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佣人都在那边,我让她们帮忙。”
穆太太点下头,“那好吧。”
凌时吟推着轮椅出去了,付流音喝完杯子里的饮料,也跟着站起身来,“妈,我去看看大嫂,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好。”
付流音走了出去,只是没有快步跟上凌时吟,她看到凌时吟来到院子内,并小心翼翼地朝四周张望下。
付流音躲在远处,凌时吟到了偏僻的一处,低下了头,似乎是要打电话。
她蹑手蹑脚上前,来到一簇茂盛的灌木跟前,付流音蹲下了身。
那头传来了凌时吟的说话声,口气急迫,“妈,你赶紧打电话给那个店员…”
付流音的手机已经按下了录音键,凌时吟的声音清晰且焦急不已。“付流音居然录音了,你就让店员不要承认好了,我现在都乱套了,我哪知道她还能有这样的防备!”
81我猜她怀孕了
付流音看向手机,凌时吟也是急得不行了,她这时候要是不打这个电话,等到这边散了场,她就只能等死了。
凌母在那头说着话,“时吟,就算让店员不承认也没用了,她不是已经录音了吗?”
“只要那边咬死了,不把您说出来,这件事就查不到我身上。”
凌时吟急得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妈,您倒是快啊,来不及了!”
“如果那个店员被吓唬几声说漏了嘴,您让我怎么办啊?”
凌母听她口气尖锐起来,她只好不住安抚,“好好好,你别急,妈这就去打电话。”
“你就告诉她,她要敢瞎说一个字,我让她好看!”
这时的凌时吟,就跟换了一张脸似的,方才的喜悦和轻松全都不见了,她像个神经病患者一般反复念叨,“我不管,您一定要帮我办成,不然的话…我…我…”
“时吟,你别急啊。”
“我能不急吗?”凌时吟轻吼出声。“原本这件事,我办得漂漂亮亮,今天家里的客人哪一个不在夸我?相反那个付流音呢,她一点忙都帮不上。今天妈也高兴,我也高兴,我证明了我是穆家的大少奶奶…”
“好了,时吟,”凌母在电话里头叹口气,“你是穆家大少奶奶不错,不需要证明。”
“妈,你怎么还在跟我讲话,你快去打电话啊!”
“好好——”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响声,凌时吟垂下手,视线盯着掌心内握着的那个手机。
付流音将她们的通话内容保存下来,凌时吟朝四周看看,她将轮椅继续推向前,进了不远处的屋内。
付流音跟着过去了,走进客厅,她放轻脚步上前,到了凌时吟身后,付流音陡然扬声说道,“大嫂!”
凌时吟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地上,付流音弯腰替她将手机拿了起来。
“你把手机还我!”
“你这么凶做什么?”付流音扬了扬那个手机。
凌时吟伸手就要抢,“给我!”
“这么紧张,是不是里面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付流音作势要看,只是手机锁了起来,“打不开呢,需要你的指纹吧?”
“付流音,你有没有教养?”
“我是没有教养,”付流音冷笑下盯着凌时吟,“说不定一会就有人打电话过来,我替你接了吧?”
凌时吟脸色微变,可是站又站不起来,只能朝着付流音挥下手,“给我!”
付流音伸出手,凌时吟一把将手机接过去。
她狠狠瞪着跟前的人,付流音做出一脸的无辜,“大嫂,我是看你行动不便,特地过来帮你的,你不是要上洗手间吗?”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付流音耸了耸肩膀。“那好吧。”
她转身就离开了,回到餐桌前,穆太太没看到凌时吟,肯定是要问一声的,“你大嫂呢?”
