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
男人哆嗦着唇瓣,“都这种时候了,我肯定不敢撒谎,是邵云耿的管家找到的我,这件事跟他当然脱不了关系。”
穆成钧走上前,狠狠给了他一拳。
穆劲琛转身就往外走,穆成钧来到外头,看到男人双手撑在栏杆上,他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的样子,肩膀微微往下垮着,但他印象当中的穆劲琛,显然不会这样。穆成钧来到他身侧,“劲琛。”
男人双手紧握着栏杆,穆成钧眼底涌起凶恶,“没想到会是邵云耿。”
“爸的追悼会上,那一众朋友当中,就属他最悲伤,我居然从来没有往他身上想过。”
穆成钧手指有些颤抖地摸出烟盒,“爸已经不怎么管事了,却还能招来杀身之祸。”
“也许就是卸下了实权,才能让人有机可乘。”
穆劲琛从穆成钧的烟盒内拿了一支烟,穆成钧替他点上,男人用力吸了口,“哥。”
穆劲琛的嗓音有些颤抖,穆成钧轻抬下眼帘,两人心里都被满满的悲伤给填塞满,不光是这样,恐怕那种失去亲人的锥心之痛,也只有他们才能互相理解了。
穆成钧弯下腰,手臂压在栏杆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颓靡的姿态。
白烟滚过喉咙口,撕扯着穆劲琛的嗓子,有些话是难以启齿的,但是他不得不说出口,“哥,我之前看过付京笙的犯罪资料。”
穆成钧听到穆劲琛扯出了付京笙的名字,他抬起眼帘看向他。穆劲琛的脸上有复杂掠过,眼底的挣扎那么明显,“我在那份犯罪资料上,看到过邵云耿的名字。”
“那是什么案子?”
“那个案子倒没牵扯到我们穆家,也没有涉及人命,只是他出高价让付京笙阻拦了对手公司的竞标…”
穆成钧的神色也越发严肃起来,“爸的这件事,绝不是简简单单几个人随意就能完成的,摆明是有人经过了重重部署,那幕后的人…”
男人的目光接触到穆劲琛,穆劲琛手指夹着烟,脑子里陡然想起了付流音去探望付京笙时,付京笙所说的那些话。
如果不是因为什么事,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付流音离开穆家?
穆劲琛越想越不对劲,他感觉自己的双腿犹如灌满了铅,“哥,我先回家一趟,稍后…我们再去找邵云耿。”
“好。”
付流音吃过早饭没有去学校,她背了背包走出去,手里还握着那把钥匙。
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再去学校,司机见她走到车旁,替她打开了车门。
付流音坐了进去,等到司机回到车内,她忽然开口说道,“我今天不去学校。”
“那我们去哪?”
付流音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有她手写的地址,“去这儿。”
司机接过手后看了眼,他目光有些吃惊地看向付流音,“二少奶奶,为什么要去这?”
“我有事,你直接开过去就好了。”
“这…”
付流音情急之下催促道,“快走吧。”
车子刚开出穆家,车速还没上去,司机刚要轻点油门,却看到前面有一辆车飞快地冲了过来,他赶紧一脚刹车踩下去。穆劲琛推开车门下来,来到车旁,他拉开后车座的门,看到付流音坐在里面。
“你们要去哪?”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提问,付流音有些懵,她看了眼穆劲琛说道,“我想去看看我哥给我留下的东西。”
穆劲琛闻言,坐了进去,拉上车门后,他冷峻开口,“走吧。”
司机小心翼翼朝两人看眼,“穆帅,是去学校还是去…”
“去二少奶奶要去的地方。”
“好。”
付流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穆劲琛的神色很难看,她瞅了眼他的侧脸,“你不是和大哥一起出去了吗?”
“嗯,我不放心你。”
“我?你有什么好不放心我的啊?”
穆劲琛别过视线,目光攫住她不放。“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找你哥留下的东西?”
付流音眉头紧锁,“你出门了啊,我还能找谁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吗?”
付流音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她抱紧怀里的背包,“我没有这个心思等下去了,我真是迫切地想要知道。”
穆劲琛手指在膝盖上轻点,“我也是。”
可是他在迫切之余,隐隐却有种害怕,车子飞速地往前开着,付流音完全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有些事情,穆劲琛即将要调查到付京笙和她的头上。
穆劲琛拉过付流音的手,从她掌心内取过那把钥匙。“你在外地,还有家吗?”
