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清瘦狼狈的男人从破旧的木屋里慢慢走出,严鸣足下一顿,而后疯狂地冲上前,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是你害死了蕙娘……是你害死了蕙娘!”

疯书生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无动于衷着推开他,继续往前走。

严鸣斯文的脸因愤怒悲痛变得狰狞,他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扑上去重重一拳打在了疯书生身上。

疯书生摔倒在地,手背擦在地上,蹭破一大片皮肉。他虽然清瘦,力气却并不比严鸣小,吃痛之余奋力挣扎,很快就找到机会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河边跑去。

日落西山,暮色四起,又到他每天跳河的时候了。

青蛮本想帮严鸣拦下疯书生,可不少村民跑来看热闹,阻了她的视线,疯书生又熟悉四周地形,飞快地钻进了路边的林子,虽然她立马追了上去,但还是稍稍晚了一步,被他挣扎着跳进了河里。

严鸣也想跟着跳进去,被青蛮拦住了,在还没有查清楚疯书生下河的目的之前,不能贸然行事,尤其江蕙娘的死很可能和魔族有关,这就更让她心中警惕了几分。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找他问个清楚,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严鸣趴在河边不停挣扎,神色绝望得犹如困兽,青蛮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蕙娘的死很可能与妖魔有关,你要是相信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我会帮你把杀害蕙娘的凶手抓出来。”

严鸣终于停止了挣扎,他流着泪,额头死死抵着河边的草地,许久才挤出一个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好”字。

***

回到家,关shàng 门,把一切好奇探究的目光挡在外头之后,严鸣终于勉强稳定了情绪,把他们夫妻和疯书生之间的关系缓缓道来。

原来虽然严鸣和疯书生严湛一样都是青山书院的学生,但他们的夫子,江蕙娘的父亲一开始是更属意严湛做女婿的。原因无他——严湛才学更出众,更有希望考上科举。但他不知道的是,严湛的寡母早就为他收养了一个童养媳,寡母去世后,也是童养媳一直在照顾疯书生,两人就等出孝之后成亲了。

严湛不愿做见利忘义,抛弃糟糠之妻的恶人,便拒绝了这门婚事,此后江蕙娘的父亲才又挑中严鸣,把女儿嫁给了他。却不想就在严湛拒绝夫子好意的第二天,他的童养媳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到与人偷·情。

云来村位置偏僻,民风不像长安那么开放,有夫之妇与人t抽 qíng,按族规是要被浸猪笼的。尤其严湛和严鸣是云来村所有村民的骄傲,大伙儿哪能容得下这个给严湛戴绿帽,让他成了大笑话的淫·妇?因此大家商量了一番,决定按照族规把那童养媳浸猪笼。

至于那个奸夫,也是被赶出了村子,永远不能再回来。

童养媳脸蛋受过伤,是个破相之人,虽说性格软和,手脚勤快,但在大家眼里,她一直都是配不上严湛这只金凤凰的,不过是因着外人的身份不好多说而已。严湛却是个心软的人,虽然童养媳给他戴了绿帽,却还是为她的死伤心病倒了,甚至还在某天傍晚跳进了童养媳被浸猪笼的那条河——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一时想不开,谁想第二天傍晚,他又拖着病体跳下了那条河,并且一夜没有浮出水面,而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光着身子从水里爬起来,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地往家里走。

之后他就开始重复这样的生活了。

一开始村人们怕他出事,用了许多法子阻拦他跳河,但一点儿都不管用,甚至家里还发生了许多怪事。想着他身上那些暧昧的红痕,以及童养媳临死前绝望的哭声,大家忽然就醒悟了——这是童养媳死不瞑目,回来报复了啊!

这下没人再靠近严湛了——他再可怜也比不上自己和家人的命不是?

严湛于是就这样一个人疯疯癫癫,日复一日地过了七年。从前风度翩翩,前途似锦的严三郎像是一个梦,再也不复存在。

而他之所以没有饿死,是因为村人们到底不忍见他就这么丢了性命,时不时会远远地给他送点吃的什么的。

“难怪蕙娘不敢把吃的送到他家里!”青蛮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道,“但既然严湛也是受害者,那为什么你刚刚却说是他害了蕙娘呢?还有,你之前不是也很关心他,还想让我帮忙捉妖,为他治病的么?”

又想到蕙娘似乎是瞒着严鸣给严湛送饭的,小姑娘忍不住看他,“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第50章 艳事(六)

严鸣没有隐瞒, 声音嘶哑地说:“蕙娘死的太蹊跷了,除了那河里的东西……我想不到是谁害了她。”

“蹊跷?”