“她不要我帮忙,说我是猫哭耗子。”
穆太太没有接话,没过一会,凌时吟也回来了。
只是这顿饭,她吃得并不安心,放在桌上的手机时不时被她拿起来,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凌母还没打电话过来。
散席之后,凌时吟跟着穆太太将客人一一送出穆家,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时候,凌时吟却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凌母一个电话打过来,凌时吟赶紧接通,“喂。”
“时吟,事情办好了,你放心吧。”
“好好,”凌时吟余光看到站在身侧的穆太太,她生怕穆太太起疑,赶紧又说道,“妈,我在这边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两人说了会无关紧要的话后,这才将电话挂断。
回到屋内,穆太太已经累得不想动了,付流音站在甜点区跟前,看到她和凌时吟过来,她大步走上前道,“妈,我有事情想跟您说。”
穆家兄弟也进来了,穆太太朝着客厅走去,她坐下来后,这才淡淡说道,“我听着呢,说吧。”
凌时吟推着轮椅上前,她面色自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感。
付流音拿出自己的手机,“妈,听了这段录音之后,您就都明白了。”
凌时吟双手交握,只是手机内没有传出付流音和店员的对话,却是传出了她的声音。
“付流音居然录音了,你就让店员不要承认好了…”
“只要那边咬死了,不把您说出来,这件事就查不到我身上。”
原本这件事,我办得漂漂亮亮,今天家里的客人哪一个不在夸我?相反那个付流音呢,她一点忙都帮不上。今天妈也高兴,我也高兴,我证明了我是穆家的大少奶奶…”
凌时吟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住了,她陡然睁大双眼,抬起的视线迎上穆太太。
穆太太的神色非常难看,目光直直盯着她,似乎想要听一个解释。
她说不出话,一旁的付流音却是拿回了手机,“我之前说,我跟店员打电话,我录音了,那是我撒了个谎。谁会想到事后会出过敏的事情,我当时压根不会想到去防一手,只是大嫂做贼心虚,她听了我的话自然就相信了。”
凌时吟不住摇着头,“没有这回事,这些话不是我说的!”
“大嫂,这不是法院判案,录音能不能作为证据,需要妈来说,难道这里面不是你的声音吗?难道是我害你不成?”
“妈,您别相信她的鬼话…”
付流音坐到对面的沙发内,“大嫂,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做,只不过是那么小那么小的一件事情而已,就算今天没有过敏的事,我的功劳也远远不会盖过你的,你真的不必这样针对我。”
凌时吟唇瓣哆嗦着,哪里敢承认,“我说了,我没有!”
穆家兄弟都没说话,穆太太精疲力尽,可是面色却铁青着,付流音也不甘示弱,“要不是我有了这段录音,这事情还真说不清楚了。”
“妈,您相信我。”
“闭嘴!”穆太太不想再听下去,她视线盯向凌时吟,“时吟,我不管你跟音音之间有什么过节,但这种事情,关系到穆家,你为了一己私欲让整个穆家难堪,时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凌时吟想要辩解,她推着轮椅上前,“妈,那段录音肯定是伪造的…”
穆太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盯着凌时吟。“原本,我的愿望还真是挺美好的,我就想让你们好好相处,将来家里很多事情,我可以放心地交给你们。可是你呢,是,过敏的事情就算跟你无关,就算真是音音自己做错了,可丢得却是穆家的脸,你凡事都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你以后还让我如何放心把大小事情交到你手里呢?”
这话对于凌时吟来说,等于是晴空霹雳。
她如果连这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了,她以后在穆家,还能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呢?
“妈,”坐在旁边的穆成钧轻巧地接过句话,“时吟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以后,就让她安安心心静养得了,当家主母该做的事情,你慢慢交给音音吧。”
凌时吟眼圈发红,不住地摇头,“妈,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真的…”
“这可不行,”说话的,还是穆成钧,凌时吟恨得咬牙切齿,她就想不通了,她才是他的老婆,可是他却一句话都不偏袒她。“万一下次再出点什么事情呢?谁还敢再上我们穆家来?”
凌时吟咬着牙关,穆成钧看了眼穆劲琛,“老二,你还记得爸教过我们的一句话吗?”
“记得,”穆劲琛知道穆成钧想说什么,“兄弟和睦,无论何时,穆家的兄弟两只手握在一起,才能撑起穆家,缺一不可。”
穆成钧点下头,手指在椅背上轻敲,“所以,时吟这样的行为不能放任,有一就会有二,妈,您说呢?”穆太太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时吟,今后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
穆太太站了起来,没有心思再听凌时吟为自己辩解,更没那个心思去打电话跟那名店员求证什么。
她很快上了楼,付流音朝凌时吟勾下唇,“大嫂,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会感觉到痛吗?”
凌时吟握紧手掌,穆成钧率先站了起来,修长的腿迈过沙发,径自上了楼。
穆劲琛朝付流音招下手,“走,我们也上楼吧,今天忙活了一天,早点休息。”
“好。”
付流音起身走到穆劲琛身侧,他拉了她的手离开。
偌大的客厅内就只剩下凌时吟一人,她心里涌起了一团火,伸手不住敲打着自己的腿,方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她懊恼万分,打电话的时候只顾着着急,为什么就没发现付流音呢?
她怎么就没想到付流音只是诈她而已,如果她能沉得住气的话,现在难受的就该是付流音了吧?