付流音摇头,“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只记得地址,但据我哥哥所说,之前的住处已经早就卖了啊。”
“也许他是想给你留下些什么保障吧。”
穆劲琛看了眼窗外,一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司机朝窗外看了眼。
“穆帅,二少奶奶,到了。”
付流音下车,看到自己站在一栋别墅跟前,东城的住处早就被警察查封了,付京笙就算真要留什么东西,也不可能留在那里。
有人正好从里面出来,付流音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捏紧钥匙,中年妇人见到她站在门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付流音,“你是?”
“您好,请问这是您的房子吗?”
“是啊。”
付流音伸出手去,“请问,这钥匙是这边的吗?”
中年妇人睨了眼,大概是觉得付流音很莫名其妙,如果不是她身边停了辆好车,她正要以为付流音是不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不是。”她轻摇头,“什么钥匙不钥匙的?这儿都是指纹锁,谁还用钥匙。”
付流音有些失落,她回到车上,穆劲琛示意司机开车。
“还有别的地方吗?”
“难不成是最先住的地方,但是那边环境不怎么好,而且年数太久远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车子开了出去,穆劲琛看到门口的保安冲他们敬礼。“如果我是你哥哥的话,我也会藏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你看看这儿,虽然治安很好,但也是警察和别人第一时间就能联想到的地方。”
付流音对以前的住处,几乎没什么印象了,但她记得那个地方的不远处有个小学。
找过去的时候,走了不少弯路,有些地方的建筑早就拆了,如今高楼林立,别说是房子了,就连住在里面的人都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了。
付流音来到一栋楼前,她盯着印有五幢的牌子,有些不能确定。“可能是这里吧。”
穆劲琛站在她身侧,“去问问吧。”
两人上了楼,来到三楼,付流音看向跟前的大门。
门上贴着大红色的春联,还未揭去,都是一年才换一次。她视线往上,看到门口悬了面小镜子,付流音朝那面镜子指了指,“就是这儿,我记得,那是我踩着椅子挂上去的。”
穆劲琛闻言,伸手按响门铃。
里面传来一阵声音,“来了,来了。”
门很快被人打开,开门的是位五十出头的妇人,她上下打量了下两人,“你们是谁,找谁啊?”
“您好…我…”
穆劲琛见她不好开口,他接过话问道,“请问,这儿有房间出租吗?”
“没有,都已经租掉了。”
穆劲琛从付流音手里拿过钥匙,“我们的亲戚在这租了间房,他让我们过来拿些东西。”
女人看了眼那把钥匙,“噢,原来是这样,快进来吧。”
付流音和穆劲琛走了进去,女人将他们带到其中一个房间跟前,穆劲琛看向四周,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两室一厅的房子了。这房子当初被卖掉之后,付京笙应该是通过旁人租了其中一个房间。
“据过来签合同的人说,是租一个房间,放放东西,也不住人。租金一下给了我好多,我也挺高兴的,毕竟不过来住嘛,我也很清净。”
付流音站到房间门口,穆劲琛冲女人看了眼,“谢谢你,房间还是留着好了,我们拿完东西就离开。”
“好的,你们请便。”女人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穆劲琛将房门打开,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看到屋内摆满了东西。
一个个纸箱子被封好了摆在屋内,这使得房间里看上去很是整洁。但是付流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起,穆劲琛将门关上,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将其中一个封好的箱子划开。
里面就是一些衣服,穆劲琛拿了出来,付流音拿过其中一件,将手伸进了衣兜内。
穆劲琛将另外几个箱子划开,都没什么贵重的物品,付流音抬起视线,看向不远处。
靠近窗户的地方,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除了一个相框之外,什么都没放。
她走近上前,拿起那个相框看了眼。
这是一张付流音小时候的照片,有些模糊了,如果别人不认识她的话,很难会将她和照片中的这个小女孩对号入座。
但是在付流音的印象中,她却记得这是一张合影。
她旁边还应该站着付京笙,可是这会,它却变成了一张单人照。
穆劲琛上前两步,视线落到那张照片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付流音轻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这张照片。”
穆劲琛拿过相框,前后翻看了下,他回头看了眼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纸箱,视线再度落回到相框上。
“这是你几岁的时候?”
“记不大清楚了。”付流音靠着桌沿说道,“只不过这应该是张我和我哥哥的合影,我也搞不懂它为什么会在这。”
穆劲琛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中的女孩,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将相框翻了过来,将它打开之后,穆劲琛刚将框架拿开,就有一样东西从里面掉出来了。
付流音蹲下身,捡起那张银行卡。
男人拿在掌心内翻看下,银行卡的后面什么都没写,也没有相关的密码,难道这就是付京笙留给付流音的东西?
