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苍。
许情深还坐在蒋远周的腿上,男人的肌肉有力喷张,隔着几层单薄的布料令她坐立不安。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蒋远周朝她看眼,“不是说好了留在这?”
许情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我说过?”
他朝着许情深腰际轻掐了把,“你先上楼,我和老白有些话要说。”
“我要回去。”
“上楼!”蒋远周嗓门拔高,蒋先生的气势完全显露出来。
老白表情也变得严肃,许情深闻言,乖乖起身上了楼。
来到二楼的楼梯折角处,许情深隐在暗处,听到老白持着把谨慎的嗓音问道,“蒋先生,您是不放心方晟吧?”
“万毓宁拿来录像的时候,你也是第一时间看过的,如果当时方晟手里有一把刀的话,可能直接就把万毓宁捅了。”
老白神色更加肃穆,但语气轻松不少,“许小姐的反应很正常,蒋先生肯定喜欢。”
蒋远周脸皮子扯动下,终究有微笑漾出来,他轻应了声,“是,刚开始她的哭,也算正常,她若完全无动于衷,我反而觉得可怕。”
“是。”老白顿了顿又道,“至于方晟…蒋先生不用管,事业和女人,他即便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况且许小姐是清清白白跟得你,也许方晟就是心里还没放下。”
许情深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彪悍踏过,连这个他都知道!是不是蒋远周贴面跟她说的那些床话,这老白也知道?
“蒋先生,让许小姐回来的这句话,还是得您先提。”
蒋远周目光落向茶几上的那台笔记本,“为什么?”
“今天万小姐的原意只是为了试探方晟,跑到您这委屈一哭,您却把许小姐也给扯进来了。我想,没有哪个女人原意被三番五次地试探,况且许小姐…从没让您失望过。”
许情深脚步轻轻往后退,想要毫无动静地离开。
蒋远周开了口,语气中透着藏匿不住的愉悦,“我确实喜欢她这样的,可能她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遇上我。”
许情深身后没有任何的阻碍物,却差点被绊了一跤,这么自大的男人,他怎么不上天呢?怎么不和太阳肩比肩呢?
回到主卧门口,许情深的心却一下沉重下来,方晟啊方晟,他既然要做他的大事,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忘个干干净净,她许情深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手握在门把上,她亲眼看到了方晟的反应、他的紧张和愤怒,她是不是应该欣喜?
不。
许情深一把推开门往里走,既然是段回不去的关系,就该斩断的干干净净,她许情深不喜欢拖泥带水,整日里活的战战兢兢。
蒋远周上来时,许情深将抽屉里的几本专业书整理好了,她坐在床沿,面色恬静,“谈好了?”
“嗯。等我洗个澡,待会下楼吃晚饭。”
“不用了,我回去吃。”
蒋远周落在袖扣处的指尖微顿,他上前两步,高大颀长的上半身往下压,他两手分别撑在许情深身侧,她整个人不得不往后仰,“怎么了?”
“你朋友家是群租房吧?”
“明天就有空房间出来,我已经订好了。”
蒋远周嘴角一勾,“多少钱一个月?”
“还行,可以承担。”
“房子是你同学父母的吧?”
许情深眯着眼帘,仔仔细细瞅过蒋远周的眼角眉梢,“是啊。”
“那行,我今晚就让老白过去,五千一月,租个一年再说。”
“你——”许情深郁结,“蒋先生放着九龙苍不住,租什么房啊?”
“霸着啊,只要让你租不到房就行。”
许情深脸色垮下去,“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你个选择。”
“那我选择…”
蒋远周打断许情深的话,“不急,先听听选项。”
“你说。”
“一,住回来,二,被赶来赶去没地方待,不得不住回来。”
许情深感觉一阵阴风呼啸而过,她盯着面前这张俊颜,嗯,长得是真好,五官精致到让男人憎恨、女人嫉妒,不过这蒋先生真正恶劣到让男女都想将他暴揍一顿。
“你欺负我无家可归?”
