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流音被关在房间内,出也出不去,就算她喊破了喉咙,楼底下也不会有人听到。
吃过晚饭,付流音在房间内徘徊,她要想逃出去,只能通过这扇房门,可是外面有两名保镖,他们身强力壮,付流音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将还未收拾的饭碗包裹在被单内,再用力踩碎,付流音拿了一块碎瓷片在手里。
她走到门口,伸手捶打着门板,“救命,救命。”
外面传来保镖的说话声。“你怎么了?”
“我头痛的厉害,眼前的东西都快看不清楚了,求求你,带我去医院吧。”
两名保镖对望了眼,付流音倚着门把,再一点点滑下去,声音越来越虚弱。“救命啊,让穆成钧过来,快,我头痛的受不了…”“要放她出来吗?”
“你忘了穆先生的话了?这扇门只能在他过来的时候打开。”
付流音听到外面的议论声传到耳朵里,她用手敲了几下门板,“我真的病了,求求你们带我去医院。”
“要不…还是给穆先生打个电话吧。”
“好吧。”
付流音竖起耳朵听着,一名保镖走到旁边,拨通了穆成钧的号码。
男人正好下楼,听见手机铃声,他立马顿住脚步,掏出手机后看眼来电显示。穆成钧朝四周看眼,确定不会有人发现后,这才接通,“喂。”
“穆先生,屋里的人说她头痛的厉害,想要去医院。”
“头痛?”
“是,正在敲门,我们怕出事…”
穆成钧手掌落在楼梯扶手上,“别管她。”
“可是,听她的声音,好像病得很厉害。”
“她擅长做戏,”穆成钧一语戳穿,“送晚饭进去的时候,她是什么情况?”
“没有异常。”
“所以,不用管她,她的病自己会好的。”
男人闻言,只好答应下来。
穆成钧刚挂完通话,就看到穆劲琛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将手机塞进口袋内,几步下了楼梯,穆成钧站在二楼的转角处问道,“老二,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是。”
“去哪?”
“去找找。”
穆成钧单手插在兜内,“没有目标性,你找也是白找。”
“那也比待在家什么都不做要好。”穆劲琛很快下了楼,男人看了眼他的背影,穆劲琛的脚步声很快从他的耳朵里消失掉。
另一处,付流音靠在门背后,气息奄奄,呻吟声透过门板往外传。
男人打完电话走回到门口,旁边的同伴焦急问道,“怎么样?”
“穆先生说不用管她,出不了大事。”
“真的?”
“穆先生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付流音听闻,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她伸手想要重重捶打下门板,可她握了握手掌后,还是放轻了力道,“我真的头痛,放我出去,救命。”
外面的人无动于衷,穆成钧亲口说了不用管,那出了什么事,后果自然也就不用他们来承担。
付流音在里面等了半晌,可随她怎么求救,外面的人始终都是无动于衷。
她不得已爬起身,目光落向前,看到了那张大床。
她眼里露出惊惧,不由后退了两步,屋内除了灯光之外,再也没有一点点自然的光能够透进来,她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阳光。
穆劲琛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路上找着,这时候已经很晚了,马路上的车和人并不多。
他沿着付流音所住的小区往前开,猛地看到一抹身影出现在眼中。
穆劲琛定睛细看,夜色正浓,好像有点像付流音。
男人心里一阵窃喜,他将车子靠过去,放慢了车速,穆劲琛落下车窗,刚要开口,嘴里的话却像是被噎住了。他应该怎么说呢?该不该将他的满腹担忧都表露出来?
穆劲琛见到女人还在往前走,他干脆按了下车喇叭。
对方转过头来,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女人看了眼穆劲琛,眼里微微一亮,她驻足片刻,然后跑到穆劲琛的车窗旁,“帅哥,是想约我吗?”
