辰堂而皇之的占据了凤渊容的马车,一副打算跟他去朔王府的模样,凤渊容自不会反对,亦是斜倚在对面,犹自想着自个儿的事情。

凤渊辰看着对面的七弟,突然轻笑了一声,眉宇间已少了先前面对太后之时的锐利煞气,反而带着些怀念的说道:“七弟,你长得真像贵妃娘娘!”

这话将凤渊容的视线吸引了过来,笑着说道:“父皇也这么说,不过我却并不记得母妃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你那时刚出生嘛,哪里会记得?不过你刚出生时真难看,跟只猴子似的!”

凤渊容嘴角一抽,选择性的无视,问道:“三皇兄上了小弟的马车,是否有所指教?”

“没有,只是想要跟你交流一下兄弟感情,顺便去看看那几个胆敢对太后娘娘不敬的狂徒。”

他说得很随意,凤渊容听得也同样很随意,笑着点了点头,道;“王府里大胆狂徒没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倒是有几个。”

凤渊辰摸着下巴,在凤渊容身上扫描了起来,说道:“我说七弟啊,你这个性子是怎么回事?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张和贵妃娘娘相似的脸。”

“那不知我母妃的性子是怎样的?”

“唔,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爬树,想要摘树上那个我眼馋了很久,就等着它熟透的柚子,然后我跟她打了一架,她还把我给扔进了冰冷的水池里面,不但不来救我,还站在水池边抱着那个柚子嚣张的笑。”

凤渊容听得满头黑线,忍不住说道:“怎么和父皇跟我说的不一样?”

此言一出,凤渊辰毫不客气的给了他鄙夷的一眼,说道:“父皇的话也能信?在他眼里,贵妃娘娘的一切都是好的,那是如花似玉,温柔贤惠,小鸟依人…啧啧,就像我家童儿在我眼里…呸,我家童儿本来就是最好的,哪里有什么缺点?”

看着他突然一脸花痴的模样,凤渊容抽了抽嘴角,却也禁不住想起了叶清瑶。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响起车夫的声音:“主子,王府到了。”

一阵琴音如梦似幻,能牵引人的灵魂,引人入迷沉醉,清灵悦耳。明明是最简单的几个音符,却偏偏组成了这时间最美妙的音乐,洗涤人的心灵。

凤渊辰站在马车上,听得失了神,直到凤渊容轻扯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禁心中凛然,才发现那琴音似乎正是从朔王府内传出,而且若非他内力深厚,耳力非同常人,只怕还听不到这一阵琴音。

“没想到七弟府中竟有这样的高人。”

凤渊容嘴角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凤渊辰一同进入王府内,并径直往后院走去。

湖中亭内,轻纱翩飞,一青衣女子盘腿而坐,轻抚着放在腿上的琴弦,那一个个清灵的音符便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旁边,有一、二、三、四…七个身影同样的盘腿坐在地面,安静的听着琴音,有一种静谧而又玄妙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淌。

弦停音落,朔王府上空却似乎依然有音符在跳跃,凉亭内盘腿听琴的七人也都没有动静,似乎就此入定,进入了玄奥的境界。

凤渊辰从琴音中清醒过来,不由眼中精光一闪,他已经看清了那抚琴之人,正是叶清瑶。

她也已经看到了湖边的两人,抱着琴站了起来,看着凤渊容和凤渊辰两人凌空而行,进入了亭内。

凤渊容伸手拭去她额头的些微汗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眼中难言心疼之色,说道:“别累着了,给这几个家伙听,随便弹弹就好了,省得他们老是惦记。”

叶清瑶不禁莞尔,眼角的余光看到旁边一人斜倚着柱子正看着他们,转过头去朝他点头见礼,道:“见过三皇兄。”

凤渊辰摸了摸下巴,眼中几丝促狭,说道:“弟妹不必多礼,恩,这里方便说话吗?”

说着瞄了眼还在入定中的七人,叶清瑶也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无妨。”

正是她说这话的时候,云清轩“噌”的跳了起来,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先朝叶清瑶扑了过去,口中喊着:“二姐姐,我突破了耶…啊!”

他没有能顺利将二姐姐扑倒,只因旁边突然伸出一手掌,一巴掌就将他给拍飞出了凉亭,伴随着一声嚎叫,云清轩在空中轻巧的翻了个身,落到湖面再轻轻一点,便又飘进了凉亭内。

其余六人也都纷纷醒了过来,个个喜上眉梢,显然收获不小。所以说嘛,他们最喜欢听瑶瑶抚琴了。

“来,瑶瑶,累了吧,先喝口水。”王贤羽从放在旁边的托盘内倒来一杯水,殷勤的送到叶清瑶的面前。

双胞胎之哥哥慕言峻飘到了她身后,双手捏上了她的肩膀,笑得见眉不见眼,说道:“瑶瑶,我给你捏捏肩膀,放松一下。”

弟弟慕言决也飘了过来,自觉的捏起了叶清瑶的手臂,脸上的表情与他哥哥如出一辙,说:“瑶瑶手酸了吧?我给你捏捏。”

云清彤和凌悦也蹭了过来,笑得谄媚讨好又狗腿,一个说:“妹妹你真好,赶快坐下歇息吧!”另一个说:“我们帮你捏腿!”