“别来这一套,”蒋远周笑着用手指捏了捏许情深的下巴,“我不吃。”
许情深转动脸庞,但未能挣开蒋远周的手,“蒋先生,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之间不存在强取豪夺,只有各自情愿的男欢女爱,但我现在不情愿了,总行吧?”
他俯下身,凉薄的吻碾过她的唇瓣,她的柔软。许情深屏了口呼吸,蒋远周的指腹在她柔滑的颊侧肆意抚摸,他贴着她的菱唇,询问开口,“我有哪里让你不满意?”
“我住在九龙苍,不尴不尬,蒋先生,我现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这话什么意思?”两人离得那么近,许情深脸上的每个表情他都没放过,“我知道了,你是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没给你一个身份,是不是?”
“是挺不清楚的。”不过许情深不要什么身份,她倒是想说,能不能桥归桥,路过路了?
蒋远周往后轻退,面色凝重,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紧锁着她不放,许情深见他好像在思索一件特别严肃特别郑重的事情。男人头垂了下,稍后抬起,“从今晚起,你是我女人,女朋友。”
许情深张大嘴,“什,什么!”
不不不,她没这样想过啊。
“不是…”
蒋远周一把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觉得你条件一般,配不上我,但算了,我不介意。”
“蒋先生,这事万万不可,我跟你…”
“再自卑下去就不像你了,许情深,你这是太惊喜了吧?没关系,我给你点时间庆祝。”
60这样的谈恋爱
许情深哑口无言,觉得自己只会越描越黑。她目光怔怔盯着跟前的蒋远周,男人松开撑着的两手坐到她身侧,“需不需要给你专门找个场所,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开什么玩笑,许情深面色有些僵硬,她不甘心,又想让自己极力跳脱出来,“蒋先生,你女朋友那么多,不差我一个…”
“不,我还没有过女朋友。”蒋远周满脸的一本正经,“你是第一个。”
许情深失笑,“蒋先生,这玩笑有点过了。别人我不知道,万小姐总是吧?”
“她不是,”蒋远周难得有耐心,似在跟她解释,“我跟万毓宁不算正式交往过,但又跳过了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习惯性地想要把她培养成未来的蒋太太,只是这颗苗不正,被我宠歪了。最后想想,我们之间确实没别的关系了。”
许情深越来越觉得整件事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怪圈,“蒋先生,做男朋友这种事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我知道,我们需要约会、偶尔我也可以哄你几句,但次数不能多。”
“不是——”许情深忙接过男人的话,“是我没想好。”
“什么?”蒋远周语气有些不悦地反问。
她看出他的表情不快,但有些话不能含糊,“蒋先生,我没想过谈恋爱。”
“你没得选择。”蒋远周语气霸道,他没想过许情深会有拒绝的话说出来,更不允许她拒绝,“你只管接受就行了。”
“您这样也未免太霸道了。”
“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我霸道。”蒋远周说完,解开衬衣的最后一颗扣子站起身,他站在许情深面前,全身的荷尔蒙都在行走。许情深眼帘轻轻抬了下,立马又压回去,“既然…既然是男女朋友,那我更有选择权了,我不同意同居。”
蒋远周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这样说来,你就是答应了?”
她有反对的权利吗?
许情深忙跟着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逃也似地要走,蒋远周抬起手臂拦住她的去路,“等等,吃过晚饭再走,我送你。”
直到第二天,许情深都没法好好消化这件事,她就是搞不懂,明明是万毓宁跟方晟闹闹闹,怎么到了最后,她就成为蒋远周的女朋友了?
下班后离开医院,宋佳佳一路上都在跟许情深八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走出地铁站的时候下雨了,宋佳佳撑了一把伞挽住许情深,“昨天那男人到底是谁啊?”
“医院领导。”
“啊啊?领导干嘛那么凶地把你拉走?”
许情深沿着马路边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不由回了下头,看到昨晚送她的那辆车此时正尾随在身后,她顿时一震,冲着宋佳佳道,“快走,快走!”
“干嘛?不会又有人要来绑架吧?”