“滚!”穆劲琛掩饰不住失望,一脚油门将车开得飞快。他不信他找不到付流音,他不信她就真的这么失踪了。
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哪怕出动了警力、出动了蒋远周的人,可即便再加上穆劲琛这边的人手,却还是没能找出那个装修工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天过后就是黑夜,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
穆劲琛整个人颓废不少,精致的下巴处,冒出的胡须还未来得及清理掉。
他天刚放亮才回来,穆太太习惯早起,看到他这幅样子,自然是心疼地要命。
“劲琛啊,你别这样…”
穆成钧从楼上下来,自顾喝了杯水,听到手机铃声打断了穆太太的话。
穆劲琛拿出手机接通,“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男人的声音,“穆帅,那名工人已经找到了,现在被警方带回警局了。”
“找到了!”穆劲琛陡然扬声,转身就往外面走。
穆成钧喝着水,凉凉的白水顺着喉间往下淌,他轻挑下眉头,将杯子放回了餐桌上。
113最痛的死讯
穆劲琛的车犹如离弦之箭开了出去,天空还未完全亮透,马路上的车很少,变道的时候,他甚至连转向灯都没打,他完全急糊涂了,只想着那名工人找到了,那也就意味着付流音有消息了。
许情深接到消息后,也出了门,蒋家的另一名司机开车带着蒋远周和许情深去往警局。
穆劲琛到达的时候,看了眼警局的门口,一阵无法形容的压抑感令他呼吸困难,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他狠狠甩上车门,然后走了进去。
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一脸疲惫,看到穆劲琛进来,他几步上前道,“蒋先生和蒋太太也是刚到。”
“人呢,抓到了是吗?”
“是的。”
“在哪?”
“审讯室。”
穆劲琛跟着男人往里走,来到审讯室外面,看到蒋远周和许情深站在那里。
隔了一层玻璃,穆劲琛走上前,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审讯室内,警察走了进去,另一人冲他摇摇头,两人换了岗,稍显年轻的警察从里面出来了。
他带上门,穆劲琛焦急问道,“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对方摇下头,“他咬得很紧,就是不肯说。”
穆劲琛恨不得立马冲进去,警察拦在他跟前,“穆帅,您不能进去。”
许情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负责审讯的警察拿了张照片走到男人跟前,“认识这人吗?”
男人看了眼,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在同一层楼上就没碰到过?”
男人仔细瞅了瞅,“我们就是负责装修的,谁会注意到隔壁屋内住着什么人啊。”
“我可没说她住在隔壁。”
男人神色有些不自然,“警察同志,我真不认识她。”
穆劲琛在外面看着,许情深目光一瞬不瞬盯向那个男人。“他会交代吗?”
“放心,”蒋远周握住她的肩头,“既然找到了这个人,他不吐露出点什么东西来,他就别想从这个地方离开。”
方警官拿出另外几张照片,“这箱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把这箱子运去了哪?”
“这…这就是一个纸箱子而已,我拖回家卖了。”
“是吗?”方警官将照片拍在男人手边,“拖回了哪个家?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查过监控了,从付流音所住的小区到你家,不过也就半小时车程吧?你当晚是几点收工的?为什么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你才回到自己家里?”
“我…我又去别家干活了。”
“哪一家?哪个小区?业主叫什么?”
男人噤声,有些气喘吁吁,似乎招架不住这一连串的问题。
“说!”
男人没再开口,唇瓣颤抖着,整个人在椅子内晃来晃去的,精疲力尽。
“你的同伙也已经落网了,就算你不开口,我们也有法子让他们开口。”
穆劲琛盯着男人的侧脸,他似乎在做无形地反抗,认为只要不承认,这件事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一直耗到中午,里面的男人还是不肯招认。
方警官从里头出来,又换了另外两个人进去。穆劲琛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方警官走到几人跟前,“嘴巴倒是挺硬,轻易不肯开口。”
蒋远周看了眼问道,“他的车子最后去了哪?”
“就是这个问题,让人头疼,有一段路是没有监控的,正是那一段的缺失,他们在那个时间里面做了什么,无从查证。可是等到车子回去以后,那个纸箱子就不见了。”
许情深心里泛着寒,“那就是说,装着音音的箱子,应该是在没有监控的那一段路上被处理掉了?”
“是的。”
蒋远周面色严肃问道,“车子是在哪里消失的?”
“郭宇路。”
“郭宇路过去,应该就左右两条路吧?无论怎样也要查。”
“是的,左边一条道通往松江东路,右边通往淮横路。”
蒋远周看了眼审讯室内的男人。“我让人去松江东路找,既然是在那附近出的事,那就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
“我让人去淮横路。”穆劲琛说完,走到旁边去打了电话。
许情深倚在旁边,穆劲琛打完电话后走过来,她将手落在跟前的玻璃上,同旁边的蒋远周说道,“你看看,他做了这种事情后,难道就不慌张吗?为什么他的表情这样淡定?”
“在没见到证据之前,谁都不会轻易承认的,活着多好,自由多好?他不能慌,也慌不得。”
穆劲琛心里闷得难受,越接近真相,他就越脆弱,心仿佛已经碎裂开来,只是还颤颤巍巍得没有摔成一瓣瓣而已。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凭什么不承认?凭什么?”