“案发的时候我就隔壁书房里看书,可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且屋里, 屋里也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严鸣痛苦难当地抱住头,“如果凶手是人, 蕙娘不可能不求救,她最怕疼了,平时不小心被针扎到都会痛呼, 别说是……”

那么大一个血窟窿, 确实不是凡人能悄无声息造成的。青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继续问:“就算凶手是河里的妖怪,可严湛不也是受害者么,你为什么要怪他呢?”

因为几年前, 村里曾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死者是村尾木匠的女儿, 和江蕙娘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家里, 腹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弄出了一个骇人的血窟窿。

而那姑娘是严湛的疯狂爱慕者, 从前童养媳还在的时候她就不曾掩饰过自己的心意,后来童养媳被浸了猪笼,她就更加变本加厉了,哪怕严湛日渐疯癫,再不是从前那个英俊斯文的严三郎, 她也不曾放弃。

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天, 有村人在河边看到她拉着严湛不放, 而那向来平静的河面上,竟忽然卷起一个大浪,将她重重地拍倒在地。

姑娘吓得松开严湛跑回了家,却不想当晚就遭了毒手。

大伙儿都说,定是那童养媳严小芦在作祟,她想霸占严湛,不许别的女子靠近他!

这事之后,从前爱慕过严湛的姑娘们就再也不敢接近他了。

只除了江蕙娘,仍在日复一日地给他送饭。

“蕙娘从前很欣赏阿湛,如果没有严小芦,阿湛应该也不会拒绝夫子的好意……”严鸣说着轻叹了口气,“其实蕙娘给阿湛送饭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她不想让我知道,我便装作不知道。我知道她如今对阿湛只是同情,她不告诉我,是怕我不开心,我不愿拂了她的心意。”

江蕙娘从前对严湛有过明显的好感,但和严鸣成亲之后这点始于欣赏的情愫便断了。她会多年如一日地给严湛送吃的,一是不忍心,二也是为了报恩——严湛曾出手帮过她一个大忙。而之所以瞒着严鸣,是因为她和严湛怎么说都算是有过前缘,尤其当时严鸣还被严湛比了下去,她怕严鸣多想,所以才选择了不说。

“其实这些过往旧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跟阿湛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心生芥蒂呢,而蕙娘……我了解她,如果真的忘不了阿湛,她是不会答应嫁给我的。”说到这里,严鸣眼神变得温柔极了,但温柔中,又夹杂着叫人喘不上气的浓重悲伤,“而她处处照顾我的感受,为我操持家事,生儿育女,我却没能保护好她……是我,是我对不住她……”

他说着颤抖起来,眼泪再次无声掉落。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觉得严湛是凶手,只是怀疑江蕙娘是因为给严湛送饭,才会被河里的妖物害死,所以忍不住迁怒他是吧?”

小姑娘忽然凑到自己耳边小声发问,一直安静围观的白黎微微偏头,轻“嗯”了一声。

青蛮觉得严湛简直凄惨,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就是了!不过她也能理解严鸣的心情,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换做是她,怕也会是这样的反应。只是如果凶手真的是那个童养媳严小芦……

“她不是因为跟人家t抽 qíng才会被浸猪笼的么?如今又来缠着严湛做什么?又不是严湛害死了她。”

严鸣对此的解释是:严小芦是喜欢严湛的,只是因着长相什么的心里自卑,又年少无知,所以才会在那奸夫的诱哄下做下错事。

其实当时他和严湛一样,也是反对将严小芦浸猪笼的——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然而那时的村长是他性格顽固守旧的父亲,再加上群情激愤,他和严湛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后来严湛发疯,村里接连发生怪事,村人们这才开始后悔当日的决定,只是却已经晚了。

“所以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藏在水底的,那个很可能是严小芦灵魄的东西。”青蛮把所有线索都在心里整理了一遍,这才看了看窗外道,“现在天色已晚,村长你先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们去河边找严湛,他是这件事里最关键的人,只要查清楚他每天晚上去了哪做了什么,事情也许就能真相大白了。”

严鸣压下心头悲伤,用力点了一下头。

他不能让蕙娘枉死。

***

夜深人静,圆月高悬,青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的。

白黎见她跟条虫子似的拱来拱去,嘴角微微一抽:“你还睡不睡了?”

并没有什么睡意的小姑娘埋在枕头里哼唧两声,闹腾地打了个滚儿——得亏这床不算小,不然白黎都得被她踹地上去。

青年无奈,抬手轻拍了她后背两下:“给你讲故事听,快睡,不然明日精神不振,怎么查案?”