后面的车内,蒋远周手指落向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密,指尖挂了层湿漉漉的触感,“停车。”
司机忙靠边停车,老白下去从后备厢内取出伞,他替蒋远周开了车门,男人修长笔直的裤管伸出车外,一把从老白手里接过伞,“你们在后头跟着。”
“是。”
许情深走到路口,恰好遇上九十九秒的红灯,她视线焦急地盯着那个缓缓往下降的数字,好不容易亮起黄灯,身后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许情深。”
她装作没听见,宋佳佳耳朵尖,“情深,好像有人在叫你。”
“你听错了。”
许情深右腿抬起,一步还没跨出去,肩膀却猛地被一阵力道拉过去,蒋远周手里黑色的伞兜过来,遮住头顶密密麻麻如断了线般的雨珠子。那头的宋佳佳还没反应过来,她探头一看…
“领导?”
斑马线上挤满了人,许情深不得不往前走,过了马路,蒋远周还拥着她不放,伞沿处有水珠往下落,男人将伞往她那侧偏去。
“情深,你们关系没这么简单吧?”宋佳佳神经再大条,可这都抱上了,她又不是傻子。
许情深当着蒋远周的面,嘴就不敢那么硬了,男人漫不经心扫过宋佳佳,眼神没有逗留,甚至算是敷衍,但接下来的话却是说得挺认真,“我是她男朋友。”
宋佳佳看了看许情深,手里的伞快要握不住了,小样儿,这么能藏!蒋远周昨晚开的车她上网查过,都够买下一百套她家那样的房了。
许情深那个尴尬呀,被他搂着又不能乱动,“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去吃晚饭。”
“不用,我和佳佳自己会做。”
蒋远周面色间露出挑剔,“白天在医院就吃不好,晚上这顿还能马虎?我让老白新请了厨师,按着你口味找的。”
宋佳佳一脸惊羡,可许情深没觉得有哪好,她就没有那个命啊,“蒋先生,我跟佳佳吃得挺好的。”
“那个…”宋佳佳举了举手,“情深,我回家等你吧。”
“不,我跟你一起走。”
宋佳佳见蒋远周握住许情深肩膀的力道收紧些,她知道她这大灯泡不招人喜爱,“我外面还晾着衣服呢,不收不行啊!”
少来!她昨儿换下的衣服分明还丢在洗手间没洗。
宋佳佳撑着伞溜了,许情深手指拂过眉梢,脸在黑色的雨伞映衬下显得尤为白皙,蒋远周手臂松开,许情深绷着的身体也随之松懈了下。
男人脚步挪动,站到了许情深的正对面,他长臂一收搂住她的脖子,将她往怀里带,目光懒洋洋落到她脸上,“知道谈恋爱的人,见面第一件事做什么吗?”
“什么?”
“接吻。”
蒋远周说完,身子明显往下压,柔软的唇瓣吻住许情深时,男人自动闭上了双眼,一把呼吸浓重而激烈,他那才叫享受。
许情深瞪大双眼,蒋远周这是堂而皇之欺负她恋爱谈得少,什么叫见面第一件事就要接吻?
再说,蒋远周不说他没有过女朋友吗,怎么还能把套路玩的这么熟?
61不是他的对手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箍住许情深的后颈,她就连往后退或者朝两边避闪的余地都没有。蒋远周一手撑着伞,高大的身影有绝对的压迫感,许情深思想清晰,知道这是在大马路上,蒋远周肆无忌惮,甚至还要她的回应。
他勾着她,时而攻城略地,时而温柔地退出,绘着她完美的唇线,老白坐在副驾驶座内,透过模糊的车窗往外看,当真美如画啊。
借着蒋远周结束缠吻的间隙,许情深将脸躲开,生怕他还要来,她忙将小脸枕向他肩头。“我,我饿了,赶紧去吃晚饭吧。”
这种匪夷所思的、完全出乎蒋先生做事风格的事,许情深觉得有这一次就够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惊掉下巴。
蒋远周每晚倒不强求她留在九龙苍,可许情深提心吊胆啊,休息天的傍晚,她和宋佳佳买完菜回去,看到小区的楼道口停着几辆大车,看样子,像是有人家里要装修。
许情深拎着菜上楼,心里还在想蒋远周今晚不会来了吧?耳边一道咋呼的声音将她的神一把拉回去,“哎呦喂!你你你,你们是谁啊!”