凌时吟就这样被丢在了下面,谁也没有去管她。
两个月后。
学校早就开学了,天气也不再炎热逼人。
付流音回到家后先把功课做了,她对待功课一直都是比较认真的,没有想过偷懒或者马虎。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她接到了赵晓的电话。
付流音喂了一声,“赵晓,有事吗?”
“音音,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呢,一会就去吃。”
赵晓在电话里头吞吞吐吐的,似乎是有事情要说,付流音单手撑着侧脸,“有话你就跟我直说吧,不用藏着掖着的。”
“音音…有件事,我有些害怕,又不知道该跟谁说。”
“你说吧,我听着呢。”
电话那头传来关门声,赵晓走进了洗手间内,她面色犹豫,可那些话终究没有从她嘴里说出来。
“赵晓,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都该告诉我。”
赵晓不住走动着,半晌后,这才说道,“音音,蒋先生的星港医院…”
“你别吓我,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就想问问,我之前听你说过,蒋太太是不是也是星港医院的医生?”
付流音站起身来,“是啊,是星港的医生。”
“我…”
“你到底怎么了?”
赵晓咬着自己的手背,付流音等着她开口,可半晌之后,赵晓却还是没法鼓足勇气,“也没什么,我就是瞎问问。”
“你别瞒我了,你肯定有事。”
“改天再说吧,我先去上晚自习,先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响,付流音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不远处传来开门的声响,穆劲琛推门而入。
“你回来了。”
“下去吃晚饭吧。”
“噢。”付流音情绪有些不高。
“怎么了?”
“刚才赵晓打电话过来,吞吞吐吐的,我总觉得有事,她问我,我嫂子是不是星港医院的医生…”付流音想到这,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吧?”
穆劲琛走过去,他倚靠向付流音的梳妆台,视线垂落后盯着付流音的脸。
“这个很明显了,你听不出来吗?”
“什么?”
“她要真是得了什么病,干干脆脆去医院好了。”
付流音靠向身后的椅背,“那是什么事情呢?而且还和医院有关。”
“不用猜了,她怀孕了。”
“什么?”付流音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别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她不是女人?”
付流音满脸的不相信,“赵晓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她没男朋友?”
“我跟她关系这么好,她有什么事会瞒着我呢?”
穆劲琛双手抱在胸前,“这是我的直觉,要不然的话,还能是什么事呢?再说大学里面玩出火来也正常,那个年纪,谁又能忍得住呢是不是?”
“越说越没边了。”
穆劲琛轻笑下,“那是因为你得到滋润了,饱汉不知饿汉饥,不信你明天去问问你的同班同学们,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82我不会离婚!
付流音自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穆劲琛有时候说话就是这样,让人还不了嘴,毕竟她也比不上他的厚脸皮。
赵晓肯定是家里遇上难事了吧,可能是哪个亲戚想要进星港,她也不好意思跟她开这个口。
算了,付流音心想,反正明天要去学校,到时候再问赵晓吧。
穆劲琛站起身,伸手拍了下付流音的肩膀,“走,下楼吃饭吧。”
“好。”
两人来到楼下,凌时吟也在,她现在很少会说话,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穆太太对她的态度也是很冷淡,她在这个家里越发清闲了。
付流音和穆劲琛坐定下来后,佣人准备开饭。
穆太太朝付流音和穆劲琛看了眼,“劲琛,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穆劲琛眉眼轻动,穆成钧下意识拧了下眉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穆劲琛和付流音已经拿了结婚证,自然是要办婚礼的。只是他这一下反应,也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付流音直接是被这句话吓住了,婚礼?
她没想过和穆劲琛办婚礼,更没想过要和他一直一直过下去。她想,穆劲琛肯定也是这个道理。
付流音自顾吃着饭,这个问题,想要交给穆劲琛去回答。
穆劲琛看了眼身侧的女人,脸上忽然有了几分认真的神色,婚礼?
这个问题,说实话他还没想过,但要仔细一想的话,又觉得很有意思。他嘴角噙了抹笑后看向穆太太,“妈,您不是最会选黄道吉日吗?您给看看日子。”
付流音猛地停住嘴里的咀嚼,她错愕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穆太太盛了碗汤,盛好之后,将汤放到穆劲琛的手边。“过两个月吧,那个月份里头,有好几个黄道吉日,两个月的时间筹备下婚礼还是来得及的。”
凌时吟坐在付流音对面,她伸手掐着自己的腿,穆家这是要彻彻底底公开承认付流音了吧?
尽管不少人已经知道了穆劲琛和付流音的关系,可终究没有昭告出去,如果穆家大肆操办了婚礼过后,恐怕整个东城都知道穆家有了个二少奶奶吧?