“情深,你冷静点,”蒋远周抱住她的肩膀,“会有证据将他的嘴巴撬开的。”
穆劲琛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警察重复着相同的问题,他们想要从他每次的回答中,找寻出蛛丝马迹,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到了下午,蒋远周强行将许情深带去了休息室,怕她这样熬不住。
穆劲琛像是一尊石像般站在外面,他一动不动,没有吃饭,没有喝一口水,就算是烟瘾上来了,他也懒得挪动下脚步,他生怕他一走开,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讯息。
傍晚时分,许情深还是过来了。
可审讯还在继续,找不到突破口,男人始终不肯松口。
穆劲琛双腿发麻,人几乎要站不住,方警官搬了椅子过来,让他们坐着。
他弯腰坐下去,感觉腿就跟断了似的,方警官轻叹口气,“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问不出来,那就严刑逼供。”穆劲琛冷冷说道。
方警官看了眼,心想他还真是敢说。
穆劲琛从兜内拿出手机,想要问问那边的情况,刚解开屏幕锁,就有电话进来了。
穆劲琛迫不及待地接通,“喂?”
“穆帅,有重大发现。”
男人坐直了上半身,“什么发现?”
“有人在那晚上,见过那辆面包车,我们按着这条线索找过去,在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旧车上,发现了行车记录仪,它记录到了面包车最后的踪迹。”
穆劲琛伸手在椅把上拍了下,“赶紧拿到警局来。”
“是,我马上就到。”
穆劲琛站起身来,许情深赶忙问道,“找到线索了?”
“是。”
方警官一拍手,“太好了。”
教官很快带着行车记录仪上的影像资料过来了,方警官并未立马进审讯室,毕竟还不清楚这里面的内容能不能够令对方松口。他打开影像,许情深站在他身后,看到屏幕上出现了画面。
方警官将那一段时间的影像截取出来,一辆面包车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车牌号一闪而过,但穆劲琛认出来了,就是那名男子开着的那辆车。
面包车穿梭在黑夜中,到了前面不远处,车速慢下来,车子很明显的开始颠簸。
行车记录仪上的画面越来越远,那辆车开到了低处,而前方就是一条宽敞的江,穆劲琛目不转睛地盯着,忽然看到车子停了下来。
由于距离远,所以并不是每个细节都能看清楚的,但是面包车上很快有人走了下来,穆劲琛看到一人拉开车门,然后吃力地从车上拖下了一个箱子。
许情深浑身都在发抖,可怕的场景一下下钻进她的脑海中,穆劲琛看着屏幕中的男人推动着纸箱,他显得很吃力,时不时还张望四周,生怕被什么人看见。
很快,他推着纸箱来到车前,接下来的画面,就被那辆面包车给挡住了。
不久后,男人回到车里面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又过了很久很久,男人第二次回到车旁,而他却是空身回来的,他很快开了车,然后扬长而去。
穆劲琛盯着行车记录仪,前面有一大片黑影,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深不见底的江水啊。
他不由往后退了步,似乎有些站不稳,他手臂颤抖着指着屏幕。方警官起身,看到许情深一语不发,却是眼圈通红,他径自朝着审讯室走去。
穆劲琛大步跟在他身后,推开门之际,方警官拦着穆劲琛,“穆帅,请您体谅下我们的工作,您不能进去!”
男人被拦在外面,方警官关上门,似乎还不放心,他将门反锁了。
穆劲琛来到玻璃墙跟前,他看见方警官大步走向男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上半身提起些,“坦白从宽,明白吗?我们现在已经拿到证据了,你要再想抵赖,我把你的牙敲碎了。”
方警官将拿进去的东西递给另一名警官,“放给他看看!”
那晚的场景,一幕幕重新回到男人眼中,男人目露惊恐,却很快又强装镇定,“这,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方警官拿出物证袋,将里面的东西放到男人面前,“这是纸箱上的胶带,是在付流音家里找到的,胶带上还写着装修公司的名字,也就是说,当晚那个纸箱进过付流音家。还有留下的鞋印,你应该清理过吧?但是没用,我们在沙发上找到了半个鞋印,要不要比对比对?”
男人面色越来越白,他握紧了双拳,忽然激动出声,“谁让她是付京笙的妹妹,要怪就怪她有那样的哥哥,跟我无关!”
方警官再度扯住他的领子,“说,你把付流音弄去哪了?”
“你们不是厉害吗?我佩服,真是天网恢恢啊,哈哈哈…”
穆劲琛站在外面,一双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方警官还在继续拷问,“你把付流音装进了箱子,为什么最后上车的只有你自己?她人在哪?”