许情深差点被摆在门口的箱子给绊倒,再一看,这不就是她们的家门口吗?
屋里几个身影忙碌来忙碌去,宋佳佳面色大变,“喂,你们怎么进来的?谁啊?”
这时,宋佳佳和许情深住的房间内走出来一抹身影,头发灰白,面容却格外的英俊,他食指轻掩鼻息处,似乎很看不惯这儿的环境。老白看到两人回来,避开脚边的箱子过去,“许小姐。”
“这是在做什么?”
“蒋先生知道您在这住的不舒服,我方才看过了,房间太小,需要重新布局。”
宋佳佳一声尖叫,“什么!”她丢掉手里的塑料袋朝卧室内冲,“我的资料啊,我的东西啊,喂,翻哪里去了!”
“你们——”许情深跟着进去,屋内狼藉不堪,塞满了东西。
还有两个人正将宋佳佳房间内的东西往外搬,宋佳佳扑过去一把抱住,呼天抢地的,“这是我的命根子!”
“宋小姐,您这玩意不值钱,床头新摆的两个花瓶,您看喜欢吗?”
“喜欢个球,我把它砸了!”
老白嘴角勾翘,“这是蒋先生送的,一个能换闹市区的一套房子,宋小姐想清楚了。”
宋佳佳忙直起身,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我去,天上掉下来个土豪啊,等等,让我先去上两柱高香。”
许情深看到这,头疼的厉害,老白从兜内掏出张房卡递给她,“装修期间,您和宋小姐可以先住国际酒店,有什么需要直接签蒋先生的单就行。”
“不就是要让我回去吗?搞这么大的动静。”
老白脸上漾起抹欠揍的笑来,“蒋先生说了,他要许小姐自愿。”
许情深磨着自己的牙尖,心里一群咒怨的小人飘过,算了,她许情深修养好,别计较,千万别计较!
宋佳佳彻底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就差点乐疯了。
她成日里笑得合不拢嘴,见人就说有大馅饼掉下来,住进国际酒店的这两天,一到晚上就压着许情深睡觉,说她简直是一尊金佛,吵得许情深苦不堪言。
这天,宋佳佳约了大学另一个好友吃晚饭,许情深也要参加。
用餐的地方是一家小餐馆,女同学开心地跟许情深叙旧,话说到一半,门就被推开了。
某顶级餐厅的服务员陆续进来,将一道道精美无比的菜肴端上桌,只点了两百块钱的几人吓懵了。
“许小姐,蒋先生说在小饭馆吃不卫生,您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情深脸色变了又变,忽然拿起桌上的包往外走。
来到餐馆外面,许情深看到蒋远周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黑色的线条冷硬霸道,高大的梧桐树挡去路灯橘色的光,让那辆车更添几许神秘感。
许情深快步过去,司机见状忙下车,并替她将车门利索打开。
许情深弯腰坐进去,蒋远周的大衣脱放在边上,正好被她坐在身下,她也不管了,“蒋先生,我还能回九龙苍吗?”
蒋远周的视线从一份医药报告书中抬起,脸上表情藏匿的很好,“想回来了?”
“是,很想,特别特别想。”许情深抓狂的表情隐匿在皮肉下。
蒋远周合起手里的资料,伸手捏了捏许情深柔软的下巴,“你啊,那你当初还多此一举要搬走?”
许情深薄唇微启,算了,她不是他的对手,玩不过他。
“开车。”蒋远周声音愉悦道。
“是。”司机动作熟练地发动引擎。
许情深朝窗外看眼,“等等,我朋友们还在里头,我晚饭还没吃呢!”
