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梓在车上等我们,我说:“皇上,为了免得露馅,臣等无礼了。从现在开始,礼节都不能按规矩来,我也不叫皇上为皇上,皇上也不能叫我爱卿。”

  小皇帝说:“朕,不,我要叫张爱…你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皇上叫我七叔,叫他…二哥好了。我们管皇上叫…嗯,小笔。”

  小皇帝默念了一下,记住了。

  我又拿出一套寻常富贵人家小公子的衣服给皇帝换。鉴于我的技术太差,锦梓看不下去接过手,所以这次是锦梓充当了奶妈、宫女的角色帮他穿的。

  小皇帝平日在宫里一言一行都是天下表率,这样好玩好动的年纪,真正是闷也闷死了,如今有了野马脱缰的机会,虽然探险还没真正开始,光是这样的变装游戏,已经兴奋得要命。

  姚锦梓终于帮皇帝把衣服穿好,小皇帝原本不甚注意他,只当他是我无关紧要的从人,这时不经意看了一眼,突然睁大眼睛,大叫一声说:

  “锦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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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57:32 PM《穿越文合集》第二章 遇刺

第三章 微服私访

  姚锦梓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皇帝已经紧紧拽住他衣角,压住兴奋小声地说:“你是锦貂姚锦梓是不是?”

  锦梓点点头,也小声说:“皇上知道臣…”

  小皇帝的眼睛里也快产生星星了:“朕…我知道!他们,我的奶妈侍女和太监老说起你当年的御前会武…”

  嗬,小男孩的英雄崇拜!我突然想到小绿第一次见着姚锦梓也这副样子,看来锦梓当年风光得很哪。

  我开始想象他当年不过十一岁,在皇帝和百官面前力挫群豪,一夕之间,名动天下的旧时丰姿,不禁也有几分神往。

  这样的人物竟被张青莲…唉,不想了,越想越郁闷。

  “那…爱,不,二哥现在在…七叔身边做事吗?是做…捕头吗?”小皇帝的星星眼继续发光。

  毕竟是小孩子呀,还是会做梦的,他以为是御猫展昭?四大名捕?

  皇帝虽然是个好学生,却还是太小,不知道姚家和张青莲的恩怨,也不知道他的孩提时代英雄已经家破人亡。

  我有点紧张,怕上演苦大仇深的姚某人在皇帝面前哭倒,求皇帝做主的狗血剧。不过想想自己也觉莞尔,小皇帝这么小,又没实权,求他有什么用,姚锦梓也不至蠢成这样吧?

  姚锦梓脸上淡淡的,连嘴角挤个弧度出来都做不到:“回陛下,臣是张青莲大人的私人护卫。”

  小皇帝看看他,又看看我,满脸艳羡。

  我怕他开口跟我要人,连忙说:“陛下,锦梓武功极佳,日后我去宫里时带上他,让他教您骑射。”

  小皇帝听了这话,果然眼睛一亮,说:“太好了!”叫完又觉得自己失仪了,有点腆然。

  我微笑地看着他,觉得这个贵为天子的小男孩真是太可爱了。

  我自己也脱下官袍,换了一身寻常士子的衣裳。唉,古代衣服确实繁复,光靠自己穿是太难了,结果锦梓又做了一回宫女奶妈。

  给三个人都化了妆,改改容貌,我叫马车在东市口拐角停下,我们三人步行在市集上闲晃。小皇帝第一次出宫,看着什么都稀罕,眼睛都快不够用了。我来到这个时空也是第一次体会平民百姓的生活,也是新奇不已。

  我们几乎什么都买,每个摊都逛,然后我就会和摆摊的家伙唧哝两句,问问他的生意如何。

  比如说:

  “大叔,这糖人儿做得真好,大叔做了多少年了?…哦,大叔一天能卖多少个啊?…这面儿现在贵不贵啊?”

  “大婶这馄饨真好吃,这得赶多早起来做啊?得做多少才够一天卖的?”