凌影发现他好像凑不进去了,也就没有凑过去,而是说道:“瑶瑶你有没有饿了?想吃什么我去做!”

叶清瑶还没回答,云清轩就先咋呼了起来:“我要吃豆腐鱼!”

凌影家本就是开酒楼的,从小就烧得一手好菜,每每都让这群伙伴吃得满嘴流油,只可惜他难得心情超好的时候才会下那么一次厨。

叶清瑶被这群人围在了中央伺候着,就连喝水都是王公子亲手喂的,当真是惬意不已,但她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脚一个将他们全部踢飞了出去。

早就见怪不怪的凤渊容一脸淡然,却是惊呆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凤渊辰,半晌也不知道是要表达什么意思的轻笑了两声,说道:“弟妹的这群朋友真是有趣。”

他算是明白了,刚才的那阵琴音必定是不同凡响的,看七弟的表现可以得知抚琴很耗费心神,从这七个人的表现得知,听琴对他们是有好处的,他自己也感受到了。而且先前那个小家伙说突破了,什么突破了?应该是功力之类的吧?

如此一想,凤渊辰便更察觉到了叶清瑶的不同凡响,看向叶清瑶的眼神也越发的友善了,尽管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不友善。

叶清瑶将这几个家伙都踢飞出去之后才转身,看着凤渊辰说道:“让三皇兄见笑了。”

云清轩蹭了过来,先是警惕的打量了凤渊辰一阵,然后扯着叶清瑶的衣角说道:“二姐姐,我们走吧,我不要住在这里了!”

“那你想去哪里?”

“二姐姐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凤渊辰被云清轩逗乐了,说道:“小子,你二姐姐马上就是朔王妃,这朔王府就是她的家,她自然是要住在这里的!”

云清轩瞥了他一眼,哼唧着说道:“现在还不是呢,谁知道他们成亲之前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啊!所以二姐姐现在自然也是不住在这里的,二姐姐,我跟你一起住到师父那里去哦!”

凤渊容的眼神一阵狰狞,这个臭小子,很想要发生点意外是吧?

凤渊辰站在旁边看戏,真心觉得这里的事情非常有趣。昨天的事情,应该就是这群人搞出来的吧?

管家陆峰出现在了湖边,朝着湖心亭说道:“王爷,容大人拜见。”

凤渊容一愣,附在叶清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见她点头,才飘飞到了湖岸,凤渊辰站直了身子,说了一句:“本王也去瞧瞧!”然后也消失在了湖心亭内。

“二姐姐,这个容大人是什么人?”

凌悦也凑了上来,说道:“容哥哥的母亲便是容贵妃,这个容大人应该是容哥哥的舅舅或者外公之类的人物。”

“那可真奇怪,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听容哥哥说起过呢!”云清彤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丝,眯着眼睛说道。

双胞胎也凑到了一起,说道:“昨天晚上太后的寿宴,容家的人有没有在?”

“肯定在的嘛,只是不知道哪些人是容家的。”

“好像也没有见阿容对下面的哪个大臣特别亲近啊。”凌影擦拭着他的短弓,如实说道。

众人纷纷对视,有种诡异的气息在其中流转,而对这个气息熟悉万分的叶清瑶不得不打断他们的遐想,说道:“好了,别在这里乱猜,想知道的话直接过去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不就行了?”

凤渊容和凤渊辰一起来到了花厅,正坐在那里等候的几个人连忙站了起来,在见到凤渊辰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恭敬的行礼道:“微臣容况珩拜见月王殿下,拜见朔王殿下!”

兄弟两人在上首坐下,凤渊容才说道:“容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谢王爷!”容况珩眼神晦暗了一下,却并没有坐下,而是拉过他身后的一个清傲女子,说道,“王爷,这是小女思曼,可是一直都心心念的想要见见从未曾见面的表兄呢。”

容思曼不同于刘冉嫣的娇美和傅颖童的温婉,她就像是那雪山顶的冰莲,一身白衣似雪,三千青丝用一只七窍玲珑簪浅浅绾起,墨色的眸子中是一片清冷,似一潭无波无痕的清水,脸上亦是清冷一片,冷清孤高。

那清冷倒是与叶清瑶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也仅仅只是几分相似而已,只因两人的清冷本质上便是不同的。

容思曼是面上或者心里的清冷孤傲,而叶清瑶却是镌刻在灵魂上的冷淡漠然。

她朝着凤渊容盈盈一拜,有些清凉却又有着特有韵味的声音响起:“见过表兄!”