“我也饿着。”
许情深天真地将视线落到蒋远周面上,“那么多菜,我一口没动呢。”
“我饿几天了。”蒋远周将报告书往旁边一丢,单手撑住座椅,上半身一点点朝许情深倾过去,她缩在角落内,绷直了脊背,蒋远周的目光越来越放肆,从上至下地看她,“我已经饿疯了,算算日子,好一阵没进食了。”
他还真把她当猎物呢,带回九龙苍后顾不得晚饭,不知餍足地狠狠吃了一顿。
许情深尽管是被潜规则后进的星港医院,但该守的规章制度,她一条都不敢违背。
这日轮到她值班,吃过晚饭回门诊大楼,走廊内的电子显示屏上闪着红灯,许情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神色一紧,快步往前,白色衣角朝两侧冷酷敞开,许情深来到电梯口,正好和需要救治的患者遇上。
“许医生,车祸患者,情况危急…”
旁边的家属哭哭啼啼,许情深朝伤者看了眼,“肇事司机呢?”
“没有看见…我是去万家的路上,正好…正好看见我妈出了车祸,医生,我妈不会死吧?”
许情深眉头微挑,“万家?”
与此同时,她看到伤者左手心里攥着一个药瓶。
“对,我妈是万小姐的管家,请您一定救救她。”
整个东城,能被称得上一句万小姐的,恐怕就只有万毓宁了。
62行走在刀尖上
蒋远周接到消息赶至星港时,万家父女和方晟都到了。
许情深已经做完术前准备,却被请出了手术室。
万毓宁焦急过去,“钱管家怎么样了?”
许情深摘下口罩,“伤势严重,必须立马手术。”
万鑫曾目光抬起,朝着那扇紧闭的门望了眼,“现在就转去仁海,马上。”
“不可以!”许情深语气坚决,“除非你想让她死。”
“谁知道你在动什么心思?你的手术刀只要偏差一点点,关乎的可是一条人命。”
“万伯父,许医生是星港的人,你这样侮辱她的职业操守,你真正想侮辱的是我吧?”蒋远周如一阵清风走来,黑色西装修身而绛贵,他挡在许情深面前,也挡住了万鑫曾虎视眈眈的目光。
“她能有什么本事,你心里最清楚。也只有你可以赌上星港的名誉,任她在这做砸招牌的事。”
“我当然清楚,许医生医术高明,就算要砸,星港的招牌也够硬,不是三两下就能砸掉的,万伯父瞎担心什么?”
万鑫曾咬着牙,“钱管家也是我家里的老人,她要这么死了,我要这许医生好看!”
蒋远周高大的身影转过去,面色冷峻,冲着许情深道,“既然是万家的事,关起门来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给她转院,让她死半路上。”
“不行。”许情深摇头。
“为什么?”
她殷红的唇吐着较真的话,“我是医生啊,见死不救算什么?”
蒋远周颇有些头疼,瞅着许情深一张认真脸,目光在她耳侧的口罩上流连,“不是立马要动手术吗?杵着做什么?”
“噢。”许情深说完,赶紧要走。
“等等!”万鑫曾出口叫住她,“钱管家身上有没有放着东西?”
“什么东西?”许情深反问。
方晟靠在走廊内的墙壁上,自始至终没插一句话。万鑫曾往前走了步,几乎同蒋远周比肩,“一个药瓶。”
他话说得并不重,身后的万毓宁和方晟估计都听不见。
许情深潭底内有异样跳动,她拔高了音调,“什么药瓶?不知道,动完手术再说吧。”
万鑫曾望向许情深离去的背影,脸色变了又变,“这什么口气?谁允许她跟我这样讲话?”
“如果非要说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我吧。”蒋远周接过话语。
万鑫曾盯着面前这个最心仪的女婿人选,他现在还觉得可惜,“远周,我好歹是你长辈。”
“没办法,万伯父,谁让她是我女朋友。”
万鑫曾面色严肃几分,不远处的方晟抬头朝这边看眼,万毓宁听到这样的说法,满目吃惊,万鑫曾轻摇两下头,伸手朝蒋远周的肩膀处轻拍两下,“这手术一时半会也完成不了,万伯父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方便吗?”
“当然。”
手术结束时间,晚上九点二十五分。
许情深从手术室出来,居然意外地发现外面没有一个人。
稍等后,老白匆匆出现,来到她跟前,“许小姐,手术顺利吗?”