背上的力道轻柔而沉稳,青蛮一愣,浑身舒服的同时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虽然这家伙最近不知得了什么毛病,总喜欢调戏自己,晚上还非要抢她一半的床,但也就是嘴上惹人烦,行为上是没有半点逾越的——上床之后别说是动手动脚了,就是弹脑门拍脑袋之类的举动都很少做。因此青蛮虽觉得他烦人,却也没有再抗拒,一直到这会儿……

“唔,你不会是被人上身了吧?”

突然这么温柔贴心,画风不对啊!

白黎:“……我一个灵魄,你觉得呢?”

“嘿嘿。”说话间那点不自在散了开,青蛮拱了拱被子,歪头冲他嘿笑,“那白哥哥再拍拍呗,挺舒服的。”

“……”白黎觑她一眼,“不拍了,省得被人怀疑是不安好心。”

“嗨呀哪儿就是怀疑了呢!这不是……就是随口聊聊天儿么!”

“嗯?是么?”

“是呀是呀白哥哥你最好了,拜托你了咯……”

在壮壮越来越响的呼噜声中,两人小声闹了起来,月光从窗外照进,落在彼此眉眼间,熠熠生辉。

青蛮的心情奇异地好了起来,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她无意识地凑过去拱了拱青年宽阔的肩膀。

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白黎低头看她,许久,抬手将她揽入怀中,嘴角微勾地闭上了眼。

***

第二天一早青蛮就起了。

严鸣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他眼底满是血丝,脸色憔悴苍白,显然是一宿没睡。

青蛮忍不住劝道:“阿元还小,就是为了他,村长也该振作起来,保重身体。”

严鸣勉强笑了一下,点头谢过。

青蛮没有再多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护身符递给他,抱着壮壮往河边走去。

这会儿天还没亮,疯书生还没有上岸,两人在树丛后等了约莫半刻钟,终于听到“哗啦”一声响,疯书生光着身子从水里冒了出来。

他挣扎着爬上岸,慢慢穿上湿透的衣裳,这才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走去。

水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如今只能从疯书生身上下手,青蛮拍拍壮壮的屁股:“去吧仙仙大美人。”

壮壮翻她一个大白眼,跃身朝疯书生跳去,然后一巴掌把他拍晕了。

严鸣:“……”

如此简单粗暴的手段,如此凶残的猫。

“来,帮我把他绑起来。”

“……好。”

然而不管青蛮怎么检查,都没有在疯书生身上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妖气,没有魔气,除了醒来之后不断挣扎,没有其他任何的不对劲。青蛮皱眉,开始引导性地问他,然而一个神智疯癫的人,你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呢?

看着一个劲儿重复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几句话,别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的男人,青蛮忍不住揉了一下额角:“严村长,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念叨这几句话啊?”

严鸣已经恢复了理智,没有再像昨天一样迁怒疯书生,只低声道:“蒹葭,芦苇也。”

而芦苇……严小芦。

难不成真是严小芦的灵魄在作祟?青蛮皱眉,想说什么,受严鸣所托,暂时照顾阿元的邻居村人忽然匆匆跑来,说是阿元发烧了。

严鸣脸色微变,青蛮忙道:“严村长先回去照顾阿元,这里有我,你放心吧,有什么发现我一定马上通知你。”

严鸣不想走,他想亲自找到凶手,替妻子报仇。但阿元……

那是蕙娘给他留下的唯一血脉,他不能让他有事。

严鸣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白黎从手绳里飘出,弯腰打量着疯书生:“你们俩,转过去。”

“喵?”

“做什么?”

“一会儿再告诉你。”

青蛮好奇,一边竖起耳朵一边抱着壮壮转过身:“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白黎没有说话,稀稀疏疏一阵响之后,他道:“好了。”

青蛮迫不及待地转头,一看,疯书生的袖子被高高卷了起来。她愣了愣,没看出什么东西来,憋了半晌看向白黎:“这……还挺白的。”

白黎:“……”

他忍不住拍了她脑袋一下,“我叫你看他的手。”

“手怎么了?”青蛮捂着脑袋嘟囔,“确实挺白的啊。”

白黎嘴角抽搐,也不卖关子了:“他的手背完好无损,没有一点伤痕。”

这么一说青蛮才想起来——疯书生昨天被严鸣推倒的时候,手背是在地上蹭破了皮的!而且伤口不浅,绝对不可能一晚上就完全愈合,没了痕迹!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白黎负手而立,眼神深了几分:“他身上也是,除了这些红痕,没有其他任何的印记,甚至皮肤白净,一点儿也不像是长久没有清洁过的样子。”

一个疯了七年的疯子,身上绝对不可能这么干净。

“所以你刚刚让我们转身,就是为了扒下他的衣服做检查啊?!”