凤渊辰懒懒的靠在旁边案几上,摸着下巴笑得别有深意,倒是凤渊容脸上的笑意不曾改变,声音亦是温润有礼的,道:“容小姐不必多礼。”

容况珩的脸色一僵,容思曼则因低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过放在身侧的手却猛然捏紧。

容小姐?

所谓钢管舞

凤渊容的那一声“容小姐”让容况珩和容思曼陷入了尴尬之中,万没想到凤渊容竟会这般的直接干脆,更让容思曼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容况珩反应迅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笑着将女儿拉了回去,在旁边坐好,说道:“微臣本该早些来拜见王爷,只是想着王爷刚回京城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忙,也就不敢打搅。昨日太后娘娘寿宴上,还想与王爷打个招呼,却不想…呵呵,今日才来拜见,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容大人客气了,理应是本王前去拜会才是。不知容大人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凤渊容不咸不淡的说着,虽然脸上笑容温润,看不出也听不出丝毫的不客气或者不耐烦,不过那种客气的疏离,却是谁都能察觉到的。

这样疏离的语气和态度让容况珩有些恼怒,但却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容家虽是大家族,但也无法跟皇室相比,他只能将怒气平息下去,笑得如弥勒佛一般,说道:“也没什么要事,只是想见见王爷,我们竟一直到两个月前才知道王爷您的存在,实在是失责,王爷长得与三妹可真像。”

最后那一句,容况珩看着凤渊容,露出了怀念之色,任何人见了恐怕都会忍不住心生唏嘘。

凤渊容眼角轻挑了一下,先前在马车上听到三皇兄说他长得与母亲相像他还觉得挺开心,此刻听到同样的一句话,却并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喜悦之情,大概是因为仅仅那个称呼的问题,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三妹?

他对母妃的印象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但那并不妨碍他对她的孺慕之情,尤其是这些年来,他亲眼见识了云家老夫人和夫人对叶清瑶和云家姐弟的疼爱,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不想与他们在母亲的问题上面纠缠,凤渊容玉石很不厚道的说道:“当年母妃离世时,本王才刚出生,竟连母妃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实在是遗憾。”

此话一出,容况珩不由脸色讪讪,只是多年官场上的摸爬滚打练就了一张堪比城墙的脸皮,亦无视凤渊容这个名义上的外甥的暗语嘲讽,犹自说着:“你还小,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只可怜三妹她没有福气,不然若是现在还在的话,看到这么优秀的儿子,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凤渊容嘴角一勾,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正在这个似乎,陆峰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启禀王爷,三王妃拜见。”

关于这件事情,凤渊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原先懒懒的坐在旁边的凤渊辰就猛的坐直了身子,转头不满的看着凤渊容,说道:“七弟啊,不是我说你,你竟然连你三皇嫂过来都要先通传一声,过分了啊!”

然后又是不等凤渊容回答或者赔个罪什么的,人已经如花儿一般的飘向了门口,等凤渊容站起来打算去迎接三皇嫂的时候,凤渊辰已经牵着娘子的手走进了朔王府,脸上的笑即便是个瞎子,恐怕都能看出来是多么的神采飞扬。

“三皇嫂!”凤渊容拱手作揖,见过了三皇嫂。

傅颖童也是福身施礼,道:“见过朔王殿下!”

凤渊辰不乐意的摸了摸下巴,说道:“童儿,你喊他七弟就好了,不用那么客气的。”

傅颖童抿嘴一笑,暗中则是在他腰间掐了一下,对凤渊容温婉说道:“让朔王见笑了。”

“无妨,三皇嫂不必客气,喊我七弟便好。”看着眼前这对夫妻之间的亲昵小动作,让凤渊容很是羡慕,不过想到他也马上就能将瑶儿娶回来,那羡慕的感觉便被更强烈的期待填补,将傅颖童迎进了花厅内,略带着丝促狭的问道,“三皇嫂今日前来,是特意来找三皇兄的还是另有要事?”

眼见娘子被别的男人给调侃了,虽然那俏脸微红的样子很是赏心悦目,但凤渊辰还是警告般的睨了凤渊容一眼,说道:“自然是来找本王的,七弟你这不是废话么?”

只是这话却让傅颖童的脸越发红润了几分,不满的扯了下笑得异常灿烂的自家夫君,轻声说道:“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哎?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做什么,还要事先跟你汇报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心你嘛,当然如果你能事先汇报一下的话…呃,哪里有那个必要呢?我难道还会不放心童儿吗?”