“算顺利吧,只不过还不能确定何时醒。”
老白似乎并不是真的关心手术结果,“蒋先生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
“钱管家醒了,而且说出撞她的人是方晟。”
许情深大惊失色,“你们什么意思?”
“许小姐,蒋先生特地让我跟你解释下,这件事跟你无关,是万家要揪出家里的鬼,蒋先生让你别多心,他没有丝毫的不信任你。”
许情深表情怪异地朝老白看了眼,老白也觉得蒋远周这样…有点奇怪。
来到休息室门口,老白敲响房门,许情深走进去时,屋内就两个人,蒋远周以眼示意她过去,手术过程他这儿有直播,所以不用多此一举地问她。
“药瓶呢?”
许情深心里咯噔下,看来她在手术室内的一举一动,蒋远周全看在眼里。
许情深从兜里将药瓶掏出来,然后放到男人手上,“我看过了,就是VC片。”
蒋远周将药瓶交给万鑫曾,对方一言不发,拧开瓶盖仔细查看。
“至少这瓶药在进入星港后,没有被换掉的机会。”蒋远周身子往后靠,余光睇过许情深的脸,她颊侧淌着汗,面色掩饰不住疲倦,男人不由朝他挪近些,手掌自然地伸过去环住她的腰。
许情深立马僵着双肩,万鑫曾将药瓶重重放到桌上,“不可能,钱管家前脚刚拿到药,后脚就出车祸,这件事跟方晟脱不了干系。”
“钱管家拿了谁的药?”蒋远周掌心在许情深腰际来回摩挲。
“我就毓宁这么个宝贝女儿,现在她和方晟住在外面,我怎么能放心?我让钱管家盯着他们,车祸之前,钱管家说主卧的门头一次没锁,她就进去了,还在床头柜里翻到了一瓶药,我让她赶紧给我拿来…”
许情深听着,手心里冒出冷汗,恰在此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蒋远周说了个进字,万毓宁挽着方晟的手臂走进来。
万鑫曾脸色很不好看,他豁然起身,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语气凛冽,咄咄逼人,“方晟!钱管家已经醒了,你居然把她害成这样,你疯了是不是?”
万毓宁大惊,连忙跺脚道,“爸,你胡说什么啊?”
“闭嘴,你知道他一直在给你吃什么药吗?”
许情深听见自己的心在咚咚跳,万鑫曾明显是在诈方晟,他气势强盛,就好像方才的话全是真的一样。她目光探向方晟,可她给不出一点提示,她的所有表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透明而僵硬。
蒋远周忽然拉过她的手,指尖冰凉,许情深敷衍地朝他微笑,男人精致的唇瓣跟着扯出抹弧度来。
63放任
方晟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的神色,他目光清冽看向万鑫曾,“爸,您说我在给毓宁吃什么药?”
“方晟啊方晟,我们万家待你不薄,我就毓宁这么个女儿,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对她呢?”
万鑫曾也是头老狐狸,话不说破,却句句话冲着方晟的心理底线而去。
“爸,我实在不懂您的意思,毓宁没病没痛,除了床头柜里的那瓶VC,家里不可能还有别的药。至于您说我害了钱管家,我就更不明白了,我怎么害她了?”
万鑫曾仔细端详着方晟的神色,见他面目镇定,头脑清晰地一字字反驳他,他眼里余光瞥过坐定在沙发内的许情深,“这位许医生,在钱管家身上发现了她的手机,里头有段录像,把她发生车祸时的全部过程都录了下来。”
许情深真佩服万鑫曾这瞎扯的水平,如果心理能力差一点的人,怕是早被攻陷了。
方晟黑邃的眸子朝许情深看眼,一个犹豫间,却让许情深莫名心惊。她对方晟太了解,他表面平静得看不出丝毫端倪,但只是方才那淡淡的一眼,许情深就能断定这件事绝对跟方晟有关。
万鑫曾叹口气,继续道,“方晟,你是毓宁亲自选的人,你做错事,我不怪你,只要你承认,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但如果你还要欺骗的话,我只能把录像交给警方…”
许情深的手被蒋远周握住,他一根根把玩她的手指。
她忽然抽回手要起身,蒋远周朝她斜睨眼,“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