到时候,他们会拿穆家的两个媳妇来比较。
以前的凌时吟是完全不把付流音放在眼里的,可是如今,她又剩下些什么呢?
凌家连个空壳子都快没了,而她呢,进进出出靠着一副轮椅,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比下去。
但是婚礼的事情,她能插上什么嘴?
穆成钧也是,心里竟被这件忽如其来的事扎得酸酸楚楚,好不难受。
“两个月,”穆劲琛嘴里说着,脑子里似乎在思索什么,“时间应该是够的。”
付流音握着筷子的手有些抖,穆劲琛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忘了他们之间只是约定了一年的时间而已吗?
“够就好,”穆太太嘴角轻挽起,“家里好久没有喜事了。”
付流音忽然将筷子放到桌上,“我不要婚礼。”
她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的视线一一投了过去,穆太太似乎是没听清楚,“音音,你说什么?”
“我,不要婚礼。”付流音重复说道。
穆劲琛的脸色微变,“大家兴致勃勃在商量的事情,你不喜欢?”
“穆劲琛,你明知道我们…”
“我们怎样?”穆劲琛眉头动了下,眼角挑了几抹严肃和不悦。他视线盯着她,潭底的幽暗在聚拢,好像付流音只要再多说一句话,就能引起他的勃然大怒。
可是付流音终究不想这件事情不清不楚的。“婚礼的事情,就算了吧,我没想过要那个形式,穆劲琛,你肯定也是不想要的吧?”
“什么时候开始,你竟这么能琢磨我的心思了?”穆劲琛反问。
两人的语气一下呛上,穆太太查出些端倪,她目光在他们的脸上看来看去,“难道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付流音咬紧唇瓣不语,穆劲琛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
“什么叫做婚礼的事情就算了吧?”穆太太伸手,将手掌覆在穆劲琛的手腕上,“劲琛,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妈问你一句话,你好好回答。”
“什么话?”
穆太太的目光随后移到付流音脸上,“你跟音音结婚,是权宜之计,还是想过要跟她过一辈子?”
穆成钧眼底有一簇细微的光在跳跃着,他不着痕迹抬起眼帘。
对面的男人也没想到穆太太问的问题,竟是这般犀利,领结婚证的最初目的,肯定是因为能顺利继承遗产,至于这个一辈子…
见他不说话,穆太太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们只是为了遗产而达成了某种共识的话,那这件事我也就不管了,但要真如我所说,我劝你们还是尽早将这种关系结束掉!毕竟这样耽误下去,对谁都不好。”
穆太太说完这句话,松开了手,她身子往后靠,穆成钧看得出来,穆太太是个轻易不发火的人,只是这会…她被自己的某种想法给吓到了。
她尽管一开始不想接受付流音,毕竟付京笙的哥哥跟穆成钧有仇,只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她如今确确实实是将付流音当成了自己的媳妇。
可是他们两人的态度呢?
穆太太紧紧盯着穆劲琛,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下,就连穆成钧和凌时吟都跟着悬起一口气。
每人都有每人的心思,但各自的心思能不能成,都要看穆劲琛了。穆劲琛忽然笑了笑,“妈,您说得这是什么话?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什么叫为了遗产达成共识?音音在我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性子,你也不是不了解,我做事从不草率,结婚若不是为了一辈子,难道只是过家家吗?”
穆成钧闻言,眼里有微微的失落。
凌时吟则是狠狠瞪了付流音一眼,只是付流音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也不会看到她这样的眼色。
穆太太绷紧的面色总算微松,“看来,是我想多了。”
“确实是您想多了。
付流音张张嘴,想要说话,穆劲琛别过视线,那一眼中温存不在,却是填满了警告。
她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凌时吟扬了扬唇瓣,“我看音音的样子,是有话要说呢。”
穆劲琛伸手握住付流音的手掌,“音音自然是赞同我的话。”
“不是!”付流音脱口而出。
穆劲琛眼里一冷,付流音迎上他的视线,“穆劲琛,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很多事情还是瞒不住的。”
一年时间到了之后,她会离开穆家,到时候还能瞒得住谁呢?
穆太太再度开口,“你们两个把话说清楚!”
“难道妈的猜测是真的?”凌时吟适当添了把火,“音音,你嫁进穆家,是为了配合老二演戏吗?我当初就觉得挺奇怪的,你们怎么忽然就领了证。”
穆劲琛冷笑下,“大嫂,你是不是成天在家没事做,就喜欢胡思乱想?”
“难道不是吗?”