  “这位兄台好字画,如此才华为何不进科场考…哦,等秋闱…兄台从湖州来?卖画贴补盘缠?这一天能得若干?够兄台客栈吃食开支吗?…哦,住在庙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本身学的是经济,我非常看重普通老百姓的收入和生活成本的问题。这样做“市场调研”虽然奇怪,却可以给我一个基本概念。

  人少的时候我小声对皇帝说:“陛下,微服私访为的是体察民情。体察民情就要知道一般百姓怎样生活,一年能有多少入息,每月多少钱才活得下去。什么政令利民,什么政令扰民,哪些官员官声好,哪些欺压鱼肉百姓。如此,陛下才知道孰对孰错,孰是孰非。”

  小皇帝仔细想了想,点头应是。

  姚锦梓手里抱着一堆我和小皇帝买的东西,十分滑稽。我看他虽然极力维持面无表情的特征,双手臂腕里却挤满拨浪鼓、糖葫芦之类的东西,也不禁好笑。

  黄昏时,走得累了,我们便走上一家叫“醉宾楼”的酒楼,这种酒楼的小二眼睛最毒,我们三人虽穿得都不见得十分华丽,那小二却叫道:“二位爷勒,二楼雅间一间!”

  我们正想体验生活,当然拒绝要雅间,在二楼的大堂拣了个靠窗的座位。

  小二仍是十分殷勤,上来报菜名,倒茶,递热毛巾,我让小二推荐了几个招牌菜,又点了几个名字看着新鲜、皇宫里没有的。不一会儿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所有的中式酒楼,无论古今,都是人满为患,喧嚣热闹,小皇帝好奇得很,一时真不知是先试菜还是先看热闹。

  锦梓拿银针试了毒,我们就开吃,我正和一盘珍珠丸子奋斗时,突然隐隐听到有人提到张青莲的名字,不由竖起耳朵听:

  “…被张青莲抢到府里,这会儿正专宠呢…”

  “作孽呀,那孩子长得确实漂亮…那年比武大会我亲眼见到来着…”

  “估摸着那会子就看上了…听说就是为了这孩子,才害了姚青天姚大人…”

  “我姑妈娘家的二表姐嫁的人家的邻居家的侄子在张府里做事,听说张青莲为了他,前阵子把府里的娈童姬妾都遣散了…”

  我…我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由瞥了姚锦梓一眼,他正喝茶,没看出有反应。

  那边还没完:“…姚公子立誓要为天下苍生感化他,舍了一条清白身子,要想把他改化成好人…”

  “听说那张青莲为了得到姚公子,已经发誓要弃恶从善,最近都不干坏事了…”

  “还日行一善。”

  我…的天,这帮人什么都说得出来啊!这,这叫什么狗血剧情,赶紧吃完走,可不能让小皇帝听到!

  我还真是公众人物啊!

  不过,我最近风格的改变居然连市井百姓都有耳闻了。那么,有多少人已经怀疑了呢?或者至少是暗自奇怪?我的那帮狐朋狗友,有多少人开始揣摩,开始不安?

  不妙啊,不妙!

  我正在苦恼的时候,小皇帝看着栏外的夕阳,突然说:“七叔,我今日学《论语》,读到二童论日,连圣人都不能解。我心里很疑惑,问古…老师,他也回答不出。七叔,你说究竟是‘日始出时离人近’,还是日中时呢?”

  我心不在焉,顺口说:“那还用说,当然是日中时离人近了。”

  “为什么?”

  “因为地球自转和绕太阳公转啊,日中时是直线距离,日落、日出时还有一个斜角啊。”

  “地球?自转?公转?”

  我吃了一惊,该死,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又不是那种少根筋的家伙!