傅颖童微恼的瞪了他一眼,不过两人相对的视线里却是让旁人都能感受到的幸福。

视线转向凤渊容,轻声说道:“方才国师大人派人前来,说让我来朔王府找七弟。”

“师父?”凤渊容愣了一下,问道,“他有说为何让三皇嫂你过来吗?”

摇头,道:“没有说为何让我过来,只说我来了后,七弟自然会明白。”

凤渊容眉心微拢,眼中一点思索之意,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从傅颖童的身上一扫而过,先请她坐下,然后看向花厅侧边通往内室的门帘,轻唤道:“瑶儿。”

叶清瑶就在花厅的后方,隔着一扇门帘听着花厅内的响动,当然最主要不是她想偷听,而是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好奇凤渊容和容家的人会说些什么,若是不小心打起来的话,他们还可以及时出现帮忙。

这样的想法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所幸这也就只是个用里偷听的借口而已。

听到凤渊容的叫唤,叶清瑶不由瞪了他们一眼,虽然真心想要偷听的人是他们,不过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他们回给她一几张鬼脸,叶清瑶也就不再理会,掀起帘子从内室走了出去。

无视神情怪异的容况珩和容思曼两人,直接来到傅颖童的面前,大大方方的喊了声:“三皇嫂。”

傅颖童笑着牵起了她的双手,神情温柔而又亲切,更显得她这个动作让两人之间也亲近了起来。

“昨晚远远的看着便觉得弟妹真是个妙人儿,今日总算是让我走近仔细的瞧了个清楚,与七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谢三皇嫂夸奖,你叫我清瑶就可以了。”叶清瑶转头与凤渊容对视,彼此轻点了下头,显然是明白了师父为何会让傅颖童来朔王府。

叶清瑶拉着傅颖童往后院走去,在经过容思曼身边的时候,傅颖童侧过身子与她点头打了个招呼,叶清瑶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对于觊觎她家师兄,妄图勾引凤渊容的女人,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以及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在叶清瑶看来都没有丝毫区别。而她对待这种不自觉的女人的一贯手段,要么视而不见,让凤渊容自己去处理,若惹恼了她,那就只能用另外一种比较不那么善良的方式了。

话说,凤渊容自己处理的话,就会很善良很温柔么?

容思曼看着与她擦身而过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瞄她一眼的叶清瑶,脸色再次变了变,原本清傲的脸色变得扭曲,看上去倒是比那冰冷的模样要生动多了。

凤渊辰本想在花厅里看容家的人打算怎么说,不过这边的事情再重要也没有亲亲娘子来得重要啊!所以他一点不含糊的扔下容家两人,跟在叶清瑶和傅颖童两人的身后往后院走去,恩,反正这里又不是他的月王府,来客人神马的也不用他去招待的嘛!

叶清瑶带着傅颖童夫妻两个进了茗香院,这里是云清彤和凌悦两人在朔王府内的住处,当然昨天晚上叶清瑶也是住在这里的。

本来要进屋内,不过却因为多了个月王殿下,三人只能在院子里坐下,毕竟女孩子的闺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在傅颖童和凤渊辰两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叶清瑶轻抿了下嘴唇,平静的看着他们,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师父之所以让三皇嫂你来朔王府,应该是想要让我诊治你的身子,说不定就能治好某些损伤。”

两人都愣了一下,傅颖童眼神有些闪烁,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问道:“清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清瑶抓起她的手放在了桌面上,随手搭上了她的手腕,说道:“我是大夫。”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到傅颖童的心猛跳了几下,另一只手伸过来紧握住了叶清瑶搭在她手腕上的手,向来温婉的傅颖童,此刻却也忍不住的满脸激动,连声音都微微颤抖着:“清瑶,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你…你能医好我的身…身子?我没有别…别的意思,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

叶清瑶反握住了她的手,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神情算不上温和,但却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息流转,语气也不坚定,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你先放松下来好吧?我要先检查一下你身子的损伤状况。”

“好好,你慢慢检查。”

傅颖童稍微平静了下来一些,只是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叶清瑶,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想要从叶清瑶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点她有关她身子的情况来。

凤渊辰握着了傅颖童的另外一只手,脸上的笑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激动和强装的严肃,紧抿着嘴唇,也是同样仔细的看着叶清瑶的脸,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虽然他说有没有孩子都没关系,只要有她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但这终究也是一个遗憾。

况且,即便他本身对子嗣不是特别执着,可是看着童儿经常因为看到小孩子就发呆的模样,他亦是非常心疼,对害得他们不但失去了第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更在往后也再不能有自己孩子的太后越发怨恨了起来,也怨恨自己,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夫妻两个都连睫毛的没有动一下的盯着叶清瑶,心中忐忑又激动着,与其说相信叶清瑶医术高明,能治好傅颖童的身子,倒不如说,他们更相信国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