再一想,也是,留别的东西,目标性太强,还不如直接留一笔钱。付京笙肯定有法子让这笔钱避开警方,他不可能没有为付流音的后路考虑过。
“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
“好。”付流音答应着。
两人将房间内的箱子都翻了个遍,除了先前找到的银行卡外,一无所获。
离开的时候,穆劲琛将房门重新锁上。
回到车内,穆劲琛翻看着手里的银行卡,“你哥有跟你提起过密码吗?”
付流音轻摇头,“没有,我之前更不知道有这张卡地存在。”
“我很好奇,他是不是给你留了一笔巨款?”
付流音对上男人的视线,“但是我以前用过的密码,都是我哥给我设的,不论是手机密码还是旁的,都只有一个。”
穆劲琛手指夹着银行卡,没再说什么话。
车子沿路开回了穆家,司机停好车后,穆劲琛和付流音一道下车。
男人将银行卡还给付流音,“你先进去吧,今天就别去学校了,我还有点事要去确认下。”
“好。”
穆劲琛转身就要离开,付流音不由跟上前两步,她总觉得穆劲琛今天有点奇怪,对她也是疏离的很。“劲琛…”
他顿住脚步,朝她看了眼,“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就是挺不习惯你这样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他抬起脚步的时候,没有同付流音说话。
他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付流音看着穆劲琛的车扬长而去,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司机过来喊她,她这才回过神。
穆劲琛回到训练场的时候,穆成钧已经走了。
稍后不久,穆劲琛接到穆成钧的电话,他从训练场出去,看到穆成钧的车正从远处开过来。
车子停稳后,男人率先下来,另一侧,保镖押着一名年轻的男子也下了车。
对方顶多二十出头的模样,看到穆劲琛时,两眼微微一亮,“穆帅,救救我啊。”
穆劲琛看向穆成钧,男人整了下衣袖,“邵云耿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就不会防备我们。”
他是在学校门口将邵云耿的儿子给骗上车的,那人至今还不知道穆成钧为什么在他上了车后,让保镖将他按住。他好歹也叫了穆成钧一声哥,他倒好…
“穆帅,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穆劲琛冷冷地盯着他,穆成钧自顾往训练场走着,“如果不把你带过来,你爸怎么肯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我…我爸做了什么事?”
“待会,你可以听他亲口跟你说。”
穆劲琛说完,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将他拖进去。
邵云耿赶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是没底了,穆劲琛约的地方就是训练场,他的儿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被穆家的人带走,他握紧手腕处的表。
来到训练场,教官在前面引路,刚来到门口,邵云耿就听到里面传来儿子的求饶声。
他心里猛地一惊,推门走进去。
那几名司机和讨债公司的老板都被反绑着,屋内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腥味,穆成钧坐在旁边的椅子内,搭着长腿,抬起的视线攫住来人不放。
穆劲琛牵动下嘴角,“邵叔叔,来了。”
“劲琛,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邵叔叔,你看你,见到了熟人都不打声招呼吗?”
邵云耿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别人却都已经招了,邵叔叔,我没想到你心思挺活的,还能想到这么多点子。”
邵云耿看向自己的儿子,他心疼地欲要上前步,却被一名教官狠狠推了把,他趔趄着往后退,“你们就不怕我报警吗?”
“好啊,报警,很多事是需要警方来了,才能说清楚。”穆劲琛抬起鞭子,在掌心内敲打了几下,“蓄意谋杀,罪名不小啊。”
“劲琛,你胡说什么呢?谁谋杀?”
要想他松口,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然的话穆成钧也不会想到把他儿子绑过来。
“犯法的事情是你先做的,接下来,就算我们兄弟俩对你和你儿子有所得罪,那也是以牙还牙,你可千万别和我们计较。”
邵云耿听到这话,气得牙痒痒,穆劲琛手里的鞭子扬起,甩出去的时候,他视线都没动下,鞭尾直接抽在了年轻男子的脸上,他哀嚎一声,痛得在地上翻滚起来。
邵云耿心里一惊,直接喊出了儿子的小名,他可能没想到穆劲琛会动手,看到儿子脸上泛出的血痕,他失去理智般冲上前。
穆劲琛见状,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到地上。
他知道,有些人不动狠劲是不行的,他如果想要指着邵云耿乖乖地交代,那估计等到明年也听不到他一句实话。
穆劲琛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不让他有起身的机会,“邵叔叔,你应该知道的,进了我的训练场,没有我的令,谁都别想进来,那扇大门已经关闭,我若听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当然,这还不是重点,你年纪不小了,我不会折磨你,这份罪,就让你儿子替你受着吧。”
“你个疯子,你疯了是不是?”