小姑娘吃惊的语气让白黎嘴角一抽:“……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一点儿?”

“咳,我那什么,就是随口一问嘛。”青蛮干笑两声,低头看向挣扎累了,正靠在地上呼呼喘气的疯书生,“这么古怪,看来他身上问题不小啊。”

“嗯,今晚跟着下水看看吧。”

“我也这么想。”小姑娘说着解开疯书生身上的绳子,“那咱们现在抓紧时间上山找浮生花,晚上再干一票大的!”

白黎被她逗笑:“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还是先处理好眼下这事儿再说吧。”

“那不行,咱们这趟过来就是为了找浮生花给你重新做个身体,虽然蕙娘的死也是大事,但现在不是时候没到,什么都不能做么。走吧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是赶紧再上山找找吧,万一今天一下就找到了呢!”青蛮说着戳戳他冰凉的手臂,“而且你一直这么飘着太危险了,万一把勾魂使者引来怎么办!”

白黎说不过她,只好举手投降。

两人兀自说着,没有发现一旁垂着脑袋的疯书生,眼底忽然闪过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红光。

第51章 艳事(七)

留下壮壮盯着疯书生, 青蛮和白黎便上山找浮生花去了。

然而一天下来,依然一无所获。

眼看日落西山,天空变得金黄一片, 白黎对还在撅着屁股往草丛里钻的小姑娘道:“时候差不多了, 先下山吧。”

青蛮顶着一头枯叶钻出来,撇着嘴哼道:“小破花, 真够会藏的。”

白黎抬手拿掉她头上的叶子:“辛苦阿蛮mèi mèi了。”

“嗨呀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俩谁跟谁呀!”青蛮转着眼睛嘻嘻一笑,“等回了长安记得请我吃好吃的就行!”

白黎笑睨她一眼:“想吃什么?”

这山里乡下的, 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吃食, 哪里比得上长安城里美食种类繁多,味道各有千秋呢。小姑娘这些天可算是馋坏了,猛地一咽口水,掰着手指头数道, “蜜汁烤鸡, 卤鸡腿, 葱浇鳕鱼, 红烧狮子头,金枝玉露,花生酥糖,梅花糖糕……哇不行了!还是以后再说吧,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马上收拾东西回长安, 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白黎乐了, 桃花眼斜斜一挑, 说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小穷鬼一只,如今仍负债累累的事儿?”

“……”青蛮笑容微僵,翻了个大白眼,“谢谢你的提醒,再见。”

白黎哈哈大笑。

两人边闹边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往河边走去。因到的比较早,疯书生还没有来,两人便在河边等了一会儿。

“对了白哥哥,你说这西灵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山上一只妖都没有呢?”后知后觉想起这件事,青蛮纳闷地问道,“昨天就算了,可今天咱们认认真真地找了一圈,也是连根妖毛都没有发现……”

“这附近灵气充沛,很适合妖类修炼,西灵山上的异常不是出于天然原因,应该是人为造成的。”白黎懒洋洋地往路边树干上一靠,说道,“至于是什么人在背后搞事……灵气越充沛的地方越适合修炼,也许是哪位修行者见这里地方不错,想法子把这山给独占了吧。”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青蛮吃惊地说:“这也太霸道了吧,这么大一座山呢!”

白黎不置可否,这天下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正说着,壮壮跟个球似的跑来了,它身后不远处,疯书生正跟以往每天一样,慢慢地往河边走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小胖猫翻着白眼道,“头一回见到比我还能睡着的人,无聊死本仙女了!”

得知疯书生早上回家之后就一直躺在屋里睡觉,别的什么都没干,青蛮摸了摸下巴,心里越发好奇了几分。又见他走到河边之后没有犹豫,“噗通”一声跳下了河,小姑娘忙撸起袖子,要跟着跳下去。

“等等。”

白黎拉住她,右手轻轻一挥,一个透明的大气泡凌空出现,将他们笼罩在了其中。

“你居然会避水术!”青蛮眼睛一亮,搓着手谄媚道,“白哥哥真厉害,这个,什么时候教教我好不好呀?”

月净山上只有一条小河,她平时用不到避水术,所以爷爷没怎么认真地教过她,她也没怎么认真学过。

白黎偏头看她,意味不明地垂下了长睫:“这个你学不会。”

“为什么不会?我可聪明了!”青蛮不服,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拉着她步入河中。

***

疯书生会游泳,且游得极好。

青蛮白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最终进入了一个地下岩洞。

岩洞很大,黑漆漆的,青蛮拿出莲花小灯提在手上,这才看清了四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