  小皇帝一脸迷惑,充满求知欲,姚锦梓也是一脸的不解和感兴趣。

  “嘿嘿,”我干笑,“这是我平日无事,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的。”

  小皇帝说:“原来七叔和钦天监的那些人一样,喜欢天文。”说着又有几分钦服。

  姚锦梓则明显像是不信,好在没有逼问我。

  我赶紧给小皇帝布菜,说:“陛下尝尝这个糟酿羊蹄,很好吃呢。”

  小皇帝比较乖,真的吃起来,还说“好吃”。

  吃完饭把皇帝送回宫里,外书房门口当值的居然还是那个太监,泥塑木雕一般,仿佛连姿势都没变过。看到我,太监向我请安,对于我身边和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太监”,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一眼都不看。

  我不由钦佩万分,再次肯定这个家伙前途无量,还问了他的名字,他说叫“小林子”。

  帮小皇帝换回龙袍,洗了脸,小皇帝之前太兴奋,有点累了。他对于今天的节目显然是十二万分的喜欢,可居然没有缠着我要我安排下一次。

  这孩子的自制力真不错啊,和他父亲完全不同。而自制力是一个明君的重要素质之一,因为站在权力最高峰时,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有效牵制你了,这时候皇帝就要自己制约自己,当然,过得了这关的皇帝是不多的,所以才有“绝对的权力造成绝对的腐化”的说法。

  而像李世民、康熙这样的千古名君,则属于自我约束力很强的成功案例。

  我的学生很有成为明君的潜力和资质,我对于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答应了小皇帝明后天就带姚锦梓进宫教他武功,我便告退了。

  锦梓在路上好像不时偷觑我一眼,仿佛有话要问我,不过最终忍住什么都没问。

  接连数日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时间进入了阴历二月。最近看到柳条开始吐出极细极嫩的点点新绿,空气中带了些微暖意和湿意,这天下午,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我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透过有雕栏的画窗望着绵绵雨线和雨中迷茫起来的楼台山水。

  居然会有没事做的时候,自从回到古代之后,这可是头一遭啊。

  也罢,就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好了。

  南珠金瑞兽里熏的白兰香没了,香炉里只剩余烬,我懒得叫丫头,就自己找香来点,找了半天才在一个旮旯里翻出装在一个精制小红木盒子里的一点儿。

  我闻了一下,香味比现在熏的那个要浓,但是不俗,是上回林贵全老狐狸送的龙涎香吗?

  把香扔到香炉里点燃,我又觉得百无聊赖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来到这里之后,因为怕字迹不同穿帮,从来都不写字,可是日后总有不得不动笔的时候,到那时就晚了。不如趁现在有空,找出他的字迹临摹一下,好好练练。而且,说不定能找到他的什么书信、密函、账本、笔记之类的,对我岂非大有好处?

  想到这里,我赶紧又开始翻箱倒柜。

  把每个角落、每本书都翻过了,我又开始敲墙壁和地板,听听有没有中空的声音。

  这时锦梓进来了,他刚刚去考察姚锦枫那个臭小孩的武功进度去了。淋了雨,黑亮的头发和身上的衫子都沾湿了,有点贴在身上。原本就睫毛长得过分,眼珠黑得过分,形状妍丽得过分的眼睛现在水蒙蒙的,显得比平时还中性化,害得我想不妒忌都不行。

  “你在找什么?”他一进来就看到我这样的姿势动作,不由也愣了一下。

  “嗯,我想看看有没有以前和邵青的往来书信,那人快回来了,我怕他看出我失忆,先温习一下。”

  “书——信?…”

  讨厌,锦梓怎么也学原庆云那家伙拖长了声调说话,而且语带嘲讽,末了还冷笑一声?

  我满头灰地爬起来,甚是无辜,略有气恼地看着他:“是呀,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他又冷笑了一声,“你当然找不到。”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张青莲大人你出身寒微,自幼根本没有机会读书识字。一直到先帝宠幸了你,你才有机会学了一阵子。你所识之字不盈千,会写之字不足百,且字迹幼稚丑陋,又岂肯自曝其短?…所以,你的信都是文书写的。至于说邵将军的,你不是每次收到谁的信都会烧掉吗?”

  我被他这一番话真是说得张口结舌,如受雷击, 一时竟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回。

  真是太震撼了,张青莲这样的权臣居然是个半文盲,这么大的一个国家,用一个半文盲来做大臣!

  那个先帝到底是从哪里的泥坑里把张青莲挖出来的?

  不过,这种事也不罕见。像武则天的几个男宠,还有不少昏君的几个宠臣,有些出身都很离谱。

  我突然烦躁起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好热,好热呀,天气已经这么热了吗?我扯了扯衣裳的襟口,又觉得四肢酥软,身子懒洋洋的,便伏在我那张酸枣枝嵌黄梨心木的雕花书案上。

  “锦梓…”咦,为什么我的声音这么轻慢,这么遥远,还带着媚意?