“哈哈哈——”男人失控般疯叫起来,“多么明显的答案,还需要问吗?我把她杀了,杀了!”
许情深顿时觉得眼前一黑,穆劲琛感到心口痛至发麻,一口气忽然卡在喉间,他眼前黑了黑,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道让他强撑着,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杀了两个字钻破了他的耳膜,似在撕扯着他全身的肌肉。
他听到许情深嘤咛一声,好像是哭出来了。
方警官松开跟前的男人,他走到审讯台前,一把拉开椅子坐下,“说说吧。”
“是我杀的,算了,我也不指望能逃脱法网,反正付流音已经死了,我也算是报了仇了…”
“你是怎么杀害她的?”
穆劲琛伸手抹了把脸,发现掌心内湿漉漉的,原来是出了满脸的汗。
男人最后的堡垒被攻破,他陷在椅子内,目光盯向前方。“是我将她迷晕了之后,塞到那个箱子里面去的。我开车来到江边,我想把她丢到江里面去,但是我怕她醒过来。我回车上拿来了绳子,将她的双手双脚绑住,还找了几块大石头绑上…”
这就是杀害付流音的过程。
一字一语,触目惊心,字字戳心,穆劲琛望出去的视眼模糊开来。
他想不到那个鲜活的人,如今居然就这么不在了。
她的一颦一笑还在眼跟前,哭得时候,笑得时候,都是那么真实…
方警官旁边的警察正在做着笔录,方警官面色也是难看至极,“然后,你就把她丢进了江里?”
“我想了想不放心,我就把她掐死了。她没有反抗,我掐了她很久,直到她彻底断气,这才将她推进了江里。她下去的时候,不过几秒钟,整个人就沉下去了。”
“不…”许情深扑向前,双手按在那块玻璃上,她伸手想要捶打着,可是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音音她是无辜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找到她头上,为什么?”
穆劲琛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他不是在讲话,只是那种悲伤掩饰不住,他的嗓音都是破碎的。
方警官盯着男人半晌,男人疯了似地嘶吼,“是她哥哥害死了我的老婆,一命偿一命,难道不应该吗?”
穆劲琛握紧手掌,他三两步来到门口,他拧了下门把,发现门是反锁着的。
穆劲琛抬起长腿踹过去,接连几下之后,审讯室的门被踢开,他冲了进去,方警官和另外两人想要上前拦阻,可都没拦住他。穆劲琛左一拳右一拳地打在男人脸上,“什么一命偿一命?她什么时候害过人的性命?”
男人被打得满脸是血,方警官好不容易将穆劲琛拉开,“穆帅,千万别冲动…”
“人都死了,人都没了。”穆劲琛反复说着这两句话,教官走进来,眼看他要栽倒,忙伸手架住他,“穆帅。”
男人将脸在自己的臂膀处不住擦着,视线好不容易清晰了些,他轻蔑地盯着穆劲琛,“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死。”
穆劲琛陡然顿住,“你说什么?”
“我一直想找个下手的机会,人不是被你赶出来的吗?我生怕你会偷偷派人保护她,我跟踪了她好几天,确定她是独身一人后,我才敢下的手!”男人啐了一口,“你这么冲动做什么?我这也是替你们家报仇了,你应该感谢我啊。”
穆劲琛挥开旁边的教官,他抬起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
男人张着嘴,嘴里都是血,“哈哈哈,谁都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要真在乎她,何必等她死了之后再来找她呢?”
方警官示意另外两人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穆劲琛听着男人的话,面色惨白如纸,教官和旁边的警察趁机将他带了出去。
许情深在蒋远周的怀里哭着,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不过是几天不见,可如今呢,却成了再也不能见。
教官让穆劲琛坐在旁边,男人垂下头,双手插进了发丝内。
审讯还在继续,方警官看了看被打的男人,“你没事吧?”
“我有事,我要被打死了,我要告他,我要去医院。”
方警官猛地拍了下桌子,“说,小区监控内的另外几人,是不是你的同伙?”
穆劲琛已经不关心这个了,他满脑子都是那些残忍血腥的词,掐死、沉江、报仇。
蒋远周带着许情深要离开,许情深挣扎着,“我不走,我要留在这。”
“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还留在这做什么?”