穆劲琛握紧付流音的小手,“音音说很多事情还是瞒不住,指的不是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事瞒着你们。”
“那又是什么呢?”穆太太追问道。
穆劲琛的视线垂落在女人微微发白的脸上,“她不想举办婚礼,是因为她是付京笙的妹妹。我不想她身上背负着这层身份,我一直想要让她和付京笙彻底脱离掉关系,她是怕举行婚礼的话,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付流音心里猛地一惊,什么脱离关系?
穆成钧给身边的凌时吟夹了筷子菜,凌时吟受宠若惊,男人将筷子落回手边,“你要让付京笙和付流音脱离关系?”
“对。”
付流音嘴唇哆嗦着,她想要开口,男人的目光却充满了不怀好意,这次,不再是警告了,而是直接有了威胁的意思。
她不敢随意说话。
穆劲琛看到她咬紧了嘴唇,这才满意地说道,“音音总想着去探望她哥哥,是我不肯,我想要给她一个干净的身份,从此以后,让她不再是付京笙的妹妹。”他这话,很明显是说给她听的吧,她若再敢乱说,就别指望着再见到付京笙了。
付流音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脱离关系?”这大概是凌时吟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她一想起付京笙这个名字,就恨得牙痒痒。“血缘亲情,怎能说摆脱就摆脱得掉呢?”
“只要法律上不再承认,至于外界的声音,我有办法让他们一个个都闭嘴。”
凌时吟感觉自己的牙关都在颤抖,哥哥分明是因为付流音而死的,可是如今,付流音非但一点责任没有,还在穆家压着她一头。日后一旦完完全全承认了她穆家二少奶奶的身份…
凌时吟不敢往下想,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穆太太沉吟半晌,忽然开口,“这也是个办法,毕竟音音是我们穆家的人。”
他视线随后落向穆成钧,“只是老大…你…”
穆成钧收回神,“我怎么了?”
“你心里,可有什么别的想法?”
毕竟穆成钧也是因为付京笙而伤,这样的仇,谁能放得下呢?
穆成钧看了眼对面的付流音,“她是一个女人,我能拿她怎么办?况且,那些事是付京笙干的,同她没什么关系。”
“成钧!”凌时吟拉了拉穆成钧的衣袖,男人不着痕迹看她眼,将她的手推开了。
付流音怔怔盯着跟前的碗,她已经没有丝毫的食欲了。穆太太吃过饭,同穆劲琛说道,“你们自己再商量下,确定下日期后告诉我。”
“好。”
穆太太推开椅子准备离开,凌时吟也坐不下去了,“妈,您要去哪?”
“我去院子里走走。”
“我陪您一起去。”
穆太太朝她看眼,也没说什么,凌时吟赶紧跟上前。
穆劲琛将筷子塞到付流音的手里,“给我把饭吃了。”
她瞪了他一眼,穆成钧看在眼里,将这个话题给引开了。“老二,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怎么了?”
“我怀疑爸的死,不是简单的车祸。”
穆劲琛脸色一冷,“什么?”
穆家兄弟两人说话,并未避开付流音,穆劲琛低声问道,“哥,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
“当时爸出车祸的地段监控,我调出来看过,我总觉得这桩车祸很离奇。”
穆劲琛也记得那副场面,穆朝阳死后,他和穆成钧看过车祸现场的监控,当时,心就被狠狠剜过一般,他们看着车子失控地撞来撞去,最后将穆朝阳所坐的小车撞得严重变了形。“我把现场的监控拿回来了,仔细研究过不少遍。”穆成钧语气严肃,“第一辆车上的司机是忽然打了方向盘的,据他所说,是疲劳驾驶睡着了,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看要去撞护栏,所以才一把方向开到了边上。”
穆朝阳所坐的车子就在后面,当时,司机一脚踩住了刹车,但撞车却是不可避免的。
穆朝阳坐在后面,车子撞击的时候,他并未重伤,可跟在后面的一辆大车也是刹车不及,就撞了上去,后面追尾了好几辆车,撞出去的力道凶猛无比,穆朝阳的小车就夹在当中,直至被完全夹扁。
穆朝阳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这被定论成了意外,再简单不过的一桩车祸而已。
穆成钧看了眼对面的亲弟弟,他继续往下说道,“疲劳驾驶,多么好的一个理由。”
“哥,你发现了什么?”
“爸过世至今,我不下数十次找过那名说自己是疲劳驾驶的司机,可是他的嘴巴很硬,咬紧了就是不肯松口。”
穆劲琛上半身往后靠,嗓音阴沉,“那是当然,只有咬紧了,这件事才是意外,如果排除掉意外,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