穆劲琛站起身,扬了扬手里的鞭子,“我从小不喜欢玩玩具,却独爱这条鞭子,邵叔叔,你说一个,你让我打哪里,我肯定精准不误地落在哪里,要不要试试?”
“疯…疯子,我儿子和这件事没关系,你先把他放了。”
“和他没关系,那就是跟你有关了?”
“劲琛,成钧,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们不要听信…”
穆劲琛随手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了过去,这鞭子落在男人的脖子处,那里的肌肤最是嫩,痛得他哀嚎声中掺杂了满满的恐惧。
旁边的教官见状,走了出去。
他们将门带上,然后守在门口。
里头的声响隔着门板往外露,两人却早就习惯了,他们在外面抽着烟,任凭里面的求救声、哀嚎声缕缕不绝,就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而对于人来说,不到最后一步,谁都想垂死挣扎一番。
两名教官相互看了眼,其中一人摇下头,“何必呢,多受点皮肉苦。”
“但若是一上来就交代了,肯定会心有不甘吧?既然自己的皮肉痒痒,被招呼招呼也是好的。”
到了傍晚时分,里头总算肯松口了。
邵云耿也算是有手段的人,可是虎毒不食子,谁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眼跟前被虐打呢?
挺到最后,终究是没用的。
穆劲琛和穆成钧摆明了是不肯轻易放过他的,再加上那件事已经被他们抽丝剥茧般一层层剥到了他的身上…
房门紧闭着,年轻的男人早就受不了了,嘴里一直在求饶,“爸,他们要知道什么,你就说吧,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被打死吗?”
“妈,妈,救命啊…”
邵云耿坐在地上,垂着头,那名讨债公司的老板已经奄奄一息了。“就是他,就是他…”
穆劲琛走到邵云耿的儿子身旁,他吓得蜷缩起来,口齿不清说道,“别再打我了。”
“那你好好劝劝你爸。”
“爸,我真的求您了,您看看他们的样子,他们真会杀了我的。”
穆劲琛丢开手里的鞭子,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子,“我没时间跟你们在这耗,我们来点干脆的吧,你爸若还是犹犹豫豫的,我就剁你一根手指怎么样?”
“不要,救命…”
自始至终,穆成钧都坐在椅子内不动,仿佛事不关己,却又阴戾可怕的吓人。
穆劲琛按住男子的一根手指,他是真想直接切下去的。
锋利的刀身切过他的皮肉,男子凄厉地喊出声来,“不要——”
“住手!”与此同时,几步开外的邵云耿也开了口。“不要这样,我说,我说。”
穆劲琛并未收回刀子,“我先问你,我爸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邵云耿哆嗦着唇角,不得不点点头。“是。”穆劲琛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盯着地上的男人,“这些人,都是你自己找的?”
“不是。”
“背后有谁在帮你?”
邵云耿沉默了半晌,这才慢慢说道,“前不久的付京笙案子,想必你们都不陌生吧?”
穆成钧的视线射了过去,穆劲琛觉得心口有微微的钝痛感,“继续往下说。”
“是付京笙,是我让他做了一个局,后面的所有事情,都是按着他部署的一步步去实施的。但最幸运的是,这个局竟然没有被记录下来,我更加没想到,你们会查到我身上。”
97你走!(从这个家,给我离开)
穆劲琛的视线有些模糊,穆成钧听到这,搭起的长腿放了下来。
男人想要起身,但是双腿已经麻木了。
“付京笙?”穆劲琛的嘴里轻念,“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们之前就有合作,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做了多少神不知鬼不觉的局,你们不会不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拿了钱,会帮我将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周到…”
穆劲琛抬起右脚,狠狠踹在了男人的肩膀处。
他砰地往后摔去,后背就像是要碎裂般。男人捂着自己的肩膀,穆成钧也走了过来,邵云耿干脆将实话全给说了,“我给了他两千万,要是让我自己动手,我肯定做不成那件事,要怪就怪付京笙…”
是啊,要怪就怪付京笙,谁让他是做局的人,谁让他是幕后的那双黑手呢?