许情深泪流满面,说话的时候,没了力气,一个字一个字只能分开了说,“我…我就是想听听…”
应该还会有更细的细节吧。
蒋远周看着许情深的样子,不忍心极了,他心痛地将她拉到怀里。“还要听什么呢?情深,到此为止吧。”
“不,我还是不相信。尸体不是还没找到吗?也许有奇迹呢?有奇迹对不对?”
这尽管也是穆劲琛的奢望,可是许情深的话里,不自觉就说着尸体二字,奢望仅仅是奢望而已,心里再不愿接受,但嘴上还是说漏了。
这个事实,是必须要面对的。蒋远周强行抱着许情深离开,她想要从他怀里挣出去,但她根本不是蒋远周的对手。
在蒋远周看来,许情深留在这已经没有一点意义了。
教官满目担忧地看了眼穆劲琛,“穆帅,您没事吧?”
穆劲琛轻摇下头。
审讯室内,方警官继续逼问,“你掐死付流音的时候,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吗?”
“是,她还在昏迷着。”
“那你是怎么进入她家里的?”
男人擦了下嘴角处,“我们在电梯里碰见过,她知道我们是隔壁的工人,我按了她家的门铃,借口说想要借个水壶烧水喝。其实这小姑娘人不错,挺善良的,还说要拿矿泉水给我喝。”
“既然觉得她人不错,你怎么还能下得了这个手?”
男人冷笑一声,“我老婆也是好人,最终不还是因为付京笙死了吗?”
“付京笙是付京笙,付流音是付流音…”
“但他们有血缘关系!”
方警官强忍着一口气,继续做着审讯记录。
半晌后,方警官从里面出来,他示意另外两名同事先别出来,他走到穆劲琛跟前,“穆帅,我们明天早上让他去指认案发现场。”
“我也去。”
“好。”方警官朝他看了眼。“您先回去休息吧。”
他不敢安慰穆劲琛,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穆劲琛站了起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冲进去将那人狠狠揍一顿了。
教官陪着他走出警察局,穆劲琛走到自己的车旁。
“穆帅,我送您回家吧。”
“不用了。”
教官不敢一个人回去,“您这样子,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穆劲琛抬下眼帘看他,“我自己会回去,明天我还要过来,放心吧,这儿没你的事了,你把训练场那边替我看好了。”
“是。”
“回去吧。”
教官尽管不放心,但他知道穆劲琛的脾气,还是只能先行离开了。
穆劲琛坐进车内,将车子开出警局,他已经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只是看到路就拐过去,看到红灯就停,机械得好似一个傀儡般。交通信号灯前,穆劲琛有几次反应很迟钝,他听到后面的车主不耐地按着喇叭。各种各样的骂声传到他的耳中,穆劲琛麻木地踩着油门,车子飞速向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路口是否还有别的车辆。
他握紧了方向盘,觉得全身冰凉,就好像被人捆住手脚丢进了冰冷的江水中。
经过一条路,街边的景色都是陌生的,穆劲琛好像从未来过,他知道,他迷路了。
他放慢车速,落下车窗,看见路边有一家花店。
穆劲琛停了车,推开车门下去。
花店的老板很年轻,是个小姑娘,这会准备关门了,看到穆劲琛过来,她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花束,“您好。”
穆劲琛站在门口,看到各种各样的鲜花摆在眼跟前,小姑娘热情地问道,“您需要什么花呢?是送给女朋友吗?”
男人弯下腰,手指落在一束漂亮的花上。
女孩看了眼,“这…是瑶台玉凤。”
“是吗?很好看。”
“但这是菊花的一种,”小姑娘拿起旁边的玫瑰,“送人的话,还是玫瑰或者百合吧?”
“不。”穆劲琛将里面的花全都拿了出来。“里面还有吗?”
“没有了,因为买的人不多,我也不敢多进货。”
“全部帮我包起来。”
“好。”
老板从穆劲琛手里将那些花全部接了过去,她走到柜台前开始包装,她余光睇了眼穆劲琛,看到男人站在门口的灯光中,他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然而周身却被满满的哀戚压着。他眼里的悲伤从见到那束花的时候,就溢了出来,女孩看了心里竟然跟着难受起来。
她将包好的花束送到穆劲琛手里,男人给了钱,抱着那些花走到车旁。
他打开后备箱,将花放了进去,然后开着车离开。一路过去,大大小小的花店不少。
穆劲琛停在了另一家店门口,他走了进去,里面的老板热情迎上前,“您好。”
男人没有开口,失魂落魄地盯着店里面的花,老板见状,不由问道,“您需要什么样的品种呢?”
穆劲琛仔仔细细地看了眼,没看到方才的那种花,他神色间布满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