  姚锦梓吸了口气,突然面色一变,低头看到屋角的香炉,立刻上前弄灭,然后看着我,问:“这个香是谁点的?”

  “我…”

  他愣了一下,又眼神更加有压迫力地盯住我:“你知道这是什么香吗?”

  “…龙…涎?”

  “这是‘和合’,你以前常用来对付不听话、激烈反抗的男孩,比如说…我。”

  不要这么大声,我脑子轰隆隆地响啊。

  “…是,是春药吗?”

  “差不多。”

  “…不交合的话,会死吗?…”

  “不至于,不过,也不差多少了。”

  “好烈的药啊,那,锦梓,为什么你没事啊?”

  “你给我用过太多次,现在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锦梓,你抱我做什么?…”

  “去床上。”

  我拼命甩着头,试图唤回一点正在迅速消散中的神智,但是效果不明显。

  “…锦梓,我浑身都没有力气了…”

  “那是因为这香里有软麻散,对付会武的人也很有效。”

  我的衣裳似乎被解开来,有一双手在我身上游移,我觉得清凉了一些,那双手所到之处,我肉体的疼痛和饥渴就得到疏解,但是移开之后,火就烧得更烈。

  周围的一切已经开始模糊,只有锦梓是鲜明的,他离得很近,他的声音很清晰,他的手让人无法忽视,他的脸…

  啊,他那么俊秀的脸,为什么会扭曲了?他眼里的火光,究竟是憎恨还是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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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57:32 PM《穿越文合集》第三章 微服私访

第四章 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

  等到药性从我体内彻底清除时,天色已经黑了。

  锦梓自去清洗了手,又打了一盆热水来给我擦洗身体,我浑身乏力,却又很不好意思。虽然以前有性经验,但是我一贯既不与他们同眠,也不同浴,没有很亲近的身体或精神接触,幽会频率也很低。

  并不是我有精神洁癖。

  女人总是很容易爱上占有她们身体的男人,尤其是第一个。我当年也没有能够免俗。

  做爱时会很自然地分享亲密,这种亲密会导致依恋、独占、爱情…其实很正常。

  而当时我还很小,还相信一些愚蠢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身体和心一起沦陷。那种感觉很不好,无力保护自己,失去理智,感情被操纵,过度容易受伤害…

  等一切过去,唯一留下的感觉就是替自己不值。那样一个男人,居然为他付出那么多,迷失自我,神魂颠倒。

  倒也不恨他,人一辈子总要上一堂这样的课,以后就知道收敛自己的热情。

  所以我不再让男人太亲近我,性是性,喜欢是喜欢,亲密是亲密。我不喜欢在同一处跌倒两次。

  现在,我居然很难开口拒绝姚锦梓温柔的服务,是因为我到了古代呢,还是因为我成了男人?抑或是因为对象是他?

  我知道我对锦梓是怜惜、喜爱,不过,还没到真正爱的程度。再说了,我又不自虐,做什么要爱上痛恨自己的人?

  我拒绝了下床吃晚饭,也拒绝了在床上吃晚饭,表示自己很累,这就要睡觉。

  锦梓没说什么,出去了一次,过了一会儿回来,在我身边躺下。

  虽然累,我却睡不着。锦梓大概也睡不着,他倒不翻来覆去,只是特别安静,连睡着时那种内功高手特有的轻浅绵长的呼吸也听不见,可是尽管是这样寂静无声,我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烦躁。

  突然想到,今天锦梓也闻到了那“和合”香,虽然他自己说那香对他没什么用,他也可以用内力驱出来,总不可能一点影响也没有。我记得他想那个我的时候是颇为激动的。就算没有药物影响,后来他又帮我…那个,也不可能不产生情欲啊。

  那么,他现在烦躁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男人的情欲比女人的更难控制,现在我成了男人,对于这一点是有体会的。也许生理上并不真的如此,那么至少他们更不习惯控制自己。