穆劲琛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握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前将他活活打死。
穆成钧见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冲穆劲琛轻摇下头,“很多细节我们还不知道,别冲动。”
“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没有付京笙那样的人,我们这种心思险恶的人,脑子里藏着的龌龊事情就不会实现,他比我们更险恶、更恐怖,他就算知道了要害的人是穆家老爷子,他也没有丝毫手软,要怪,都怪他…”
穆家。
几个女人坐在餐桌前,穆太太不住看着时间,“这两个孩子,一大早出去了,竟还不回来。”
凌时吟朝门口看了眼,“妈,我觉得成钧最近好像有事瞒着我们,他整天心事重重的,又和老二在一起,而且他打电话总是背着我。”
“我也觉得他们有事,”穆太太拿起筷子,“算了,他们都大了,做事情也有分寸,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先吃晚饭吧。”
“好。”
吃过晚饭,两人还没回来,付流音回到楼上,她站在窗边,想要看看穆劲琛什么时候回家。
一直到了晚上,穆家兄弟才从屋内出来。
教官将门关上,穆劲琛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穆成钧的视线慢慢落到他脸上。“老二,你准备怎么做?”
“哥,这件事…先瞒着妈吧。”
“我也想瞒着,但你认为纸能包得住火吗?邵云耿做的事情迟早会传到妈耳朵里,到时候,她更会觉得天塌下来了。”
穆劲琛沉默半晌,他抬起脚步往楼下走,回到自己的车旁,他拉开了车门,“难道不瞒着吗?难道要告诉妈,爸是被人活生生陷害致死的?而凶手之一是付京笙,付京笙的亲妹妹,现在又成了她的儿媳?”
穆成钧倚向车门,“除非永远能瞒下去,要不然的话…”
“大哥,我知道,先回去吧。”
穆家兄弟回到穆家的时候,穆太太还没上楼。
凌时吟在客厅内陪着她,穆劲琛走到玄关处,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来,“妈,您看这个镜头,分明是穿帮了嘛。”
“方才伤的还是左脸,现在却是右脸有血…”
穆太太其实并没有看进去,她这两日总是梦到穆朝阳。以前穆朝阳在的时候,她看电视总有他陪着,别看穆朝阳给人的感觉是严肃、一丝不苟的,可在家里,对太太却是极好的。
穆太太看连续剧总会忘记情节,之前铺设过的线索,过了几集她就全给忘了。
所以每逢看不懂的时候,她都会问,“这是谁啊?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在之前的剧集中出现过吗?”
两个儿子不可能天天陪着她看电视,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穆太太也不要他们陪着,对她最有耐心的,还是穆朝阳啊。所以不管穆朝阳喜不喜欢那些婆媳狗血剧,只要被穆太太拉着一起看,他就得仔仔细细地看进去,免得她再会有忘记情节的时候。
穆劲琛和穆成钧往里走着,穆太太的注意力压根没在电视上,凌时吟听到动静抬头,看见了两兄弟。
“成钧,你回来了。”
穆太太收回神,看向两个儿子,穆劲琛的脚步放慢些许,穆成钧则快步来到客厅,“妈,怎么还没睡?”
“睡什么,不是还早吗?”穆太太站起身来,“你们两个呢?吃过了吗?”
“还没有。”
“这么晚还没吃?快,让厨房里准备着。”
穆成钧的手臂轻搭在穆太太肩膀处,“妈,看电视别太晚,一会又睡不好。”“成钧,我就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才要多看会电视的。”
“怎么又睡不着了?”
穆太太轻叹气,“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梦到你爸,梦见最多的场景就是他坐在沙发上陪我看电视。”
穆劲琛闻言,心似被狠狠抽痛下,他杵在原地不动,就好像一尊雕塑。
穆成钧眼神黯淡,心里也忍不住有酸涩冒出来,他手掌在穆太太的肩膀上轻拍着,“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
“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要去想。”
佣人在厨房内热着晚饭,没过一会,饭菜被重新端上桌。
“快吃吧,你们也真是的,这么晚了…”
穆劲琛脚步动了下,想要直接上楼,穆成钧见状,将他喊住了,“老二,吃晚饭。”
穆太太看向穆劲琛,见他这样着急,忍不住问道,“劲琛,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
他收回脚步,坐到了餐桌前。
付流音在楼上等了会,没有等到穆劲琛上来。她穿着拖鞋下楼后,这才看到穆劲琛坐在餐桌前。
穆劲琛拿着手里的碗,穆成钧食不知味,两人各怀心事,却又各自都觉得碗里的饭菜难以下咽。一方面,他们沉浸在穆朝阳被害死的悲痛中难以自拔,另一方面,这种悲痛却要被强行压抑着,不能显露分毫。
两种矛盾的情绪撕扯着他们,穆劲琛放下手里的碗,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付流音站在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